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半掩,屋內有些昏暗。
師煙煙推開門,光線一下子透了進來。
拂曉慌張地轉過身,肩上還掛着沒穿好的衣裳,半邊身子都裸|露着。
手急急忙忙地拉扯衣服,肩傷讓她動作笨重,只越扯越亂,面色緋紅,有些尷尬。
“你慌什麼?長得都一樣,誰也沒比誰多長几塊肉。“
師煙煙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眼神還特意還掃過她胸前,“是胖是瘦,我早看過了。”
拂曉大窘,臉像煮熟的鴨子,雙手交叉抱住胸前位置,整張臉往被子裡埋。
隱隱有聲音從被子中傳出,“煙姐姐你笑話我——”
“好了,別折騰傷口了,你還小,就開始在乎胸前那幾兩肉!”
師煙煙把她扯了出來,“正好,也省得脫衣服了,趕緊把藥換了。”
拂曉垂着頭,眼神往師煙煙的胸前瞄去,盯住不放,粘在了上面,“你騙人,你胸前根本不止幾兩肉——”
再看了一眼師煙煙的臉,純真如玉、清若翩蝶,偏偏又是冷淡強勢的性子,乍一看有種反差萌,拂曉心生豔羨。
“煙姐姐,你有多大了?”
“十四吧!”師煙煙隨口答道。
“哦!”拂曉點點頭,“比我大兩歲,比哥哥小三歲。”
趁着師煙煙上藥的功夫,她默默地將對面凝眉有些嚴肅的人仔細瞅了一遍,發現她長得真是好看。
從小到大,她以爲,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就是哥哥。
曾經還想過,以後有誰能配得上哥哥。
偏偏後來……
“煙姐姐,你救我,是因爲哥哥嗎?”拂曉小心翼翼地問,觀察她的每一個微小的表情,生怕遺漏一點。
師煙煙點頭,在這種小事上,沒必要遮掩。
“那,你喜歡哥哥嗎?”
這次,拂曉問得更加小心,聲音輕地好像還沒傳到對方耳朵,就已經消散在空氣中。
師煙煙上藥的手沒有絲毫停頓,瞥了她一眼,很是從容地應道:“還算喜歡。”
“還,算喜歡?”拂曉皺着眉,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是喜歡,但沒有太喜歡的意思嗎?
可憐她一開始就問錯了,和師煙煙討論喜不喜歡,實乃大錯特錯。
在現代人的眼裡,喜歡就是有好感。
而在當下,喜歡就是喜愛,更甚者,是愛的意思。
如何能類比?
師煙煙當然喜歡扶蘇,因爲第一次見面,就有好感。
但論愛,卻遠遠不及。
師煙煙的人生中,還未涉及過愛這個詞。
拂曉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
“煙姐姐,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
上好了藥,拂曉自己穿戴整齊,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旁,有些期待地看着師煙煙。
沒想到,對方當機斷了她的念頭。
“不行,第一,我不會武功;第二,我不會教你。”
拂曉不相信,她說她不會武功,怎麼可能?她明明這麼厲害!
師煙煙理解她的依賴心情,好不容易有個人帶她脫離困境,就想從對方身上汲取更多。
只可惜,她看錯了人。
她會的不是武功,她會的只是生存的本能,是殺人的招數。
而這些,都是她許多次死裡逃生練就的,她沒辦法教她,也不會教她。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該明白,我不會跟你有太多牽扯。只要我一日還在將軍府,就不會明着與太子作對。”
師煙煙此時沒將她當做一個普通孩子,而是視她爲一個大人,讓她認清事實。
拂曉低下了頭,沒再說話,顯然聽懂了,也更頹喪了。
師煙煙不打算再安慰她,起身出去。
將軍府如今的地位,只怕也是風雨欲來,師煙煙心中的感覺強烈。
三日後。
荊都城萬人空巷。
百姓們排起長龍,將北城門的整條長街都霸佔了。
長街兩邊的茶樓、酒樓等也是賓客爆滿,從沒有這麼熱鬧過。
“師大將軍要班師回朝啦!”
張管家帶着下人們在府中迎接。
婷蘭自重身份,也待在府內。
師玥兒卻早早出了府,想要去往城門,和百姓們一起迎接她爹回來。
張管家偷偷朝旁邊的小侍耳語:“快去西院影煙閣看看,大小姐怎麼沒出來?”
小侍領命,閃身往影煙閣跑去。
可,影煙閣裡只剩下腿腳不便的雲姥,師煙煙領着小陶早就出去了。
“小姐,幸虧咱們出來得早,在這茶舍二樓有這麼好的一個位置,能看到整條街的盛況!但是,二兩銀子一個雅間,也貴了吧!”小陶嘆了一聲,將桃花酥、杏仁餅一個勁往嘴裡塞,恨不得將那二兩銀子囫圇吃回來。
“小姐,你看——有一隊車馬往城門方向去了!”
師煙煙順勢看過去,車隊前面,高頭大馬上的紫色人影,正是幾日前見過的君飛寒。
與他並駕齊驅的正是九皇子君飛陽,後面是一列皇宮禁衛。
只是,隊伍中間的那輛馬車是?
哪個皇室公主不成?
四皇子領頭,禁軍開路,百姓不得不讓出一條窄道來。
隊伍在城門停下,城門的守衛們立即下跪恭迎。
“今日,師將軍班師回朝,父皇命我等前來迎接,林廣,打開城門——”
“是!”
北城門徐徐而開。
巍峨的城門之外,鐵蹄聲漸漸傳來。
對於從未體會過金戈鐵馬的普通百姓來說,氣勢磅礴的鐵蹄聲聲,讓他們如臨沙場,看見了萬千戰馬的奔騰。
“師將軍回來了!”
“師將軍!師將軍!師將軍——”
人羣中爆發前所未有的歡呼,聲聲震天,直通雲霄!
“小姐,小姐,是將軍回來了!”
小陶在二樓窗前激動地蹦跳不止,她的聲音瞬間就被底下的呼喊掩蓋。
師煙煙也算是真的見識到,在這個時代,人們所追崇的明星,是真真正正保家護國、征戰沙場的鐵血英雄!
這個人,是她的爹!
人羣紛紛後退,自發地爲士兵騰出一條寬闊的道路。
一排排整齊的黑色鐵甲步軍踏進城門。
而後,迅速分列兩隊,整齊劃一,以堅硬的身軀,爲後面的鐵騎軍開道。
一匹卷席着戰場殺伐戾氣的赤色戰馬奔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