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煙聽着璟臨的話，她的心都好像被一層一層剝落，越來越深的絕望，讓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璟哥哥……小時候，煙兒做錯了事，父親要打，是璟哥哥站出來替我挨戒尺。”
“煙兒想要什麼，母親不讓買，是璟哥哥派人滿京城找到我要的東西，給我買回來，偷偷送到我房間裡哄我開心……”
“煙兒從小就敬重你、依賴你，心裡只有你。長大以後，爲了你，拒絕了多少世家公子提親，爲了你，我不惜自盡拒絕入宮……爲了你，我不能輸給沈千夜，所以纔不擇手段，只爲求皇上賜婚……”
她說着，慢慢坐直了身體，讓自己的脖子離劍尖更近。
她這般冒險，卻是拿自己的命，賭璟臨的心。
璟臨聽着柳慕煙的回憶，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他本不知道，柳慕煙爲何一心一意要做瑀王妃，畢竟他對她從來沒有男女之情，沒有什麼海誓山盟。
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只是因爲他以前對她不經意的關心和保護。
對他而言，這些都不算什麼。
可對於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活中幾乎不可能和其他男子接觸的相府千金來說，他竟成了她少女心事的唯一寄託。
誰人之過？
“璟哥哥，就在我期待着殿選指婚的時候，我發現你和她關係曖昧，爲了和你在一起，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又怎麼會在乎別人的命……所以，我只能聽命於馨妃，殺了上官笙兒，來陷害沈千夜。”
柳慕煙說完了這些，悽然一笑：“我知道，這件事讓我罪孽深重，所以出宮之後，我想重新開始，可是你沒有給我機會……你爲了沈千夜，疏遠我，冷落我，禁足我，徹徹底底辜負了我對你的心！”
這樣的指責，直擊璟臨的內心，彷彿混淆了是非黑白的概念，讓璟臨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對柳慕煙真的太過分了，如果對她好一點，或許她不會變得這麼壞。
璟臨的劍慢慢地放下，柳慕煙見狀，更知道璟臨的心已經有些
軟了。
她不失時機地握住了劍尖，正對着自己的咽喉：“如果璟哥哥真的覺得，煙兒已經不可原諒、無藥可救，那就不必再猶豫了……煙兒寧可死在你的劍下，也比一輩子得不到你來得痛快！”
說着，她就握着劍尖往自己的喉嚨上刺。
璟臨的心猛然一凜，下意識地從她手裡拔出佩劍，揚手將劍甩向一旁，刺入了木柱。
“柳慕煙！”他怒斥一聲，“你就那麼想死嗎！”
在他拋開佩劍的一刻，柳慕煙知道，他下不了手了。
她雙目含淚，無限悽楚地看着璟臨，心裡卻淒涼地冷笑：南宮璟臨，我已經爲你自盡過一次了，事到如今，你心裡半點都沒有我，你以爲我還會爲你再死一次嗎？
我不會！
今日你不殺我，他朝我要讓你後悔選擇了沈千夜！
“璟哥哥……”柳慕煙悲聲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煙兒本不該如此輕生，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贖清我的罪孽，讓你原諒我……人誰無過，煙兒曾經想過要改過的，可是你現在什麼都知道了，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璟臨冷漠地看着柳慕煙，往昔相處的一幕幕，歡聲笑語猶在耳邊，可是如今的她，卻陌生得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他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房間。
柳慕煙看着璟臨的背影，知道他再也不會踏入還珠樓半步，不禁淚如雨下。
墨無崖和阿紫緊跟着璟臨走出來，看着他的臉色，二人都擔心不已。
“王爺剛纔太沖動了，王妃怎麼說也是您姨母和柳丞相的獨生女兒，您就算要處置她，也需提前讓皇上和柳丞相夫婦知道她的過錯纔是。”
阿紫雖然知道璟臨難受，但還是忍不住指責他的不理智行爲。
墨無崖搖搖頭暗示阿紫不要多嘴，阿紫更是不服。
“是，是我衝動了。”璟臨忽然站住，深深嘆了口氣，“我早該想到，對她，我下不了手。”
墨無崖道：“阿紫，你不要胡亂建議。別說王妃殺
上官笙兒的事沒有證據，就算有，現在也不能公開啊。要是讓皇上知道，王妃是因爲看到王爺和千夜姑娘在一起，而心生恨意的，那就會暴露王爺夜探辰月居的事，還會讓皇上懷疑千夜姑娘進宮的目的……”
阿紫道：“那怎麼辦，繼續軟禁王妃，以後柳丞相知道了，興師問罪，王爺豈不理虧了？況且，這可是兇殺案，按照龍鉞國刑律，知情不報，也是要連坐的！只能王爺大義滅親，纔不會被她連累。”
“不要再提此事。”璟臨皺眉道，“殿選之後，千夜之所以沒有告發柳慕煙，也是因爲這些原因。”
阿紫不高興地道：“王爺，你不會因爲柳慕煙幾滴眼淚就真的相信她會改過自新吧？我是女人，我可是明白女人的眼淚有多不值錢……”
璟臨看着阿紫，回想剛纔柳慕煙的樣子，確實是分不清她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他無奈地笑了笑：“你們還是全力調查歃血盟事吧，至於柳慕煙，看緊些就是了。”
這個時辰，千夜剛換好了舞衣，簡單梳妝，準備去瓊林閣，抓緊朝會前最後一天的時間，排練舞蹈。
紅蕊輕輕地爲她簪上那支荊釵，看着鏡中的她，說道：“主子的臉色好多了，傷也好多了，真期待明天的朝會呀！”
千夜笑了笑，站起身來。
這時，赤腹鷹“將軍”便飛落在千夜的窗臺上，帶來了璟臨的消息。
聽見靈鷹飛落的聲音，千夜急忙起身，打開了窗子，一陣帶着霧氣的清冷空氣從窗外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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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取下了蘆葦管，打開字條，只見上面寫着：“滄雲觀之患已除，馨妃煉藥之事被招供出來，卷宗已送往刑部。”
她笑了笑，慢慢燒了紙條，對紅蕊誇讚道：“你家公子做事起來可真是雷厲風行，我心甚慰。”
紅蕊愣了愣：“公子寫了什麼呀？”
千夜低聲把字條裡的內容，耳語給紅蕊聽。
紅蕊聽了，幾乎高興得要跳起來：“太好了！太好了！這簡直是主子進宮以來最大的喜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