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距離此地遠有千里之遙的‘東清國’皇城,燈火通明的右相府中。
東玄緒自那夜被宮伊顏踢傷後,便有些懼怕宮伊顏。時不時一個人躲在院子門口,卻不敢走進。
宮伊顏被宮宸戔軟禁在‘顏院’的房中,沒有宮宸戔的命令,無法踏出房門一步。對於那夜發生的事,如今再回頭想想,倒也是有些後悔。她當時,不該那麼衝動的。只是,那一刻,怎麼也無法控制住自己。而,自從那一夜後,她便再沒有看見過宮宸戔的影子。下一刻,意外瞥見院子門口安安靜靜站着的那一抹小身影,忍不住抱一絲希望,想要從其口中探聽一些什麼。
於是,便讓門外看守的侍衛,將東玄緒給叫自己進來。
東玄緒慢慢吞吞的小步走進房間。整個人,有些微縮、害怕。小聲喚道,“母妃。”
宮伊顏命外面的侍衛合上房門,再命東玄緒走近一些。然後,就着宮宸戔的情況,對東玄緒試探性詢問起來。
東玄緒是知道宮宸戔與風逸兩個人前往邊境戰場之事的。五歲的孩子,已開始漸漸記事與懂事,“母妃,風叔叔說,他要與舅舅去找雲哥哥。”
宮伊顏聞言,臉上原本誘哄、微笑的神色,剎那間猛然一變。
她怎麼也沒想到,宮宸戔竟爲了一個雲止、一個女人,那麼不顧大局,在這個時候離開皇城。
而,這麼多年來,宮伊顏始終不知道、也沒弄明白宮宸戔到底喜歡雲止什麼?又喜歡她哪一點?明明是那麼冷漠、無情、無心的一個人,她愛他、一心對他那麼多年,可他卻從不曾對她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柔情。心,一時像是被腐蝕般的難受,又似被無形的手狠狠撕扯着。怨恨與不甘,齊涌而來。
東玄緒看着面容漸漸有些扭曲的宮伊顏,一雙小腳止不住往後退了退,帶着一絲驚懼之色。
宮伊顏面無表情的望着面前的東玄緒,衣袖下的手,慢慢的一寸寸緊握成拳。對他,一直以來,都始終懷着一絲複雜至極的感情。愛,是因爲宮宸戔在意他。恨,是因爲他是她一生的污點。當年,在得知懷有身孕之時,她曾多次端起墮胎藥、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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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言城,縣衙內,安靜明亮、房門緊閉的房間中。氣氛,不知不覺悄然轉變。
宮宸戔受傷的左手,攔腰摟着雲止,將雲止整個人緊緊壓向自己,不斷加深那一個吻,絲毫不顧因這一動作而裂開來的傷口。銳利如炬的黑眸,在這一過程中,始終未合上。下一刻,在雲止並不反抗、甚至‘逆來順受’的平靜下,一如低頭親吻上去那般毫無徵兆的,一把將雲止打橫抱起,就向着牀榻的那一方向走去。
被地面上流淌開來的水浸溼的鞋子,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水漬腳印。
靜靜的燭光,將人的身影重疊拖延在前方。
雲止完全不料,亦猝不及防。一剎那,反射性的連忙摟住宮宸戔的頸脖,勉強壓下那一聲涌上喉的驚呼。
宮宸戔素來喜歡潔淨,對所用的一切都要求甚高。即便今天傍晚時分才攻下的‘東言城’,此刻暫時居住的房間內也已經由侍衛重新佈置、裡裡外外清理了一番。特別是牀榻,一塵不染的上等白色絲綢鋪墊。就連簾帳,也換成了雪白色。一眼望去,本有些寒磣、簡陋的房間,如今處處透着一絲尊雅貴氣。
下一刻,宮宸戔將雲止輕輕放在牀榻上。
隨即,修長峻拔的身軀,毫無停頓的直接俯身而上,便再度霸道的親吻了上去。
雲止落在柔軟的牀榻上。漸漸的,敏銳察覺到宮宸戔想幹什麼。頓時,在宮宸戔向着自己俯下身來那一刻,雙手一撐牀榻,便快速後退、閃躲了一下。並非是要抗拒,只是,一切來得太快,讓她還來不及準備。
然,後背隨之抵到的冰冷牆壁,那一道堅實的厚牆,卻讓雲止根本無處可逃。
宮宸戔單膝跪在牀榻上、雲止的身側,俯下身的身軀,幾乎將雲止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剛纔身下之人所說的話,字字句句還應猶在耳。可,意外、震驚、心動……的同時,卻因無法完全相信而有些說不出的心亂。畢竟,之前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
她在說謊?
她在騙他?
她想設計他、算計他?
完全不排除這種可能!
於是,一時間,迫切的想要得到證實。
而,最好的證實便是……反正,她並未懷孕,無需擔心會傷到孩子。
雲止逃脫不開之下,只能被動承受着宮宸戔的強勢索取。因沒有經驗而顯得有些……笨拙。漸漸的,呼吸徒然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許久許久,宮宸戔才萬分不捨的放開了雲止。
雲止略側頭,不可避免的輕微喘息。整個人,有些無力的癱軟在身後那一牆壁之上。
宮宸戔一手抵在雲止的身側,一手挑起雲止的下顎,令雲止不得不側回頭來對着自己。銳利的黑眸,彷彿誓要看到雲止的眸底、心底深處去。她若是騙他……若是……“剛纔的話,再說一遍。”話語,一字一頓。音聲中,明顯透着一絲命令。
雲止對上那一雙深不見底的幽深黑眸,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在不安!
一剎那,驀然意識到這一點的雲止,渾身一震。同時,僅存的那一絲抗拒也消失殆盡。如果她是他,她也無法相信。
“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宮宸戔久久等不到雲止的回答,面色,不由得沉下來一分,再道。
雲止聽着,再望着面前面無表情等着自己開口的宮宸戔。良久,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擡起,堅定的握上了宮宸戔挑着自己下顎的那一隻手。一字一句,認真而又鄭重的道,“我說,我心中,也有你。我與東方卜合作,只是想通過他找出害死雲澤天的兇手而已。當時,只有東方卜手中有線索。”
那個時候,雲澤天與景夕兩個人,都在東方卜的手中,是從東方卜的手中被人劫走的。
而她,壓根不知東方卜之前都將雲澤天與景夕囚禁在了哪裡?想要查,卻根本無從下手,亦毫無線索、找不出頭緒。後來,隱隱察覺到那一個人真正想對付的,或許是此刻身上之人。於是,將計就計,想要設法將背後那一個人給引出來。直到最近幾天,在與東方卜合作了之後,纔開始懷疑的花千色,想要前去證實一番。
而,促使雲止之所以會這麼做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宮伊顏。
她或許可以將一切直接告訴此刻面前之人,告訴他……如此,或許也就免去了很多東西。可是,普一想到他身邊還有其他女人,想到自己的上前不過只是他衆多女人中的其中一個,便怯步的再難以邁開腳步,寧願狠心的那般待他。儘管,早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他對她的不同,可是,男子畢竟博愛。她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退讓那一步。若不是全部,她寧願不要。
宮宸戔望着雲止,神色無絲毫變化。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
許久,又或者不過一小片刻,忽然,宮宸戔再次俯下身去。兩個字,緩緩飄散在安靜的房間內,“給我!”並不是他不想相信她,只是……
音落,宮宸戔的手倏然一帶,倚靠着牆壁的雲止便倒在了雪白的牀榻上。
宮宸戔隨之覆身而上,壓着雲止、親吻上雲止的同時,手快速撫摸上雲止的腰身,再順着雲止的腰身去到雲止腰間那一條白色腰帶,撕扯着就要解開。
而,一系列的動作,無形中,無不在昭示着宮宸戔此刻的心亂。
或許,他更多的已經相信。只是,還殘留着的那一絲不確定,卻也足可以將他徹底顛覆。
雲止在宮宸戔的舉動下,頓時,也有些說不出的微亂。只是,此‘亂’與宮宸戔的‘心亂’有所不同。雙手飛快的一把按住宮宸戔正在解自己腰帶的那一隻手,阻止宮宸戔的舉動。不久前剛剛纔散去的那一絲抗拒,此刻成倍的滋生在心底。
只因,此刻想到了宮伊顏,而剛纔沒有。
想到宮宸戔眼下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曾對其他女人做過,或者以後還會……
一時間,雲止心底的那一絲抗拒,止不住越來越重。同時,整個人都不自覺的僵硬了起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拒絕着宮宸戔的靠近。
宮宸戔當然感覺得出來,擡頭,面無表情的垂眸望去。
雲止推了推宮宸戔的身體,想要起身。但隨即,雙手卻被一把扣住,牢牢壓制在頭頂。
“你不是說,你心中有本相嗎?怎麼,剛剛纔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記了?”她說有他,卻怎麼也不願將自己給他,這讓他如何能不懷疑?
“你……你先放開我。”雲止雙手動了動,卻無法掙脫開。
“不放,你以爲你今夜還走得了嗎?”宮宸戔說着,另一隻手直接一把扯下了雲止的腰帶。
雲止見宮宸戔竟要用強,身體頓時僵硬如鐵,忍不住皺了皺眉。同時,被壓制、扣住的雙手,一點點握緊。這個時候,她真的很不想被他碰。那種感覺,讓她非常不喜歡,從心底裡排斥。下一刻,橫眉以對,直視壓在自己身上的宮宸戔,直接挑明瞭話語道,“我是說了‘我心中有你’,可是,我不喜歡‘碰過別的女人的男人’,你放開我……”
燭光,向着這邊照射過來。
她說得很認真很鄭重,一如前一刻說心中有他時一樣。
宮宸戔聞言,微微一怔,似沒聽清雲止剛纔所說之話,“什麼‘碰過別的女人’?”
雲止不語,微咬緊下脣、側開頭,望向房間中央、桌面上正靜靜燃燒着的那一火燭。
宮宸戔見此,一手慢慢撐起身子,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俯視、審視過去。漸漸的,眯眼、沉色、蹙眉……
一些列的神色,一一流轉而過。半響,銳利如炬的黑眸似看出了一絲什麼。頓時,心下,驀的一動。旋即,薄脣不覺微微一勾,神色與語氣皆明顯一轉道,“你在吃醋?”
雲止不認爲那是吃醋,對宮宸戔的話不予迴應,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儘管,聽宮宸戔這麼一說,心底確實有那麼一絲又酸又澀的陌生奇怪感覺。
宮宸戔看着,原本的那一絲不安與心亂,竟奇蹟般的慢慢平復了下去。
片刻,心情明顯轉好,重新俯下身去,在雲止耳畔淺笑解釋道,“沒有,本相不曾碰其他女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前一刻的各種低沉神色,伴隨着話語,如破碎的薄冰砰然凋零。這一刻,已再找不出一絲、半丁的痕跡。屋內的氣氛,隨之一變,也再不復剛纔的那一股凝沉。呼吸間,都讓人明顯感覺有些輕鬆起來。
雲止聞言,有些難以置信。脫口反問道,“那宮伊顏呢?還有,緒兒……”
“你以爲,緒兒是本相的兒子?”問,卻是肯定。
雲止再次不語,她確實一直認爲,東玄緒就是他的兒子。他與宮伊顏兩個人的兒子。畢竟,當年見到的那一張小臉,與他有數分相似。後來,東玄緒突然被火燒傷,分明就是有意掩蓋。再加上,宮伊顏乃‘早產’生下的東玄緒。一切,也未免太……
“他,並不是本相的兒子。”宮宸戔平靜的回道。
雲止側頭,想要再問。而宮宸戔如此靠近的距離,她普一側頭,臉便貼上了他的臉。
宮宸戔覆在雲止身上。低垂下的頭,緊靠着雲止的臉。每說一句話,都幾乎是貼着雲止的耳畔出聲。一手,霸道的摟着雲止的腰身。一手,依舊扣着雲止的雙手手腕。知道雲止心中想問、想知道。而,既然話已說開,便也沒什麼好再隱瞞的。這一刻,或許宮宸戔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相信了自己身下之人,“緒兒,乃是本相哥哥的兒子。本相與哥哥,乃孿生兄弟,緒兒像本相的哥哥,自然也就像本相。”
“你有哥哥?”
雲止意外,沒聽說過被滅的‘宀氏一族’,族長與他夫人當年有兩個兒子。
宮宸戔輕輕頷首,對此,並不想多解釋什麼。只簡簡單單道,“當年,本相前往東清國,她留下來照顧身體虛弱的哥哥。可是不久,本相收到她的飛鴿傳書。當時,她已有了身孕,哥哥在臨死之際再三懇請,讓本相好好照顧她。本相安葬了哥哥後返回東清國,讓她自己一個人留下。可不想,她卻自行跟來。東申澤貪戀美色……”字字句句,並無任何欺騙。後面的一切,相信,聰明如她,都已經可以猜到了。只是,宮宸戔並沒有說的是,宮伊顏喜歡的人乃是他。當年,是因爲他在宮伊顏中了媚藥之時推開了宮伊顏,宮伊顏纔會懷了他哥哥的孩子。
雲止沒想到東玄緒是宮宸戔哥哥的兒子。那宮伊顏與宮宸戔他哥哥,是夫妻?
這般想着,雲止總覺得似乎還有哪裡不對。好像是,宮伊顏看她的眼神。對,就是那一個眼神,雲止說不出具體是什麼感覺,只是,真的有些不對。
“現在,相信本相了吧?”宮宸戔說完,重新擡頭望向雲止。
雲止沒有懷疑宮宸戔的話,不知爲何,竟有些無條件的相信。心底,一時不覺微微一鬆。
四目相對,如此近的距離,安靜的房間內甚至可以清晰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宮宸戔看着看着,一手手忖抵着牀榻,一手再輕柔的撫摸上雲止的臉,“給本相。”
不同於剛纔的強勢、急不可待,與略顯粗魯。三個字,如一陣和煦的清風拂過。
雲止知道了宮宸戔與宮伊顏之間的一切,心底的那一絲芥蒂已去。只是,他說他沒有碰過其他人,那他三年前的春藥,到底是怎麼解的?
雲止不承認,她對此,其實一直存在着一絲‘好奇’。
雖說,那些都已經成爲過去,再追究、計較也沒什麼意義。可是,她真的有些想知道。
宮宸戔聽着雲止慢慢問出口的話,面色,幾不可查的變了一變後,“你別問。”同樣是三個字,但前後語氣卻是截然不同。
雲止霎時楞了一下,沒想到宮宸戔是這反應。
一時間,房間內的氣息,再度轉變。不過,若不仔細去察覺,倒也完全可以忽略。
雲止止不住輕微凝眉,心下疑惑不已。那其中,難道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嗎?下一刻,所有的思量,皆被宮宸戔緊接着而來的動作給打斷。
宮宸戔撫摸上雲止的腰身。冰冷的手,在這一刻漸漸帶上炙熱的溫度。
雲止的心神,頓時回到當下。腦海中,不自覺想到後面將要發生的一切。於是,耳後便不覺浮現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上一次,她整個人昏昏沉沉、意識有些不清,依稀只有一丁點的模糊記憶,以及宮宸戔突然一下子進入那一剎的疼痛。可這一刻,她非常的清醒。而這一切,對雲止而言,可以說陌生的很。即便是前世,她也始終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一時,本能的有些緊張之下,雲止不自覺胡亂環視起四周。望向桌面上依舊燃燒着的那一火燭,望向吹拂進夜風的半敞開窗子,望向……
宮宸戔看着眼下這個樣子的雲止,第一次看到她除淡然、平靜、從容外的另一抹神情——無所適從。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也有不知該怎麼做的時候。
而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極了她此刻的柔順、嬌媚與羞澀。
“左相,我有事稟報!”忽然,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外突傳來一道聲音,是楚玄裔。
房間內,不過片刻的時間,雲止的外衣已被宮宸戔半褪下,顯得有些說不出的凌亂。驟然聽到聲音,驀的回過神來。旋即,快速的一推宮宸戔、自己坐起身來。她怎麼就忘了,現在是在‘東言城’內,並不是只有她與他兩個人。若是她在他房間內呆上一夜,明早出去,還不知會怎麼樣?
再說,剛剛纔拿下了‘南靈國’的那幾名大將。後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馬上處理。
宮宸戔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之色。而,剛想開口命門外的楚玄裔離去時,顯然被雲止給搶先了一步,“楚世子,本相與右相,有‘要事’正在相談,你且稍等一下。”說着,雲止快速、有條不許的整理起身上凌亂的衣袍,束上腰帶,就要起身離去。
宮宸戔一把制止,將雲止壓回牀榻,“不是有‘要事’相談嗎?繼續……”
雲止不料宮宸戔的舉動,險些驚呼出聲。旋即,望了望房門,再望向宮宸戔小聲道,“若被人看到……”
“誰敢亂看?”微微一頓,“再說,看到也好,本相更想你換了這身衣服站在本相身邊。”
雲止當然明白宮宸戔話中的意思,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花千色?”宮宸戔薄脣吐出三個字。
雲止詫異。
“那一個人,本相自會處理。以後,你離這遠些。”
宮宸戔說到這裡,面色不覺慢慢轉正。同時,語氣亦帶上了前一刻不曾有的認真與嚴肅。
雲止剛纔,其實一直想問宮宸戔花千色的事情來着。可是,卻一直沒機會說。此刻,聽宮宸戔如此一說,一邊輕輕推開宮宸戔的手、重新坐起身,一邊問道,“你與她,到底什麼關係?還有,當年,都發生了什麼?”她不久之前約見了花千葉。一來,是想驗證驗證背後那一個人到底是不是花千色。二來,也想借此機會,想辦法問問花千葉。相信,花千葉定是知道當年之事的。
“以後,你會知道的。”
宮宸戔淡淡回道,沒有再多說。似乎,並不想提起那一件事。
而云止,在宮宸戔說話的這一過程中,已經快速的整理整齊。好在一頭長髮,並沒有半分弄凌亂。
宮宸戔看着,面色低沉,委實有些不甘心。同時,對楚玄裔不合時宜的突然到來,亦越發不悅。下一刻,在雲止就要下榻之際,再一把眼疾手快的扯過雲止,就將雲止給帶入了自己懷中,貼着雲止耳畔道,“所有的事,明天再處理也不晚。”還是他的‘事’,來得比較重要。
雲止緊靠着宮宸戔,清晰感覺到宮宸戔此刻的身體,帶着一股不同尋常的灼熱。
事情,是可以明天處理,可若是她再不出去……小聲道,“你快放開我,我……下……下一次……”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雲止臉頰有些發燙。耳後,再拂過一層淡淡的紅暈。旋即,在宮宸戔聞言呆怔之際,一把飛快的推開了宮宸戔,就迅速下地。繼而,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在確定沒有問題之後,便向着緊閉的房門走去。之後,不給宮宸戔任何開口的機會,就欲打開房門。
而,也就在這時,雲止突然渾身一僵,整個人瞬間無法動彈。
下一刻,房間內、桌面上的燭火忽然熄滅。整一間房間,都剎那間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雲止不知道宮宸戔想幹什麼,僵立在房門處,手落在房門之上,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這時,隔了一道門的屋外,再傳來楚玄裔的聲音,透着一絲擔憂,“左相,發生了什麼事?我進來了……”
話語響起間,雲止聽到門外徒多了一道快速靠近的腳步聲。知道門外的楚玄裔,就要推門而進。
“出去,本相與左相,今夜有要事詳談,不要來打擾。”宮宸戔在這個時候開口。命令的嚴厲之聲,令門外楚玄裔已然伸出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無法落下。
話落,宮宸戔已無聲無息立在了雲止身側,自雲止身後摟上無法動彈的雲止。
雲止沒說話,努力想衝破身上的穴道。但顯然,宮宸戔防着她這麼做。點穴之時,至少用了八成內力。
門外的楚玄裔,慢慢收回伸出的手。熄滅了燭火的房間,他看不清屋內的一切,也不知道此刻的屋內到底是什麼情形?只能再道,“左相,我有要事稟告,你且出來一下。”
宮宸戔在楚玄裔說話之時,俯身親吻上雲止的頸脖,邪惡道,“告訴他,你不出去。”
雲止雖無法動彈,但所有的感覺,卻非常清晰。同時,感覺到宮宸戔摟着她腰身的手,不緊不慢的解開了她腰間剛剛纔束回去的那一條腰帶。下一刻,腰帶落地,身上的衣袍便隨之鬆散了開來。再之後,宮宸戔的手順着她的腰身一路往上,撫摸上她用白帶緊緊束縛着的……在那一處流連……
而薄脣,在這一過程中,依然不斷親吻着她的頸脖。似乎,有意‘懲罰’她剛纔的離去。
一時間,雲止渾身緊繃。宮宸戔他,該不會是瘋了吧?此刻,人就站在門口。隔着一道門外面還站着人,他怎麼敢……
“阿止,我想要你!”
宮宸戔似乎知道雲止心中所想,貼着雲止耳畔小聲道出幾個字。
說完,打橫抱起雲止,就重新向着牀榻的那一方向走去。確如雲止所想,他就是有意要‘懲罰’她。誰讓她剛纔一聽到聲音,就立即丟下他要離去?只是,最後,徒然不知懲罰的是她,還是他自己?音聲中,不知不覺帶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暗啞。身體,也越發灼熱。
下一刻,雲止被宮宸戔重新放在了牀榻上。後背,觸到那柔軟的絲綢。
宮宸戔沒有閒着,放下雲止後,就直接褪下了雲止身上的外衣,再隨手往身後的半空中一揚,丟開。
安靜、房門緊閉的房間,在過了燭光剛剛熄滅那一瞬的完全漆黑後,此刻已漸漸恢復了一絲光線。透過門窗灑落進來的淡淡月光,讓人依稀能看清楚屋內的一切。當然,這是要在身處房間的前提下。
屋外的楚玄裔,久久聽不到任何聲音,心中的擔憂不覺加深。片刻,再開口道,“左相,我有要事稟告,你且先出來一下。”
雲止倒是想出去來着,但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看來,宮宸戔今夜,是不可能讓她輕易出去了。耳後,因再度想到……而不覺微微發燙。之後,稍稍的沉默了一下後,平靜的開口道,“楚世子,本相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明天再說。”
“左相……”
“走吧。”雲止催促,努力維持聲音中的那一絲平靜。
宮宸戔很滿意雲止的回覆,下一刻,轉身去往房間中央的桌子,重新點燃了桌面上的那一火燭。
頓時,恢復了光亮的房間內。只見,白色的腰帶落在門口處,白色的衣袍散落在牀榻外的那一地面上。而那一個人,只着了一件白色褻衣橫躺在牀榻上。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烏黑如緞的長髮,散落在枕側。優美的頸脖與鎖骨,若隱若現。
那畫面,真是怎麼看怎麼的……勾人心魄。
屋外的楚玄裔,看着重新恢復亮光的房間,深深猶豫了一下後,終轉身離去。
雲止在怎麼也衝不開身上的穴道之下,只能放棄。頭,枕着腦後的枕頭。睜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宮宸戔向着牀榻這邊一步一步走回來。心跳,在那一聲聲輕若無聲的腳步聲下,抑制不住的一點點加快。手掌心,不知不覺微出一層細碎的薄汗。
宮宸戔一拂衣襬,在牀沿落座。伸手,撫摸上雲止的臉龐。
雲止望着,沒有了抗拒的心底,再度無所適從。有些緊張、有些忐忑。或許,還有些隱隱的……期待。
宮宸戔坐着,燭光下投射開來的陰影,半籠罩住雲止,拖延在裡側的牆壁上。撫摸的手,漸漸的,情不自禁沿着臉龐一路往下。然後,指尖輕輕挑開那白色褻衣。如玉的頸脖,便一覽無餘的暴露在了空氣中。而這,只是剛剛開始。
下一刻,宮宸戔解開雲止的褻衣。
指尖,在某一處輕輕一劃。那緊緊束縛着胸部的白帶,便崩然斷了開來。
雲止渾身不自在,不習慣身體這樣毫無保留的展露在人的眼皮底下。可是,那桌面上的燭火,卻怎麼也不能熄滅。否者,她在宮宸戔的房間內呆上一夜,明日傳出去要怎麼說?
解開的白色褻衣,隨之被退下,扔出牀榻,還有那斷裂開來的白帶。片刻間,上身已是……
雲止臉紅,渾身上下都不自覺開始慢慢發燙。縱使平日裡再如何的冷靜、淡然,手握重權,運籌帷幄、掌控一切……這一刻,也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而已。將自己的身體,展現在自己心中喜歡的男子面前。並且,還是在明亮的燭光下,當然羞澀、忍不住想逃。之後,腦海中再一度想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下身的某一處不覺一緊,快速閉上雙眼道,“你解開我的穴道。”
音落,穴道已解。雲止連忙扯過一旁的那一條錦被,就嚴嚴實實覆蓋住了自己的身體。
宮宸戔看着,薄脣緩緩一勾。繼而,不緊不慢的起身,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任由白色的衣袍,散落、摺疊在地。待,只剩下一件白色褻衣與一條白色褻褲時,上前一步,一把扯掉了雲止身上礙事的錦被,就隨手往牀榻外的地面上一扔。
雲止頓時飛快的往裡縮了縮,雙手環胸想要遮掩。
宮宸戔長臂一伸,扣住雲止的手腕往頭頂一壓。再俯身而上,直接將雲止整個人壓在了身下。
雲止努力的讓自己放鬆下來,可是,再怎麼的說服自己,還是因宮宸戔的撫摸而難以抑制的緊張起來。處理一切事務能夠遊刃有餘,面對一切情況皆泰然處之,但眼下……若砧板上的魚,緊張、被動得沒有一絲‘還手’的能力。
宮宸戔親吻上雲止的頸脖。
修長如玉、光潔無暇的手,沿着那身軀一寸寸撫摸過去。
藉着明亮的燭光,可以將身下之人的所有神色、甚至是每一寸肌膚都看得清清楚楚。
·
楚玄裔離去,心中不知怎麼的,總有一絲說不出的煩沉。不明白那房間內的燭火爲何會中途熄滅了一下,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可以讓兩個人徹夜商談,不明白……
風逸自廚房返回來,恰與楚玄裔撞了個正着。側頭,望向楚玄裔身後那一院落。
……
明亮的房間內,片刻的時間,好一幅橫陳於雪白絲綢榻上的春色畫面,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白色的半透明簾帳,旋即輕飄飄垂落下來。
宮宸戔的眸色,漸漸轉深、轉暗。情慾,如潮水蔓延過雙眸。
雲止始終是羞澀的,感覺到宮宸戔的目光放肆的流轉在自己身上,真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這一次,不會再疼了。”宮宸戔看着,再次俯下身去的同時,在雲止耳畔柔聲一低語。而,與這樣的溫柔截然相反的是,那再落在雲止身上的手,帶着狂風般的力道。似乎,想要在雲止的渾身上下烙上痕跡,想要將雲止生生的融入自己的身體內。
此處後面,省略千二三餘字,詳見提外話。
一整夜,‘食髓知味’、‘所求無度’八個字,用在宮宸戔身上再適合不過。
楚玄裔一夜未眠,幾乎是在湖畔的亭子內坐了整整一夜。可是,一夜過去,卻依舊未等到雲止從那院落中走出來。
到底商談什麼,竟商談了一整夜?
日出時分,燦爛的陽光灑落大地。再無法等下去之下,再度前往宮宸戔的院落。
站在院子中,望着緊閉的房門開口道,“左相……”屋內的雲止,昨夜,被宮宸戔一遍又一遍的反覆折騰,亦是一夜未眠。又或者,中途曾昏厥過去兩三次,但又很快甦醒來。迷迷糊糊、困睡至極間,突聽到屋外傳來的那一道聲音,反射性的快速睜開雙眼。這才發現,都已經天亮了。
而,下身處的疼痛,因着意識的恢復清醒而清晰傳來。
同時,雲止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宮宸戔的手還流連在她的身體上。一道呼吸,拂在她的臉上。
宮宸戔‘吃飽喝足’,側着身,一手支着,一手撫摸在雲止腰身上,好整以暇的望着牀榻裡側‘沉睡’過去的雲止。心情,很是不錯,臉上還帶着一抹淺笑。但,普一聽到屋外傳來的聲音,心情立即去了一半。又是那個該死的楚玄裔,委實可惡。
“……事態緊急,還請左相與右相馬上前往衙廳。”
楚玄裔一段冗長、冠冕堂皇的話,快速說完,等着屋內兩個人出聲。心中,其實有些擔心雲止。
雲止聽着,開口想說‘讓楚玄裔先去大廳等候,她馬上就來’。但,剛一張開,才驀然發現,喉嚨沙啞難受得厲害。一切,全都是宮宸戔給害的。而,即便勉強出聲,那沙啞的聲音也定然會讓人聽出一絲什麼。頓時,用眼神望向看着自己的宮宸戔,示意他開口。
“夫人,這麼做,爲夫有什麼好處?”宮宸戔俯身在雲止耳畔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