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靜王陡然升高的音量,檸馨一臉無辜的說道,“是馨兒說錯話了,青城姑娘必是超凡脫俗的女子,即使出生香樓也定是出淤泥而不染之人。”
可是這番話在靜王眼裡聽起來卻格外的刺耳,出生香樓的哪會有乾淨的女子,顧不上檸馨在一旁,靜王自言自語的朝宮外走去,“青城,慕容煙,青城。”
看着靜王失魂落魄的背影,檸馨竟露出了一個得逞般的詭異笑容。
得知靜王回到府上的消息後,九皇叔沒有前去的打算,心想着,讓他一個人冷靜冷靜或許也是件好事,從小看着他長大,在九皇叔眼裡,靜王是個善良執着的孩子,若是沉寂下來好好想想,定是會知道九皇叔的這番苦心。
不去靜王府,但是九皇叔卻出門去了鎏香閣,心想着青城此時定是十分着急,也顧不上此時已經夜深,備了輛馬車就去了白塵居。
果然如同九皇叔所料,青城獨自呆愣的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擡頭看着夜空。
看到這一幕,九皇叔回想起在靜王府那一夜,兩人沒有身份的顧忌坐在石階上暢聊了一整夜。就在那一夜,九皇叔向青城述說了靜王和慕容煙的事,也就是那一夜,青城決定留下充當靜王的‘慕容煙’,更是那一夜,九皇叔深藏起對青城那份剛萌芽的情感。
“青城。”
見九皇叔前來,青城起身,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說道,“九皇叔,是不是有靜王的消息了,他沒事吧。”
“靜兒已經回府了,你不要太擔心了。”說完,九皇叔便邁步走進院子,與青城一同落座到竹椅上。
聽到靜王已經回府的消息,青城也稍稍鬆了口氣。
可是,坐下後才發現,除去靜王,青城和九皇叔竟變得無話可說,回想起前幾日在九王府發生的一幕,想起還擺在梳妝檯上的紅木錦盒,裡面擺着兩隻破碎的藥瓶,青城心裡突然涌起了一股失落感。
這份失落不是來自於九皇叔當日的震怒,也不是那兩隻破碎的瓷瓶,而是源自於不日便要離開的那份不捨。
沉靜了好一會,青城開口說道,“其實,九皇叔不必特意跑這麼一趟,派人通傳一聲便是了。”
青城這麼一說,九皇叔也似乎察覺有些尷尬,爲何會爲了這麼一個消息竟直接親自跑來了鎏香閣,想起那日對青城說的一番話,九皇叔輕咳出聲,“咳,我剛從軍營出來,正好路過鎏香閣,便過來看看。”
這個藉口雖說暫緩了九皇叔的小尷尬,但是兩人之間的氣氛好似絲毫沒有改變,依然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不知從何說起。
過了一會,九皇叔起身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青城含笑點頭應着,目送九皇叔出了白塵居。殊不知,這是他們在東城國見的最後一面,所有的一切,好像就從今夜開始變了味。
一夜沒睡的靜王一早便去了皇宮,可這個時辰正是上朝之時,所以只好在政務殿等候皇上下朝。
就在昨晚,靜王作出了一個決定,今日前來面聖就是爲了這個目的。靜王想離開京城,尋找慕容煙的下落,但是在皇上面前,自然不能這麼據實稟報,靜王以體驗民生爲由,私下週遊各城市,爲皇上分憂,爲百姓解難。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皇上哪有反對的之詞,除了交代靜王要妥善安排行程外,便是交待一些父親對兒子說的體己話。
就這樣,皇上答應了靜王的請求,回府稍作收拾後,第二日便動身。雖說有些倉促,但是靜王願意爲皇上分擔,願意插手朝堂之事是皇上一直以來的期望,所以也只好應允了他的請求。
正午時分回到靜王府,青城早早的便來到府上,在管家的引領下進了偏廳等候。
走進偏廳,遠遠的便看見青城坐在那邊,靜王一時間竟有些恍惚,那個與慕容煙有着同樣長相的女子,卻與慕容煙有着天大的區別。在靜王眼裡,慕容煙天真善良,不染塵事,而眼前的女子就如今而言,卻滿腹心機,甚至自甘墮落。
青城看見靜王歸來,起身挽住靜王的手臂,微笑着說道,“一大早去了哪裡。”
不着痕跡的掙脫青城,此時就連那些觸碰都無法接受,坐到座位上,靜王冷冷的說道,“本王進宮面聖。”
這是靜王第一次在青城面前說起稱謂來,這個變化讓青城一時間有些震愣,原以爲,即使慕容煙的失蹤會讓靜王痛徹心扉,但至少他不會忘記與青城之間的感情,不會忘記這段時間內的朝夕相處。
靜王這樣的態度讓青城有些無措,小心翼翼的說道,“你用過午膳了嗎,王伯已經備好了午膳,等你回來。”
斜眼看着青城,以前從未覺得有所不妥,靜王府上下所有的侍女、侍衛、管家、嬤嬤全都認識青城,也認定了青城是未來的靜王妃,在昨日之前,就連靜王也是這麼認爲的,可事到如今,這全然是一場騙局,一場李代桃僵的陰謀。
靜王不悅的說道,“本王已經用過午膳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回去吧,本王還有事情要處理。”
這一句話,讓青城紅了眼眶,這個溫柔的男子,用溫情使得青城傾心相付的男子,原來從始至終愛的都是慕容煙,而青城徹頭徹尾就是一個替身,一個慕容煙的替身。靜王所有的情感都只屬於慕容煙一人。
青城哽咽的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爲我不是慕容煙,所以我就不配站在這裡。”
靜王也有些錯愕,曾經青城問過他,若自己不是慕容煙,那靜王還會不會如此待她,那時候的承諾,如今早已煙消雲散。
看到青城這般,心底竟也有些不捨和難過,理了理思緒,靜王冷冷的說道,“是。”
這句話那麼堅定,沒有絲毫猶豫,讓青城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都悉數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