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孩子不會突然就沒有,先前還好好的,不會的,不會的。”青城雖然虛弱,卻依然咬牙切齒的說着這番話,她如何都不相信,她的孩子會突然沒有。
皇上也心存疑惑,但卻比青城理智的多,不管如何,當下最終的要是青城的安危,只有把孩子生下來之後纔可以去證實那些猜忌。可青城卻如同魔怔了一般,碎碎念着,完全不聽皇上在說些什麼。
“青城,你聽我說……”
“宇文城,定是有人害我的孩子,一定是這樣,你相信我。”青城迷了眼,卻依然不依不撓的說着這些,直到說話都有些微喘。皇上知道青城已經到了極限,卻又沒辦法讓她閉上嘴。
無奈之下,皇上怔愣了片刻,怒吼着喊了一聲青城的名字。
青城一愣,身體狠狠的一顫,生生的停下了要說的話,可眼神卻依然呆滯,沒有半點神采。
皇上抓着青城的手,眼眶中含着淚,聲音有些沙啞,說道,“青城,你別這樣,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只要你在,我們以後一定會有孩子的,你相信我。但請你愛惜自己的身子,沒了孩子,你還有我啊。”
青城回過神,轉頭看着這個失落的男人,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般。
是啊,宇文城纔是她活下去的信念啊,這個男人爲她付出了這麼多,她竟然這般要死要活的,實在有些自私了。
青城將手從肚子上挪開,伸出雙手。皇上見狀,立刻俯下身緊緊的抱住她,窩在青城的頸窩,輕聲的說道,“只要你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青城感到頸間溼溼熱熱的,心頭一緊,木訥的點了點頭。
殿外,三名穩婆,幾名醫女,和所有的太醫早就準備妥當,皇上在青城的額前親吻了好幾下,才依依不捨的出了房門。
大夥端着熱水,布條,進了寢殿,皇上呆愣的站在殿外,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知道他眼眶泛着紅,雙眸緊緊的盯着屏風不肯移開。
裡面是他最愛的女子,他此生想要守護的女子,他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想青城受半點傷害,可結果卻是,她接二連三的受傷,他卻無能爲力。一次又一次,說不自責、不愧疚那是騙人的,可是再多的自責與愧疚,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了的事實,他現在只希望青城平平安安的就好。
皇上心裡一片混亂,屋內傳來穩婆的呼喊聲,“娘娘,快,娘娘,用力啊。”
“用力,娘娘……可以生了,快用力啊。”穩婆的聲音既激動又緊張,隱隱還帶着幾分不安,屋外的人也跟着心驚膽戰,就怕青城出事。
皇上腳步一擡,就要進屋,可走到屏風處卻生生的止住腳步,他不能給青城添亂。
“啊……好痛啊。”青城忍耐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這一聲在皇上耳朵裡,感同身受。
青城承受着這般的痛楚,可是卻爲了生出一個早就沒了脈象的孩子,可這痛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結束的。青城足足嘶喊了半個時辰,聲音越來越弱,血水一盆接一盆的端了出來。
“啊……”青城的痛呼聲一聲比一聲大。皇上想要進去,卻強忍着這份衝動,他一手緊握成拳,指甲生生的掐到了肉裡,都半點沒有知覺。
青城全身都溼透了,此刻,她所有的思緒都被疼痛所替代了,她好想什麼都不管,就這樣昏睡過去,可偏偏不行,這樣痛感讓她連暈過去都做不到。
青城在房內痛呼,殿外的皇上也好不到哪裡去,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去,皇上感到自己都快暈倒了。
聽到這一聲聲的痛呼,皇上再也忍不住的想要衝進去,卻被安公公一把攔住。“皇上,你不能進去啊,裡面血氣太重,皇上不宜進去啊,產房不吉利。”
可皇上完全不理會安公公的勸阻,他擡腿邁了進去,走到牀榻旁,緊緊握住青城的手,貼在臉龐,“青城,不要放棄,青城。”
可此時,青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剩下哭喊聲,不斷的喘着粗氣。
“娘娘加油,頭出來了,娘娘加油,用力啊。”
青城深吸了一口氣,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哀嚎了一聲,額頭上的青筋也看得清清楚楚,皇上伸手拂着她的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穩婆開了口,青城也如釋重負一般的閉上了雙眼。
“出來了,出來了,孩子出來了……”
好在孩子還沒有足月,不至於太大,否則,按照青城如今的體力,斷然是生不下來的。但即便如此,還是前前後後折騰了近兩個時辰,青城早就虛弱的昏迷了過去。每個人都一臉哀怨,這些本該是生產時纔會經歷的一切,可偏生迎來的是一個沒了心跳的孩子。
皇上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勇氣去看那個孩子一眼,只聽聞是個漂亮的男孩子,眉眼間長得與他有些相似,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穩婆在內裡整理污穢,可皇上依然不肯離去,誰也勸不動他,也只好這般任由他去。清理完後,屋子內任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皇上卻不在乎,而是找來了周太醫,詢問青城的情況。
“回稟皇上,娘娘只是太過虛弱了,調養段時日便好。”
“恩,你下去吧。”
期間,皇上親自幫青城換了貼身的衣物,幫着侍女一同換了她身下的牀單,用乾淨的帕子幫青城淨身,事無鉅細,親力親爲。
整整一夜,皇上都守在寢殿裡,第二日一早,安公公前來送膳,可是卻原封不動的端了出去,不但如此,還下令停了幾日的早朝。
得知這樣的情況,晌午的時候,寧王進了宮,到了鳳棲宮的時候,正好見到安公公手上端着食盒,裡面一動不動的被拿了出來,便向安公公問了大致的情況。
皇上本不想見任何人,但好在沒有失了理智,讓寧王在迴廊裡等他片刻,稍稍淨了面,出來見了他。
對於青城滑胎的事,皇上怎能不起疑,他也斷定,不可能單憑一杯酒,就失了這個孩子,而如今,可以信任,能夠追查這件事的人,興許只有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