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妾身是爺的人了

“殘羹冷炙,希望夫人不介意。”薄晏舟對她溫文笑道。

這人生得清雅也就算了,就連聲音都是清雅悅耳的。

“不會。”她頷首,莞爾一笑。

薄晏舟點點頭,繼續低頭優雅地用膳、喝酒墮。

風挽裳撫着懷裡的小雪球,小雪球掙扎個不停,她低頭去瞧,小傢伙奮力地想爬上桌大快朵頤一番。

原來是餓了。

她微微勾脣,擡頭,掃了眼桌上的各色珍饈,發現一碟糖糕子,而那糖糕子就在丞相的面前,她正要開口讓皎月替她夾一塊過來,那碟糖糕子已經放到她面前。

“夫人請用。”薄晏舟笑了笑,坐下繼續吃他碗裡的東西。

“多謝丞相大人。”風挽裳朝他淡淡頷首。

這年輕丞相無論是從氣質上還是從舉止上,他表現出來的一點兒也不像是官場中人,倒像是一個賞花弄月的公子哥。

薄晏舟點頭,表示迴應,然後繼續一個人獨飲,與周遭成羣寒暄的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也正因爲如此,更顯出他的獨樹一幟。

風挽裳拿了塊糖糕,用手撕了點放在手心裡喂小雪球,可是,小雪球傲嬌地別開頭,不願吃。

她蹙眉,不是喜歡吃糖嗎?

倒是對面的男子輕笑,“夫人,這小狐狸愛吃糖嗎?”

“嗯,它連竈糖都吃,我想,應是愛的吧。”她淡淡地回以一笑,繼續喂小雪球。

男子笑意更深,“竈糖?小年那日,本官恰巧看到九千歲在街上停轎買竈糖,本官還以爲是買給夫人你的呢,原來是買給小狐狸的。”

風挽裳總覺得他話裡在暗示着什麼,她對他微微笑了笑,低頭堅持喂小雪球。

“夫人愛吃竈糖嗎?”

對面那位清逸的男子似乎把她當成了打發無聊的對象,她擡頭微笑,“尚算喜歡。”

“嗯,夫人喜歡吃糖,小狐狸不喜歡……”男子自語般地說,目光落在她懷中想竄逃的小狐狸身上,脣角的笑容意味深長。

她喜歡吃,小雪球不喜歡……

她喜歡……

風挽裳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不可能的念頭,那就是,那夜的竈糖其實是給她準備的?

所以,後來他才那般生氣,一怒之下讓她天天對着竈糖?

怎麼可能?

“夫人,九千歲近來都是回幽府住,從青龍到朱雀,看來這幽府的確耐人尋味。”薄晏舟又笑吟吟地道。

風挽裳心中打響了警鈴,這男子看似笑得溫良無害,內裡不知城府有多深。

當朝丞相與九千歲勢不兩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他是想借機從她這裡探聽些什麼嗎?

心中多了一份戒備,她笑了笑,“丞相大人想多了,因爲妾身喜愛幽府,便央着爺讓妾身留下罷。”

“如此,九千歲是爲了夫人回的幽府了?”

“丞相大人有何高見嗎?”風挽裳擡頭淡淡地看向他。

薄晏舟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地問,頗有興味地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眉如柳,眸如星,眉眼中總是淡淡的,卻隱隱透着一股堅韌。溫婉恬靜,在她身上能找到安寧的感覺。

他輕輕笑了,“原來真是爲了美人才不辭辛苦的奔波啊,沒想到九千歲在政事上不含糊也就罷了,連在取悅美人這事上也有如此高的修爲,本官着實佩服。”

這話聽來有些刺耳,風挽裳卻只是微微一笑,拿別的東西喂小雪球。

薄晏舟也懂得適可而止,淺啜着杯中酒,欣賞外邊的歌舞,時不時看一眼很隨遇而安的女子……

蕭家

與外邊家家戶戶的歡樂不同,蕭家燈火通明,冷清寂寥。

只有堂上駭人的鞭打聲迴響在大宅裡。

“你太讓奶奶失望了!爲了一個女人,你居然……你居然自毀前程!”

“你忘了我

tang們祖孫倆是如何走到今日的嗎?你忘了那些人當初是怎麼對我們的嗎?”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們蕭家笑話!”

“蕭家好不容易纔有而今的榮耀,你想再讓它落敗一次嗎?”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蕭老夫人得不到孫子的半句話,氣得擡手直捶胸口,聲聲斥責。

“老夫人,您息怒。”孫一凡慌忙道。

蕭璟棠木然擡頭,看向被自己氣到的奶奶,終是狠不下心,道,“奶奶,孫兒知錯了。”

“知錯?你要知錯,從今夜起不許再睡書房,同公主睡一起!別等到公主的耐性用盡,無力挽回的時候!”

“……”蕭璟棠默。

要他同公主同牀共枕,他做不到。洞房花燭夜,他避不開是難免,畢竟,不可能讓一個公主在洞房花燭夜獨守空房,那是奇恥大辱。

甚至,那夜,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洞房之事的,很麻木,很空洞。

有意把自己灌醉,卻更加清晰,清晰到,他想把身下的女子當做是他的挽挽,都不行。

“你答應奶奶,快說你答應奶奶啊……”蕭老夫人從輪椅上撲上去要他答應不可。

她這突然的動作讓旁人都始料未及,蕭璟棠連忙起身,上去扶起她,“奶奶……”

“璟兒,你是要讓奶奶這雙腿白廢了嗎?”蕭老夫人滿是皺紋的手緊緊抓住孫子的手,情緒激昂,老眼裡在失望邊緣。

蕭璟棠看向她已殘了的雙腿,眼中滿是內疚。

是的,奶奶的腿並非年邁癱瘓,而是爲了救他,當年奶奶帶他去談生意,他因爲貪玩與奶奶走散,被土匪劫了去,他們沒錢給土匪,是奶奶用自己的雙腿換回了他。

那幫土匪佩服奶奶夠狠,所以放過他們一馬,但是立了字據,那筆錢要一點點還,還加利息。

奶奶的腿廢了,從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敢玩了。

記得奶奶當時告訴他,只有夠狠才能達到目的。

他記住了,可是,他對一個人狠不起來,如果狠得了,他只管養着她,取她的心頭血了事。

然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卻漸漸對她動了心。

可最後,他也對她狠了心。

“璟兒,你當真要奶奶含恨而終嗎?你要奶奶到九泉之下也沒臉見蕭家的列祖列宗嗎?”蕭老夫人失望傷心地捶胸,一口氣提不上來。

蕭璟棠見此,大慌,忙撫着她的背,“奶奶,孫兒答應你,孫兒答應你就是。”

蕭老夫人緩過氣來,緊抓住他的手,“當真?你當真答應奶奶不再冷落公主?”

蕭璟棠沉重地點頭。

這一刻,他再一次違背了自己的心,也背叛了自己的身。

“那就好……你想開了,奶奶也就放心了。璟兒,只有足夠強大才能爲所欲爲,你明白奶奶的意思嗎?”

蕭璟棠看向老人家蒼老的雙眸,忽然明白了。

是啊,只有足夠強大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奶奶,我抱你回椅子上,你回去歇息吧。”他抱起老人家,放回椅子上,讓人將她擡回去。

“千萬別讓奶奶失望。”蕭老夫人不放心地叮嚀。

“嗯。”他堅定地承諾。

再一次,他把心賣給魔鬼,只爲一個再次擁有的機會。

宴會冗長,儘管每一張桌子都備有火爐,卻抵不過陣陣寒風。

冷雖冷,卻也沒人敢抱怨半句,就只能這般挨凍等待子時到來。

正子時一過算是第二日,邁入新的一年,這個盛宴等的就是這一刻,太后要與文武百官一起期許國家在來年能加繁榮昌盛。

不知過了多久,瓜果點心都吃膩了,太后那邊才見有動靜。

幾個宮女太監將屏風挪開,露出裡邊的巨大沙漏,那個沙漏是用來計時的,沙漏一漏完就代表新的一年到了。

屏風一挪開,一股暖氣撲散而來。

衆人不約而同看去,發覺那裡面無論是多尊貴的天家人,都比不上九千歲的風姿耀眼。

他端坐在太后身邊,舉止投足都像是一副畫,讓人想要欣賞。

太后扭頭要對他說什麼,他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附耳過去,靜靜聆聽。

有人暗裡說過,九千歲就是憑那一身冰肌玉骨,一張絕世無雙的姿容入了太后的眼,從此魚躍龍門,步步高昇。

風挽裳遠遠地看着那男子,他雖然是太監,可在那一桌子身份尊貴的人當中,他給人的感覺纔是最尊貴的,遙不可及的尊貴。

不知太后吩咐了他什麼,他點頭,優雅地起身,帶着萬千絕轉身離開。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過來一眼,她心裡似乎有些失望,似乎。

“夫人,男子漢大丈夫是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兒女情長的。”對面的男子又清雅地出聲了。

她回頭看向他,也沒有反脣相譏,只是淡淡施了一禮,道,“丞相大人說得是。”

薄晏舟忽然發現,她不是寡言和淡漠,分明是懶得跟他說話呢。

“怎麼辦呢?接下來有很精彩的把戲,九千歲不在,對夫人來說是一大遺憾。”他言笑晏晏。

“丞相大人方纔不是說了,男子漢大丈夫,該以大事爲先。”她擡頭,始終有禮地微笑。

薄晏舟淺笑吟吟地盯着她,頭一次發覺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可真爽。

風挽裳無暇再去看他,無聊地四下環顧了下,剛好看到那戶部侍郎帶着家眷匆匆離開。

她幽幽地目送那個婦人,這是最後的離別了吧,以後再也見不着了吧。

風挽裳不知道的是,這的確是最後的離別,生與死的離別。

戶部侍郎更不知道這一回家,地獄之門正向他打開。

……

白雪紛紛,爲這濃墨深沉的夜添了白,不,爲這黑夜增添色彩的不止是雪,還有血。

李家大宅裡,血影潑窗,血氣沖天,到處都是驚叫,哀嚎。

屋裡,堂上,坐着當今九千歲,他正悠悠地撥着茶蓋,彷彿外面不是在殺人,只是在鬧着玩。

“督主,找到了。”萬千絕將找來的賬本呈上。

男子放下茶盞,輕輕接過來,翻開一瞧,鳳眸冷銳地眯起。

“九千歲,千歲爺,賬本你們既然已經找到了,求千歲爺饒我們一命。”戶部侍郎顫抖地求饒。

“饒你們,本督在太后那可不好交代呢。”他收起賬本,慢悠悠地說,然後,拂袖,“帶出去,殺了。”

“九千歲,你助紂爲虐,你不得好死!”被拖走的戶部侍郎破口大罵。

顧玦掏了掏耳朵,“真是的,每次都是這些話,能否換新鮮點兒的,爺都聽膩了。”

那語調,那神情,真的好似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請人吃飯。

……

一個顫抖的身影躲在籮筐中悄悄從側門逃出,因爲她只是來探親的,並不在名單上,所以她便成功做了漏網之魚。

正當她以爲自己安全脫身之時,一雙腳靴出現在自己眼前,阻斷了她的生路。

她嚇得丟開頭上的籮筐,看向他,卻沒想到會是他。

此人,婦人認得,在皇宮的宴上,她看到他與千歲夫人發生拉扯,惹太后不悅。

她也看得出來他是爲了千歲夫人才俯首認錯的,所以——

“駙馬爺,求求你救救民婦,民婦認得千歲夫人,不,是風挽裳,民婦認得風挽裳!”婦人朝他磕頭,一邊搬出籌碼。

“不想死的話,你最好閉嘴。”蕭璟棠冷冷地說,身子貼着牆角,看着九千歲在廠衛的簇擁下離開。

他回頭看向她,“我要知道有關風挽裳的一切。”

婦人放心地笑了,她果然賭對了,這駙馬與風挽裳關係匪淺,聽傳言,好似兩人之前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牆裡死屍遍地,牆外的巷子裡,兩道身影

面對面交談着。

“……就是這樣,民婦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駙馬爺,您快些帶民婦唔……”婦人瞠目,不敢置信地擡手捂住血流如注的脖子,可是,捂不住。

她用染血的手指着眼前這個歹毒的男人,然後,轟然倒地。

這一趟天都,她不該來的,不該……

“呵……也許,這一切都是報應。”

婦人可悲地笑着,笑着,那笑容便永遠僵住,死不瞑目。

男子冷酷無情地轉身離開。

風挽裳知道丞相說的精彩把戲是什麼了——打鐵花。

古樂齊鳴,十幾盤化鐵爐火光沖天,打鐵花的師傅,舞動着高溫的鐵汁自如穿梭,被擊打後的鐵花紛飛,可迸出幾丈高衝向空中朵朵綻放,場面尤爲壯觀。

鐵花倒懸如火山噴發,霧嵐氤氳,流光溢彩,直把迴廊下的觀衆看得驚歎不已。

桌子已經撤了,所有人都站在廊下欣賞着外面絢爛的鐵花,她總算明白丞相說的遺憾是什麼了。

的確,在這般特殊的日子裡,這般絢爛美麗的場景理應有人陪着一起看,最好是重要的人。

他算嗎?應該算吧,他已是她的夫。

放眼望去,所有人都開心得不得了,驚喜地叫喊着身邊的人一同看。

她扭頭看了眼冷冰冰的皎月,再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雪球,淡淡一笑,她也有人陪的,只是這陪伴沒旁人那般熱情而已。

她看着那些爆發的鐵花,真的就像火樹銀花般,眼花繚亂,無怪乎別人驚叫連連了,只是,於她,就有些索然無味了。

那丞相只怕是不想面對這般的形單影隻,所以在這打鐵花開始時便早早退場了。

她看了看四周,太后也早已回宮歇息,是可以自由離去的時候了。

“皎月,我們回吧。”時辰也不早了,吹了一夜的冷風,也該回了。

“是。”皎月點頭應是。

風挽裳鬆了口氣,她還擔心皎月非要要求等她家爺不可呢。

主僕倆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迴廊。

皎月提着八角燈籠在身邊照着,剛走出迴廊,踏上一條離開花園的小徑,倏然,黑暗中,一隻手將她拽過去。

“啊唔……”驚呼來不及出口,小雪球也嚇得從手裡跳開。

皎月正要上前救人,忽然,眼尖地發現前方不遠處的黑影,便明白了,放心地退後幾步遠,熄了燈籠,安靜等候。

“咬這麼狠,不怕爺拔了你的牙齒,嗯?”

陰柔綿綿的嗓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她錯愕,以爲自己聽錯了,僵硬似的,緩緩扭頭看去。

一張俊美無雙的臉在遠處的絢爛火花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妖冶,看着他,會覺得比看那些鐵花要迷人得多。

他居然出現了,在她覺得獨自看這些打鐵花索然無味的時候,他出現在她身邊!

這一刻,風挽裳不知道自己爲何欣喜,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心裡就像外邊的火樹銀花般,絢爛綻放。

“爺有讓你擅自回去嗎?”他放下捂住她嘴的手,卻也就此環在她的脖子前,腰間還被他摟着,很親暱的姿勢。

她身子本能地僵硬,語氣也是僵硬,“是妾身自作主張了。”

他擡起她的臉往前看去,“陪爺欣賞。”

一抹繽紛的火花照過眼前,風挽裳擡頭看去,才發現他們此時待的位置比在迴廊裡看鐵花還要適合。

她點頭,察覺兩人此時的姿勢有些不妥,想挪身,卻反而被他從後抱住,她嚇了一跳,微微掙扎,圈在腰上的手更緊。

“安靜待着!”他低聲喝,似乎惱她不讓他安靜地欣賞。

她不敢再動,就這般依偎在他身前,他懷中,幸好是黑夜,幸好有假山擋着,否則,真的是驚世駭俗。

可是,叫她安靜的是他,爲何不安靜的反而是他?

他的手從把玩她的頭髮開始,到

用指背一下下地摩裟她的耳朵,再到他炙熱的氣息撲灑而來,溫軟的脣輕輕刷過她的耳,他的呼吸也越發沉重。

“十九了。”他在她耳邊悄聲說。

她不明白他說什麼,微微扭着頭想躲避他曖昧的動作,他這樣,會讓她忍不住想起先前在司禮監,他對她做的事。

但是她越抗拒,他就越是過火,修長的手指帶着冰涼從領口輕輕鑽入。

她兩次披上嫁衣,卻都沒人告訴過她,關於男女之間的情事,但是,在蕭家的時候,蕭家有一位與她相熟的大娘在她要嫁給蕭璟棠的前一夜,有特地跑來跟她說了一些關於圓房之事,說得很隱晦,只說一切交給男人便好。

可沒人告訴過她,太監也可以這般,衝動。

“爺……”她想開口阻止他,卻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

有些啞,有些嬌,有些軟,真的不像是平時總是平淡無波的嗓音。

他轉過她的臉,看着她被自己的聲音嚇到的樣子,遠處的火花一閃一閃地映照過來,將她的小臉映得嬌媚。

手指捏起她的下巴,不讓她把這張勾魂的小臉低下去,“想說什麼,爺聽着。”

“妾身想回了。”她儘量找回自己原本的聲音。

“爺不愛聽。”他笑,俯首封住她的脣。

風挽裳瞠目,似乎,她了他一個很好的理由,一個可以吻她的理由。

他擁着她輕輕一轉,將她壓在了假山上,輕輕地,耐心地等她適應他的吻,等她回想起先前如何地迴應他後,才展開狂風暴雨地掠奪。

這個吻,好像有太多的東西在裡面,風挽裳領會不出來,只知道,好像,在尋求一種安定。

“五十年……”狂風暴雨後,他貼着她的脣,低語。

“嗯?”她緩緩睜開眼,不明白他到底在再說什麼。

什麼十九,什麼五十年,她不懂。

顧玦看着她迷離的水眸,瞧着她被自己吻得越發誘人的小嘴,鳳眸一暗,俯首再次吻上去,卻被她輕輕別開臉。

她知道,不該拒絕,不能拒絕,但是她還是拒絕了。

“爺,妾身冷,可否回去了。”她柔聲請求。

沉下的臉色緩了些,放開她,將她拉出假山,藉着外邊的光,替她拉攏衣裳和斗篷。

他的手,摸上她的,發覺是一片暖,他直接握在掌心裡取暖,“你是不是說反了?”

風挽裳,默……

相比他冰涼的手,她的手的確熱乎乎的。

那是因爲她喝了八年的鹿血,鹿血本就是補血養氣的,身子即便是冬日裡,自然也是熱乎乎的,不至於手腳冰涼。

而他呢?莫非淨身了後,連氣血也虛弱了?

本想抽手的她,悄悄地反握住,就是單純地想給他暖手。

卻不知,在那隻小手輕輕反握的時候,男子一雙鳳眸如外邊的鐵花璀璨,深深盯着她,胸腔裡的某個東西在瘋了的跳動。

下一刻,他用力反握回來,將那隻柔嫩的小手緊緊抓牢在掌心裡,名爲取暖,實則,取心。

他緊牽着她的手走出假山,窩在外邊的小雪球溜溜地走過來,求抱,只是,這一次,它的主人有美人在手,似乎不再需要它了。

跟上來的萬千絕抱起小雪球,隔着一定的距離默默跟在身後走,皎月亦然。

兩人並肩而行,手被如此堅定的牽着,風挽裳告訴自己,只是取暖而已。

只是,爲何那顆以爲麻木了的心好似在失常的跳動?

到宮門的時候,也有不少人在陸陸續續地散了。

因爲這一次,他沒有讓儀仗跟着,甚至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地牽着手行走,以至於,那些人來不及收口……

“聽說了嗎?戶部侍郎一家子全被殺了,就在打鐵花開始的半個時辰前。”

“原來九千歲途中離席是要去收拾戶部侍郎啊。”

“戶部侍郎犯了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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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似是貪污修皇家寺廟的銀兩。”

“那也不該全殺了啊,真的太殘暴了。”

兩人腳步停下,顧玦低頭盯着緊握在一起的手,做好了她會立馬抽離的準備。

風挽裳停住腳步,腦袋嗡嗡的,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戶部侍郎一家被殺,那那個女人豈不是……

她看向他,發現那雙鳳眸很深,很沉,似乎在緊張着什麼。

“爺……”

“嗯。”他輕應,好像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緊到她覺得疼。

“戶部侍郎……”

“殺了。”他直接回答,語氣跟‘吃了’一樣。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下,“那……”

忽然,她身子被他轉向,面對他。

他俯首,攝魂的俊臉逼近,脣角勾起一絲嘲弄天下的弧度,“怕?”

風挽裳搖搖頭,“爺能接納了妾身的不堪,妾身自當接納爺的一切。”

“這叫,禮尚往來?”他挑起她的臉,輕笑。縮緊的心,驟然鬆開來。

她低頭,淡淡地道,“妾身是爺的人了,即便爺十惡不赦也是妾身的夫。”

“真是越來越對爺的胃!”他笑,放開聲。

這聲音一響起,旁邊馬車聊得正歡的兩個官員嚇得雙腿發軟,九千歲怎會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平時不都是排場很大嗎?

看他好似正在忙着馴女人,正是偷偷溜走的好機會。

於是,兩人各回各車,正要上車之際,陰冷綿柔的嗓音傳來。

“二位回去把脖子給本督洗乾淨了。”

那兩人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磕頭求饒。

“滾!”他嫌吵地吼,然後,俯首,語氣立即變得溫柔,“方纔想說什麼?”

“是這樣的,妾身今夜在宴上的時候,有一位跟着戶部侍郎的夫人一同前來的婦人,她替妾身撿了帕子,便隨口聊了幾句,知她是戶部侍郎的遠房表親……”

“爺殺的人里名單上沒有那號人。”他已然明白地打斷她的話,頭一次一開口就對他說這麼多話,卻是說一些不關己的。

風挽裳大大鬆了一口氣,心裡方壓上的石頭倏然鬆了。

其實,若那女人真的不幸在當中也被殺了,她也不會怨他。

這些年來,她的性子早已變得越來越涼薄,更何況是一個以正室的身份一直百般欺壓她母親的女人。

顧玦重新牽回她的手,牢牢包裹在掌心裡,鳳眸灼灼地看着她,笑道,“嗯,果然很暖。”

風挽裳羞極……

“不相干的人,少操心!”他牽着她往馬車走去。

“是。”那個,剛好相干。

“以後同爺說話在十個字以上!”

“……”她面露爲難地看他。

“太寡言的爺不喜歡,太聒噪的爺也不愛,十個字,剛好。”

“……”如此,她寧可當啞巴。

君灩早早就從宮中回來了,甚至連最精彩的打鐵花她都沒看,因爲着急回來看他,擔心他。

然而,她一進家門就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氣得砸了屋子裡的所有東西。

她堂堂一個大長公主,何需受這種氣。

可是,她真的愛他,在八年前,他第一次出現在她寢宮,隨着往後越來越多的相見和相處,她便戀上了他的穩重和溫和,每一次與他分開都期待下次的相見。

所以,當她心疾治好後,她立即請母后下旨賜婚,只是,她沒想到,他心裡早已有人,那個人還是救了她一命的女人!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咿呀——

門,忽然被推開來。

看到進來的人是誰後,君灩眼底所有的嫉恨全都收斂得一乾二淨,溫柔地笑着上前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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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他今夜竟然會出現在他們的寢房,洞房花燭夜後,他就沒再留宿過了。

“阿璟,你……”

蕭璟棠徑自寬衣就寢。

君灩本想喚來婢女替自己寬衣的,但是想了想作罷,自己動手寬衣,然後去吹熄了燭火,喜不自勝地越過他,爬到裡邊去。

牀帳落下,她躺着不敢亂動,期待着他的手伸過來抱她。

只是,她等了又等,也沒見他有動靜,心裡惱得不行,悄悄翻身貼近一些,可是他還是像個木頭一樣,她咬咬牙,索性枕入他懷中,抱着他睡。

他身子也僵硬得不像樣,一動不動,毫無感覺。

無妨,只要他肯回房,他抱她是遲早的事。

然而,君灩卻在翌日用完早膳,順便去看蕭老夫人的時候,蕭老夫人問起阿璟有回房睡時,她纔算明白,他之所以回房睡全是因爲他奶奶叫的。

但他回房睡並不代表他會碰她!

她好恨!

翌日,風挽裳在採悠閣的牀上醒來,昨夜回來太晚,一沾枕便睡了,模模糊糊中好似有人在身邊躺下,摟着她睡。

摟?

她低頭看向腰間那隻手,頓時嚇得坐起來,看着牀上沒有睜眼的男子。

怎能不嚇到,昨夜坐車離開皇宮時,他半途下了車,她率先回來了,他何時回來的她並不知曉,更不知曉他直接睡在她身邊。

更何況,即便兩人不是第一次同牀共枕了,但這是第一次她醒來還看得着他,尤其,他還摟着她!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爺,您……”不上朝?

“大年初一,朝中放假。”他沒睜開眼,陰柔的嗓音在清晨聽來有些勾人的嘶啞。

“那爺再睡會,妾身先起了。”她不敢多看他,就怕被那張惑人的臉孔給迷昏頭。

清晨醒來,不描眉,不束髮,緊着白色中衣的他,很隨意,真的是好看得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看了更是移不開眼。

“你走了,爺拿什麼取暖。”他伸手拉住正要擡腳跨過他下牀的女人。

風挽裳臉兒發燙,他真的當她是暖爐了嗎?

“爺,被窩裡很暖和了。”她心平氣和地道。

“羅嗦!”他不耐,直接將她扯回來,蓋子一蒙,便將她鎖在身邊。

風挽裳輕輕一嘆,正想隨他意思繼續睡,突然,她瞠目——慌忙起身,可卻被他的手臂鎖得死緊。

“爺,快讓妾身起來!”她急得用手去推他……

第65章:是爺平日裡太和藹了第6章:她得靠血養着第36章:這場謝恩宴將令她終生難忘第245章:越深情就越溫情第160章:看來真是被爺養嬌了第269章 結局篇:小挽兒,爺這就帶你回家第85章:爺有說擔心你了嗎第178章:可怕的真相第8章:原來,救她的男子長這樣第238章:不再爲我顧玦妾第54章:拿上爺方纔挑的第201章:小挽兒,別一副欠爺的樣子第293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11)第143章:不是嫌爺有血腥味嗎第125章:夫妻牀頭吵牀尾和第150章:夫人尚未回來第121章:小挽兒,爺不接受背叛第187章:去把爺那個箱子取來第208章:顧玦給取的名第213章:今日,是爺的生辰第298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16)第140:我要她毫髮無傷第169章:他還好好的第101章:讓你做一個真正的女人第200章:乖,就一會第25章:丟了何物第65章:是爺平日裡太和藹了第187章:去把爺那個箱子取來第199章:將九千歲囚禁起來第190章:本督沒興致了第198章:乖乖等着爺去找你第215章:乖,相信爺第119章:小挽兒,爺很冷第54章:拿上爺方纔挑的第265章 結局篇:身子不適就該同爺說第123章: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他來管教第254章:小挽兒,爺很生氣第108章:若爺樂意讓你耽誤呢第95章:爺帶你做太監第33章:驚豔了他的眼第207章:爺的小挽兒真乖第171章:她何時愛吃糖蓮子了第299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17)第207章:爺的小挽兒真乖第263章 結局篇:爺,莫鬧了第60章:幫爺一個忙第240章 :爺覺得應該把長悠接回來第253章:小挽兒,你還要陪爺五十年的第276章:琴瑟在御,歲月靜好(3)第206章:爺的小挽兒變壞了第49章:荷包是我的第270章 結局篇:他只想要一個風挽裳而已第124章:不是有話要對爺說?第261章 結局篇:果然是那個人第103章:你還可以再蠢一點第182章:不再是從前的風挽裳第198章:乖乖等着爺去找你第103章:你還可以再蠢一點第125章:夫妻牀頭吵牀尾和第6章:她得靠血養着第294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12)第143章:不是嫌爺有血腥味嗎第219章:他和子冉的另一個關係第231章:爺當初就該將你搶回來養第137章:她是顧玦的女人第290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8)第161章:這個女人動不得第46章:妾身是爺的妻第193章:你欠爺一個孩子第20章:真是天作之合第221章:驗身第137章:她是顧玦的女人第76章:難堪第136章:你說她是誰?第140:我要她毫髮無傷第96章:本督要女人第177章第140:我要她毫髮無傷第230章:拜堂第22章:你是爺的人第114章:爺……太欺負人了第213章:今日,是爺的生辰第220章:爺與子冉姑娘居然是……第53章:妾身是爺所救第166章:那碗藥的真相第299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17)第67章:怎能對一個太監有非分之想第165章:爺臨走前留下的第154章:小挽兒,你認命吧第4章:影響了美感第248章:你打算賞爺什麼第234章 :九千歲的身世之謎第138章:太監真會玩第21章:九千歲到第290章: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8)第17章:讓她到我那兒去吧第69章:在水一方第267章 結局篇:閻羅將軍莫孤煙到第40章:一紙休書第132章:小挽兒,爺真的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