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之地,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說,若有人能夠求到萬家燈火,將燈火點燃,那麼上天就會達成那人一個心願,不管什麼心願都可以。”
雲止從花千色回頭看琳琅與琳琅倏然側開目光的神色中知道,花千色說的並不是真話,那一味藥引絕對還有,也知道琳琅不會輕易告訴她那一味藥引究竟是什麼。花千色如今一心向着琳琅,沒有琳琅點頭,斷不會說出來。一剎那,雲止神色一轉,臉上盡是失望之色,儼然信了花千色之言,倒退一步,轉身離去。
小小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脈搏與氣息也越來越弱……
五日後,邊境的一村鎮內,雲止抱着已陷入昏迷的小小云挨家挨戶祈求燈火。
琳琅一直派花千色在身後跟着雲止,不放心雲止。
空蕩蕩的街道上——
細雨紛紛,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兩側的房屋房門緊閉。
琳琅接到花千色的飛鴿傳書後,立即放下一切政務,馬不停蹄地前來,只見前方那一襲再熟悉不過的白色身影真如花千色飛鴿傳書上所言得那般,抱着已昏迷不醒的孩子挨家挨戶乞求燈火,頓時難以置信地快步上前,於身後一把拉住雲止的手腕,阻止雲止再繼續這麼下去。這麼多年來,還從未見過雲止如眼下這個樣子。近在咫尺的距離,更是清楚看到雲止面上全是雨絲,雨絲下的臉面色蒼白,渾身上下已差不多近半溼透,沉聲道:“左相,你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嗎?那些什麼傳說,全是騙人的,你怎麼會信?”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全都是騙人的,一個字也信不得。可是琳琅,我救不了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
“琳琅,我真的無計可施了,你知道嗎?”
“琳琅,我已嘗試過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我承受不起第二次……”
“你別管我,就讓自己自欺欺人一次。如今,我已經一無所有,我僅剩的只有他。”雲止的腦子很清醒,一字一句,一邊回,一邊抿脣失笑一聲,又似嘲笑自己的可笑,嘲笑自己的自欺欺人。
話落,雲止轉動手腕抽出自己的手,擡步離開。
細雨中,她雙手抱着懷中沉睡不醒、氣息微弱的孩子,臉上的笑看在琳琅眼中,簡直比哭還難看。眸中的痛色,一種極力強撐、瀕臨崩潰邊緣的神色,儘管她極力壓制,可還是絲絲縷縷滲透出來,整個人彷彿隨時有可能垮掉……看着這個樣子的雲止,琳琅的腦海中清晰地迴盪着“一無所有”幾個字,心狠狠一痛,比刀子落在自己身上還痛,快步上前,雙手一把扣住雲止的肩膀,再次阻止雲止繼續這般下去,讓雲止擡頭望向他,“左相,你不是一無所有,從不是。你還有我,還有琳琅,琳琅一直都在,從沒有離開。”
雲止聞言,緩慢擡頭對上琳琅的眼睛。
半響,雲止很平靜、很平靜地緩慢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一剎那,琳琅渾身僵硬,他沒有在她的眼中看到他的身影,即遊之定鼎三國。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她的眼中從沒有他,即便只是小小的一角。而除此之外,琳琅沒有在那一雙眼睛中看到一絲光澤與生氣,好像一灘一灘已經沒有生氣的死水。
花千色撐着油紙傘上前,將傘撐向一動不動的琳琅,小聲喚道:“皇上。”
“我之前選擇放手,因爲我知道就算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算計,也不可能得到她,不可能在她心中佔一席之地。於是,我情願她恨我,至少這一輩子都永遠不會忘了我。可是現在我知道錯了,就因爲我之前的不擇手段,才導致今時今日的這一切。可是,我從沒有想過害她如此痛苦,真的,從沒有。”他怎麼會想看着她痛苦,他不過是想她恨他罷了,真的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的結果。一句話,又似自言自語,琳琅望着轉身離去的雲止,望着繼續挨家挨戶乞求燈火的雲止,看着雲止一次次遭冷遇、吃閉門羹,看着……心一時間痛得無以復加,右手不自覺捂上左胸口。半響,慢慢蹲下身去,單膝落在地上。
白色的衣袍頃刻間被地上的雨水浸溼。
“皇上,你千萬不要這麼想,藍魅之毒復發,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
花千色跟着蹲下身去,任由衣襬垂落在地上,手中的油紙傘始終帶在琳琅頭上,爲琳琅擋去風雨,安慰琳琅,暗自吞嚥下自己心中的那一股酸澀。就在幾日前,她以爲面前之人已經漸漸忘記了雲止這個人,以爲自己已經慢慢走進了面前之人的心中。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錯了,大錯特錯,他口中說已經放手了,可心底從沒有真正放下過,他的心中始終只有雲止一個人。他的心,除了雲止外,任何人也走不進去。
琳琅沒有說話,似乎沒有聽到。
雨不知不覺越下越大,越下越密,茫茫天地陷在一片白茫茫的霧之中。
次日一早,琳琅轉身離去。小鎮外的黃山坡上,山坡的破涼亭中,琳琅吩咐隨行的侍衛備一壺酒,與花千色共飲。
侍衛按照琳琅的吩咐備好酒後,聽從命令,躬身退下去。
細雨在寒風中斜飛入亭子。琳琅一襲白衣,親自爲花千色斟了一杯酒,語氣平靜,面上神色亦平靜,“花宮主,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恢復記憶?”
花千色坐在琳琅對面,紅色的衣襬在吹進亭子的寒風中翻涌,長髮被寒風吹在肩側,不想琳琅會突然有此一問,微微怔了一下,不語。
“沒有以往的記憶,就好像生命中少了一部分,總是會覺得不完整,朕還以爲花宮主會回答朕說‘想過’,並且也希望能夠恢復記憶。”亭子內的氣氛在花千色的不語中有些異樣地安靜下來,琳琅緊接着開口,打破氣氛,似不過隨口一問。
“這個問題,葉也問過我。如果失去的那些記憶,都是些不好的回憶,那麼,還不如任它缺失,不完整總好過到頭來徒添煩惱。”花千色沒有多想,平靜地回道。
“可是,話雖這麼說,他卻終還是擔心他不在了,她若有一天突然恢復記憶……一旦她恢復記憶,她就會想起她的過往,同時也會想起他之前究竟是怎麼對她的。當年,她那麼恨宮宸戔,那麼對付宮宸戔,若恢復記憶後依舊放不下那恨,反過來遷怒於雲止,再加上將他對她所做一切而產生的恨付諸在雲止身上,對付雲止……”琳琅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沒有再說話,看着對面的花千色同樣飲盡杯中酒,對他可以說毫無防備與戒心,心中終是默默道了一聲“對不起”!
正午時分,雨還在繼續下着,但已經小了很多,細如銀針。
琳琅一個人返回小鎮,小小云的情況其實不用花千色多說,光從雲止的神色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雲止一如昨日,抱着懷中的小小云挨家挨戶乞求燈火。
琳琅走上前去,身上還是昨日那件白色衣袍,自昨日被雨打溼後就沒有幹過家業。神色不似昨日,淺笑寬慰道:“左相,其實那也不一定是傳說,聽村鎮內的老人們說,老天會眷顧心誠之人。不如我們一起努力,就當是我對這個孩子的一點點小小‘補償’,可以嗎?”
是夜。
僻靜的山坡上。
雲止與琳琅一道點燃求到的燈火。
次日一大早,一隻軟綿綿的小手頑皮地撫摸上雲止的臉。
靠在大石上的雲止一下子驚醒過來,不知自己昨夜怎麼的就睡了過去,意識模糊間似隱約感覺到琳琅對她說了很多很多話。
下一刻,在一雙小手的不斷“騷擾”下,雲止徹底清醒過來。
雲止立即睜開雙眼,只見懷中的小小云竟在“咯咯咯”地笑着,白皙剔透的小臉蛋上充滿朝氣,甚是活潑與調皮。立即給小小云把了把脈,發現小小云體內的毒竟奇蹟般的完全消失不見了。
小小云的身體自毒發後,確實很差,也很不容樂觀,若沒有解藥,恐怕只有……但云止也略有些誇大其詞了。她始終相信,琳琅不會那麼很絕,相信琳琅終會看在她的份上說出那一味藥引,所以,她用自己做賭注,故意做下之前的一切來令琳琅心軟說出那一味藥引。如今,看來她賭贏了。
而若非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她絕不會選這個方法。
雲止頓時目光環視四周,可空蕩蕩的山坡上,身邊早已沒有琳琅的身影,只看到一封密封的書信與一個方方正正的小錦盒。
雲止立即伸手拿過來,快速拆開信封來看,臉上已不復昨日的神色。
“左相,當你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琳琅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來,琳琅心中其實一直都喜歡着左相,連琳琅自己也說不清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或許,是那夜東華城畫舫上的初見,左相將琳琅救出火海。或許是那夜在海浪中左相不顧自身安危回來救琳琅,又或許是東清國左相府中,從未有人如左相這般待琳琅好……可是,在做了那麼多後,琳琅才徹底明白,對左相的情始終不過只是琳琅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如今,琳琅累了,真的好累好累,不想再繼續沒有結果的喜歡下去,而花宮主她喜歡琳琅,一直想與琳琅過與世無爭的隱居生活,遠離塵世間的是是非非,琳琅再三思量後,看着左相如此在意這個孩子,就算琳琅心中還有最後一絲不甘心也終得放下,最後終決定給孩子服下手中的另一顆解藥,從此與左相斷絕一切關係,放下一切帶花宮主走,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好好生活,從此再不回來。另外,走之前,琳琅已留下詔書,北堂國現如今已是左相你的了。若是他人,恐無法單憑一紙詔書接管,可琳琅相信左相一定可以,所有之前效忠琳琅的人,以後都會效忠左相,左相要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左相,琳琅走了,此生再不相見!”
——落款,琳琅!
雲止看着,直到將最後一個字收入眼底,慢慢閉了閉眼,眼中不知不覺有些酸澀,或許這樣離開對琳琅而言未必不好,至少花千色是真心對琳琅的。而看得出來,琳琅對花千色也有所不同。琳琅的情,她終不可能回他。她的心,從始至終只裝得下那一個人。
片刻,雲止睜開眼,取過一旁的那隻錦盒打開。
錦盒內乃是北堂國玉璽。
小小云見雲止一直不理他,立即嘟起小嘴去扯雲止手中的信與玉璽。
雲止伸手捏了捏小小云的小鼻子,就知道調皮,抱小小云起身離去。
山坡下,當雲止走下去的時候,恰一眼看到花千葉到來星空巨人。
花千葉躍身下馬,知道消息後就馬上來了。
“我沒事,孩子也沒事。”
雲止不想花千葉擔心,不等花千葉開口問就先一步說道。緊接着,說了琳琅帶花千色離開一事。
這時,一輛馬車快速行來,在雲止與花千葉前方停下。
雲止望去,首先入眼的是從馬車內下來的那一襲黑衣,那一張銀質面具,熟悉又陌生,是他——匸!那日一別後倒是已經許久未見了。
“雲姑娘,你沒事吧?孩子沒事吧?”匸一邊走近,一邊擔憂地問道。
“多謝匸公子關心,我沒事,孩子也沒事,不過虛驚一場而已。”對於花千葉的到來,雲止不意外,但對於匸的到來,雲止倒是有些意外,緊接着問道:“不知匸公子此來……”
“在下聽到消息,擔心雲姑娘,還有云姑娘你的孩子,所以……”
後面的話已不用多說,匸就此打住,沒說下去。
“讓匸公子擔心了。”雲止道。
“只要雲姑娘與孩子沒事就好了,不知雲姑娘今後有何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雲止一笑,最終沒有前往北堂國皇宮,而是隨花千葉前往了“百花宮”。
匸身上的傷還未完全康復,最後一道前去“百花宮”。
自北堂帝琳琅突然消失不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後,北堂國羣龍無首,朝中大亂,內亂不斷,一些野心勃勃之人趁機反之,自相殘殺,都想自己登上皇位,坐上龍椅。
自此,天下徹底大亂,局勢一變再變,烽火連天。
雲止自那日帶着小小云隨花千葉到百花宮,進入百花宮後,就一直呆在百花宮中,未踏出百花宮一步。對外界的一切,包括對宮宸戔的一切,都不聞不問,漠不關心。
匸一直留在百花宮中,同雲止一樣也未踏出百花宮一步。
整整兩年後,四國滅,天下徹底一統。
東清帝東方卜在皇宮那一場燃燒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大火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其父韓乂一同消失。南靈國太后在皇宮被攻陷那日,趁亂出了皇宮,從此下落不明。西楚帝與七皇子西飛揚和二皇子西飛凌戰死在銅雀谷,未找到屍體。
宮宸戔大赦天下。
皇宮中。
朝殿外的露天廣場上——
觥籌交錯,輕歌曼舞,絲竹管絃,大宴羣臣。
文武百官一一到場,按序座次,並各自攜帶了家中還未出嫁的千金。
宴會上,所有女子不管是歌姬舞姬還是官員的千金,無一例外皆偷偷打量龍椅上之人。
待一曲盡,一身着粉色舞裙的舞姬飛身上前,敬上一杯酒,舉手投足間盡顯嫵媚妖嬈。
宮宸戔黑眸淡瞥,“小小舞姬也敢上前向朕敬酒,來人,拖出去斬了。”
音落,空氣一靜,誰也不曾想天帝會突然生怒。
下一刻,一官員迅速起身上前,戰戰兢兢地躬身道:“皇上,此女乃下官的小女,今日特地爲皇上祝壽而來,冒犯之處還請皇上恕罪最強丹師。”
“你真的要殺我?”女子眉目如畫,絕色之姿,倨傲仰頭,不畏所懼。
“茜兒,不得無禮,還不快快退下。”官員沉聲怒喝。一年前,自己女兒在有幸一睹帝顏後,便茶飯不思,非帝不嫁,今夜盛宴更是不惜親自上場獻舞,就爲吸引帝王的目光。開始之時,他並不同意,可終抵不過女兒的苦苦懇求,故暗中安排之。
宮宸戔冷眼看着,不屑與女子多言,難得的寬宏大量,語氣淡漠道:“既然是宋愛卿的女兒,那便由宋愛卿帶回去好好‘管教’吧,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是是,多……多謝皇上……”
被稱爲宋愛卿的官員連連謝恩,心底忍不住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一邊伸手抹去額上冒出來的冷汗,一邊立即喚女子與他一起退下。
“不,我不走。皇上,多年來你遲遲不選秀立妃,後宮無主,絕非社稷之福。”
女子故作姿態,傲然而立,不亢不卑,一襲粉色舞裙在夜風下飄搖,言談舉止間不似一般閨閣女子,周身帶着幾分江湖兒女的瀟灑與敢愛敢恨之氣,企圖以此來吸引住龍椅上之人的目光。而這一年來,她到處打探有關面前之人的一切,私以爲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皇上,我喜歡你,請允許我進宮,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常伴你左右。”
在場的文武百官聽着看着,心中其實都想讓自己女兒進宮,頓時紛紛起身附和。
“皇上文韜武略,一統天下,無人能及,相信他日定能創前所未有的太平、繁華、昌隆盛世。只是,後宮一日無主,帝無子嗣,江山始終後繼無人,恐……”
“皇上,還請皇上儘快選秀立妃……”
“皇上,子嗣……”
兩年來,雖然一直戰亂不斷,可“選秀立妃”與“子嗣”幾個字,還是不止一次被文武百官提起,但皆被宮宸戔無視之。
“皇上,還請皇上以江山社稷爲重,儘快選秀立妃……”
文武百官見龍椅上之人不語,以爲說動了龍椅上之人,立即加把勁再繼續進諫。
宮宸戔沒有說話,臉陷在宮燈的光線下看不清晰,情緒不辨。粉衣女子離宮宸戔最近,在宮宸戔的長時沉默下,如文武百官一般覺得,忍不住暗暗一喜,心跳不知不覺加快起來。
宮宸戔腦海中全是那襲銀絲繡邊的白衣,面無表情望着下方羣臣的進諫。
片刻,文武百官驚覺不對,心下一凜,紛紛停了下來。
霎時,氛圍陷入不同尋常的死寂。
半響,宮宸戔開口:“朕尚安在,身體亦安康,今夜更是慶祝朕一統天下之時,可比起恭賀朕,衆愛卿似乎更在意‘選秀’與‘子嗣’這個問題,是不是盼着朕儘快立儲君?還是盼着朕儘快退位?又或者是盼着朕早點死?”
語氣不重,可字字如泰山壓頂,一股窒息的低壓一下子籠罩下來,令人膽戰心驚。
文武百官一時間大氣不敢喘一下,紛紛屈膝下跪,衣袍窸窣聲連成一片,“……臣……臣等不敢。”
一剎那,高高在上一眼俯瞰過去,黑壓壓盡是俯首的彎背。
“不敢?”宮宸戔不緊不慢冷哼一聲,目光自文武百官的頭頂掃過,“好,朕就當你們不敢x處首席特工皇妃全文閱讀。但若再有下次,若再有人提‘選秀立妃’與‘子嗣’這幾個字,或再有人恬不知恥的自薦牀榻,就以謀逆罪論處,誅殺九族,求情者同罪。”字字句句,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凌厲勝殺伐果決,不怒而威……音落,宮宸戔拂袖而去,文武百官冷汗涔涔,粉衣女子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御書房。
一暗器釘着一封書信在御桌上。
走進御書房的宮宸戔一眼看到,拔下暗器,拿起書信打開。
是宮樾謹。宮樾謹約他在太湖見。若到時見不到他,就讓他等着收風絮與風濁的屍體。
這兩年來,宮樾謹每每以此做要挾,不許他前往“百花宮”見雲止。
兩年的時間,宮宸戔未前往百花宮一次。
與此同時,百花宮內。
月色下,荷塘迴廊的亭中,對酒當歌,雲止與花千葉對飲。
匸坐在一邊,並不飲酒,拿出一根玉簫吹奏。
東玄旭帶着小小云在一旁玩。
兩年的時間,東玄旭都已經長大了,小小年紀武功已非常不錯。
小小云也有三歲了,幾乎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宮宸戔,已經可以很流暢的說話,到處跑來跑去,沒一刻安生,與花千葉和匸很親,當然和雲止更親,一天到晚幾乎一半時間粘着雲止。小小的身軀,整個人依舊胖嘟嘟的,小臉蛋還帶着點嬰兒肥,白皙剔透,讓人一眼看到就忍不住狠狠捏一把,似乎能捏出水來。
匸餘光落在雲止身上,兩年的時間,不知不覺喜歡上了這種與她朝夕相處的日子,不想打破。
突然,小小云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雲止聽到小小云的哭聲,立即放下手中的酒盞走過去扶小小云。
匸幾乎同時起身走過去,幾乎與雲止同時伸出手。
“沒事了,乖,不哭,跟匸叔叔說聲‘謝謝’。”
“嗚嗚……”小小云不說,雙手一伸就要雲止抱。
匸抿脣一笑,“雲姑娘,你太客氣了。”
“應該教他從小懂得禮貌。”雲止淺笑。
六日後,深夜——
數百里之遙的太湖那邊,突然傳回來一則消息:
宮樾謹拿風絮與風濁做要挾,宮宸戔不理會風絮與風濁的生死,風絮與風濁已死!
驟聽聞消息,雲止面色一變,帶着小小云立即趕往太湖。
花千葉帶着東玄旭,也一道前去。
匸同往。
太湖。
當雲止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到達的時候,宮宸戔還未離去,凍結着一層厚冰,一望無際的太湖上,兩具屍體尤顯醒目。
雲止放下小小云,快步走過去,卻未蹲下查看冰面上的屍體都市邪王。
花千葉帶着東玄旭與小小云兩個人站在遠離湖岸之處,沒有走過去。這是雲止與宮宸戔兩個人之間的事,他不想插手。
小小云小手拉着東玄旭的手,好奇地伸頭往前看。
匸站了一會兒後,擡步走過去,薄脣脣角隱隱一勾,微小的弧度稍縱即逝。
“他們是我的父母,你真的不顧他們的生死,眼睜睜看着他們死?”許久,雲止一字一頓開口,背影的輪廓看不到臉上神色。
匸在雲止身後幾步之遙處站定腳步,聽得清清楚楚。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宮宸戔對上雲止的眼睛,同樣的一字一頓。
“我……”衣袖下的匕首緊握在手掌中,伴隨着話語一刀狠狠刺向宮宸戔的心口,毫不猶豫,冷絕至極。
宮宸戔站着沒有動,似乎想看看雲止是不是真的刺得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眼看着就要沒入宮宸戔心口的匕首竟剎那間反向一折,速度之快、力道之甚、瞬間莫入身後的匸身體。
“……信。”
後一個字,在匕首莫入匸身體的那一刻銜接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過突然,讓人完全措手不及,亦來不及戒備防禦。
一剎那,匸薄脣脣角在雲止一刀毫不留情刺向宮宸戔的時候勾起的那一抹弧度,突兀的僵硬住。下一刻,匸難以置信地低頭,望向插在他身體上只露出把柄的匕首,能清晰感覺到鮮血爭先恐後溢出,再緩慢擡起頭來,對着雲止的背影問道:“爲什麼?”
“宮樾謹,到了這個時候,何不妨摘下你臉上的面具。”雲止轉身回頭,冷漠道。
宮樾謹頓時明白過來,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出他究竟哪裡露出了破綻,“你……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在那日,我下山坡,你前來的時候。”
“兩年時間,你都在對我演戲?”宮樾謹一把拔出匕首扔在地上。
“如若不然,我又如何第一時間知道你到底將我父母關在了哪裡?如何先一步成功、安全救出他們?”宮樾謹將風絮、風濁以及宀戟三個人藏匿得很好,幾年的時間都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找不出一點線索,甚至宮樾謹來無影去無蹤,連宮樾謹這個人都難以尋匿。當一而再再而三親眼看到宮宸戔放了宮樾謹,因心底深處的“信任”二字,所以知道一切不過是計,不過是宮樾謹想讓她誤會宮宸戔。
如此,她何不妨順他的意,與宮宸戔決裂,離開宮宸戔。
當日在“西茗城”城內,東方卜那番話其實一點都不錯,可那時並非複合的時候,因爲最終的目的是爲引幕後的宮樾謹出來。而她完全相信宮宸戔能躲過她那一刀,相信宮宸戔完全可以應對當時的情況,只要她立即找出小小云,帶小小云安全離去,宮宸戔自然也馬上會走。並且,行宮內,她留下了東清國的佈局圖,宮宸戔要離去並非難事。
整整兩年的時間,宮樾謹沒有任何舉動,故她也按兵不動,一直留在百花宮內。
不過,這不過是表面,宮樾謹不知她與宮宸戔其實一直有所聯繫,也一直有見面。琳琅丟下北堂國離去,她貿貿然接手“北堂國”,一來需要耗費不少精力在這接手與掌控“北堂國”的過程中,二來一旦接手,宮宸戔意在統一天下,他們就算不想爲敵也已成敵,除非她帶“北堂國”降於宮宸戔。可如此一來,前面所做的一切就功虧一簣了將軍的填房妻。所以她當時轉身離去,任由北堂國國內先內亂,最後她再暗中協助之,宮宸戔取下北堂國將輕而易舉。兩年的時間,可以說他們看似沒有任何聯繫,但宮宸戔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的統一天下,離不開雲止背後的全力協助。
幾日前,兩年來始終沒有任何舉動的宮樾謹終於有了動靜。
宮樾謹引宮宸戔前來太湖,再直接殺了風絮風濁,企圖讓她誤會。如果一切爲真,如果她真的相信了,那麼剛纔那一刀自然就是向着宮宸戔而去的了。
拿假的屍體無法騙人,至少騙不過她的眼睛,所以宮樾謹一定會真的殺了風絮與風濁兩個人。而在他下命令讓人殺了風絮與風絮,將風濁與風絮的屍體帶到太湖的時候,她早已在暗中通知宮宸戔。
此刻,地上躺着的這兩具屍體,是假的。
一眼看到宮宸戔,雲止心中已經知道,風絮與風濁已經安然無恙了。
“演戲,原來一切都是演戲,沒想到我宮樾謹也有如此眼拙的時候。”摘下臉上的面具扔在地上,宮樾謹不覺倒退了一步。天山上有意接近下的初見,之後的一切,直到這兩年來的朝夕相處,他早已不知不覺陷下去,但到頭來不過是她的一場算計。兩年的時間,宮宸戔平定天下,他從沒有現身。如今,宮宸戔統一了天下,他設下這一局,設局讓雲止傷他,四周已經埋伏滿了他的人,一切本是天衣無縫,算無遺漏。一旦宮宸戔受傷,他就有絕對的把握殺了宮宸戔。到時候,輕而易舉地取而代之,一如之前那一次。褪下面具,他可以擁有天下。帶上面具,他依舊能與她在百花宮內過朝夕相處的日子,相信終有一日可以成功讓她喜歡上他。宮宸戔擁有的一切,都將屬於他宮樾謹。此生,他就想毀了宮宸戔的一切,奪走宮宸戔所擁有的一切。不想,成功在即,實則落入別人的算計而不自知。
宮樾謹頓時環顧四周,只見四周一下子冒出來一大批密密麻麻的人,而這些人顯然不是他先前安排在這裡的那些人。
一剎那,宮樾謹面色一白,吐出一大口鮮血,手捂着腰腹部流血不止的傷口倒退。
雲止看着宮樾謹狼狽後退,一把按住宮宸戔就要出手的手。
“我說過,會取了他的首級給你。”
“算了,事到如今,我已不想要他的首級。匕首上,我已事先下了毒,他此生都沒辦法再運功。他的勢力都已經除去,相信他也做不出什麼了。”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他,所以他不需要再取宮樾謹的首級來換她信任。或許很早之人,確實有過懷疑,存在很多不信任,可是後來真是早已經完全沒有了,她完全相信他。四目相對,面前之人,雲止只覺怎麼看都看不夠。
宮宸戔伸手,撫上雲止的臉。
突的,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她不殺你,我來。”
雲止頓時快速側頭望去,只見一道紅光一閃,一把利劍已剎那間穿過宮樾謹的身體。
是她,是花千色。儘管出現之人帶着面紗,隔着距離,可雲止還是非常肯定,並且清晰感覺到自出現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股殺氣。一剎那,雲止一怔,花千色恢復記憶了?
花千色一劍刺中宮樾謹的要害後,一把拔出利劍,飛身就走。
遠處的花千葉,已第一時間飛身過來。
雲止頓時一個飛身上前攔住離去的花千色。冰面上,面對面而站,衣袂飄飄。雲止快速問道:“你恢復記憶了?你不是與琳琅一起離開了嚒?琳琅現在在哪?”
“讓開!”去路被擋,花千色冷聲道。
“姐姐,既然回來了,你難道不想見我一面嗎?”就在雲止與花千色對話的時候,花千葉已經上前來,同樣攔在花千色面前,望向已經有整整兩年不見的花千色漁婦。
“葉,你讓開。”花千色蹙眉,一心只想馬上離去。
花千葉不但不讓,反而走近前去。
花千色見花千葉上前,側身就要飛身離去。
花千葉看着,頓時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花千色的手腕。
花千色在這時猛然吐出口一大口鮮血,身形一晃,眉宇緊皺在一起,紅色的鮮血粘溼了面上蒙面的那一層紅紗。
“姐姐!”
花千葉不料,面色一變,連忙扶住花千色,摘下花千色面上的紅紗。
只見面紗後的花千色面色蒼白如紙。花千葉連忙爲其把脈,雲止也快步走過去,同樣爲花千色把脈。
從花千色的脈搏上看,花千色已時日無多。
“怎麼會這樣?琳琅呢?琳琅怎麼沒有與你在一起?”雲止再快速問道。
花千色整個人無力地靠在花千葉懷中,對雲止的問題不想回答。但最後,不知爲何,卻終還是開口,一句一喘息,“雲止,你以爲琳琅他真選擇了與本宮隱居?不,你錯了,大錯特錯。事實上,他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怎麼會……”雲止難以置信。
花千色繼續道,“他是用自己的命,換了你兒子一命。而他又不想你愧疚,故找了那麼一個藉口。雲止,他已貴爲北堂國皇帝,北堂國的勢力不亞於任何一國,他也想一統天下,他……可他卻在擁有一切的時刻毫無保留的將一切全給了你,包括整個北堂國,包括他的命。他讓本宮將他葬在天下第一峰峰頂,他說那裡最高,無論你在天涯還是海角,他都能看到你。而你,不需要看到他……”
雲止聞言,頓時,倒退了一步,幸好身後的宮宸戔扶着。
雲止搖頭,不信,對花千色的話一個字也不信,不願相信。突的,面色一變問道:“那一味藥引,究竟是什麼?”
“是琳琅的血。只要有千年血蓮,就可以解藍魅之毒。琳琅他一開始是想要孩子死,所以一直決口不說自己曾服過千年血蓮。後來,他用他的血做藥引,你知道他當時放了多少血嗎?那一日,你突然帶着藍魅之毒復發的兒子前來,就算告訴你藥引是什麼,也根本沒時間再煉製解藥,這也是本宮當時不說的另一個原因。琳琅他,他本沒想過要用自己的命來救他的,可是看着你……看着你……他不想你痛苦。千年血蓮就算再奇異,可服食久了,體內的血液中也殘留不了多少。那夜,他一碗一碗的放血,再由我從他所放之血中提出那一絲微小殘留的千年血蓮給你兒子服用,直到將血全部放盡,你兒子纔沒事,你知道他當時有多痛苦嗎?可是他卻說一點都不後悔,並在臨死前讓本宮帶着他的屍體馬上離去,不想你有絲毫所覺。”
當夜,琳琅事先在燭火中下了無聲無味的迷藥,故云止沉睡不醒。而琳琅留下那樣一份信,一來是不想雲止愧疚,不想讓雲止知道他死了。二來是不想雲止恨他,因爲他先前明明可以解雲止身上的毒,卻選擇了將毒素引入孩子體內來救雲止。
“葉,帶我走,帶我回百花宮,我想回去。”
花千色說完前面那番話,面上已找不出一絲血色,拉着花千葉的手虛弱道。
花千葉聞言,看了一眼雲止,打橫抱起花千色轉身離去。
東玄旭不知何時已牽着小小云走近,望了一眼雲止與宮宸戔後,鬆開小小云的手,跟着花千葉一道離去。
花千色靠在花千葉懷中,目光落在身後一路上來的東玄旭身上惡女霸道:美男迫承歡最新章節。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琳琅會想要她死。而直到恢復記憶的那一刻,她才知道琳琅爲何會在那酒中下毒。他是怕她萬一有一天恢復記憶,萬一恢復記憶後對雲止不利。原來,到頭來,她在他心中其實什麼都不是。那杯毒酒,藥性要在三日後發作,乃是致命的毒,無藥可解。若非與她體內當年琳琅灌她喝下致失憶的藥相生相剋,她早已經死了。而最後雖然僥倖撿回了一命,卻時日無多。兩年時間只想找出宮樾謹,殺了宮樾謹報仇。沒有回百花宮看東玄旭,不是因爲她狠心,而是她不想與東玄旭相認後,又讓東玄旭看着她死。若如此,她寧願東玄旭一輩子都不知道他的身世。
血紅色的絲帕,不知不覺脫手,飄散在風中,花千色閉上眼。
雲止聽着,再看着離去的花千色,一時間,心下猛然一痛,好像一把匕首一下子硬生生沒入胸口,腦海中清晰浮現當夜與琳琅一起點燃萬家燈火的畫面。她真的不知道那味藥引竟會是他的血,她不過是想逼他說出那一味藥引而已。琳琅,他怎麼那麼傻?這麼做值得嗎?
他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一句話,一遍又一遍清晰迴盪在雲止腦海中。
“阿止……”看着雲止的神色,宮宸戔心下一憂,擔憂的喚道。
“我沒事。”雲止淺笑回道,神色如初,但卻在話落的那一刻喉間倏然一甜,一縷鮮血就從脣角溢了出來。
“阿止……”
“孃親……孃親……”
天下第一峰,離開太湖後,雲止立即就趕往了那裡。
高聳入雲的山頂,白霧繚繞,雲止帶着小小云上山,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孤墳。兩年,他竟然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三日後——
雲止帶着小小云下山,返回雲國。
天平如初,百廢待興,一路上不管走到哪,隨處可聽到:
“聽說,雲帝多年來一直不選秀立妃,是因爲心中一直想着前東清國的傾城公主。”
“聽說,雲帝每夜都會畫一幅那一個女子的畫像,對她的情始終如一。”
“聽說,雲帝這麼多年來一直等着那傾城公主回去。”
“聽說……”
酒樓內,雲止剛帶着小小云坐下,四周的議論聲又馬上紛紛傳來。
街道上的茶寮內,雲止剛帶着小小云坐下,四周的議論聲同樣馬上紛紛傳來。
路上,雲止剛停下腳步準備爲小小云買一點吃的東西,四周的議論聲再度紛紛傳過來。
雲止失笑,突然間很想馬上回去,捨棄馬車帶小小云躍身上馬。
雲國皇城,皇宮外,宮門口——
雲止躍身下馬,正準備進宮,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馬蹄聲。
雲止回頭望去,入眼一匹馬,一個頭戴斗笠的紫衣男子。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頭戴斗笠的紫衣少年坐在馬上,對着雲止問道。而不等雲止回答,已緊接着問道:“你是前東清國的傾城公主,還是前東清國的左相,又或者傾城公主與左相是同一個人?”
此刻的雲止,一襲白衣女裝,懷抱着小小云武俠變最新章節。
對於紫衣少年的問題,雲止莞爾一笑,已聽出他是誰,不答反問,“你說呢?”
紫衣少年不語,調轉馬頭就策馬離去,轉眼間消失在前方。
小小云好奇,頭一個勁往前伸,想看策馬離去的紫衣少年。
宮門緊閉,在雲止近前的那一刻緩緩開啓。
宮門後,入眼的是火紅的地毯。
雲止一步一步走進去。
朝殿位於九九八十一階臺階上,預示着“九九歸一”之意。
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之人站在階梯盡頭,朝殿的殿門外。燦爛的陽光下,衣袂飄飄,不耀眼、不顯著、不炙目,可卻是一種氣勢,讓你望着望着,眸孔之中,便會自動自覺的忽視掉周遭一切的事物,只留那如神祗一般屹立與天地間的存在!
他,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雲止停下腳步,仰頭望去,脣角不知不覺緩緩勾起,笑容若山花綻放曼曼而開。
半響,雲止擡步,踏着紅綢一步一步走上去。
“阿止,嫁給我。”
“我不是早已經嫁給你了嚒?”走到盡頭,面對面而站,雲止笑道。
“不,不夠,我要讓全天下人知道,你是我的妻,你是我的。”宮宸戔神色認真,一點也不像玩笑。
雲止聞言,柳眉一挑,“可以,但娶我,可是有條件的。今生今世,不能有其他任何女人。不過,就算你現在答應了,世事變遷,難保他日會如何,誰也不能百分百保證。不如,你以天下爲聘,五湖四海九州爲禮,把整個天下都拱手送於我。我掌控了一切,自然也就無後顧之憂了,不必爲將來擔憂。”
“當真?”
“不願?”
“那我馬上吩咐人去準備聘禮。”
雲止不過一句玩笑,不想宮宸戔竟會答應,一時莞爾失笑。究竟有多愛面前這個男人呢?只想此生此世再不與他分開。
宮宸戔伸手,撫摸上雲止的側臉。對他而言,天下不及一個她。
不知何時已被雲止放在地上的小小云,站不住,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後,就轉身走進殿門敞開的朝殿,搖搖晃晃的走向正前方金光熠熠的龍椅,一個人動作笨拙地爬了上去,有模有樣的坐好,調皮地對殿門外的雲止就“呵呵呵”地笑着喚道:“孃親……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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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上內容與出版內容略有不同。若問我哪個好,我當然答都好哈!出版內容較緊湊,一環扣一環,上內容較長,寫得上刪減掉的**我已全部整理了一遍,已重新上傳到新羣共享上,供親們下載)後面會續寫幾篇番外,番外以雲與宮的甜蜜“性”福生活和小小云爲主。番外免費放新羣上,當做是我之前多次斷更對所有追文的、訂閱正版的親們一個補償。因是補償,所以加羣條件會有限制。全文全部訂閱要4026個幣,我不要求親們全訂閱,但粉絲值至少要3400的方可加。加羣的親,先加留言區那個舊羣,然後在羣內發截圖驗證。另我手中有幾套出版書,下月初會在羣內弄個活動,送書,歡迎親們加羣
一妻兩用 番外 一 纏綿溫存
章節名:番外一纏綿溫存
整整兩年的時間,宮樾謹一直用風濁與風絮兩個人做要挾,要挾宮宸戔不許前往百花宮一步,不想宮宸戔對雲止有任何見面與解釋的機會,不想宮宸戔與雲止有機會複合。宮宸戔“受要挾”,表面上確實未前往“百花宮”一步,但實則不然。兩年來,雲止與宮宸戔一直暗中保持着聯繫,也暗中常有見面。但小小云還太小,什麼都不懂,未免小小云說漏什麼,露出什麼破綻,兩年時間每次宮宸戔見小小云,都是在小小云睡着的時候。
換而言之,這整整兩年來小小云未見過宮宸戔一面。
是夜,安靜的寢宮內——
雲止下了“天下第一峰”後,連續趕了幾天的路纔回到這裡,路上還要照顧頑皮搗蛋的小小云,整個人難免有些疲憊,讓宮女備下溫水,準備給小小云洗一下澡,自己再沐浴一番就上牀休息。
宮女領命,很快送上一隻小浴桶與溫水後就退了下去。
小小云一直喜歡玩水,看到浴桶中的水後不等雲止給他脫衣服就手腳並用的攀上浴桶,迫不及待地想爬進去。
雲止連忙攔下來,捏了捏小小云的小鼻子,給小小云脫衣服。
脫光了衣服後的小小云,儼然像剝了殼的雞蛋,渾身上下白白胖胖、圓圓滾滾的,整個人像個粉雕玉琢、晶瑩剔透的奶娃娃,一頭稍濃密的黑髮束成一個小發髻束在頭頂上,橫插一根小木簪,異常精緻、漂亮、可愛。咋一眼看去,讓人忍不住伸手捏一把,蹂躪蹂躪。
“水……水……孃親……”
小小云配合着雲止脫光身上的衣服後,繼續手腳並用地想爬進浴桶中去。
冬夜寒冷,儘管是在殿門緊閉的大殿內,雲止立即抱起小小云就將小小云放入浴桶中,免得小小云着涼。
小小的浴桶,小小云一屁股坐下去纔不過到小小云的頸脖。
小小云頑皮好動,沒一刻安生,一坐下來、一觸到水就撩起一團迎面灑向雲止。見雲止左右閃躲,整個人頓時左搖右晃地“咯咯咯”笑個不停,似乎很是有趣,再頑皮地繼續撩水去潑雲止,玩得不亦樂乎。
雲止有些無奈,每次給小小云洗澡,她自己也鐵定一身溼透。
浴桶四周的地上,不一會兒就聚滿了水。
“不許胡鬧!”
片刻,實在不堪小小云動來動去的雲止,沉聲“呵”道。
小小云一聽,頓時跨下了一張小臉,安安靜靜地坐好不動,再小心翼翼地觀看雲止臉上的面色,小手於水中摸自己的小腳丫子,與前一刻相比判若兩人。每次雲止用這般語氣說話的時候,就再不敢胡作非爲。
“孃親……孃親……”但安靜、聽話不過片刻,小小云一雙小手去拉扯雲止的衣袖,討好似地喚雲止。
雲止依舊“沉着臉”,不吃小小云這一套,“聽話,不許再亂動了。”說完,繼續爲小小云洗澡。浴桶中的水在小小云之前的動來動去、灑來灑去下,冷卻得很快,雲止趁着小小云片刻的安靜時間,快速給小小云洗好澡,給小小云穿上一件米黃色的寬鬆絲質小衣,就抱着小小云起身將小小云安置在牀榻上,給小小云蓋上被子。
小小云還不想睡,翻身想爬起來。
“乖乖閉上眼睡覺,聽話,明天再玩。”雲止隨之坐下,柔聲哄道。
雖然眼下這對小小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但由於小小云從小中毒,再加上毒曾復發的緣故,儘管那毒如今已經徹底解了,可小小云從那以之後還是比較貪睡。當然,這個貪睡與毒復發時的長時間沉睡有所不同。而更重要的是,有云止這裡,所以在雲止的輕哄下,嘟了嘟小嘴,眼睛閉了閉去調皮了幾次後的小小云還是很快就睡了過去,一雙小手緊拉着雲止的手指不放。
雲止再喚宮女備水,讓宮女儘量都小聲些,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在宮女輕手輕腳地備好水退出去後,將自己的手指從小小云的一雙小手中慢慢抽出來,將小小云的一雙小手輕放入被窩中,就起身去屏風後沐浴。
宮宸戔對雲止說的那一句“阿止,嫁給我”並非一時性起,隨口說說而已。當年,在風氏部落內,雲止嫁給他的時候,是失憶的,根本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可以說是他卑鄙無恥地算計了他。這麼些年來,歷經了那麼多事,雖然他們已心意相通,可宮宸戔的心中或多或少始終還是有一個結,想要雲止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嫁給他。此刻,婚禮已安排下去,囊括兩年前那一次未完成的“封后大典”在內。
兩年的時間,世人只知道他宮宸戔一手平定了天下,卻不知有一個她始終在背後默默地無怨無悔地相助他。這一次的婚禮與封后大典,他要前所未有的盛大與隆重,他就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將天下間一切最好的都給她。
當宮宸戔回到寢宮的時候,雲止還在沐浴,大殿內氳霧繚繞,光線明顯昏暗。
殿門外的太監在宮宸戔踏入寢宮後,立即伸手合上殿門。
宮宸戔擡步直接走向屏風後的浴池。
浴池中——
雲止正靠在池邊上閉目養憩。
宮宸戔一眼看到,情丨欲不覺悄然一動,褪下衣袍就走了下去。
腰身上突然有一隻手摟上來,有溫熱的呼吸拂在臉上,閉着眼不知不覺有些睡過去的雲止頓時一下子驚醒過來,渾身戒備,快速睜開雙眼。待下一瞬看清面前之人是宮宸戔後,明顯鬆了口氣,渾身上下也一道放鬆下來,後背繼續慵懶地靠在身後的池壁上,明眸半瞌,微抱怨的語氣道:“你進來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差點嚇了我一跳!”
“倒不想阿止今日的警覺性這麼低,累了?”
宮宸戔淺笑低頭問道,手還繼續摟在雲止的腰身上,將雲止的身體摟向自己,看着雲止眉宇眼梢間纏繞不去的那一絲疲憊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心疼,另一隻手隨之撫丨摸上去,溫柔平緩的動作,欲撫平雲止眉宇間的那一抹倦色。
“確實有些累了。”
心很安靜、安寧,享受宮宸戔手下的溫柔,雲止閉着眼淺笑回道。
緊貼在一起的身體,皆是不着一縷、一絲不掛的身軀。漸漸的,氣氛悄然變化,雲止豈能感覺不到宮宸戔身體的灼熱,感覺不到宮宸戔身下的……宮宸戔忽然長臂一伸,將雲止整個人帶入懷中,讓雲止靠在他的胸口,下顎抵在雲止的頭頂,閉上眼享受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的安靜與擁有。當日琳琅的死,他其實並非不知,只是既然琳琅都不想她知道,他出於私心,自然也就一直沒說。而當時他之所以沒有出面是因爲他知道琳琅恨他,他若出現只會適得其反,可天知道當時對於小小云的身體狀況他有多擔心。至於那日,出了“太湖”後,她搖頭,沒有與他一起回來,而是帶着小小云馬不停蹄地去了“天下第一峰”。那一刻,他心中不知怎麼的竟有些小小的害怕,好在不過幾天她回來了。若是再晚些,他不保證自己還能繼續等下去。
對於她,即便她在懷中,他也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害怕!
雲止聽着宮宸戔的心跳聲,心底前所未有的安心,終此一生都不想再離開此刻面前之人一步。
那日,她之所以會拒絕與他一起回來,獨自一個人帶着小小云前往“天下第一峰”,只是因爲心中過於自責與愧疚,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那一事實,更何況歸根結底畢竟是她一手害死了琳琅,若是她當日沒有那麼做,但若她當日沒有那麼做,小小云恐怕就沒辦法活下來。在山頂的三天時間,雲止心中矛盾至極,越發難以面對那一個已死之人。過往的一幕幕清晰迴盪在腦海中,恍若昨日。有時候雲止甚至想,如果當日她沒有遇見琳琅,沒有留下琳琅,那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但終究沒有“如果”。
半響——
池子內散發出來的氳霧明顯減少,池子中的水明顯有些冷卻。
雲止收回不知不覺飄遠開的思緒,擡頭,輕推了推摟着她的宮宸戔,想上岸穿衣,不想一眼對上那一雙深不見底的幽暗黑眸。情丨欲早就已在,長久的安靜,一眼對視,徒然點燃了那一團“火”,宮宸戔不等雲止說話,直接低頭就親吻上雲止的脣,同時身下(因和諧原因,後面刪減兩句話)。
雲止在池水中泡久了,被氳氣醺得本就有些紅的臉霎時明顯一紅,渾身緊繃,不料宮宸戔會突然有這般舉動。
池內冷卻的溫度頓時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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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到處漂浮着的紅色花瓣向四周輕微盪漾開去。
牀榻上,已經睡着的小小云不知怎麼的突然睜開眼醒了過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四下尋找,沒找到雲止的身影,只隱約聽到屏風後傳來一些細碎的、斷斷續續的聲音。
小小云立即一個翻身從被窩中爬出來,爬下牀,就往屏風走去。
光着小腳丫子,身上只穿着件寬鬆的米黃色絲質小衣,走路間沒有一丁點聲音。
浴池內,喘息漸甚,池面上盪漾着清波,宮宸戔的吻在雲止快喘不過氣來之際從雲止的口中退出來,一路往下落在雲止的肩膀上,吻去雲止裸丨露在空氣中的肩膀上的細小汗漬。這一過程中,下面……動作很慢、很溫柔,不想弄痛雲止。
這時,一隻小手突然一下子用力敲在宮宸戔頭上。
小小云怒氣衝衝的站在池岸邊,怒道:“放開我孃親,不許欺負我孃親!”
情丨欲攀升,都道“小別勝新歡”,此刻儼然若“久旱逢甘霖”,宮宸戔情難自禁,竟渾然未覺有人走近。雲止被宮宸戔攪亂了心神,眸中亦不知不覺染上一絲情丨欲,也渾然未覺有人走近。一剎那,被“襲”的宮宸戔反射性擡起頭來,雲止則反射性回頭望去,整個人嚇了一大跳,渾身一緊。
有種被“捉姦”的感覺,捉姦的人是一個年僅三歲的孩子,還是親生兒子。雲止隨即反應過來,急忙慌亂地推開面前的宮宸戔,耳後一燙,幸好池中的水到達她的肩膀,而池面上漂浮的花瓣足夠多,遮掩了下面的一切。
驟然的退出,宮宸戔猝不及防,忍不住再次倒吸了一口氣。
小小云站在池岸上,小手叉腰,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小年紀隱約已有點氣勢。
宮宸戔看着,對上居高臨下、面怒不善的小小人兒,片刻,有些哭笑不得,深邃地黑眸中不覺閃過絲寵溺與笑意。下一刻,眸光一動,薄脣忽地一勾,宮宸戔在雲止急急忙忙再退開一步下,反伸手摟上雲止的肩膀,對岸上滿面怒容的小小云“挑釁”道:“我就欺負了,你能怎麼樣?”
雲止急忙再推宮宸戔,對宮宸戔的舉動始料未及,脫口道:“你幹什麼?”這可是在孩子面前呢!
宮宸戔無視雲止的推拒與雲止的話,手臂稍用上力,繼續攬着雲止的肩膀,將動彈推拒的雲止攬向自己。
小小云看着,越發惱怒,怒髮衝冠,整個人氣喘呼呼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幾乎噴出火來,小腳立即邁步上前就再去打宮宸戔,不允許任何人欺負雲止,並且小嘴中還唸唸有詞地罵道:“壞……壞蛋,不……不許欺負我孃親,不許……”
宮宸戔動作迅速,攬着雲止就快速側開一步。
“噗通”一聲,一腳踏空的小小云就一個跟斗直接栽了下去,水花四濺。
“嗚嗚……嗚嗚……”喜歡玩水,但哪下過這麼深的水,小小云頓時“撲哧撲哧”地掙扎起來。
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在小小云的不斷掙扎下,向四周層層盪漾開去。宮宸戔看着,放開雲止,腳步上前一步就一把撈起了在水中一個勁掙扎,已成落湯雞的小小云。之後,一手手掌託着小小云的小屁丨股,讓小小云坐在水池中,坐在他的手上,水位不高不低剛好控制在小小云的肩膀處,免得小小云着涼,薄脣微勾談條件的口吻挑眉道:“只要你好好的求我一聲,說我可以‘欺負’你孃親,我就放了你。不然,我再把你扔在水中,你信不信?”恩威並施,他倒想看看他究竟有多維護雲止。
“你……你壞蛋,不許欺負我孃親!”剛剛在水中“撲哧”的難受還沒有過去,但小小云不服軟,保護雲止之心很堅定,絲毫不受宮宸戔威脅,擡起小拳頭就朝宮宸戔打過去。
沒讓他失望,不錯、不錯!宮宸戔很滿意,但面上神色卻截然相反。
後方,雲止當然知道宮宸戔不會讓小小云有事,所以對跌入池水中的小小云並不擔心,在宮宸戔撈起小小云和與小小云說話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已快速走向了另一邊,手拾起池岸邊那一件之前褪下的衣服就披在肩膀上,於水下綁好腰帶,就自己一個人先行上了岸,去到寢榻那邊換了身乾淨的衣袍,再折身返回來。
“壞蛋……壞蛋……”一雙小手被宮宸戔的大手一把扣住,動盪不得,小小云依舊不服輸,並且越發惱怒地罵道,與宮宸戔在水中大眼瞪小眼。
“你就別逗他了,看把他氣的!”折身走回來的雲止,手中拿了條厚毯子,看着水池中還在大眼瞪小眼的父子,有些哭笑不得,彎腰就要宮宸戔將小小云遞給她。
小小云的身體不是很好,她可不想小小云着涼生病。
宮宸戔沒有動,看着自己面前的兒子。
小小云見雲止回來、靠近,頓時低頭就去咬宮宸戔抓着他手的那一隻手。
小小的身體在這一動作下,整個一晃,就一頭載向池子。宮宸戔沒有料到,眼疾手快地鬆開小小云的手,就扶住小小云晃動不穩的身體。
小小云一雙小手普一恢復自由,就馬上張開手臂擋住宮宸戔的視線。
“壞蛋,不許看我孃親!”童稚的聲音,還明顯帶着點奶聲奶氣,小小云挺直小胸膛,煞有氣勢。
“不許胡鬧,他是你爹爹!”雲止彎下腰,一邊從宮宸戔手中抱過滿面怒容的小小云,一邊解開小小云身上的衣服,然後將一絲不掛的小小云抱起,直接用手中那條厚毯子將小小云嚴嚴實實包裹住,給小小云擦乾淨小臉蛋上的水漬,再重複道:“雲兒,他是你爹爹,快叫‘爹爹’。”
小小云頓時一副思考的神色,好像沒有聽懂,又好像聽懂了,側頭居高臨下地看向還在水池中的宮宸戔,然後又快速轉回頭來,一雙小手臂一把纏抱住雲止的頸脖不放,就對着雲止說道:“不,不要。孃親,雲兒不喜歡他,雲兒不要他做雲兒的‘爹爹’。”
“不許胡鬧!”雲止聞言,立即微沉下聲。
宮宸戔對小小云這話倒是不在意,薄脣依舊微勾着,沒有說話。
“雲兒就不喜歡他,他欺負孃親,還欺負雲兒,雲兒不要他當爹爹!”小小云不依,一雙小手臂繼續搖着雲止的頸脖。剛纔的情況清清楚楚看在小小云眼裡,儘管只有一幕,但對於宮宸戔對雲止的“欺負”已根深蒂固。
“那你喜歡誰?”雲止被搖得一陣頭暈,有些繳械投降道。
水池中,宮宸戔望着雲止與小小云的目光在雲止問小小云的問題下微一頓,倒想聽聽。
小小云還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兩年來,一直呆在百花宮內,對“爹爹”這兩個字其實並不陌生,甚至心中很想那所謂的“爹爹”,可此刻顯然是與宮宸戔槓上了。認真想了想後對雲止回道,“孃親,雲兒現在不喜歡‘爹爹’了,雲兒一個‘爹爹’也不要!”
“可孃親想要,怎麼辦?”雲止抿脣笑,抱小小云轉身走向牀榻。
宮宸戔沒有起身,還呆在水池內,體內的情丨欲還沒消褪。諾大的寢殿,還到處飄散着霧氣,光線依舊朦朧不清。
雲止將小小云放下,放在牀榻上,準備哄小小云睡覺。
小小云還很有精神,就是不睡,也不知是剛剛睡了一覺的緣故,還是其他,拉着雲止的手道:“孃親,我們去找花叔叔吧,雲兒不喜歡這裡了。”
“先睡覺!”
“孃親,雲兒好喜歡孃親,孃親會永遠喜歡雲兒嗎?”問題特別多,小小云再問。
“當然,孃親最喜歡的就是雲兒了,永遠喜歡。不過,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雲兒必須要馬上閉上眼,乖乖睡覺,不然孃親可就不喜歡雲兒了。”雲止耐心地哄道。
“那孃親陪雲兒一起睡!”小小云拉着雲止的手不放。
雲止沒有辦法,最後只能一道躺下。
一炷香後——
在浴池中久泡的宮宸戔披上外衣上岸,繞過屏風走向牀榻,但還沒走近,牀榻上原本安安靜靜一動不動躺着的小小云就突然一個翻身從被窩中爬了出來,再翻山越嶺似的翻過雲止的身體,站在牀榻邊張開雙手,不許宮宸戔再靠近一步。
雲止當然還未睡,被小小云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怔了一下,怔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許走過來!”小小云張着雙手,依舊煞有氣勢。
宮宸戔停下腳步!
雲止隨即坐起身,從後面抱住小小云,還沒說話就聽到父子兩一起開了口。
“孃親,你讓他出去……”小小云投入雲止懷中道。
“我讓人將他抱到偏殿去睡。”
雲止……
父子倆幾乎僵持了整整一夜,誰也不讓!
黎明時分,小小云見宮宸戔出去,才一頭栽在雲止懷中,直接睡了過去。
雲止有些無奈,將睡着的小小云安頓在牀榻上,給小小云攏好被子。這兩年來,誰讓宮宸戔每次見小小云的時候都是在他睡着的時候,也難怪小小云現在對宮宸戔這麼陌生。
約半個時辰後,宮宸戔上完早朝回來!
雲止在宮宸戔去上早朝後合衣再睡了會,此刻剛起牀洗漱好,正坐在梳妝檯前由身後的宮女爲她綰髮。
宮宸戔走過去,揮手讓宮女退下,從雲止身後伸手拾起梳妝檯上那一把宮女剛剛放下的桃木梳子,親自爲雲止梳理一頭烏黑筆直的長髮。
“上完早朝了?”
“嗯!”
宮宸戔淺笑應道,修長如玉的手,手指穿梭在雲止的發間,流連忘返。
雲止擡頭,平視鏡子中的畫面,熟悉又陌生的情形只覺心中等這一天、等與身後之人永遠在一起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了。
一條紅絲帶,簡簡單單綁住三千青絲。
宮宸戔俯下身、彎下腰,從雲止身後摟住雲止,下顎抵在雲止頸脖上。
溫熱的呼吸有一下無一下地撩在頸側,吹動髮絲拂動,雲止略覺癢,縮了縮脖子,笑着躲了躲,“放開我,我讓人將早膳送進來。”
“不急!”頭微側,溫熱的呼吸便全吐在了雲止側臉上。
後半句話,宮宸戔緊貼着雲止的耳朵送入雲止耳內,“我想‘要’你……”
“壞……壞蛋……放……放開我孃親……”童稚的聲音,一雙小手在這時一把拉住宮宸戔的衣襬,不知何時從牀榻上爬下來的小小云仰頭怒瞪摟着雲止不放的宮宸戔,不許宮宸戔抱雲止。
宮宸戔懊惱,低頭望回去,欲丨求不滿的眼神……
地上冰涼,小小云赤着一雙小腳,一下子回神的雲止連忙抱起地上的小小云,讓小小云坐她腿上。
小小云抓住雲止的手臂,手腳並用地就站起身來,站在雲止腿上,雙手一起去打宮宸戔還放在雲止肩膀上的手,連放都不許宮宸戔放,宣誓所有權似的緊摟住雲止的頸脖,霸道十足。
宮宸戔:“……”
中午時分,東玄旭突然前來。
宮宸戔已經去御書房處理奏摺,不在寢宮內。
小小云一見到東玄旭,就一溜煙衝跑過去,整個人直接撲入東玄旭懷中。
東玄旭經過臨城,所以前來皇宮看看雲止與小小云,帶了很多小小云喜歡吃的小點與喜歡玩的東西。
雲止開口留東玄旭在皇宮內住幾日,那日“太湖”一別後就一直沒有見過。
東玄旭搖頭拒絕,還有事要去辦。
小小云不想東玄旭走,拉着東玄旭的手怎麼也不肯放。
花千葉也來了,只是留在臨城,並沒有進京城。雲止聽了東玄旭的話後,知道東玄旭並非推脫,而是真的有事要去辦,於是不再留,只是看着還緊拉着東玄旭不肯放的小小云,轉念一笑道:“既然雲兒這麼不願意讓旭哥哥走,那跟旭哥哥一起去玩幾天,怎麼樣?”
“可以看到花叔叔嗎?”小小云一臉天真地問道。
雲止點頭。
小小云撓了撓腦袋,不願與雲止分開,但又很想花千葉,於是轉而拉雲止,想要雲止一起去。
當宮宸戔處理完手頭的幾件急事,回到寢宮的時候,小小云已經跟東玄旭走了。
雲止派了一行侍衛隨行,並不擔心。而對於小小云最後會願意跟東玄旭走,雲止倒是稍稍意外了一下,當時不過隨口一說。
殿門合上!
宮宸戔從身後一把抱住雲止,薄脣微勾,可算是能“一親芳澤”了,再不必擔心被人中途打斷,吻了一下雲止的頸脖後問道:“怎麼讓孩子跟旭兒走?”
“是他想花千葉,自己非跟着去不可。”
雲止笑着挑眉,眉宇眼梢間似寫着“你這個父親似乎沒什麼魅力啊,在孩子心中還比不上花千葉,你可要努力了……”
“是嗎?”看懂了雲止眉宇間的那一抹神色,宮宸戔薄脣再一勾,黑眸半眯,貼着雲止的耳朵吐氣如絲曖昧道:“爲夫還以爲阿止也嫌孩子在此幾次三番‘礙事’,所以……”
“你……”雲止臉一紅,伸手就去推宮宸戔。
宮宸戔笑,輕而易舉地一把握住,再另一隻手挑起雲止的下顎。
夕陽西下,沒有點宮燈的緊閉宮殿,光線昏昏暗暗,雲止一眼對上那一雙已經再熟悉不過的、深不見底的深邃黑眸,一瞬間的沉淪,難以自拔,腦海中不期然閃過初遇時的畫面,閃過第一次對上這一雙黑眸時的場景。
心動情動,望着面前的容顏宮宸戔亦難以自拔,情不自禁地低頭親吻上去。
同一時刻,臨城的一座府邸內,後院百花凋零的花園中,幾聲咳嗽突兀地響起,一襲妖冶紅衣之人咳得有些臉紅,低頭望腳邊粉雕玉琢的小人兒,“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花叔叔,你當小小云的爹爹吧!”
“爲何?你之前不是一直不願意的嗎?”實在是腳邊的小人兒太語出驚人了,縱是花千葉也沒維持住形象,連連咳嗽。之前的兩年,在“百花宮”的時候,不是沒有玩笑似地騙小小云叫“爹爹”,可別看小小云小,一點也不好騙,兩年時間從沒叫過,堅決不答應。花千葉好奇,究竟是什麼讓腳邊的小人兒突然間有了這麼大的轉變?
花千葉一邊問,一邊擡起手中的那一杯茶喝了一口,以此來平復咳嗽。
“反正小小云生出來就要給人當兒子,其實給誰當都一樣。”小小云一本正經地回道,十足一個小大人模樣,鬼靈精怪。
這話,倒是沒錯,哪個孩子一生出來不是給人當兒子的,但……花千葉一口茶水很沒形象地直接噴了出來,咳……咳咳咳……給誰當都一樣,這話要讓宮宸戔聽到……咳咳,花千葉笑,拿着茶杯的手顫抖,抑制不住地繼續咳嗽!
小小云手腳並用地爬上花千葉的腿,拿自己的衣袖去給花千葉擦嘴,再拽着花千葉的手臂對還一個勁咳嗽的花千葉一本正經問道,“花叔叔,你會打敗他,將孃親搶回來嗎?”
“你想我把你孃親搶回來?”花千葉好不容易平復下咳嗽,低頭問道,原來他竟是打着這個主意,看來似乎是有些不太喜歡宮宸戔,有趣有趣。
小小云連忙點頭,小臉蛋上一臉希冀,今天之所以會離開雲止來這裡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爲此,“只有花叔叔能搶回孃親。花叔叔,你會把孃親搶回來嗎?”
“搶回來之後呢?”花千葉不答反問。
“我們一起去遊歷江湖,小小云要和旭哥哥一樣去到處玩。”花千葉已經將“百花宮”交給東玄旭打理,自己樂得輕鬆、逍遙,儘管東玄旭如今的年紀還小。而“百花宮”的勢力遍佈各地,東玄旭既然接手了,自然要打理各地的大大小小事宜。花千葉爲讓東玄旭能更加了解百花宮,掌握百花宮的一切,事事讓東玄旭親力親爲,有意鍛鍊東玄旭,故幾年來東玄旭總是到處走。每次小小云找不到東玄旭,每次小小云聽百花宮婢女稟告江湖上最近又發生了事,轉而拉住花千葉的手問花千葉什麼是“江湖”,東玄旭去了哪的時候,花千葉就隨口回一句“東玄旭去遊歷江湖”之類的話,久而久之小小云就記住了這幾個字,以爲“遊歷江湖”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他也要去玩。
花千葉聞言,笑笑不語。他倒也想,可那個人喜歡的人並非是他。
“花叔叔,好不好?你說好不好?”見花千葉不說話,小小云以爲花千葉不答應,雙手開始搖晃花千葉的手臂。
寢宮內,寂靜無聲,空氣中還到處飄散着一股溫丨存過後的氣息,紗幔垂落的牀榻外散落了一地衣服,昏暗的光線中依稀可看到牀榻上躺着兩抹依靠在一起的身影。
雲止側着身靠在宮宸戔胸口,累得不想再動一下。
宮宸戔半坐着,後背倚靠在身後的牀棱上,一手攬着雲止的肩膀,一手有一下無一下的梳理雲止半乾半溼的長髮,享受溫丨純過後的平靜。
兩個人身上都未穿衣服,錦被覆蓋在雲止的肩膀處,剛到宮宸戔的腰際。
雲止疲憊,漸漸的有些昏昏欲睡起來,但心中在這時突然想起下午之時風絮前來問她的那一件事,心中不覺思忖怎麼向宮宸戔開口比較好。
“有事?”不用低頭看,宮宸戔也能感覺到一二,直接問道,心情不錯。
“你把宀戟關在哪裡?”聽宮宸戔問,雲止索性問出口,擡頭望向宮宸戔。宮樾謹將風絮風濁關在一起,用來威脅宮宸戔,而自皇陵那一日後便沒有消息的宀戟原來也關在那裡。宮宸戔在派人救出了風絮與風濁後,就派人將宀戟秘密關押了,沒有人知道宮宸戔究竟將宀戟關押在哪裡。今日風絮問起,雲止才突然想起來,此刻問出口。
宮宸戔的面色微微一沉,但很快恢復如初,低頭挑起雲止的下顎,“你想知道?”
“算了,隨你吧,我不想知道。”昏暗中看不清人臉上的神色,但語氣中不難聽出一二,雲止頓時推開宮宸戔挑着她下顎的手,重新埋首在宮宸戔的胸口,準備閉上眼睡覺,心中一直以來當然很清楚的知道宮宸戔不想提起“宀戟”這個人。當初,在見到宀戟,知道宀戟沒有死的時候,她是有想過重修宮宸戔與宀戟之間的關係,並且也有爲此努力的去做過,但現在知道一切都是徒然,罷了,何必弄得宮宸戔不高興,不提也罷。
聽雲止這麼說,宮宸戔的面色徹底緩和,薄脣一勾伏下身去道,“不累?”
“累了,我想睡了。”豈會聽不出那絲絃外之音,雲止一邊說,一邊翻身背對宮宸戔。
宮宸戔覆過身去,手撐在雲止身體的兩側,整個人籠罩雲止,聲音不變,在雲止耳邊柔聲問道,“是嗎?可爲夫看夫人似乎還很有精神,難爲了爲夫還處處爲夫人考慮,怕‘累’着夫人,委實委屈了自己。”音落,吻落在雲止的肩膀上。
剛剛溫丨純過後的身子很敏感,雲止立即縮了縮脖子,扯高被子蓋住自己。
宮宸戔的手從被子底下伸過去,長臂一摟再一帶,就將雲止整個人帶入了懷中,吻不受影響的繼續落在雲止肩上,再順着雲止的肩膀一路向下落向雲止的鎖骨,落向雲止的頸脖,繼而一路往下而去,落在雲止胸前的柔軟上。
雲止閉着眼,敏感的身子,一時忍不住呻丨吟了一聲,但很快咬住下脣給壓了過去,昏暗掩藏了面上的紅透,“真的很累了,睡吧。”聲音說不出的沙啞,一出口後雲止自己先怔了一下,那是她的聲音嗎?
宮宸戔不語,抓住雲止的手放在自己腰身上,繼而翻身壓在雲止身上。(後面的內容,因和丨諧原因,暫刪)
一夜索求無度的纏丨綿。
次日一早,陽光明媚,晨光透過殿門縫隙傾瀉入房間。
對於宮宸戔的起身,雲止竟渾然不覺,轉個身繼續熟睡,被宮宸戔翻來翻去“折騰”了整整一夜,幾乎整整一夜沒睡過,不累纔怪。
半遮半掩裸露在空氣中的頸脖佈滿了斑斑點點、深深淺淺的痕跡。
宮宸戔穿戴整齊後,回身親吻了一下雲止的臉,再給雲止攏了攏身上的被子就轉身走了出去,吩咐外面的宮女太監不許進殿打擾雲止。晨光下,丰神俊美的臉上盡是寵溺溫柔。
一行宮女看着,不覺有些看得呆了,回過神之際急忙低下頭去。
這時,有一名侍衛匆匆忙忙前來,面色慌亂,快速對宮宸戔小聲稟告了幾句。
宮宸戔聽後,面色一變,眸色一下子陰翳下來。宮女太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察言觀色之下各個低垂着頭,大氣不敢喘一下,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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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妻兩用 番外 二 你的褻褲掉了
章節名:番外二 你的褻褲掉了
眸色陰翳不過短暫的片刻,宮宸戔神色恢復如初,轉身前往朝殿上朝。
一行宮女太監侍衛們見宮宸戔遠去,暗自鬆了口氣。
寢殿內,安靜如初,不受影響。
雲止繼續睡着。
約一個時辰後。
宮宸戔上完早朝回來,隻身進入寢宮。
宮女太監沒跟進去,一如昨夜在宮宸戔進去後連忙合上殿門。
靜謐的寢宮內,雲止其實早已經醒來,只是渾身痠痛,整個人不想動也不想起身而已,對於殿門開啓又合上聲及熟悉的腳步臨近聲清晰聽到。
宮宸戔單手撩起紗幔,在牀邊坐下。
雲止面朝外側躺着身體,感覺到宮宸戔落下來的目光,閉着眼裝睡。
宮宸戔出了朝殿後一路走回來,心中都想着事情,垂眸下竟未察覺到雲止在裝睡。見雲止睡得安詳,不想打擾雲止,便側身在榻沿坐下。但片刻的時間,最後手還是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撫摸上雲止的側臉。那日,在救出了風濁與風絮後,才知道宀戟竟然沒有死。宮樾謹一直秘密囚禁着宀戟,將宀戟囚在不見天日的暗牢中。對於宀戟,他早就沒有什麼父子之情。最後雖沒有殺了他,但同宮樾謹一樣將宀戟囚禁,換了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並派了侍衛把守。可不想就因爲當日的一時心軟,今日侍衛竟前來稟告說宀戟突然間不見了,四周方圓十里怎麼找也不到宀戟的蹤跡。
而想到宀戟,呂葶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腦海中!
一時間,宮宸戔的思緒飄遠,眸色略顯複雜,就連雲止睜開了眼都絲毫未覺。
“在想什麼?”久聽不到一點聲音,若非宮宸戔的手還停留在臉上,雲止險些要以爲剛纔聽到的那些聲音不過是自己一時的錯覺。雲止微微疑惑了一下,睜開眼望去,發現宮宸戔竟在發呆,神色複雜,竟是平日裡罕見,不知到底在想什麼,出聲問道。
宮宸戔聞聲,一下子回過神來,臉上及眸中的所有神色在回神的瞬間消失殆盡,再對上雲止眼中的疑惑直接說道,“我已經派人去把孩子接回來。”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雲止微怔了一下後直覺有事,不由攏着被子坐起身來,神色認真問道。
“宀戟不見了。”
宮宸戔稍沉默了一下後回道,神色有些凝重。
“宀戟?他不見了?”雲止頓時脫口反問道,面色微變,再快速緊接着道,“你擔心他會對孩子不利?”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雲止慶幸宮宸戔能夠放下。穿越而來,她並不是真正的雲淺止,雲淺止是誰的親生女兒這並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可宀戟不會這麼想,而宮樾謹那麼恨宀戟,爲了報復宀戟,相信宀戟此刻應該已經知道了“她”是東哲轅的女兒,知道了宮宸戔娶了仇人的女兒爲妻,心中定然對她恨之入骨,而這也是昨夜到最後她之所以對宀戟的下落沒有再問下去的最主要原因。宀戟本就神志不清,她自己倒不擔心,就擔心宀戟會對孩子不利,不可不防。
宮宸戔點頭,他當時不該一時心軟的,該直接殺了宀戟。
“別太擔心了,我們都在,量他也傷不了孩子分毫。”雲止一邊說一邊手覆上宮宸戔落在自己膝蓋上的那一隻手手背。但話雖這麼說,宀戟武功高強,神志不清,不知宀戟究竟會做出什麼,心中總歸是有些不放心。而宮宸戔剛纔的神色明顯有些複雜,想必是因爲宀戟之事想到了呂葶,對此雲止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唯有沉默不提,但可以相信的是,即便宮宸戔想到了呂葶,即便宮宸戔剛纔神色有些複雜,也應該不會影響到宮宸戔。片刻,雲止心中想了想後,再接着道,“不如我親自去一趟臨城,去把孩子給接回來。”臨城那麼近,來回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事。
“不用了,相信再不出片刻,侍衛就該回來了。”
宮宸戔說道,反手握住雲止的手,同時另一隻手取過一旁的外衣給雲止披上。
雲止這才覺得冷,尤其是坐起身來後裸丨露的後背,手抽回來拉住身上的衣袍道,“你先出去,我穿……”衣……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殿門外突然傳來侍衛的稟告聲。
“說。”宮宸戔並沒有要起身出去的意思,側頭對緊閉的殿門說道。
雖已是夫妻,但這樣在宮宸戔面前穿衣,尤其是此刻的宮宸戔可是衣冠楚楚,雲止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一邊聽殿門外的侍衛稟告,一邊取過肚兜褻褲在被子下迅速穿戴起來。
“回皇上,屬下等前去接小皇子,可小皇子他……他不願回來。”
“爲何?”宮宸戔問。
“小皇子說,他要與百花宮葉宮主在一起!”
“他就那麼喜歡花千葉?”宮宸戔聽後,收回視線望向正在被子下穿戴的雲止,前一刻的複雜神色此刻已找不出分毫,正如雲止心中所相信的那般,影響不到宮宸戔。他喜歡她,欲娶她爲妻,此生不變,不管她到底是誰的女兒。
雲止聽後,明顯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不覺失笑,手下的動作不停,挑眉道,“這個問題,你可以直接去問他。”
“看來,我這個做父親的,確實得努力了。”宮宸戔忽地俯身低頭,在雲止詫異的目光下薄脣微微一勾,黑眸深邃,“或者,我們再直接生一個。”
“誰要給你生了。”雲止再度失笑,臉微紅,伸手推開貼近過來的宮宸戔。
“除了你,還能有誰?你說呢!”反手輕而易舉地扣住雲止的手腕。貼近的距離,鼻尖貼着鼻尖,宮宸戔柔聲道。
那溫熱的呼吸就吐在臉上,雲止甚至能夠清晰感覺到宮宸戔的長睫劃過自己的眼睫,心跳頓時微漏半拍,想後退卻早已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一眼對上那一雙近在咫尺的黑眸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片刻無法說話,無法動彈。
宮宸戔雖有讓雲止再生一個之心,但此時此刻這一說不過逗弄雲止,可徒然看着雲止擡眸望着自己的眼神,心神一蕩,難以自持,下一瞬竟是情不自禁地順勢而上親吻上雲止的脣,直接將前一刻還想着要去接回來的小小云給拋之腦後了。
雲止一下子回神,雙手推拒宮宸戔。
宮宸戔一把將雲止的雙手牢牢按在胸口,身子一俯便將雲止壓在了身下。
殿門外,侍衛拱着手,還單膝跪在地上,沒有殿內之人的命令不敢起身。
“別鬧了,放……放開我。既然他不想回來,那還是我親自去一趟。”雲止側頭閃躲,一連番動作下越發感覺身子痠痛,尤其是身下那一處,不自覺併攏雙腿。
“不急!”宮宸戔薄脣微勾,這會兒倒似乎真不急了,一邊說一邊吻繼續落在雲止的頸脖上,依舊半壓着雲止,看着雲止頸脖上那大大小小的痕跡黑眸不知不覺愈發一暗。
“你……”雲止略微喘息,被宮宸戔壓着動盪不得。
同一時刻,臨城的府邸。
小湖畔的涼亭,穿着白色小棉襖的小小云跑進跑出,時不時地跑向府門口。
花千葉翹着二郎腿躺在竹椅上品茶,腳邊還蹲着兩名百花宮婢女在爲他捶腿,好不愜意快活。
“花叔叔,花叔叔,你說孃親她真的會來嗎?”突然,剛跑出涼亭的小小云一個轉身跑回來,拽住花千葉的手就用力搖晃,也不管花千葉手中還端着茶。
花千葉不料,杯中茶一下子傾灑出來,燙得胸口一陣猛痛,迅速坐起身。
“宮主……”百花宮婢女擡頭,擔憂地喚道,手忙腳亂地紛紛拿絲帕給花千葉擦拭。
“你故意搗亂的吧。”花千葉接過絲帕擦了擦胸口後,低頭瞪向小小云。
小小云似乎意識到自己闖禍了,連忙抱住花千葉的腿,再手腳並用、動作笨拙地爬上花千葉的大腿,整個人跪在花千葉的大腿上,一雙小手就去拉拽花千葉衣袍的領口,要給花千葉吹吹,“花叔叔,花叔叔不……不痛,雲兒給……給吹……”
“哎呀,我還是很痛,好痛啊……”
花千葉眸中閃過絲狡黠,身子忽然後仰就倒了下去,一副很是痛苦難受的樣子。
小小云連忙趴上去,一雙小腳跨在花千葉身體的兩側,整個人騎在花千葉的腰身上,小手繼續拉扯花千葉領口的衣袍,一臉的擔憂之色。
兩名百花宮婢女看着,自然看出花千葉在故意逗弄小小云,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一聲,下一刻在花千葉警告的目光下連忙正襟危坐,繼續埋首爲花千葉捶腿。
“還是很痛!”享受着一雙小手在胸前拉來拉去,花千葉忍着笑繼續裝難受。
小小云看着聽着,趴在花千葉胸口一個勁地給花千葉吹,小臉一臉的緊張,“花叔叔,花叔叔你還疼不疼?”
“挺疼的,你再多給花叔叔吹吹。”
花千葉一本正經地回道,硬是忍住那一絲笑,不讓自己破功。
小小云連忙越發努力地給花千葉吹起來,每隔片刻就擡起頭問花千葉一次還疼不疼。
就在半個時辰左右前,突然前來一行宮中的帶刀侍衛,說是奉了皇帝的命令來接小皇子回去。小小云從小到大還從未離開過雲止,一早就想雲止了,並且昨天下午一來後就一直拉着花千葉的手,要花千葉與他一起回去,當下自然愈發拉着花千葉的手不肯放,硬要花千葉一起走不可。花千葉只當是宮宸戔不想讓小小云與他在一起,並不知宮宸戔這麼急着將小小云接回去是因爲宀戟之故,便對小小云說只要他賴在這裡不回去,雲止很快會親自來的。小小云信以爲真,竟抱着柱子死活也不肯鬆手,在侍衛回去覆命後就不停地跑府門口看,要等雲止前來。
花千葉閉上眼,面不愧色地指使小小云,讓小小云由吹轉爲給他垂肩膀。
“花叔叔,花叔叔你還疼嗎?”
小小云再擡起頭來問花千葉,一雙小手停在花千葉的肩膀上。
“這邊不疼了,可這邊又開始疼了。來,換個地方,這邊捶捶!”花千葉閉着眼,左手指指自己的右肩膀。
小小云連忙半側個身,繼續努力地給花千葉捶。
午時,有百花宮婢女送上飯菜,兩名給花千葉捶腿的百花宮婢女躬身褪下。
小小云早捶累了,也捶厭了,正與花千葉吵鬧,一會兒左拉右扯花千葉的長髮,一會兒調皮地捏花千葉的臉,一會兒又整個人撲在花千葉懷中笑個不停,與花千葉甚是親切。
“起來,吃飯了!”花千葉回敬小小云,捏着小小云的小臉笑道。
“不,不要,要等孃親來了一起吃!”
“吃了再等,我餓了!”花千葉說道,但其實並不餓,只是想着小小云該餓了。
“花叔叔騙人,花叔叔的肚子沒有叫,不許吃!”小小云猛然直起身來,雙臂一展就擋在花千葉面前,不許花千葉起身。
花千葉指尖揉了揉額,“誰說的,你再聽聽。”
小小云立即趴下去,整顆小腦袋貼在花千葉的腹部,還真去聽了。
花千葉在小小云趴下來之際,手伸到身下所躺的竹椅下面敲了幾下,再迅速收回來,面不改色地對擡起頭來的小小云道,“這下可聽清楚了?真餓了!”
“花叔叔騙人,肚子餓不是這麼叫的!”
不錯,小小年紀還挺聰明,不好騙!花千葉暗笑,“不是這麼叫的,那是怎麼叫的?”
小小云撓了撓腦袋,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片刻,就在花千葉等着小小云搖頭的時候,小小云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摟着花千葉的手臂就從花千葉身上滑了下去,轉身就跑。
當花千葉側頭去看的時候,小小云都已經跑出涼亭一段距離了。
花千葉沒在意,端起一旁的茶盞喝起茶來。
不一會兒
小小云跌跌撞撞地跑回來,手中拿着一套自己的小衣服,氣喘吁吁地遞給花千葉。
花千葉看了一眼,不明其意,一邊氣定神閒地繼續喝茶,一邊等着緩過氣來的小小云主動說話。
“花叔叔,這衣服給小妹妹穿。”
“小妹妹?哪來的小妹妹?”說話間,花千葉左右環視了一眼。
小小云上前一步,騰出一隻手來,小手掌覆上花千葉平坦的腹部,再擡頭似個突然間懂事長大了的小大人般一板一眼的一本正經道,“花叔叔,剛纔那聲音不是肚子餓,是有小妹妹了哦。”一副“你還不知道,還是我知道”的神色。
花千葉剛喝的茶頓時一口卡在喉嚨,面色“紅橙黃綠青藍紫”依次劃過,那種一個衆彩紛呈,接着一連串咳嗽將卡在喉嚨的茶給噴了出來,全部噴在小小云臉上。
“花叔叔……”被噴了一臉,小小云嘟嘴皺起小臉。
花千葉不給擦,快速平復咳嗽後有些氣急敗壞地道,“誰……哪個混蛋跟你說那聲音是有小妹妹了?你……你……”
“花叔叔,真的有小妹妹哦,你快聽!”
小小云一邊說,一邊臉快速貼在花千葉的腹部,再一臉天真擡頭。
“沒有,沒有!哪個混蛋說的,我現在就去滅了他!”
“花叔叔,有小妹妹了,不可以生氣哦。”
“沒有,我說了‘沒有’!”
“花叔叔,不可以生氣,真的有小妹妹哦,你快聽!”
“沒有,沒有,我說了‘沒有’。該死的,到底是哪個混蛋跟你亂說的?”
“花叔叔,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不可以生氣哦,你會嚇到小妹妹的,以後小妹妹就不理你了。小妹妹,你別怕,花叔叔可好了,以後我會保護你哦,還有孃親也會保護你,以後有好吃的東西都給你吃,不過你一定要叫我‘大哥哥’才行哦。”
“你……你……”
一時間,竟像是年齡一下子給調換了過來。聽着小小云有模有樣的對他腹部說話,真像他腹部真有個兒子,哦,不,是真有個女兒般,花千葉不由惱怒,簡直越發氣急敗壞。小小云則恰恰相反,很是穩沉,還踮起腳尖去撫花千葉的胸口,給花千葉順氣。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此刻面對着屁丁點大的小孩子,看着他的舉動,花千葉簡直捶胸頓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恨不得一把拎起小小云給揉圓了再踹扁再揉圓再踹扁再揉圓再踹扁……“你,你存心的是吧?”
“花叔叔,不可以生氣……”
“你……你……好,好,我不生氣,不生氣。”
花千葉臉上硬扯出抹笑,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花叔叔,你去哪裡?”小小云一把抓住花千葉的衣襬,仰頭問道。
“我不生氣纔怪,你……你簡直氣死我了……”兩句話異口同聲,花千葉在小小云拽住他衣襬的時候猛然轉身回頭,氣急敗咧地怒吼道,真是氣死他了。
小小云嚇了一跳,拽着花千葉衣襬的手一鬆,手中拿着的那一套小衣服一掉,整個人一顫一顫的。
花千葉看着,氣還沒消夠,還有些氣喘吁吁的,轉身再走。
小小云連忙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小跑着追出去,從身後弱弱地拉住花千葉的衣襬。
花千葉可能覺得自己剛纔有些太過了,怎能與一個屁丁點大的孩子置氣,於是恢復好脾氣的轉身低頭望去,臉上扯出一抹笑問道,“還有什麼事?”
小小云顯然還有些心有餘悸,擡頭弱弱地道,“花叔叔,你……你的衣服掉了。”
花千葉看到小小云手中拿着的那套小衣服,“還有嗎?”
“褲……褲子也掉了!”
“還有嗎?”
“還有褻褲,花叔叔,你的褻褲也掉了。”每次給小小云穿衣服穿褲子的時候,雲止都會趁機教小小云,告訴小小云哪個叫“衣服”,哪個叫“褲子”,而褲子還分成“外褲”與“褻褲”兩種,穿在最裡面的就叫“褻褲”,所以小小云都記得。
花千葉的好脾氣裂開一條縫,“你……”
“這衣服,都給小妹妹。”
“你……”
“花叔叔,不……不要生氣,你不要生氣,你……你會嚇到小妹妹的。”小小云依舊弱弱的神色。
花千葉……
同一時刻,距離涼亭不是很遠的正廳內。
雲止失笑。既然小小云不肯回去,雲止便親自過來接,而宮宸戔一道前來,剛纔就已經到了。
“我賭葉宮主絕對不會生氣。”
“輸了如何?”端茶品茗,宮宸戔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後,淺笑道。剛纔進來,並未經過涼亭,所以未看到小小云。讓百花宮婢女去請花千葉與小小云過來的時候,聽百花宮婢女說起花千葉與小小云兩個人在涼亭中玩得很開心,說起小小云給花千葉捶肩膀,宮宸戔心中不得不說確實有些“吃醋”,那個可是他的兒子,自己的親自兒子與自己不親,倒與別的男人親,還是那個花千葉,而恰在這時竟見小小云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從正廳大門外跑過,於是……小小作弄,不想讓雲止看到聽到,於是便有了眼下這“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