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邪看了一會兒緊閉的門,才轉過身。
“還沒和你好好說一聲謝。”玉無邪陡然開口。
“在巴託城的時候,你已經說過了。”扶蘇淡然道。
“可你並不接受。”
扶蘇轉眸看他,“你想說的,恐怕不是‘謝’字吧?”
“不——”玉無邪搖頭,“我確實要好好和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照顧煙煙,謝謝你和她一起去找僱傭聯盟,而不是,在她未恢復記憶的時候,帶她遠遠離開我的視線。”
扶蘇是煙煙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若扶蘇有意瞞住所有人,他和煙煙見面的時候只會拉得更長。
“我有想過。”扶蘇輕輕道。
玉無邪並無驚訝地注視着他。
扶蘇看向頭頂天空,白雲飄飄,流轉不停,捉摸不定。
“我想過,和她一起,就一直生活在僻靜的山裡,或者找一處世外之境,安穩地過上幾年。”
玉無邪寬大袖中的手掌,漸漸緊握。
“可是她即便失了憶,也是極有主見。玉無邪你知道她醒來之後,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嗎?”
“什麼?”
“她想斷絕過往的所有牽連,重新開始,所以,那時的她,不想留下孩子。”
玉無邪一愣。
他沒有想到。
所以,竟還是扶蘇挽回了他的孩子,他和煙煙的牽連?
“如此決絕的她,所有的事都隱瞞不了,即便能瞞,也不過短短的時間,我終會失去。得而復失的痛,最重。到那時,她不會再理我,而我也無顏面對她。這樣短暫的夢,我不想要。”
即便今後還是平淡如水的交集,他也寧願無愧於心地遠遠看着她。
扶蘇迴轉身,見玉無邪臉上有些複雜的表情,“我照顧她兩月,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你不必因此生了嫌隙,或去質問於她。”
見他不說話,扶蘇道:“等她傷好了,我就會離開。”
玉無邪並沒有趕他的意思,但他親口說了,玉無邪也不會出言挽留。
兩人相對,靜默無言。
等夫餘出來,扶蘇就和他一道走了,兩人交談師煙煙傷勢恢復問題,直至出了院子。
玉無邪看着他們離去,心中有種難言的情緒。
他一直疑惑,扶蘇對煙煙的感情。
說是濃,他從來不曾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說是淡,他又會在最重要的時候陪伴,不遠不近,不捨不離。
最重要的,他會保持一定的距離,讓大家都覺得安好。
他說,不會用今後幾十年的光陰,去賭和煙煙的短暫相處的機會。
如何有人能將情和欲分得這麼開?
他有情,卻無絲毫的佔有慾。
玉無邪對他生不出半分埋怨,有個這樣的情敵,也真是棘手的一件事。
不過,他今後不會再給任何人機會了。
返身回房,玉無邪等不及,一閃到了牀邊。
可是,他定睛一看,煙煙她又睡了。
玉無邪不禁哀嘆,夫餘上的是什麼藥?催眠的不成?
他半伏在牀邊,盯着她好一會兒,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喚醒她,只能再度枯坐。
牀上的人,卻在這時候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