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雲的山峰之上,一襲白衣與一襲紅衣兩個人面對面而站,皆站在懸崖的邊緣。脣畔,皆含着一抹若有還無的淡笑。瑟瑟寒風,肆意呼嘯在其周身,吹揚起兩個人的衣袍與半空中颯颯作響。明媚陽光,無聲無息自雲層灑落下來,將兩個人的身影於地面上長長的、平行的拖延開去。一時間,畫面不覺在這一刻微微停滯。
遠遠望去,竟美得般般入畫,讓人忍不住屏息退遠、不想打擾破壞了那畫面。
許久,又或者不過一小片刻,安靜中終緩緩響起一道聲音。
“的確。這似乎比殺了宮宸戔更有趣。”
“是嗎?”
“難道左相不這麼認爲?”不盡相同的語氣,淡笑着反問。
“當然。因爲花宮主你的如意算盤終是要落空。本相只會嘆息花宮主竹籃打水一場空,何來有趣之說?”
四目相對,她嫣然淺笑應對她的步步算計。周身,自是渾然天成一股十足自信。
“是嗎?”一模一樣的兩個字,頓時,換成了花千色問。
“當然。”雲止立即毫不猶豫的應道。這個問題,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考慮。
花千色看着,面色幾不可查微微一變,已不似最初的淡笑神態。她討厭對面之人的那一抹自信,非常討厭。
“花宮主,接下來,不如我們一起來試目以待,如何?”雲止將花千色的神色收入眼底,絲毫不漏。一時,臉上的笑意不覺隱隱加深了一分。倒是反過來主動邀請花千色來看這一出由她精心準備的‘好戲’。花千色想要看她擔憂、看她寢食難安、甚至是不知所措、亂了方寸的神色,可她卻偏不如她意。宮宸戔,她對他的情究竟如何,他應該心裡明白。而他若是就這般輕易的被花千色給算計了,那他也就不配叫‘宮宸戔’了。
——她對他有信心!
——所以,宮宸戔,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失望!
一夕間,心中思量已是千迴百轉。但平靜含笑的面上,卻始終未露出分毫。
花千色柳眉輕蹙,負於身後的手漸漸不自覺緊握成拳。最後,不怒反笑,“好,左相,我們試目以待。”
雲止莞爾一笑頷首。下一刻,重新俯瞰向四國的交界處、俯瞰向那一片平坦的空地。
大約,半個時辰後,只見大批人馬自‘東清國’那一方向出來。
策馬在前之人,身着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
雲止看着,心跳忽然止不住加快了一分。即便隔着遙遠的距離,也依然斷定那一個人就是他。
“左相,你對阿葉,難道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阿葉在得知你在皇宮消失不見的消息後,不惜以身犯險,親自前往皇宮。”花千色的聲音,在這個時候突然再次響起。
雲止聽着,不受控制涌動的心潮,一時間像是驀然被人潑了一盆水,抿脣沒有說話。
——先前,她真的不知花千葉竟然對她……現在,終於知道了,可他的那一份情她卻今生今世都只能辜負,無以回報。並且,不但如此,她還多次算計他。先是上一次的書信相約,將他引開後,她好上百花宮的後山查探背後之人到底是不是花千色。當下,又是……徒然想起那一日前往皇宮時暗中留在府內、若她沒有回去就讓侍衛交給花千葉的那一封信函,愧疚之心不覺油然而生。
——可這所有的一切,終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對那一個人道一聲‘對不起’。
“這些年來,阿葉對你到底怎麼樣,相信你心裡比誰都清楚。阿葉一直不知道‘本宮已甦醒過來’之事,只當你的消失不見是眼下東方卜與宮宸戔兩個人相鬥、東方卜想要拿你來威脅宮宸戔。他明知道你心裡沒有他,卻還是這般始終如一待你……”花千色繼續說着。目光,高高在上俯視着下方那自東清國出來的兵馬。
“……”雲止不發一言聽着,視線從那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身上移開。
“左相,你對阿葉,難道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最後的最後,話語回到原地。
“……”
·
回到西連城城內那一府院時,已是下午時分。夕陽西下,最後一縷晚霞將落未落殘留天邊。
琳琅自昨夜施針後,身體明顯好轉了一些。並且,臉上還恢復了一絲血色。一大早,不知道花千色要帶雲止去哪,於是,一整天都擔憂不已的在院子中來來回回踱步,等待着那一個人安然無恙歸來。
雲止步入院中,一眼便看到了院子中神色憂心的琳琅。
琳琅聽到腳步聲,快速的側頭望去。隨即,迎上前去,對着雲止喚道,“左相。”
花千色看着,直接邁步越過琳琅、便走向後方的大廳。這時,只見一名百花宮的婢女從外面進來,神色有些匆匆,“宮主……”
後面的話語,聲音驟然輕了下去,再聽不到丁點。
院子中,雲止望着那一名婢女的背影、望着大廳的方向,脣角幾不可查的輕微一勾。
琳琅見雲止沒事,不由暗暗放下心來。一直以來,早已學會了察言觀色,沒有漏過雲止那一瞬的神色變化。一怔一下,小聲喚道,“左相……”
“進屋,本相再爲你好好的把把脈。”雲止收回視線,對着琳琅淺淺一笑。
大廳內,婢女將剛剛傳來的消息輕聲稟告給花千色聽,“宮主,皇城那邊剛傳來消息,說二宮主自皇宮出來回左相府後,突然間便消失不見了。”
花千色聽着,面色瞬間陰翳了下來,眯眼道,“爲何現在才傳來消息?”
婢女頓時心下一凜,整個人都忍不住輕微一顫。但卻又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連忙小心翼翼再稟道,“因爲二宮主用障眼法迷惑了所有人,留在皇城內的姐妹都以爲二宮主還在左相府內,於是……”
“都是一羣沒用的廢物。”端着茶盞的手,倏然一下子收緊。一剎那,花千色的眸中閃過一絲殺氣。
婢女驚懼,連忙後退一步便屈膝跪了下來。片刻,低垂着頭,小心謹慎而又戰戰兢兢的詢問道,“宮主,是否要馬上派人去找二宮主?”
“不必找了,滾出去……”一把用力的拂落手中端着的那一茶盞。
下一刻,茶盞砰然碎裂在婢女身前的那一地面上。四濺開來的碎片與滾燙的茶水,一剎那,直撲婢女面門。婢女猛然咬緊了牙,硬是不敢發出一丁點痛呼聲。旋即,頂着一臉流血與燙紅的臉便飛快退了下去。
花千色面色陰沉得有些可怕,紅脣輕咬冷笑一聲:好你個雲止!
·
琳琅房間。
雲止進屋後,讓走在後面的琳琅把房門關上。
還沒有點燃燭火的房間,一時,不覺陷入了昏昏暗暗之中。光線,交接在灰白之界。
“琳琅,你過來……”雲止一邊走向牀榻落座,一邊對着還站在房門口處的琳琅命令。面容,陷在昏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琳琅疑惑,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左相……”
剛剛纔緊閉合回去的房門,不消一會兒的時間,便被外面的人給一把用力推了開來。
而推開之時,房間內已經燃起了燭火。一眼望去,雲止端坐在桌旁的座椅之上,正在認真的爲坐在一側的琳琅把脈。
琳琅聽着聲音,本能的回頭望去。
雲止亦擡起頭來,神色略顯不解看着一行出現在房門口外之人。
用力推開房門的那一婢女,在房門推開後,立即退到了花千色身後,與其他幾名婢女一樣恭恭敬敬而立。
花千色不徐不疾邁入房間。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琳琅有些害怕,在花千色走近之際,慢慢站起身來。
“琳琅,本相與花宮主有事要談,你且先出去,將房門帶上。”雲止在這時開口吩咐。
琳琅聞言,神色擔憂望了一眼雲止後,點了點頭便緩步退了出去、帶上了房門。外面的一行百花宮婢女,因着沒有花千色的命令而皆未踏入,對琳琅的舉動也因着沒有花千色的命令而沒有阻止。
一時間,明亮的房間內便只有雲止與花千色兩個人。
“花宮主,不知你這個時候找本相,可是有什麼事?”雲止爲自己倒了一杯茶,詢問道。
“你讓阿葉回百花宮了?”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而伴隨着話語,花千色將手一把負到身後,並沒有上前落座。絕美的容顏,在燭光下籠罩着一層顯而易見的陰沉,與平日裡彷彿已經被冰凍住般不會有任何變化的淡然平靜形成鮮明對比。
“是。”雲止淡淡一笑,毫不猶豫的坦然承認。
“阿葉那般待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他。雲止,你該死!”話音剛落,一陣陰風一晃而過。
下一刻,但見花千色的手,已緊緊扣住了雲止的頸脖。茶盞碎裂於地聲,隨之傳來。
雲止面色一變,一手本能的快速扣上花千色扣着自己頸脖之手的手腕。
“雲止,你信不信本宮現在就殺了你?”
“不信!”
兩個字,不緊不慢,從容不迫,鏗鏘有力。
雲止笑着望着面前的花千色,面不改色,竟是絲毫未將這樣的危險與威脅看在眼裡。
花千色聽着看着,一剎那,扣着雲止頸脖的手明顯一寸寸收緊。眸底,殺氣纏繞,讓人毫不懷疑她下一刻便會硬生生捏斷了雲止的頸脖。
雲止的呼吸,漸漸困難起來。可以說,這一次這般受制於人。
可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臉上依舊帶着一抹若有還無的淡笑,篤定了花千色不會真的殺她。
花千色霎時惱怒不已,面色明顯越發陰沉。同時,扣着雲止頸脖的手也愈發收緊。半響,居高臨下俯視面前坐着的、落在自己手中的雲止,一字一頓道,“你根本配不上阿葉,也不值得阿葉這般待你。本宮會讓你知道,你該爲此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音落,另一隻手迅疾如風一掌襲向雲止,火光電石間狠絕的就廢了雲止一身的武功。隨即,再在雲止的右肩上毫不留情補上一掌,硬生生折斷了雲止的右臂。
下一剎,雲止整個人都被擊飛了出去。身體,重重撞擊在後方窗戶的那一牆上,再猛然一個落地,單膝跪在地上,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大口鮮血,面色瞬間慘白如紙。
“這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雲止,你該好好的謝過本宮‘手下留情’。”
花千色看着,冷笑一聲。旋即,前一刻出掌的手,再一次一把負到身後。頓時,寬大的紅色衣襬在燭光明亮的半空中一劃,帶起一道瑟瑟淒厲的破空之聲。
雲止左手撐住身後的牆壁,喘息着站起身來。自始至終,硬是沒發出一聲痛呼。
片刻,終於艱難站起來的身體,後背無力的倚靠上身後的牆壁。一邊伸手拭去脣角殘留的那一縷鮮血,一邊順着花千色的話笑道,“多謝花宮主‘手下留情’。不過,”語氣徒然一轉,但笑意不變,“本相向來心狠手辣,沒有花宮主的‘仁善’之心。花宮主這般算計本相,更是害死了本相的父親,本相倒想看看花千葉知道這一切後,可會再喚花宮主一聲‘姐姐’?花宮主先前說,越是喜歡之人的背叛,往往越是來得令人痛不欲生。你費盡心機設計下這一切,很想看看當這一幕來臨時宮宸戔究竟會是怎樣一副神情?那麼,本相也想看看,被最親之人捨棄,花宮主又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你……”花千色臉的笑,頃刻間被怒意取代。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雲止說完,止不住的喘息咳嗽起來。而咳嗽間,脣角不斷的溢出鮮血。一滴一滴,或滴在腳下、或染紅白色的衣襟。燭光下,整個人顯得弱不禁風的羸弱,讓人忍不住懷疑一陣風便能輕而易舉的將她給席捲走。
“本宮絕不會讓那一日到來。所以,左相,你恐怕這一輩子也看不到。”
許久,硬壓下心底的怒氣,花千色拂袖而去。
一直守在門外、寸步不離的琳琅,在房門普一開啓的那一刻,急忙跑入了房中。
花千色步出房間,一邊離去,一邊對着門外的百花宮婢女吩咐,“給本宮嚴加看守,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若有任何閃失,宮規處置。”
“是。”一行百花宮婢女心下戰粟,連忙齊聲應道。
房間內,琳琅看着屋內的一切、看着牆邊的雲止,心下猛然一慌,“左相,你怎麼了?”
雲止咬牙忍痛,示意琳琅攙扶她去牀榻落座。之後,吩咐琳琅合上房門。
琳琅按着雲止的話做,關上房門之後重新回到雲止身邊。
雲止坐在牀榻上,整個人無力的倚靠上身後的牀棱,閉着眼深深喘息。許久,在琳琅的擔憂聲下,慢慢睜開眼睛,低頭望向自己的右手。那右手,如今已痛得幾乎麻木。但是,花千色她不知道,她的左手完全可以代替右手寫字。
“左相,怎麼會這樣?左相……”
“本相沒事,本相……琳琅,你……你再……再幫本相施一次針……”
雲止說着,示意琳琅將她扶起來,讓琳琅坐到她的身後。牀榻的枕頭底下,藏着她昨夜爲琳琅施針後暗中留下來的銀針。
琳琅不懂醫術,也不會施針,但好在人很聰慧、也很心細。只要雲止仔仔細細的說上一遍,便能按着雲止的要求做好,一如剛纔花千色來之前一樣。
許久。
雲止示意琳琅退開,自己一個人盤膝坐在牀榻上運了運功。
——對於眼下的這一切,其實,早在意料之中。於是,她在花千色到來之前,已讓琳琅爲她施針,封住了幾個重要的穴道。眼下,穴道解開,花千色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重傷了她而已。當日,她在前往皇宮之時,特意留了信函給侍衛。吩咐侍衛若是她沒有回來,就將信函交給花千葉。信函中的內容,要花千葉用障眼法抽身離去,立即返回百花宮一趟。而花千葉一旦回去,自然會前往後山的山洞看冰棺內的花千色。而即便不去看,當花千色知道花千葉一個人回了百花宮的消息時,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回去。
——花千色還不想花千葉知道她甦醒過來之事,不想花千葉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想……
——之所以用障眼法,就是想要給花千色一個措手不及。眼下,算算時間,花千葉馬上就要回到百花宮了。花千色只有立即趕回去,纔有可能掩蓋住一切。以花千色的輕功,這自然不成問題。可是,若是要帶上其他人,那這時間絕對就來不及了。
也就是說,剛剛離去的花千色,此刻已在返回百花宮的途中了。
花千色離去之前,廢了她的武功,再傷了她的右手,無非是爲更好的囚禁住她,讓她無法離開這一座府院。
琳琅擔憂的守在一旁,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牀榻上之人如此虛弱蒼白的樣子。在他的眼中,牀榻上之人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
時間,一時便在這樣的安靜中,悄無聲息的快速流逝。
雲止凝神靜心的運功,想盡快恢復身體後,趁着將花千色成功的引開之時,帶着琳琅速速離開此地。昨夜,花千色說的關於東玄緒的下落,應該不假。不過,難保她在說出來後不會馬上轉移東玄緒。所以,她的速度就必須要快,要趕在花千色轉移東玄緒之前找到東玄緒。再者,她擔心宮宸戔真的萬一與西楚國南靈國合作,上了東方卜與花千色的當……
“左相,你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許久許久,一直守在一旁的琳琅見雲止終於睜開眼睛,連忙走上前去。
雲止搖了搖頭,身體已好了很多,並無大礙。對着神色關切的琳琅道,“琳琅,你且記住,剛纔爲本相施針之事,斷不可傳出去。”
琳琅立即點頭,沒有問‘爲什麼’。
雲止再道,“你且靠近一些……”幾句話,小聲對着琳琅吩咐。
琳琅認真聽着,眼中有着一絲不解,可依舊未問什麼,“左相,琳琅一定會按着你的話做。”
片刻,房間內徒然響起雲止的擔憂聲,透着一絲顯而易見的慌亂與焦急,“琳琅,你怎麼樣?琳琅你醒醒。來人,快來人……”
守在門外的一行百花宮婢女,聽着屋內傳來的聲音,快速推門而進。
但見,原先還好好的琳琅,此刻面色蒼白、一動不動躺在牀榻上,樣子與昨天昏迷時有些相同。而面色蒼白如紙的雲止,則坐在牀沿,不斷的出聲相喚。
“備藥,備水,本相要馬上爲琳琅施針,快去……”雲止急切就道。
一行百花宮婢女猶豫了一下後,其中一半連忙轉身下去準備,而剩下的一半,留下來繼續看守。
不一會兒後,銀針與藥材、以及熱水,皆被送了上來。
“下去。”
雲止看着,冷聲命令婢女們退下、帶上房門。
琳琅在房門合上聲響起的那一刻,小心翼翼的半睜開眼看了看。然後,坐起身來。
雲止看着,緩緩一笑,對着琳琅小聲誇道,“琳琅,你裝得很像。好了,現在起來,按着本相的話來做,待會本相帶着你離開此地。”
琳琅點頭,輕手輕腳的自牀榻上下來,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各種藥材都有其獨特的藥性。而懂得其藥性之人,即便藥材有限,亦不難製出自己所需的藥物。
大約半個時辰後,房間內再度響起雲止的聲音,“琳琅,琳琅你醒醒……”
門外的百花宮婢女,頓時還不等雲止叫喚便推門而進。
下一刻,進入房間之人無一例外都砰然一聲倒了下去。
院子中的婢女看着這一幕,始料不及。一時間,皆戒備了起來,一齊向着前方的房間走去。
房間內悄無聲息,似乎根本沒有人。一縷若有若無的淡淡藥氣,自房間內無聲無息的傳來出來,再飄散在門外的風中。慢慢的,戒備靠近的一行婢女也紛紛倒了下去。
雲止在房間內再等了一會兒,確定門外已經沒有任何人後,喚上琳琅便往門外走。
月光下,院中倒了一地的人。雲止知道,整一座府院中到處都布了機關與陣法。可無論如何,她今夜必須要帶着琳琅離去。
·
與此同時,四國的交界處。
到來的宮宸戔,立即與‘西楚國’和‘南靈國’取得了聯繫。
西楚國與南靈國答應與其合作,答應相助宮宸戔抵抗東清國與北堂國,助宮宸戔取東方卜而代之。
宮宸戔也給出了很豐厚的條件,只要事成,定不會虧待兩國。
合作,顯得出奇的順利。
·
百花宮。
花千葉那日知道雲止前往皇宮消失不見後,便親自進了一趟皇宮。可最後,卻是無功而返。待第二日回到左相府時,從侍衛手中接過一封信函。信函上,說她若是沒回來,就請他馬上回百花宮一趟……
百花宮大門口,花千葉獨自一個人站定腳步,往前方望去。
由於心中擔憂,於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趕路,回來的時間竟比預期的早了半天。
夜幕下,寒風蕭蕭,妖冶的紅衣在風中飄搖。不知她請他回來,到底爲了什麼?信函中,未有隻言片語的言明。難道,她的消失,她在他的百花宮內留下了什麼線索?
百花宮內的人,不經意發現站在外面的那一襲紅衣,於是,連忙飛快的迎了出去。
花千葉沒有說話,在百花宮人迎上來之際,一邊邁步往前方的百花宮宮殿走去,一邊問道,“最近,宮內可有發生什麼事?”
百花宮人搖頭,恭敬的回道,“回宮主的話,未發生任何事。只是……”
“只是什麼?”花千葉眉宇一皺,沉下聲來。
“只是……”
“說。”
“昨天,有人闖入百花宮想盜取百花宮聖水。然後,然後那一個人被奴婢們打傷,他……他負傷逃入了後山。”後山,一直以來都是百花宮的禁地,不許任何人踏入一步。那一個人逃入後山後,百花宮人也不敢進去搜查,“這一消息,奴婢們昨天已立即飛鴿傳書到東清國皇城給宮主……”
花千葉馬不停蹄的趕回來,顯然與那飛鴿傳書錯過了。聞言之下,面色倏然一冷,殺氣一現。
百花宮婢女敏銳的察覺到空氣中波盪而過的那一絲殺氣,頓時,紛紛跪了下來,大氣不敢喘一下,沒有想到花千葉回如此早的回來。本還想着,在花千葉回來之前將那一個人給引出來再抓住、好將功補過。
下一刻,花千葉一拂衣袖,一個轉身便直接向着後山那一方向而去。
——任何擾了他姐姐沉睡之人,都必須死!
·
‘西連城’在四國交界處的‘西楚國’邊境,‘百花宮’在‘北堂國’的邊境城內。
以花千色的輕功,要從西連城趕回百花宮去,其實頂多也不過一個時辰的事。心中算着,花千葉要明天一早纔會回到百花宮。
……
百花宮後山,花千葉一路上並未見到闖入之人。
當花千葉到達後山山洞的時候,發現洞口的陣法竟根本不是他當初設下的那一個。
——怎麼回事?究竟是誰改了陣法?而又會有誰來改此陣法?對方的目的究竟爲何?姐姐……姐姐還在裡面!下一剎,驀然想到洞內冰棺中的花千色……
一時間,即便眼下這陣法是龍潭虎穴,花千葉也定要不惜一切的闖上一闖。
而漸漸的,花千葉發現眼下洞口這陣法,與雲止當日詢問他那一陣法,竟有着異曲同工之處。這其中,到底是巧合還是……
先顧不得想太多,花千葉毅然毫不猶豫的進入陣中。
因着先前無法破雲止那一陣法,花千葉始終對那一陣法苦思冥想。此刻,有了對那一陣法苦思冥想爲基礎,無形中竟恰助了花千葉來破眼下洞口這一陣法。
……
花千色連夜趕回來,一襲妖冶紅衣在夜幕下一晃而過,翩然立在百花宮的大門外。
……
同一時刻,西連城城內的府院中,雲止成功的破了府內的所有陣法,帶着琳琅快速離去。心中想着,先前往四國的交界處找到宮宸戔。然後,讓宮宸戔先馬上派人前往天山救回東玄緒。此事,萬耽擱不得。不然,花千色轉移了東玄緒,以後有東玄緒在花千色的手中,他們得處處受制。
琳琅攙扶着身體虛弱的雲止,環視着陌生的街道問道,“左相,我們往哪一個方向走?”
雲止喘息着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指了指左邊。雖然武功並未被廢,但花千色下手絲毫未留情。她之前,不過運功稍稍恢復了身體。之後,一直在強撐。而剛纔破陣,幾乎耗費了她僅餘的體力。
琳琅扶着雲止,按着雲止所指的方向走向。
四國的交界處,此刻火光一片,黑夜如同白晝。宮宸戔的兵馬,在交界處安營紮寨。
東清國那邊,東方卜在宮宸戔帶兵出了邊境那一刻,便已下令合上城門,欲以‘謀逆’之罪徹底剷除宮宸戔。
北堂國那邊,上一次攻打東清國慘敗而歸後,北景兆並未返回北堂國的皇城。之後,與東方卜合作,大軍一直駐紮在北堂國的邊境。如今,幾乎是東方卜前腳剛剛下令,他後腳便緊接着下令。其弟北景硫之死,此仇不報他絕不善罷甘休。
形勢,一夕間緊張起來。
而,相對於這樣的緊張,一燈火通明的大帳內卻是氣氛不錯。
但見,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端坐在案前,指尖捻着一飛鴿傳書。飛鴿傳書上,傳來那一個心心念念之人的消息。而這樣的消息,如何能讓宮宸戔不開心?
只是,現在還不是去‘接她回來’的時候,且再等上一等,很快了。
·
北景兆與花千色,一直有聯繫。可以說,自上一次北堂國皇城花千色出現後,兩個人之間便一直保持着某種不爲人知的合作關係。此次,與東方卜暗中聯盟,也是花千色在從中穿針引線。於是,知道雲止在花千色的手中、知道雲止此刻就在西連城城內的消息,自然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當日,雲止被六弟帶走,宮宸戔因‘他’而動手殺六弟。可以說,‘他’也是兇手之一。
那一日,他沒有機會見上一見。如今,對峙、一觸即發的場面之下,他倒很想見一見、會一會那一個人。最後,帶着幾名親信,北景兆暗中連夜前往西連城。
琳琅扶着雲止,由於自己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一路下來明顯顯得有些步履艱辛。
許久,眼看着城門就在前方,只要出了此城門,再穿過西河城,那麼,就可以成功的出西楚國了,“左相,城門關着,我們要怎麼出去?”琳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止擡頭往前望去,審量了一番後。暗忖:勉強運功帶琳琅飛出去,並非難事。
“出不去,那就別出去了。”就在雲止準備開口之時,一道聲音徒然自身後的街道上傳來,敵友難辨。
頓時,琳琅扶着雲止本能的回頭望去。只見,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此刻憑空出現了一行人。爲首之人一襲玄色錦衣,容貌在月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而爲首之人身後的那一行人,清一色侍衛裝束。
雲止眯了眯眼,片刻,冷靜的道出三個字,“北堂帝?”
“沒想到,左相竟能一眼認出朕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連夜到來西連城的北景兆。
北景兆將前方兩人的狼狽盡收眼底,更將雲止的虛弱盡收眼底。看來,他來得似乎正是時候。揮手,讓身後的一行侍衛不必跟着,自己不緊不慢邁步走上前去,“左相,幸會幸會。”
“北堂帝此刻不在北堂國坐鎮,前來這裡做什麼?該不會是特地想要來見一見本相吧?”
雲止鎮定從容,在此時此刻遇到北景兆,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若是北景兆想要對付她,她此刻根本無力還擊。而琳琅的身份,自己還不過只是懷疑,若不是……心中,暗暗思量起如何脫身離去。
琳琅看着走近的北景兆,不自覺扶着雲止後退了一步。
北景兆在雲止與琳琅身前的三步之遙處站定腳步,目光審視了一番兩個人,‘關心’道,“左相,你似乎傷得不清……”
雲止未錯過北景兆臉上的任何神色,儘管眼下光線不甚明亮。她發現,北景兆看琳琅時,神色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變化。難道,她之前的猜測有誤?還是說,琳琅沒有一點相似北景兆母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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