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看千夜一臉憔悴，也擔憂地問道：“沈姑娘，您沒事吧？”
千夜挺起了胸膛，淡淡一笑：“沒事，多謝福公公特地來提醒，我一定準時到場。”
小福子這才放心地離開。
離殿選開始，不到半個時辰，若不是千夜天剛亮就跑出去，也不至於現在才知道這個消息。
回到辰月居，柳慕煙的房門緊閉，人早就已經走了。
好在紅蕊手腳利落得很，片刻功夫就幫千夜梳妝穿戴好，裝好了那架太子賞賜的鳳凰古琴，送千夜到蘭心殿外。
“主子，午時上邪溫泉的素齋開得準時，您千萬不要誤了去沐浴的時辰，太后和皇后娘娘信佛，都有忌諱……”
紅蕊將琴交給千夜，不忘提醒她。
“嗯。”千夜沒說什麼，抱着琴，轉身走上了蘭心殿正殿。
這時，殿內鐘聲敲響，已經開始了正選。
千夜匆匆跑上去，終於在最後一聲鐘聲落下的時候，走進了殿內，站在最後一排。
往前一看，宇文慧和沈晚楓依然站在第一排，但是氣勢早就不像初選時那麼強。
馨妃高高坐在上位，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的身旁還有兩把椅子，左邊坐的是賢德宮大宮女宛童，以及鳳儀宮的況公公；
右邊坐的是姬太后永壽宮的首席女官玉大人，和一位年約二十七八歲、頗有英氣的陌生女官。
千夜一擡頭就看見了上座的五個人，唯獨是玉大人身旁那個穿着男式五品冠帶官服的女官，她是沒有見過的。
宮裡有五品的女官應該沒幾個，除了六尚局的尚宮大人之外，千夜不知道還能有誰。
但是看這陣勢，馨妃就不說了，宛童代表太子殿下，況公公代表皇后娘娘，玉大人代表太后，那麼這位陌生的男裝女官，會是代表誰呢？
這時千夜發現這名女官的腰畔墜着一個獅子頭的銅環，那銅環形狀細長，中間的內圈被磨得錚亮。
千夜挑了挑眉，納悶兒了。
這個銅環應該是佩劍用的，爲了把佩劍掛在腰上。
在宮裡，佩劍的女
官絕無僅有，除非，她不僅僅是女官，還有御前帶刀侍衛的身份，纔可以在宮裡佩劍。
那女子坐在那裡，彷彿感覺到有人在看她，頭機械地一轉，便對上了千夜的目光。
那一剎那的目光，彷彿一支點燃的火箭，向千夜投來。
千夜心裡一驚，急忙低下頭去。
這鷹隼一樣犀利的目光，讓千夜更加斷定，此女是御前侍衛，是代表了皇帝南宮燮來的。
之前聽說，初選和正選都是馨妃主持，只有到殿選時，太皇太后、姬太后、皇后纔會到場。
後來太子告訴千夜，他若是沒有什麼事，也會到場。
但是今天，這些人雖然沒有到，可是都派了心腹之人來參加正選，難道是害怕正選的結果影響到殿選？
馨妃坐在上位，臉上洋溢着一種浮誇的微笑，看得人都替她抽筋。
“今日是中秋佳節，本是闔家團圓之日，諸位秀女離家入京選秀，想必不習慣，難免想家。本宮念大家連日來訓練刻苦用心，決定今夜在芳霖苑的閬苑閣舉行賞月宴，讓各位秀女能歡聚一堂，以慰思鄉之情。”
大家聽了都十分開心，畢竟這幾日吃蘭心殿的“大鍋飯”也實在吃膩了，如今正是菊花飄香蟹肥黃的時候，想想就覺得饞，宮裡的盛宴上，自然有珍饈美味讓她們大快朵頤。
馨妃見衆人都這麼開心，又嫣然一笑，接着說道：
“不過，這盛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參加的，今日正選，中選者方可參加，落選者，就只能領取五兩銀子的車馬費用，各自回原籍。本宮在這兒，就祝各位秀女好運了。”
此言一出，秀女們就開始慌了。
這裡大約有六七十位待選的秀女，大家都知道，參與殿選的不會超過二十位，也就是說有近五十人將被篩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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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是有一場盛宴在等着秀女們，但同樣等着她們的，還可能是一輛遣返原籍的馬車。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彷彿是在掂量自己是屬於那參加盛宴的二十人，還是坐上馬車的五十人。
而這時，宇文慧和沈晚楓的目光向
着千夜投過來。
“姐姐，不必看了，看她那有恃無恐的樣子，就知道以後東宮必定很熱鬧。”
沈晚楓笑着小聲說道。
宇文慧非常惱恨地收回了目光。
怪只怪她自己那天沒能招攬到千夜，回到仙思殿，還因爲被沈晚楓有意無意地諷刺了兩句，笑她不夠手段，跟千夜過不了招。
一想到這兒，宇文慧就氣得嘴都歪了：“真希望馨妃娘娘出個轍把沈千夜給篩出去，我就不信，她能把前幾天的窩囊氣忍了……”
沈晚楓卻笑着沒說話，但是目光卻淡淡地從馨妃身旁的幾個人身上掃過。
她知道，帝后二人和太子、太后都派了心腹過來，必定是怕馨妃主持不公，搞不好，還就是想看看馨妃會不會報復千夜。
太后是什麼心思，沈晚楓不懂，千夜自己都不懂，畢竟她們誰也沒有接觸過這個常日誦經禮佛、不問後宮瑣事的姬太后。
但是帝后和太子的心思，那簡直是再容易猜不過。
帝后賞賜千夜，以彰顯她救了七皇子的功勞；太子叫宛童來旁觀，是爲了鎮住馨妃。
所以馨妃要在這一關把沈千夜給篩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沈晚楓很淡定，也已經做好了將來在東宮裡和千夜鬥個你死我活的準備。
畢竟，選秀只是一個開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千夜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卻沒有擡頭，只是低着頭。
以前，她站在隊列裡，總是習慣性地和上官笙兒、柳慕煙對視，三人經常會心一笑。
現在，她根本無法直視柳慕煙，生怕控制不住自己。
在這樣的場合，她一無有力證據，二無權抓捕和審問，就算鬧大了事情，也不可能治柳慕煙的罪。
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她現在需要的，只是冷靜，然後協助曹典正找到一個有力的證據，把柳慕煙治罪。
柳慕煙站在前面，也沒有回頭看千夜，她的眼睛裡充滿了不安和慌亂，最怕的就是千夜忽然把她殺人的事說出來……
她心裡不斷地祈禱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