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上官笙兒想了想,笑道,“是啊,咱們幾個情同姐妹,爲何不來一個義結金蘭呢?擇日不如撞日,我也把我的妝奩拿來,我們這就交換信物,好不好?”
柳慕煙從來沒有結過金蘭姐妹,這主意倒新鮮,她急忙拍手說好。
千夜沒想到,一支荊釵,倒給她帶來了兩個金蘭姐妹,雖覺得結義金蘭不該如此草率,但看二人興致甚高,她也很想多兩個知心姐妹,就笑着答應。
片刻之後,宮女聽命將上官笙兒的妝奩拿了來。
三人挑選了自己鍾愛的首飾送給其他二人,千夜便將一套罕見的紅玉鐲子配耳墜送給柳慕煙,給了上官笙兒一條藍瑩瑩的綠松石金抹額加臂釧一套。
而柳慕煙送給千夜的,是一對點翠工藝所制的牡丹花髮簪,顏色上恰好配千夜那條孔雀翎和金絲所織就的畫帛。
上官笙兒則把自己最喜歡的那件玲瓏剔透的祖母綠寶石赤金瓔珞送給了千夜。
三人互相贈送了結義的信物後,紅蕊她們已經在葡萄架下襬上了供桌。
此時是正午十分,秋陽當空,她們三人鄭重跪在供桌前,虔誠叩拜,立下金蘭之誓。
“我上官笙兒……”
“沈千夜……”
“柳慕煙……”
“誠心結爲金蘭姐妹,三人一心,從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離不棄,不負不忘……”
原本立誓之詞還該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一句,柳慕煙卻怕在宮裡提“死”字犯了忌諱,便除去這句沒有說。
結義之後,從三位主子到一衆宮女,人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恰好今日的午膳也很是豐盛,三人便格外地分出來一桌菜,讓辰月居的宮女們同樂。
等到宴席散了,上官笙兒和柳慕煙又結伴去往蘭心殿,留下千夜一個人。
她喝了幾杯果子酒,略有點睏倦,就叫紅蕊去煮個醒酒湯,她自己則坐在院子裡吹風,想清醒一下。
只是沒想到,坐在葡萄架下,輕晃搖椅,她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
有宮女看見她睡了,不敢打擾,便拿來薄毯子替她蓋在身
上。
等紅蕊把醒酒湯拿來,叫醒了千夜,她一睜開眼,就重重打了幾個噴嚏。
“主子……你怎麼在樹蔭下面就睡了,如今入秋,不比伏天裡,稍不留神就要感染風寒的……”
紅蕊搖了搖頭,奉上醒酒湯。
千夜慢慢喝完,笑道:“我又不是紙糊的,哪有那麼嬌弱。果子酒後勁大,一時沒控制住,貪了杯,這才睡着的,下次你可要提醒我少喝。”
“是,奴婢知道了……”紅蕊無奈地看着千夜,接過空碗。
二人話音未落,只聽前面宮女傳到:“啓稟沈姑娘,鳳儀宮的況公公正朝咱們辰月居來了。”
千夜聽了,從搖椅上坐起來,問道:“鳳儀宮?”
紅蕊也覺得有些奇怪:“皇后娘娘不是把選秀的事交給馨妃了嗎?況公公怎麼會來?”
千夜站了起來:“唉,樹大招風啊……這些秀女裡,只有我和太子殿下見過兩次面,太子對我又無微不至,單單是那天的賞賜,就足夠讓後宮議論的。皇后娘娘身爲太子殿下生母,哪兒有不聞不問的道理。”
“主子是說,況公公是爲了主子來的?”
紅蕊擔心不已,生怕千夜這位“未來婆婆”找麻煩。
不想,況公公走進辰月居的時候卻是笑眯眯的。
千夜迎候在辰月居的門內,況公公一走進來,就向她道了個福:“沈小主萬福。”
千夜頷首還禮:“況公公客氣了。”
況公公笑了笑:“奴才來的突然,不知有沒有打擾小主療傷?”
千夜道:“公公是指,前日在蘭心殿夾棍的傷?已經無妨了,多謝公公關心。”
“哎喲,奴才慚愧,今天若不是宇文小姐和安平郡主對皇后娘娘提起,奴才還不知道……真是辜負了皇后娘娘對奴才的信任,芳霖苑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奴才都沒能及時知曉、稟報。”
況公公說的話,倒是越發客氣。
不過千夜知道,這件事皇后不可能是今天才知道,況公公這麼說,不過是讓千夜覺得,皇后只是不知道,而不是對她不關心。
這種客套話,千夜不愛聽,只好笑着應付過去。
況公公這才說明來意:“沈小主,這會子鳳儀宮的秋菊開得正好,皇后娘娘突發遊園賞菊的興致,因此召了宇文小姐和安平郡主。又聽聞小主前日受了些委屈,怕你悶在辰月居,不利於養傷,特命奴才來接小主去鳳儀宮。”
紅蕊一聽,宇文慧和沈晚楓這兩個情敵都在,不由擔心地看着千夜。
千夜倒爽快地道:“能陪伴皇后娘娘遊園賞菊,是千夜偌大的福氣,那就煩請公公稍等,容小女子略理一下妝容便來。”
況公公忙道:“小主哪裡話,恭候小主梳妝。”
紅蕊扶着千夜回房,問道:“主子,要梳什麼髻?”
千夜想了想,道:“就梳個流蘇髻好了,頭飾不要超過三件。”
紅蕊沒想到千夜第一次見“未來婆婆”竟然梳這麼隨意的髮型,看着鏡中的佳人:
“可是,覲見皇后娘娘,又有宇文慧和沈晚楓在場,主子怎麼也得梳個高髻才隆重啊。”
千夜搖了搖頭:“不,溫婉低調即可。”
既然是宇文慧她們倆在皇后面前提及了千夜,皇后才召見的,那麼那二女肯定早有準備要在皇后面前一較長短,必定極盡奢華隆重。
千夜卻不想和她們爭這種風頭。
流蘇髻容易梳,紅蕊三兩下就幫千夜打扮好,換好今日送來的秀女服飾,才託着千夜的手將她送到院門外。
千夜蓮步輕移,走出來時,胸前兩束手指粗細的青絲微微浮動,加上腰間環佩叮噹作響,婉約溫柔之態盡顯。
“況公公,久等了。”千夜向況公公低了低頭,微笑說道。
況公公見千夜毫不怯場,昂首挺胸走出辰月居時的樣子,竟有幾分皇后年輕時的高貴氣質,不禁驚訝。
儘管她容貌傾國,但無論從裝束,還是從表情,都並未露出一絲俗媚之態,暗歎這丫頭與衆不同,世所罕見,難怪太子殿下鍾情於她。
他扶着千夜的手,讓千夜登上了步輦,就更加感受到千夜舉止的優雅穩重、輕盈從容,心想,這沈梅清也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能養育出這般出類拔萃的女兒來。
這下子,父憑女貴,指日可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