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莘絕對沒有聽錯,因爲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韓康的貼身隨侍!
韓康是魏珣的好兄弟,倆人又一起去打的獵,如果不是魏珣真的出事,韓康也不會派出貼身隨侍前來!所以一聽到這喊聲,趙莘的心裡就是一緊,只是礙於聖駕面前,纔沒有叫出聲來。
然而,趙莘不方便說的事,燕雲澈卻可以,他疾聲問道:“珣弟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韓康的隨侍已經下了馬,連滾帶爬的就跪倒在皇帝與燕雲澈的面前,“打、打獵的時候,魏世子突然被毒獸所傷,命在旦夕!求皇上救救魏世子吧!”
皇帝龍顏不悅,怒聲道:“好好的怎麼就發生了意外?你們下面的人都是怎麼伺候的?”
趙莘的心裡卻是聽得明白,那隨侍只說是突然被毒獸所傷,根本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皇帝一開口就將其定性爲意外?他怎麼就能保證那毒獸是個意外,而不是有人故意爲之呢?
這皇帝,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在裝糊塗?還是他根本就是掩飾什麼?三位世子在京歌只是過着自己頹廢的小日子,根本沒有跟任何朝廷利益有過牽扯,有什麼人非要置他於死地?想來想去,趙莘都覺得凌皇后與太子的嫌疑最大!因爲魏珣對她好,所以他們也容不下他!
趙莘越想心中越恨,都是她害了他!都是她!偏在這個時候,她又突然發現魏珣的銀絲甲還穿在她的身上,她心中更加惱恨,若是有銀絲甲護身魏珣根本就不會受傷吧?
然而現在無論怪誰恨誰,都晚了!
她痛心疾首又極力剋制的模樣,落進燕雲澈的心裡,又是引得他一陣心疼。若是他受了傷,趙莘是否也會替他焦急難過?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那隨侍一邊拼命磕着頭,一邊哭着哀求道,“求皇上救救魏世子吧!他不行了!他真的不行了……”
趙莘聽了這話,就覺得腦子嗡的一響,腿有些微微發軟。魏珣傷得有多重,真的危及性命了嗎?沒得救了嗎?就這樣被她連累死了嗎?
趙莘從心口到手指都是冰涼的!她不敢相信隨侍的話。突然,她的手心裡一暖,原來是燕雲澈溫熱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此刻,燕雲澈的眼神始終鎮定如初,彷彿磐石一般,沒有半分動搖。
趙莘的心中立即有了力量,魏珣不會出事的!她應該相信他一定能夠扛過去,更何況還有燕雲澈在,他也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兄弟出事!
隨侍的額頭已經是青紫一片,皇帝終於失去了追究責任的興趣,濃眉緊皺,一副既氣惱又擔憂的模樣,“魏珣現在哪裡?”
隨侍忙道:“韓世子已經帶他趕回來了——”
皇帝立即打斷了隨侍的話,“直接送去世子的大帳,派最好的太醫在那裡等着,魏珣一回來馬上診治!”
趙莘心頭冷笑,世子的大帳有什麼?連張像樣的牀都沒有,只有一張勉強可供魏珣躺下的榻!皇帝想也不想就把人趕去了世子的大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魏珣的生死是由其他兩位世子負責的,與他皇帝無關?還是要讓燕雲澈與韓康看一看,世子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他若是真的如他自己標榜的那樣,把世子當成子侄一般疼愛,就應該把魏珣擡進自己的大帳,親自監督太醫們來會診!現在推給其他世子,太醫又怎麼肯用盡全力醫治?
什麼愛如子侄,全是他媽的狗屁!
趙莘氣恨難平,就想開口質問皇帝,卻被燕雲澈給拉住了,向她示意不要輕舉妄動。燕雲澈向皇帝請辭,他要先回去佈置一下,等着魏珣過來。皇帝欣然同意,還一再叮囑要照顧好魏珣。
趙莘聽到耳裡,氣到心裡,難怪宮裡的后妃一個個鬥得跟烏眼雞一樣,難怪皇帝的這些個兒子沒一個是好東西。上樑不正下樑歪,有這樣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怎麼能不把一個國家的風氣給帶壞?
回到大帳,趙莘就急忙讓人把榻給收拾好,想盡量讓魏珣躺得舒服一些。而皇帝口中的太醫,幾乎是在魏珣都已經躺在了榻上之後,才姍姍來遲!
趙莘看不到魏珣的模樣,卻能聽得出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痛苦的撕扯與呻吟,他的性命岌岌可危!他當下的每分每秒都是在痛苦地煎熬着!
衆人都在催促着太醫,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是那老東西彷彿很認真地把了脈,一番診斷之後,就直接告訴衆人:
“魏世子是被七星毒蛇給咬傷的,毒液已經入侵了心脈,只剩下七日的性命。此毒無藥可解,恕在下無能爲力!”
韓康立即惱了,一把揪住了太醫的領子,“你治不了,就去換其他的太醫來!”
那太醫只是驚慌了一下,便又是一副不以爲意的態度,“換了其他太醫來,結果也是一樣的,此毒世間無人能解,除非能在七日內在極陰極暗之地找到奪命黑蓮,以毒攻毒!只是現在已經過了奪命黑蓮的花期,便是真能找到,拿不回黑蓮的花蕊,也是白費力氣!”
韓康大怒,“有法子你不早點說?還敢咒我珣弟死?”說着就會揮起拳頭,要打人!
“住手!”燕雲澈輕喝一聲,“康弟,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救珣弟。”他就是把太醫給活活打死也是沒用的,一命也換不來一命。
那太醫見韓康的手鬆了些,立即推開他的手,逃了出去!邊逃邊道:“皇上還等着在下回話呢,就不奉陪了!”
誰知他跑時根本不看路,跑到門邊上的時候,一個沒留神,摔了一跤,摔了就摔了,偏偏那一跤摔得夠狠,直接從門裡摔到了門外,灰頭土臉地摔了個狗啃泥!
站在門邊上的飛錦哼笑一聲,“唉喲,太醫大人您看着點路啊!”剛纔那一下,是她絆的。沒摔死這狗官太醫都算他命大了!
“燕兄,現在怎麼辦?”韓康心急如焚。
“極陰極暗之地在哪裡?我去找!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去試一試!”接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趙莘!魏珣是被她連累纔會受傷的,去爲他找回救命之藥她責無旁貸!
“莘兒,那極陰極暗之地不知道有多少毒禽毒獸,你可知道有多危險?”燕雲澈怎麼能讓要瞎了眼睛的趙莘,去冒這個險?他道:“就算要去也是我去!”
趙莘如何能夠答應?急道:“你若去了不是更危險嗎?難道你想讓被皇帝發現你的底細嗎?再說了,太醫不是說是在極暗之地嗎?我這個瞎子去正好合適呀——”
“莘兒!”燕雲澈的口氣分明是在責怪趙莘瞎添亂。
“燕兄,她是應該去,就是死在那裡也是該的!要不是爲了她,珣弟何至於冒這樣的風險——”韓康的話還開了口,就被燕雲澈給喝住了,“休得胡說!”
韓康心裡憋屈啊,這都什麼時候了?燕雲澈還護着這個掃把星!魏珣糊塗也就罷了,怎麼連燕雲澈也跟着犯糊塗了?難道犯糊塗傳染嗎?
“我是不是胡說,燕兄心裡有數!”韓康氣得不說話了。
趙莘立即明白了什麼,她問燕雲澈道:“這是不是就是你們的計劃?”
燕雲澈沒有立即回道。
趙莘急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瞞我嗎?”真要等魏珣死了之後,你才肯對我說出實情嗎?
燕雲澈輕嘆一口氣,說道:“是的,這原來是我們的計劃。讓珣弟在狩獵的時候假裝受傷,然後韓康去爲他找解藥,而我在他旁邊守護着,這樣我們就沒有辦法顧及你了。一旦你落了單,皇后的殺人就會出動,我們就藉此機會消滅他們。並以他們試圖驚擾聖駕刺殺皇帝的罪名,好好警示一下皇后,讓她不敢再對起派殺手暗殺的心思!”
“可是現在真的出了意外是嗎?魏珣真的中毒受傷,命在旦夕!”趙莘是真的很生氣,不用也知道,這主意是燕雲澈出的,可是居然,他輸給了凌皇后,反被她算計了,害魏珣真的中了毒!
她痛聲質問道,“你讓魏珣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爲什麼不阻止他把銀絲甲給我?”
韓康一聽這話就炸了,“什麼?珣弟竟把銀絲甲給了你,難怪會被七星毒蛇給咬傷!”
燕雲澈立即道:“康弟!七星毒蛇咬的是珣弟的腿,就算是穿了銀絲甲,也根本防不住!更何況——”他的聲音驟然冷了幾分,“珣弟中的是七星毒蛇的毒液提純後的七星斷魂散!”
“什麼!?世子根本不是被毒蛇咬傷!”飛錦雖然膽大,可是還是很知道規矩的,主子們說話的時候沒有她插嘴的餘地,但是聽到燕雲澈的話,還是不禁吃驚地大叫起來。
“我就知道,這絕不是什麼意外!”趙莘恨然出聲,“一定是皇后與太子他們乾的!”
“這一次,你倒是冤枉他們了,下毒之人不是他們。”燕雲澈道,聲音裡有一種徹骨的痛恨!
“不是他們?那還會有誰?難道!難道是——”趙莘一驚,她實在想不明白,“皇帝?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留着魏珣不是可以要挾魏武侯嗎?他爲什麼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