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中有淚光閃動,嘴脣發顫,似在極力隱忍,宗政豫淡淡道“聖旨我接了,多謝郡主跑這一趟,本殿還有任務在身,就不多陪了。”
說着,轉身便要上了馬車。
“慢!”女子急呼一聲,猶豫片刻,聲音哽咽“豫哥哥當真和嵐兒這般生疏麼?”
宗政豫停了腳步,聲音清清冷冷,不含一絲溫度“我性子如此,你又不是不知。”
“可是,以前你都是喚我嵐兒,現在連稱呼都回不去了麼?”
榮安聽的心裡一緊,暗暗握拳。
“那是幼時,今時不同往日。”
自從宗政嵐對他隱晦地表白了心意之後,他便疏遠了她,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熟絡。
現在下人都在一旁看着,宗政嵐也不好多說,免得被人笑話,她是郡王府的小郡主,怎能在外人面前掉了身份?
她心裡難受,可也得裝着,強忍着擠出一絲笑,回道“豫哥哥說的是,如今都大了,自然不該像幼時那般,倒是我一心想着豫哥哥的安危,向皇上請了命纔來爲豫哥哥宣讀聖旨。”
宗政豫的語氣仍是不鹹不淡“有勞了。”
“對了,皇上還讓我來問豫哥哥一聲,選美的事情怎麼樣了。”
“那便請郡主回去告訴父皇一聲,請他無需擔心,一切順利。”
“那……豫哥哥可否介意讓嵐兒瞧一瞧豫哥哥爲皇上選的美色?”
“介意。”宗政豫言簡意賅,博了她的面子。
宗政嵐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沒想到宗政豫竟然這樣不留情面。
她心裡隱隱有着擔憂,雖以前宗政豫對她也是這般冷淡性子,可今日,她總覺的不放心。
莫不是豫哥哥自個兒選的美色,被迷住了罷!
就算現在沒有被迷住,可日積月累,他身邊盡是美人圍繞,難免不會動心。
若是宗政豫連她都瞧不上,那這民間的女子就更配不上宗政豫了。
“豫哥哥以前,可不是這樣小氣的人。”
她是鐵了心要見到那些女人,宗政豫越是不讓她看,她就越覺得有問題。
“從來都是。”
宗政嵐一次次被拒絕,心裡當然不舒服,突然生出一個想法,說道“那豫哥哥什麼時候回宮呢?”
“再過兩日。”
“那這兩日,嵐兒就跟着豫哥哥好了。”
宗政豫心裡一沉,暗道不妙,宗政嵐若是跟着他,其中又是不少麻煩。
可還不等他開口,宗政嵐便搶先一步,接着說道“這點小事,豫哥哥應當不會拒絕罷。若是父王知道我跟着豫哥哥,也不會太過擔憂。”
“本殿有任務在身,不是遊山玩水,你一個姑娘家身子嬌弱,王叔只有你一個掌上明珠,定會心疼。”
“嵐兒相信豫哥哥會把嵐兒照顧的很好。”她將頭一昂,分明是鐵了心要跟着宗政豫“再說了,你就算再去選美,可你身邊不也跟着一些姑娘家麼?她們都不嫌累,我堂堂的郡主又豈能落於她們之後?”
“不行,你……”
“殿下。”宗政豫話音未落,就被車廂裡榮安的聲音打斷了“既然郡主不辭勞苦來到這裡想爲殿下分憂,殿下若是再拒絕,可不就是枉費了郡主的一片苦心麼?”
宗政嵐轉頭望去,就見車簾被女子撩起了一角,那女子肌膚勝雪,明眸皓齒,此時正笑望着她們。
宗政嵐心裡一緊,不悅地看向身後的丫鬟,小丫鬟便嚷道“大膽!郡主在此你還敢獨坐車上?還不快快下車行禮!”
“放肆?!”宗政豫眸光閃過一絲凌厲,喝道“你是個什麼東西?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這……”小丫鬟一愣,立刻噤聲,委屈地看向宗政嵐。
這女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竟現在纔出現,想來她沒有立即下車,應是宗政豫的意思。
宗政嵐心裡左右不是滋味,且不說宗政豫到底對這女人有沒有想法,就憑他爲這女人出頭呵斥自己的丫頭,便相當於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
可她知道,若現在如瘋婆子一般哭鬧撒潑,反倒是更讓宗政豫厭煩自己,便忍了下來,說道“豫哥哥,這位姑娘,我還不曾見過,想來,應是豫哥哥爲了獻給皇上的民女,這位姑娘天姿國色,嵐兒自嘆不如,若是皇上見了,只怕也是喜愛的很。”
她故意將後面的話加重了語氣,爲的,就是提醒他,和自己的父皇爭女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她一邊說,一邊用餘光瞧着宗政豫的反應,果不其然,宗政豫瞬間黑了一張俊臉。
她心裡一沉,雖然口舌上佔了上風,可這明明白白顯示着,宗政豫跟這個女人並不簡單。
“她不會是父皇的,本殿自會給父皇送上比她好千百倍的美人兒。”
“可嵐兒覺得,皇上應該更喜愛這位姑娘。”
“父皇喜歡什麼,難道我不比你清楚?!”宗政豫低聲輕斥,與她針鋒相對,眉眼之間已經染上一層慍怒。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宗政嵐再說下去只得徒惹不快,心中像被針紮了一下,刺痛刺痛的。
“是嵐兒唐突了,豫哥哥不要怪罪,只是嵐兒好久沒有出來過了,也想跟着豫哥哥一起玩幾日。”
“本殿說了,並非遊山玩水……”
“只要能和豫哥哥在一起,什麼苦嵐兒都能受得。”宗政嵐忙搶在他前面辯解。
宗政豫正欲拒絕,卻見車上的榮安已經提着裙角下來,盈盈衝着宗政嵐施了一禮,脣角帶着笑,說道“既然郡主對殿下一片癡心,殿下若在拂了意,可就令郡主不快了,殿下向來憐香惜玉,有郡主陪同,只怕殿下旅途之中,也不會寂寞。”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憐香惜玉了?”
宗政豫啞然,可沒料到榮安竟會爲宗政嵐說話,可話是這麼說,宗政豫也不傻,知道方纔他們的談話都落到了榮安的耳中,所以榮安纔有些吃味,故意這樣刺他。
榮安越是這樣說,他就越不能讓宗政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