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主子這些天的行事,顯然,大小姐最爲重要。
子都前腳剛走,就有一隊官兵靠近巷口。
師煙煙和李簡同時停手,互看了一眼。
李簡當先退後一步,迅速隱回暗處。
師煙煙也懶得再管他,急速出了巷子。
七拐八拐盡走小路,直到翻進了將軍府的西院牆。
“小姐,你回來啦?”
小陶聽見院子裡的動靜,心中一喜,急忙放下手裡的針線,蹦蹦跳跳就迎了出去。
桌上放着還沒縫好的沙袋,正是師煙煙訓練時綁在身上的那種。
小陶這欣喜的心情只持續了一小下,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小姐——你,你這出去,怎麼還拖回來個血人?”急急忙忙跑過去,在幾步之外停住,卻不敢再靠近。
直到接收她家小姐的眼神示意,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搭了把手,苦着臉道:“小姐,這人是你……?”
古靈精怪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你殺就殺了,幹嘛還要拖回來埋啊,怪嚇人的!”
“……”師煙煙有些無語,“你家小姐我殺人,從不管埋。”
“你不埋,拖回來幹嘛啊!”小陶不禁埋怨。
見人往她房間擡去,嚇得驚呼一聲,還帶着顫音,“別,別放在我房間啊,我怕——”
人家膽小,不想和死人睡一屋,嗚嗚,小姐真壞。
師煙煙把人放在牀上,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指着所謂的“屍體”道:“你看看清楚,人還沒死呢,別瞎嚷嚷,趕緊去拿藥箱來,再耽誤,就真死了,今晚你就抱着她好好反省吧!”
“啊?我纔不要抱着她——”小陶嚇得趕緊蹦去裡屋找藥箱。
不過一會兒,就拿來了。
“小,小姐,我還要幹嘛?”小陶站在牀邊,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
師煙煙處理傷口沒回頭,冷靜道:“去燒熱水,找多一些乾淨的棉布來。”
“哦,哦,好——”小陶不小心看見那根直直插在肩膀的箭,嚇得跌出房間,還差點被門檻絆倒。
“媽呀,太嚇人了!”拍了拍胸脯,一溜煙跑了。
就在師煙煙研究傷口的時候,女孩兒被疼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抓住師煙煙握在箭上的手。
“姐姐,我,會不會,死?”
眼睛微微睜開,還沒來得及看周圍陌生的環境,只覺得疼得鑽心。
師煙煙動作稍停,不帶一絲同情問她,“你怕死嗎?”
女孩兒抿了抿脣,緩緩搖了搖頭,從脣中艱難吐出幾字,“我,怕,哥哥他——”
話說到一半,像是失了氣力,眼神漸漸渙散。
就在她快失去意識的時候,小陶將熱水端了進來。
師煙煙迅速地消毒,並將她上半身扒了個精光。
小陶端着水盆,手有些抖,卻盡力穩住。
師煙煙盯着那處傷,手下突地用力,毫不心軟。
“啊——”
一聲難以抑制的痛呼,穿透這小小的院牆。
隨後,冷聲如魔音灌進女孩兒的耳朵,將她迷濛的神志一瞬拉回。
“好好記着今日這痛,這是對你自不量力的懲罰!”
師煙煙一身黑衣也濺了不少血,卻全不在乎,手下不停,往她傷口撒藥。
“殺人有一萬種方法,絕沒有你這麼蠢的。”
躺在牀上的女孩兒不知是醒是昏,迷迷糊糊道:“姐姐,哥哥,他……”
師煙煙做好最後的包紮工作,示意小陶處理她身上和牀上的血跡,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小陶也知道她家小姐累了,不敢多言,手腳勤快地處理起來。
影煙閣來了個不速之客,師煙煙沒打算起身相迎。
“子都啊,你爲什麼要帶我偷偷進將軍府,走大門不行嗎?”
“你還進人家內院,你這是不對的,你人,人呢——”
子都跑了,現在闖進將軍府的,只剩他一個。
“咦,有血腥味——”
像聞到什麼不得了的誘人香味,前一刻還在嘀咕,下一刻,人就衝了進來。
一道竹青色人影,飛撲到牀邊,略帶興奮道:“血腥味這麼重!”
不過一會兒,聲音轉爲平淡,“我還以爲是什麼不得了的傷呢,原來就這麼點小傷……”
“你,你是誰啊?”小陶還在收拾牀,突然就有人衝到她身旁,還自說自話,神神叨叨。
他也不答,鼻子一動,“嗯?還有受傷的?”
向一旁的小陶身上嗅去,搖了搖頭,“不是你——”
轉而看向屋子裡另一個人,正是坐在椅子上的師煙煙,“是你!”
“你是——”夫餘手拄着腦袋,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你是上次大街上那個人!”
“哦,是你”師煙煙也算認出了夫餘,想到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正是之前從他身上順走的那個。
手一揚,往他懷裡擲去,“上次借你的,現在還你!”
荷包裡的銀子,肯定比上次要多得多,也不算虧他。
夫餘接着荷包,不知該說什麼,有些發怔。
好半天才把荷包收進腰間,指着對方的手,“你手受傷了。”
師煙煙將手自然垂下,顯然沒多在意手上的傷。
“你怎麼進的府?”師煙煙能看得出,他沒什麼武功。
“被扔進來的。”夫餘打開隨身的藥箱,一邊在裡面翻撿,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你來幹什麼?”師煙煙問。
“當然是來看病的。”夫餘找出一瓶藥,遞給師煙煙。
見她不接,哼了一聲,“我的藥千金難買,你爲什麼不要?你不要,我偏要給你!”
說着,就將藥瓶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
而後自然而然轉身往牀邊走去,手裡掏出各種小刀和藥瓶,一一擺在牀上。
準備齊全,擺起架勢,就提刀準備動手。
“小姐,他——”小陶愣愣的,指着這個怪人,有些不知所措。
師煙煙一看他拿出來的各色小刀,就知道他醫術非凡。
那些個手術刀,在當今這個朝代,應是極爲罕見,有幾樣竟然很像現代的手術刀。
而且方纔他遞過來的藥瓶上,分明寫着冰肌散字樣,和玉無邪給她用過的,一模一樣。
荷包、白玉蠶、冰肌散,師煙煙已經確定他和玉無邪的關係。
縱然有些懷疑他造訪的動機,師煙煙卻沒打算阻止。
那丫頭的傷,由這個真的大夫處理,顯然更好。
量他在自己眼皮底下,也翻不出什麼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