男人卻分毫不動,劍眉輕挑,望着近在咫尺洋溢怒火的雙眸:“還在生氣?”
“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嗎?”葉妖染瞥了眼她腰間的大手,眸光邪意萬千,她掰着手活動活動筋骨,笑吟吟開口,“看來神尊大人是挨巴掌捱上癮了啊……”
“不怕你打。”怎料墨蒼穹竟是心情愉悅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你那點力道,造不成什麼傷害。”
葉妖染在心裡納悶了一整天的問題又浮了起來,看起來那一巴掌好像真沒給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要知道她在那威武的一耳光子揮出去之後的第一瞬間,就已經想過了自己即將面臨的無數種後果,不論哪一種後果,結局都只有一個字——慘。
照理說,墨蒼穹這種常年養尊處優冷高傲得要命的男人,被一個女人甩了一巴掌,怎麼也得暴怒得把天給掀了吧。
而他的反應是……沒有反應。
“你家小蓮兒呢?”
葉妖染看着他,笑得無比妖豔,眼中流露的光澤卻暗藏殺機。
既然他不算賬,那就輪到她來算了。
“昨晚良辰春宵,美人在懷,過得不錯吧……”她故意用絲絲曖昧的語氣開口。
還說沒有生氣。
倒映着那張醋味十足的絕美面容,墨蒼穹眸子不經意流露出笑意。
連同臉上原從暴虐中殘留的黑暗氣息,都一併柔和了下去。
他湊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有幾分玩味:“小傢伙,你在意。”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墨蒼穹很少有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素來冷冰冰的人,一旦軟化起來那是可以致命的。
葉妖染莫名覺得臉熱。下意識伸手戳開他貼過來的胸膛,離那張勾魂的臉遠一些。
不等她再度開口反駁。
眼角的餘光,以及神識傳來的波動,都映了一抹瘦小的身影。
是雨柔。
她正站在墨蒼穹憑空出現的地方,那顆銀杏樹下。她的身子看起來,比樹幹還要柔弱瘦小。
依然是一身粉嫩的紗質衣裙,在風中飄逸如仙。
依然是那樣,柔弱、楚楚可憐、惹人憐愛的模樣,但是,以葉妖染犀利的觀察力,卻第一眼察覺出了她的不同。
她的柔弱和怯怯都不是裝的。
她眼底有着更深一層的恐懼,純澈的眼神早已被無止境的恐懼給淹沒。
臉色蒼白得如同紙張,連脣也是透着那種死一般的白。
雨柔站着一動不動,面朝着他們的方向,卻連一丁點兒的眼神也不敢落在墨蒼穹身上。
腳下的步伐,更是連靠近都不敢。
葉妖染挑起了眉梢,收回目光,戳了戳抱着自己的男人:“怎麼回事?”
平日裡這小白蓮花不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各種藉口粘着墨蒼穹麼。
今個兒竟反常至此,實在不符合白蓮花理論啊。
墨蒼穹頭也不回,彎腰埋頭在她香軟的頰邊蹭着,享受她細膩的肌膚傳來極致的觸感。
眸中遮去了淡淡幽光,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
他從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竟已經到了這樣連一日都不可失去的地步了。
心中柔意萬千,脣邊卻依然淡淡吐出兩個字:“無事。”
“你把她那啥了?”葉妖染挑眉,眼中的惡劣邪意五不告訴他,她所謂的那個,是哪個。
他面無表情一本正經開口:“本帝留了數十萬年的精氣,自然是要……”
他話還未說話,她便反應迅速打斷他:“停!別給我提你那數十萬年的精氣!”
她敢保證接下去一定沒好話!
“呵呵……”他埋在她肩窩低低笑了起來,柔順垂墜的紫發隨着他的顫動而在陽光下泛着眩惑的暗光。
不遠處一身黑衣的櫻,宛若葉妖染身上一道黑色的影子般,遺世而獨立,彷彿沒有了任何存在的痕跡。
望着相擁而立的一對璧人。
見葉妖染張口不知說了什麼,那個尊貴絕美到叫人不敢直視的男子,竟笑了起來。
雖然埋在女子肩中,遮住了絕倫美豔的臉。
但還是可以想象得出他笑的時候該是一種怎樣滅頂的傾城絕代。
櫻在這裡待了有幾天了。
對於這個神秘的男人,她僅僅見過三次。
每一次他出現的時候,懷中都會有葉妖染的身影。
視線落在懷中女子身上時,他冰冷妖異得令人心驚的紫眸中,每每都會經意流露情愫和溫柔。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也許連墨蒼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中曾經出現過怎樣的風華。
櫻漆黑冰寒的眸子,忽然漾開了徐徐的暖意。
在鬥獸場上,隔着萬千人影,與高臺上的葉妖染遙遙對視的那一瞬。
她腦中便劃過一個念頭,該是要怎樣風華絕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這樣傾世的紅顏?
沒想到她很快就見到了,並且對方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令人驚豔。
也確實,只有這樣一個男子,才配得上主人。
她似乎可以理解葉妖染身上那股子張狂到無法無天的勁兒哪裡來的了。
看着他們,櫻腦中忽然掠過了一道身影。
旋即黑眸中泛起的一絲苦澀,再度被淹沒在了冰冷的平靜中。
她是爲復仇而生的櫻,全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都充斥着骯髒的仇恨。
凌櫻雪,在遭受凌家那一切的時候,你就應該清楚了。
****,那不是你這輩子可以奢求的東西。
葉妖染黛眉揚起,再度瞥了眼雨柔:“到底發生什麼了?我記得以前她最喜歡在你身邊墨來墨去的喊啊喊,今個兒怎麼這麼奇怪了?”
一夜之間變聰明瞭?白蓮花真洗白了?
她纔不會相信。
男子跟隨她的視線,朝雨柔望了過去。
葉妖染並沒有看見,身邊的男人眼底,在那一霎掠過的黑暗與殘忍。
雨柔霎時間臉上血色全無,連手腳都泛着死白的恐懼。
即便沒有對上那雙眼睛,她依然可以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那樣平靜,平靜到近乎死寂的殘忍。
令她全身上下連同血液和呼吸都開始顫慄,每個毛細孔都充斥着恐懼。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卻是因爲害怕,連癱軟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直愣愣的站着。
這叫葉妖染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居然讓她對墨蒼穹產生了如此深刻的恐懼?
看來,昨晚墨蒼穹帶她離開,絕對無關她腦中想的風雪之事……
雖不解,但她心中的纏繞了整晚的鬱悶,倒是在一瞬間煙消雲散連渣渣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