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心彩脫口道,“他做我哥?那他還不得欺負死我啊?”緊接着她跑到季若婕身旁,緊緊的拉着季若婕的手,“嫂子,你以後可得保護我!”
季若婕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他不敢的。”
呂心彩扁嘴,“顏顏是他親妹子,他都兇成那樣,我不是他親妹妹,估計他對我更兇。”
夜顏忍着笑,走過去拿手肘撞了撞她,“瞎說什麼大實話?”
季若婕一手拉着一個,撇開自家男人不提,她是真的很高興呂心彩能叫她嫂子。
祁灩熠插不上三個女人的話題,只能前往囚人的小屋去找慕凌蒼。
見他走開,夜顏這纔想起還有宋夫人的事沒過問。
於是也趕緊道,“二嫂、心彩,我們也去看看。”
小屋裡,宋夫人四肢都被呂素用鐵鎖鎖上了,加上穴道被點,她現在可以說是砧板上是魚肉,一點威脅力都沒有,只能任由他們宰割。
他們進去時,慕凌蒼正在給宋夫人施針。
夜顏以爲他是在制服宋夫人,就像給季夫人辛氏施針那般,不讓她死、但必須減少其對他們的威脅力。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她很不解,只見宋夫人捲曲的身子一陣抽搐,然後腦袋歪向一旁就沒動靜了。
“凌蒼,她這是?”
“她死了。”慕凌蒼直起身,緊鎖着濃眉道。
“死了?”其他人都驚呼起來。
“她腑臟受損嚴重,我試着讓她甦醒,可還是沒用。”
“啊?王爺,不是你殺她啊?”呂心彩脫口問道。
慕凌蒼淡淡的斜了她一眼。
不止她這樣認爲,夜顏同樣以爲是他施針殺了人,沒想到他是在救人。
當然,她知道就算救人也不是真的要宋夫人痊癒,主要還是爲了伏龍簫的曲譜。
她蹲下身探了探宋夫人的呼吸,確定她是真的斷了氣。
她沉沉的嘆了口氣。
看來伏龍簫與她也是無緣……
祁灩熠是第一次見到宋夫人,方纔已經聽呂心彩說起她和祁鬱桐的關係,這會兒目睹宋夫人面目全非的臉,不敢置信的道,“鬱桐居然會認她做義母!也難怪她如此虛僞和惡毒,原來是跟這樣的人有來往,她真是死不足惜!”
堂堂的一個公主,與江湖邪派爲伍,仗着自己學了點本事,就任性妄爲。殘害親姐、攀權附勢、勾結叛賊……
之前,他還因爲殺她而揹負着罪惡感。
此刻,他真是一點都不後悔。
如她那般滿腹心計,若是留她性命,今日不知還有多少人會被她算計加害。
呂心彩也跟着嘆氣惋惜,“還沒找到曲譜她就死了,現在我們該去哪裡找曲譜呀?”
季若婕皺眉道,“現在只看林啓發能否從林家搜出曲譜了,但願他不會讓我們失望。”
夜顏再看了一眼已經沒氣的宋夫人,眉頭皺了又皺。
暫不論林家裡誰和她有關係,她會把曲譜這種東西隨便交給一個外人?
祁鬱桐是她義女,她也沒把曲譜交給祁鬱桐,而且也只是傳授了祁鬱桐馭蛇術而已。
對林家,她所抱的希望不大。
可是林家沒有曲譜,那曲譜會在什麼地方?難道她放在她老巢裡沒帶出來?
呂心彩突然提議,“要不我們再偷偷去一次林家吧?我想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幫這個老巫婆!”
她這提議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與其在這裡愁眉苦臉想曲譜,不如去林家看看,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
…
夜顏他們一走,林啓發就讓管家再次把家裡的人叫出來。
這一次,他一個人坐在大椅上,目光威嚴的審視着院中的人。
那七八個負責採辦的人的屍體依舊擺在地上,而林金海也跪在地上,但拒不承認是自己所爲。
“爹,我才離開他們的屍首就被人發現,您說我可能殺他們嗎?”
“你是沒機會殺他們滅口,但不代表別人沒機會。”比起之前的勃然大怒,在目睹了夜芸和宋夫人惡鬥以後,林啓發收起了憤怒。
但少了怒火的他卻讓下人們更加忐忑不安,誰也不知道他們老太爺究竟在想什麼、要做什麼、是否會殃及到他們。
“爹,既然你都知道是別人殺的他們,那爲何還要責問我?”林金海不服的反問道。
“採辦一直都是你在負責,如今他們身死,難道我不該責問你?”林啓發老眼中暗光涌動,放在扶手上的手有些收緊,手背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
“爹,我知道他們是我的手下,他們與外人勾結是我管教無方。可我真是冤枉,畢竟他們每日出去我無法得知他們的一言一行,別人就算揹着我收買他們,我也是無能爲力。”林金海辯解道。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管教無方,那就按家法辦吧。”林啓發沉聲道,隨即朝身側的管家下令,“從今日起,二爺不再負責與林家有關的任何事,他所負責的事務全由稟然接替。”
“爹?!”林金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爹,您不能這樣啊!”跪在旁邊的餘氏變得激動起來,“金海是您的兒子,您怎能不信他的話呢?他雖然沒有大哥能幹,可是也一直在爲林家賣命做事,您如此對他實在不公!”
“連下人都管不住,難道還要我把林家家業交給他,這才叫公?”林金海難得沒有出聲訓斥她。看着這個二兒媳尖銳的嘴臉,他老眼中全是深深的厭惡,隨即指着她對兒子道,“要我重用你也行,把餘氏給我休了!”
他語聲不大,但斬釘截鐵,冷硬無比。
“爹?!”餘氏臉色瞬間變了。
“爹?!”林金海更加接受不了,也激動起來,“懷貞她做錯何事了?她可是您的兒媳、我的結髮之妻,我如何能將她休棄?”
“做錯何事?你還有臉問她做錯了何事!你睜大眼睛看看,她像是做人媳婦的嗎?天下有幾個媳婦敢與公爹叫囂?天下有幾個媳婦敢隨口就頂撞公爹?也是你大嫂持家,要是換做這個女人持家,我這個公爹怕是早就讓她給攆去睡破廟了吧!”林啓發咬着牙堅硬無比的數落着餘氏平日裡囂張的言行。
“爹……”
“拿帳薄來!”他沒看兒子哀求的樣子,從管家手裡拿過一本厚厚的帳薄,用力扔到兒子身前,“給我好好看看!不說這些年她擅自從庫房領了多少銀錢,就今年來說,她領的這些銀錢你覺得正常嗎?一月上千兩的花銷,她當我林家是什麼?錢莊嗎?我今日不但要你休了她,還要她把這些年所用銀錢的去向全交代清楚,否則我就以盜竊之罪將她押送官府!”
林金海撿起帳薄,才翻了兩頁就瞪大雙眼,再翻幾頁,他眼裡就跟熱油點着了火似的,猛的將帳薄砸向了身旁的餘氏。
“你、你居然支取如此多銀兩?!你給我說清楚,你支取如此多銀兩是要做何!”
“我……”之前還叫嚷的餘氏突然間低下頭,不但一句話都不說,還止不住的發抖。
“你給我說清楚!銀子都去哪了?”林金海激怒的從地上爬起,然後對着她就開始拳打腳踢起來。
正在這時,他和餘氏的女兒林玉茉和小兒子林玉堂從人羣中跑了出來,都把林金海拉住,不讓他施暴。
“爹,不要打娘!”
“爹,有話好好說,娘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林金海奮力把姐弟倆甩開,赤紅的雙眼瞪着女兒,“苦衷?她揹着我們所有人拿瞭如此多銀兩,你告訴我她有苦衷?”
林玉茉被堵得說不上話來,只能心疼的朝餘氏哭道,“娘,究竟你把這些銀兩花到哪裡去了?”
餘氏擡起頭,痛恨的瞪着林金海,“還不是你,你要是爭氣,我能如此做嗎?這些錢我都交給我爹孃了,爲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用這些錢另起東山!”
林金海臉色一黑,一巴掌又狠又重的甩向她的臉。
餘氏當即被打趴在地。
“娘!”林玉茉和林玉堂姐弟倆驚呼着跑過去。
然而,餘氏並不甘心這一巴掌,捂着臉擡頭,痛恨的眼中還多了許多憎惡,“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除了逞能外就是出去尋花問柳,如今爲了一本帳薄就對我動手,你還是個男人嗎?”
“你!”當着全家人的面被她如此辱罵,林金海可以說是羞憤難當,當即就要上去繼續施暴。
“爹,求你不要打娘!”十二三歲的林玉堂已經懂事,趕緊將他大腿抱住。
“爹,娘就是有千般不是,那也是爲了你啊!”林玉茉把餘氏擋在身後,生怕她再遭毆打。
眼前的這一幕,林家的每個人都看在眼裡,但各個表情不一。
特別是林金海的那幾房妾室,沒一個出來勸架,各個都低頭竊笑。
傻子都知道餘氏在林家的日子已經到頭了……
而林啓發已經看不下去了,起身怒喝,“夠了!”他不再聽任何人出聲,鐵青着臉對管家又下令道,“把餘氏攆出林家,從此她與我林家再無任何瓜葛!立刻派人去餘家,把她這些年挪用的銀兩全帶回來!”
他再朝羞憤中的二兒子瞪眼過去,“如此貪得無厭之婦你若還想要,那就隨她一起去吧!”
決定已下、狠話已出,他氣得再也待不下去,憤袖一出,轉身大步離開了。
林金泉夫婦目送着他怒去的背影,相視一眼,都不禁搖頭嘆氣。
而潛伏在牆頭上偷看的夜顏他們,在看到林啓發離開以後都跳下高牆,準備回魂殿。
還有什麼好看呀,就林家的家務事而已。
他們現在有的是事情忙,管別人的家務事,那不是吃飽了沒事幹麼?
就連單純的呂心彩都看得懨懨無趣,早都想離開了。
而就在他們剛落地時,一個青年男子從大門那邊跑了過來,對着他們恭敬的道,“我們老太爺知道你們要來,所以讓小的在此等候。我們老太爺已經派人徹底的搜查過,沒有發現任何與宋夫人有關的東西。”
這個答案對夜顏來說並不意外。
不是她不相信林啓發,而是來之前就猜到曲譜一定被宋夫人藏在了別處。
慕凌蒼不着痕跡的朝某位二舅哥看去,某二舅哥也看穿他的心思,聳肩道,“既然沒有發現,那就去別的地方找吧。林老頭雖然是個老江湖,但人也還行。”
‘還行’這種字眼能從他嘴裡說出來,已經算是很高的評價了。
想啊,他是什麼性子?那可是心眼比針尖還小的、嫉妒心比女人還強的藍二爺,從來都是他要求別人誇他,何時見他說過其他人好?
林家的下人很快離去,剩下他們幾個站在高牆下,都有那麼一絲失望。
就在大家都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時,呂心彩突然朝祁灩熠問道,“灩熠,尋花問柳是什麼?”
“咳!”
除了藍文鶴外,其他人都忍不住乾咳。
這誰能跟她解釋得清楚?
藍文鶴一臉嫌棄,脫口就道,“見過傻的,還沒見過你這般傻的,居然連尋花問柳都不知道!”
呂心彩扭頭看着他,大眼睛眨了又眨,“你知道呀?”
“我……”藍文鶴剛說出一個字,突然感覺到身旁的氣溫有些低,他都沒敢扭頭,只是用眼角偷瞄了季若婕瞬間變冷的臉,然後挺直脖子衝呂心彩惱道,“你個笨蛋,別跟我說話,再跟我說話小心我打你!”
語畢,他抓着季若婕的手就走,“婕兒,以後少跟她講話,要不然會變得跟她一樣笨!走走,父皇已經同意我認乾孃的事了,剛出來得急,都還沒來得及給乾孃敬茶,我們現在就給乾孃敬茶去!”
季若婕被迫跟着他腳步前行,冷眼不停得剜着他後腦勺。
呂心彩瞪着他背影,嘟着嘴委屈道,“我就說他肯定很兇,果然,真的好凶。就問了個問題而已,不說就不說嘛,爲何還要罵人呢?”
夜顏只能尬笑着安慰他,“心彩,別理他,他就是那個臭脾氣。”
要問藍文鶴爲何突然翻臉,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
心虛!
她也真是佩服死這丫頭了,居然當衆問這種問題。別說藍文鶴在場的時候不能提這種話題,就算他不在,他們也不好向她解釋這類話題。
祁灩熠哭笑不得的拉着她也往前走,還故意岔開話題,“後面幾日要忙的事很多,要不然你今晚跟我去宮裡吧?”
呂心彩一聽,趕緊搖頭,“不行,姑姑說要成親了,需要準備的事也很多。”
祁灩熠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些小失望,“可我想你,怎辦?”
呂心彩耳根微紅,還偷偷回頭看了看身後,然後低聲對他道,“也就幾日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祁灩熠放慢腳步緊貼着她,“那你想我不?”
呂心彩羞赧的點了點頭,“想……昨晚半夜我掉牀下去了,人都被摔醒了,要是你在的話,我就不會出這種糗事。”
祁灩熠脣角狠狠一抽,“……”
敢情在她心裡,他就是一個負責替她蓋被的?
想想即將到來的洞房,他突然有種壓力很大的感覺。這本該是讓人期待的洞房花燭夜,可他總覺得心裡很不踏實,具體哪裡不踏實,他也說不上來……
夜顏和慕凌蒼走在最後。
他們也不急着回去,就順着巷子一邊走一邊說話。
“凌蒼,玄陰門在何處,你知道嗎?”
“我也只是聽說過伏龍簫,對玄陰門知道的不多。”
“那一會兒回去問問娘……不行,娘在休息,我爹肯定又會把我們罵出來,還是問呂姨好了。”
“嗯。”
“你猜宋夫人會把曲譜放在玄陰門嗎?”
“猜不透。”慕凌蒼回得也很誠實。畢竟他從來沒跟宋夫人打過交道,對玄陰門的事都是從他岳母那裡聽來的。
夜顏咬着脣捏了捏手。每次都是這樣,明明一件看似很容易的事,但總會變得被動和無措。
他們已經很努力了,還要他們怎麼樣嘛!
就在她捏緊拳頭時,突然手心傳來一絲刺痛。
她下意識低下頭看手,只見手心裡扎着一根極小的木屑,米粒長短,雖然只是紮在肌膚表皮裡,但收緊五指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痛意。
慕凌蒼也看到了,隨即將她手腕捉住,然後輕輕替她將那木渣子挑出。
看着他緊張的樣子,夜顏不以爲意的笑道,“沒事的。”
估計是之前她娘把人家的樹震斷之後,木渣子被風捲到了牆頭,剛剛她雙手攀過牆,所以不小心沾了木渣。
可慕凌蒼還是抓着她手不放,木渣已經沒有了,但她手心被扎過的地方紅得刺眼,能不心疼?
“瞧你大驚小怪的。”夜顏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正準備招呼他趕緊回去,她擡腳的動作突然定住,腦海中閃過的一種畫面讓她兩道柳眉緊緊蹙起。
“嗯?”慕凌蒼不解的看着她。
“凌蒼,我想我應該猜到曲譜在哪裡了!”回過神後,夜顏有些小激動,拉着他就跑,“我們趕緊回去,別讓人動宋夫人的屍體!”
她剛剛笑他大驚小怪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想起那些紋身的人,一點皮肉痛而已,她壓根就不放在眼中……
而想到紋身,她也不知道腦洞怎麼打開的,居然想到宋夫人的曲譜……
她把伏龍簫都送給了祁鬱桐,爲何還留着曲譜呢?
說不定曲譜沒法送出去。
什麼情況下曲譜不能送人?
------題外話------
明天太子大婚,記得賞臉來觀禮哈,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