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忍,纔開口問道:“剛纔可有三位公子一同進來?”
駂公一怔,立即點頭,“有,有,有,您是那三位的朋友?”
“嗯!”
駂公立即將他引上樓。
當君飛羽到二樓廂房的時候,正聽到裡頭傳來的琴聲。
聽琴!還真是找了小倌作陪!
他眸色深沉,已有氤氳的火光。
駂公推開門,“公子請進吧,就在裡面!”
也不管一屋子的人,自己先退下了。
夙玉琴音一停,淡淡地看着推門而入的人。
師煙煙正聽得起興,以爲是樓裡的小廝進來,閉着眼睛問夙玉,“怎麼不彈了?”
夙玉默不吭聲,立即又將調子起了。
錦衣睜大了眼,看着上次在城門口遇見的那個男人一步步走進來,步子極重。
師煙煙這才聞出氣息不對,一睜眼,君飛羽已到丈外,聲音低沉,“煙煙要聽琴,找我便是,爲何要上這裡聽?”
沒想到他這麼快找來,師煙煙撐着下巴,往嘴裡倒了口酒,幽幽道:“怕你太忙,不敢勞駕。”
“怎麼會忙?煙煙要聽曲,我自當相陪。”君飛羽一步步走近。
“是嗎?”師煙煙輕哼一聲,“你陪完你的雙雙,又來陪我,不嫌太累嗎?”
君飛羽一怔,腳步一停。
船上那人果然是她!
來捉女乾的氣焰一下子痿了,君飛羽語氣趨於柔緩,“煙煙,你聽我解釋,雙雙並不是……”
“雙雙?”師煙煙眸色深沉,“叫得挺親熱的,剛游完湖,又跑來這裡,真能折騰,不如回家歇着吧!”
“煙煙不與我一起回府嗎?”君飛羽有些焦急。
“我在這兒挺愜意的!”師煙煙說着話,眼光卻看向夙玉,示意他好好彈琴,不要停。
君飛羽見她的眼神掃向別處,竟不看他,往琴案前輕輕一掃,這纔看清對方長相。
這一看,更是氣悶。
這個小倌,竟還有點像他!
君飛羽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煙煙,與我回府,我有話對你說!”
師煙煙懶懶地揮了揮手,“聽琴的時候,你說個不停,真是掃興!”
這般嫌棄的語氣,這般冷清的表情,多久沒有聽到見到?
像極了初初認識她那會兒。
君飛羽有些怔住,她竟再以之前的那般態度來對他?
周身氣溫不由降低,冷氣釋放,呼嘯的掌風掃向琴案,“噌”的一聲,琴絃俱斷。
“出去!”
他冰冷的一聲,屋子裡的溫度降至零點。
夙玉收回放在琴絃上的手,不急不緩地起身,根本沒有被他的氣勢嚇住,而是看向師煙煙,是“他”叫他來作陪,如若要走,也是“他”來發話。
在這憐君閣,什麼客人沒見過?還真沒有能唬住他的。
師煙煙對他輕點了點頭,“先出去吧,待會兒再叫你。”
左右也聽不了琴了,就讓美人先出去。
待夙玉出去將門關好,君飛羽掌風再度琴案,這次是下了重手,琴被打得支離破碎。
“你還想再叫他?你今晚還想夜宿不成!”
師煙煙飲盡杯中酒,將酒杯往桌上一扔,也來了火氣,“我不管你,你倒管起我了?”
不知是誰在碧波湖上郎情妾意,這回倒正正經經對她發起了威?
君飛羽冷眉一掃李簡,讓他將旁邊那個礙眼的小子一起提出去。
然而,李簡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物……
他的主子只是小姐,他不必聽別人命令。
師煙煙知道他是要開始算賬了,好啊,這賬就仔細算算,側首看向李簡,“先將錦衣帶走。”
免得,待會兒兩人火氣大,將人誤傷了!
“小姐——”
李簡只覺此時氣氛不太正常,他不想走,怕……
錦衣當先不幹了,指着君飛羽衝道,“我不走,他是誰!他是不是想欺負你?我要留下來!”
他知道她是翼王妃,但這個戴面具的男人算什麼!又不是翼王!
他憑什麼走?
君飛羽冷哼一聲,屋內氣溫零下。
師煙煙使了個眼色,讓李簡先走。
李簡只得聽命,一下提起錦衣從窗戶跳了出去。
“喂,女人——”
只留下破碎的一聲,消散在風裡。
屋內僅剩下二人。
“煙煙,回家。”君飛羽只低低地吐出這幾個字。
師煙煙一口將壺裡的酒都喝了,纔再看向他。
“成親不過幾日,你就帶着花魁一起遊湖,還想讓我回家?”
回什麼家!堵心!
“我沒有逛花樓!”君飛羽嘆了一聲。
“哦,你坐的是花船。”
師煙煙鄙夷地瞟了他一眼,覺得這屋裡的空氣都不好了,想出去透透氣。
君飛羽嘆了一聲,“煙煙,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什麼樣?”師煙煙懶洋洋地站起身,“我沒怎麼想,我是親眼見到。”
幾乎在說完的同時,師煙煙就抽出腰間的斷魂,“來的正好!免得我去找你,我且問你,你可還記得,我接受你心意時說過的話?你若敢背叛我,你猜我會如何?”
君飛羽一步步靠近,聲音平靜,“煙煙會如何?”
師煙煙勾起一個嗜血的笑,“我會親手殺了你!”
君飛羽內心一震,竟被她此刻的冰冷攝得無法靠前半步,好半天,纔有些緩過來,“煙煙,是想殺我?”
回答他的,是突襲的風聲!
斷魂的匕首那端,尖利的鋒刃正向着他,直往他眉心刺去。
君飛羽站在原地,動也未動,就看着那刀尖越來越近。
“鐺”的一聲,刀鋒刺向他的白玉面具,瞬間,將之割裂兩半,摔在地上。
此刻沒有了任何阻礙,師煙煙看着那雙眼睛,心中一動,幾乎在刺破他眉心的那一刻,她手指一動,將斷魂驟然收回。
冰涼的刀尖,剛纔還貼在他的肌膚,君飛羽眼睛都未眨,他靜靜地看着她,“煙煙,你不捨得傷我……”
師煙煙垂着眸,不讓他看清自己的表情。
最後的一瞬,她確實下不了手。
她沒辦法相信,這麼短的時日,他就叛情,可她親眼所見,又算什麼?
她需要冷靜一下。
一聲不吭,倏地閃至尚開着的窗戶旁邊,她此刻不想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