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這麼恨過這麼一個人。
她恨不得扯掉他那一臉的麪皮,將他千刀萬剮來替雙親復仇。
燕傾辰嘴角微微一牽,露出一抹殘忍冷漠的笑容:“丞相墨文意圖謀反篡位,被押往刑場,與其妻安嵐在刑場就地處死。罪臣墨文之女墨綰離擾亂法場,攜帶凶器殺死數名皇家侍衛,擾亂秩序,蔑視皇威。”說到此,他頓了頓,沉聲說道:“將她立即拿下。”
幾聲兵器的聲音陡然響起,幾把刀刃橫放到墨綰離的脖頸下,只要她敢亂動一下,刀刃必定會劃破她的脖頸。她的全身都被鋒利冰冷的劍刃按住,動彈不得半分。
大風呼嘯而過,黑雲堆積陰暗。她的一身像是鍍上了一層發光的銀片,冷冽刺目。她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是一臉的憤恨,這麼看着燕傾辰。
燕傾辰所說的這一番話,在她的心底顯得多麼的諷刺。呵,意圖謀權篡位?蔑視皇威?她的嘴角陡然一勾,露出一抹諷刺異常的冰冷嘲諷笑容。忽然瞥視到刑臺上邊那兩個行刑的人正是月衛和日衛,她的心陡的一痛。怪不得狩獵的時候意向近身貼護燕傾辰的月衛和日衛不在,原來是身負任務。
月衛和日衛手中那行刑的大刀此時還泛着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那上邊的鮮血,讓墨綰離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她眼神憤恨地看着日衛和月衛,彷彿要把他們給吃了一般,但是想到罪魁禍首,她立刻偏轉頭望向馬上的燕傾辰,從牙縫中說出:“是你下達的命令讓你的貼身侍衛殺了他們的嗎。”語氣壓抑沉悶,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
燕傾辰毫不懼怕地對上墨綰離想要殺人的視線,冷漠開口:“是的。”那冷漠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一般,凍人心扉。
“爲什麼這麼做?”她看着燕傾辰,想要追尋一個答案。
“謀權篡位。”
斬釘截鐵的語氣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墨綰離的臉上,她高聲說道:“證據呢!你有什麼證據!”她完全不復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淡然自若的樣子,整個人十分的激動,雙眸透着無比的冰冷和恨意。
“證據?”燕傾辰聽到墨綰離的話,覺得這彷彿是一個笑話一般,他冷笑一聲:“已經交由大理寺卿處理了。”
當是時,一名侍衛端着一個呈盤走到燕傾辰身旁:“王爺,拿來了。”燕傾辰接過呈盤,因爲角度原因,墨綰離根本看不到呈盤裡的是何物。只見燕傾辰看到呈盤上的東西時,眸中劃過一絲冷冽。他拿起上邊的擺放的一支毛筆,提筆在上邊寫着,行雲流暢地舒動着毛筆。寫完之後,他拿起呈盤上的一個印章,蓋了上去。
下一秒,燕傾辰便是把一張白紙扔到墨綰離的身上,表情冷冽傲然,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你一直想要的和離書。”
此時,大風驟起,黑雲翻騰,大街上的東西被吹動得發出吵鬧的聲音,天空隆隆地響着,刑臺四周的燈籠蠟燭被狂烈的暴風吹滅,而還有四周那那些高架臺上的火盆,火光閃耀,每個人的面上表情都忽明忽暗。
風把那一張白紙死死地貼在墨綰離的身上,她面無表情地拿起那張宣紙,擺在面前看着,似是這些對她並沒有什麼打擊。如同他的性格一般,他的自己寫得行雲流暢,毫不拖泥帶水,一筆一劃都透露着神韻和蒼勁有力。上邊首先便是大刺刺的三個字:和離書。內容所寫的浪/蕩不堪,不守婦道,讓她的心底原本殘留的溫暖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凍成一塊,全身倏的驟冷,感覺不到周圍的事情。
這份和離書被狂風吹着,發出“沙沙”的聲音,女子拿着它,站在萬軍之中,垂眸下望,她的四周,全都對着尖利的刀劍,地上的鮮血,猩紅而燦爛,向着四周蔓延,蔓延到她的腳下。天地蕭索,唯見她一抹纖細身影在狂風中站立。和離書上邊的白紙黑字在此時的狀況下,顯得格外的諷刺。那被風吹得產生了褶皺,形成的一個弧度,彷彿在嘲笑着她的舉動。那署名落下的地方,他的專屬印章蓋在上邊,紅得刺眼。
她倏的收緊,那張和離書被皺得緊緊的。久久,她才展開手掌,手指上邊原本就沾上了鮮血,她用手指在署名處一筆一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那鮮血的紅,奪目刺眼。然後撫好上邊的褶皺,再摺好,放入懷中。
燕傾辰就這麼看着墨綰離的動作,然後掉轉馬頭,留下一句話:“殺了她。”如此輕飄飄淡然的一句話,斬斷了他們二人之間的所有羈絆,冷風吹過,像是亙古的風吹過時間的軌道,那些試探,那些仇恨,都是軌道上橫紮在原地的石碑,永遠不會消去。
命令一下,包圍着墨綰離的士兵們皆用手中的刀劍向她刺去,四面八方都是尖利的刀尖,她彷彿如同籠中鳥一般,靜靜等死。那些刀劍帶起的鋒芒而掀起的風颳起她兩鬢旁的髮絲,髮絲陡然揚起。刀劍正要刺入她身體的前一刻,她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往後彎折成一個角度,躲過了四面八方的攻擊。也是在此時,她迅速撿起了方纔掉落在地上的綢帶,那些士兵再次用刀劍朝她的下盤攻來。
墨綰離的思緒滑過萬千,她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衝向一名士兵,用手中綢帶挑開攔着她的刀劍,猛烈一撞,撞出了一個缺口,她加快腳步,朝墨文安嵐的屍首衝去,但是卻是被另一邊的士兵攔住了腳步。她立刻掉轉方向,朝着反方向奔跑,迅速跳上左上方高一層的階梯,伸手拿住一吊在那兒用來專門套死死囚犯的繩子刑具,退後許多步,在那些人追上來之前,她拉住繩子,使自己順着繩子的慣性蕩向另一邊,此時那邊,並沒有士兵。
她利用了繩子盪到那邊之後,迅速一躍跳下階梯,衝向墨文安嵐。
黑雲遮住了天空,開始翻騰滾蕩,就像一個恐怖陰森的無底洞,要開始吞噬天地了一般。“嗚嗚”的風聲響徹天地,好似淒厲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