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一聲,移開與墨綰離相碰撞的視線,沉寂的眼眸微動。
一路無言……燕傾辰繼續看他懷中的書,而墨綰離則是閉上雙眼背靠着軟軟的軟墊,進入假寐狀態,。燕傾辰的貼身侍衛日影已經在馬車停下之時拿着令牌去給守在宮門口檢查的公公看了。等到日影回來之後,馬車便是可以不經過盤查,直接便是進入了宮門。
墨綰離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仍舊是燕傾辰,他側躺着軟塌上,單手撐着一邊面龐面對着墨綰離,那凌空的單手下被軟墊墊着,輕閉的雙眼,淡淡的呼吸聲傳來,表明着他已經睡着了的。
那雙含寒星的雙眸閉着,醒着時帶着一絲慵懶的他面如冠玉,而在睡着之後安靜祥和的他自帶了一絲清冷的氣質。
與她哥哥墨淵離不同,燕傾辰的冰冷是帶着高貴的氣質,慵懶的清冷的。而她哥哥墨淵離是萬年面癱,全身上下就像是一塊大冰塊,遠遠就會讓人被那冰冷凍得打顫。
想到墨淵離身上的讓人退避三尺的冰冷,墨綰離打了一個寒顫,論那身上的含冰量,她可比不上他。
馬車駛到一個地方之後便是停了下來,接下來就是要步行了。
燕傾辰也適時的醒來,與墨綰離一齊下了馬車。
墨綰離的臉上帶着一層薄紗,雖說她對別人的嘲弄沒什麼感覺,但是卻是不喜歡那些人對她指指點點的。
宮中晚宴款待使臣的地方設在朝輝殿,等他們到達朝暉殿之時,那裡已經有着很多的大臣了。
宴席幾乎都是已經準備好了,殿內佈置很是隆重華貴,地上鋪蓋着軟軟厚厚的金絲地毯,殿內兩旁擺設着許多精緻的掛飾和名貴的花瓶,樑上掛滿了許多精巧的彩繪宮燈。
由於距離晚宴的開始還有一些時間,那些大臣們皆在自己的位置之上與其他大臣言語。大臣的後邊都是自家女眷的位子,她們也是在談笑着。
彼此之間氣勢不過只是寒暄敷衍罷了,其實人人都無聊的緊,但是卻是沒有人敢離開。皇上舉辦的宴席,就算早早就來了又是如何,那是應該的。
衆大臣看到六王爺燕傾辰來了,一大幫的人便是朝燕傾辰涌來,寒暄討好着。見着名聞京城的墨綰離帶着面紗,於是想看見真容的大臣們心思不免有些失望。
墨綰離在一下子被這麼多人包圍着,一時面色有些不善起來。看向燕傾辰,只見他不慌不忙跟各位大臣寒暄着,眉間絲毫不見一絲厭煩,面龐始終如一的帶着一絲清冷和慵懶。他從善如流地應對着這些大臣,在看到墨綰離露出不耐的表情之時,迅速應對幾個上來寒暄的大臣便是帶着墨綰離離開了朝暉殿。
墨綰離詫異地望着他,眼神似是在問他怎麼可以離開朝暉殿。
燕傾辰回挑了挑眉:“我是王爺。”
墨綰離怔結,瞥了他這廝一眼,怎麼看怎麼無恥……
燕傾辰帶着墨綰離去了一處宮殿,她擡頭望着宮殿上的三個字:宸佑宮。這是哪兒?她皺了皺眉用眼神問燕傾辰。
宸佑宮算是處在一個偏遠的地方,遠遠望去,這座深紅的宮殿十分的樸素無常。宮殿前的空地處種植着幾顆樹木,光線不僅沒有給那宮殿增添一份華美,反而更顯得寂寥蕭瑟。
“我小時候住的宮殿。”淡淡一句話,其中含着許多的悠長意味在裡邊。
今天的燕傾辰不知是怎麼回事,一直開始用“我”自稱了。不過墨綰離可不會傻到去提醒他,她可不願整日聽着自稱“本王”。
她看了燕傾辰一眼,發現他的眼中有着許多幽暗的複雜之色,怔了怔,邁開腳步先他一步朝宸佑宮前去。
只看燕傾辰一眼這表情,她便是大概知道一些什麼。他在小時候,定是過得很苦。畢竟,在這吃人不吐骨的皇宮之中,人心隔肚皮,人人爲了權勢地位都是不顧良心的往上爬。想到此,墨綰離的眸中迅速劃過一絲苦澀。
這苦澀大概是對同命人的憐惜吧……
進了殿中,與她想象中的一般,陳設什麼的很少,但是有一樣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就是沒有灰塵。是的,在這燕傾辰早就搬離的宮殿之中,一點灰塵蜘蛛網都沒有。顯然是經常有人在打掃着這裡。
桌椅和一些木製的東西,表面看來都是有些年日了,但是摩挲起來,質感潤滑,顯然是用久了的。
整個宮殿呈現出來的是與燕傾辰那高貴清冷毫無關係的風格。
打量完內殿之後,墨綰離轉身對後邊跟上來的燕傾辰說道:“就在這裡休息直到晚宴開始?”
這裡只有着他們二人,侍衛丫鬟什麼的都被燕傾辰使退下去了,不知是不是這所宮殿引發了他的思緒的緣故。
“你想出去逛逛也是可以,但是不要給我惹麻煩。”燕傾辰擡眸淡然道。
墨綰離聽這話冷哼一聲,他當她是這麼愛惹麻煩的人麼。只是她出於殺手的本能習慣,在身處一個陌生環境的時候,都習慣於去偵查偵查周圍的地勢環境。在吃人不吐骨的皇宮更是要小心。想想這個習慣可是在許多的危難關頭救過她許多次。
記得在現代的時候她去執行一個任務,她在悄然潛入一處莊園之時,用她那過目不忘地腦子勘察了地勢,於是深深記入腦海。再過了幾年之後,她在執行任務完成之後被人追擊,不甚進到了幾年前她執行任務的莊園裡,就是憑藉着記得這地勢,而在莊園把那些追擊的人甩得遠遠的。
還有很多很多次,這個習慣也是讓她脫離險境。
她出了宸佑宮,不帶一人的,朝着一處荷塘而去。
秋風瑟瑟,荷塘裡的荷花荷葉都潰敗了,秋水波盪,蕭瑟起意。看着滿池破敗不堪的荷花,只讓人想到那些宮中老死都不能見到皇上一面的深宮美人。
墨綰離走到荷花池上的掬水閣,凝眸淡淡看着這一池的秋水。
“參見皇后娘娘。”忽而一個盈盈女聲從遠處傳進她的耳中,她驀然回神。
“嗯,陳妃這是要到哪兒去?”聲音中自帶了一絲皇家的威嚴。
“臣妾去御書房給皇上送一碗蔘湯。”聲音不卑不亢。
“給皇上送蔘湯是好,可是不要干預政事呀。”後邊的一句說的十分隱晦,意義不明……
後宮女子不準干政。這是歷代來鐵定的規則。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看皇上日理萬機十分辛苦,所以就去給皇上送一碗蔘湯補補身子。”聲音作惶恐狀。
聽着這些對話,墨綰離不勝其煩,無奈聽力太好,聽的一清二楚。她皺皺眉,正欲離開此處,卻聽見這皇后說了這麼一句話,她登時頓住了離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