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識初相見

不打不識初相見

看着他清冷陌生的樣子,我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當一個人不被信任的時候,任何解釋不僅多餘,還很難開口。

我默默的回了辦公室,一身的疲憊,一心的寒涼。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不是手中的客戶和肖彬的力保,趙以敬是不是恨不得開了我?忽然覺得很委屈,素來能忍的我,忍不下去了。我想到了辭職。

我敲開了肖彬的門,他剛好端了杯咖啡,看我進來,問着:“要不要嚐嚐,傳說中的貓屎。”肖彬最大的閒情逸致就是在辦公室裡磨咖啡,整個房間都是咖啡因的香味。

我哪裡有心情管它是貓屎還是雞屎,我的狀況倒像踩了狗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沮喪的要命:“肖彬,我不想幹了。”這句話艱難的出口,有分落淚的衝動。

“怎麼了?”肖彬啜了口咖啡,站在我身邊,“鬧什麼小脾氣呢?

我把事情的前後和肖彬說了說:“我真的沒辦法了,我解釋不了,以後如果所有的單子都給別的組,我還做什麼?”

“這個趙以敬。”肖彬脣際勾了勾,“怎麼倒越來越活回去了。”轉而看着我問:“要是我這麼誤會你,你還幹不幹了?”

“啊?”我沒弄懂肖彬的意思,琢磨了下他的問題,我這種連物流都去得了的人,不會輕易的辭職,可被趙以敬這麼對待,我心裡就是過不去。想着抽了抽嘴角,老實說着:“應該不會。”

“這不就得了。”肖彬拍了拍我的肩:“要是你有了更好的前途,我不反對你辭職。但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可不放你。好好做單子。小樣那邊的調查進展我去督督,看能不能有點線索給你洗冤。”說着淡淡笑了,把手裡的咖啡遞給我。

我的心稍微舒展了些,接過咖啡嚐了一口:“怪怪的味道,真沒覺出好。”

“品味亟待提高。”肖彬繼續拿回咖啡喝着,“下午打球去,我定場子。”

我哪有心情打球,隨口應着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狠狠的刷着屏幕,也沒再刷出一個訂單,我頹然的把鼠標摔在了一邊,端着杯子衝進了茶水間。

姚清蓮正在那兒和徐雲不知侃着什麼,手上的鐲子不時歡快的輕輕碰着桌沿。我站在門口不知道該進該出。

清蓮對我嫣然一笑,客客氣氣的:“清揚,最近都沒來得及和你聊,挺好的吧?”

“挺好的。”我竭力平靜着走了進去。

徐雲端起杯子往外走着笑道:“不影響你們姐倆聊天了,我閃人。”

徐雲邁出去的瞬間,清蓮臉上的笑意摘了下去,對我淡淡說着:“最近的事,我都聽說了。剛纔三組的小於美得逢人就說天上掉餡餅了。你身體不好接不了單子?”

我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就是趙以敬給我的說辭,心裡莫名的酸了一下,我身體不好?我看是腦子不好纔對。這就是傳說的被生病?我苦笑着:“嗯,算是不好吧。”

清蓮用湯匙輕輕攪着咖啡杯:“其實事已至此,真的不如換家公司。反正你手裡已經有了好幾個固定客戶,走到哪裡都不會被輕視的。”

我心裡一凜,清蓮這算是提醒我該自己滾蛋?看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孔,不知何時變得那麼陌生,我不知道自己該內疚該失落還是該憤恨,只得迴應她:“再看看吧。”

“只怕情況越來越糟,倒時還不如現在走的乾淨利索。”清蓮話裡的警告意味越來越濃,看我皺眉,淡然一笑:“我既爲你擔心,又爲以敬的公司擔心,手心手背,不好做呢。”

我知道姚清蓮不是個普通人,只是當她這套用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真的好痛。可是我不甘心就這樣被逼走,我勉強說着:“我沒做過的事,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不是嗎?”看清蓮怔了一下,我心酸的聲音顫抖:“花果茶很好喝。”

清蓮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很快又恢復原樣,看着我幾絲狠戾,我沒有退縮的與她對視。心疼的卻幾乎要站不住。

片刻,清蓮笑了:“姐,你喜歡喝就好,以後有機會我會再幫你帶。”轉身給我個嫋娜的背影。這算不算一語雙關?我全身像散了架,靠在桌邊緩了好久。

中午一點多的時候肖彬的電話過來:“打球去。”還真去啊,心情也煩躁,便沒有拒絕直接出去坐上了牧馬人。

肖彬定了公司附近的一個兵乓球俱樂部,進去後熟悉的打着招呼。“你是常客?”我問着。

“會員,有時間就來。”肖彬看了看我一身職業裝,讓服務員拿了一身嶄新的適合我尺碼的運動服換上。

他自己有固定的放東西的櫃子,進去把衣服換好出來,帶我去了場地,每個臺子是一個半開放的很大的隔間,我一邊四下打量着,一邊跟着肖彬進了我們的位置。

很久沒打了,但我還是很快進入了狀態,看着那顆來回飛躍的小球,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內疚,所有的痛苦,都有了發泄口,我拼力扣殺着,不知道是在揮灑着拍子,還是揮灑着自己胸中的憤懣。

肖彬衝我揮手叫停,喘着氣:“你這不是打球,是趕命呢。”把拍子放到了案子上:“我去拿兩瓶水。”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彎腰將雙手撐在膝蓋上歇着,看着汗水一滴滴的掉了下去。

再直起身看着周圍,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面前經過,我一巴掌拍到了她背上:“死鬼,你怎麼也在這兒?”

一身紅色運動服的孟凡苓回過頭,看着我驚訝的笑道:“丫頭,這也能碰到你。你也手癢了?”

“被人拉來的。你呢?一個人?”我問着。

“是啊,來了讓他們安排一下,今天人少,我直接和教練打。”孟凡苓揮了揮拍子,帥氣的笑着,“打了他個慘敗。”孟凡苓就是這麼個獨來獨往帥氣瀟灑的性子。

說着我倆都不覺挑着脣角:“來一盤?”一拍即合,馬上開戰。大學時我倆就是對手兼隊友,單打的對手,雙打的隊友。多年沒在一起打,上來就是場激戰。孟凡苓估計這些年一直在打,功力比大學的時候又漲了不少。

激戰的結局是我慘敗,我喘着氣豎起大拇指:“你牛。死鬼。”

門口一陣掌聲,肖彬笑得爽朗:“終於有人替我報仇了。”說着把兩瓶水遞給我和孟凡苓,“這位是?”

“孟凡苓,清揚的朋友。”孟凡苓大方的衝肖彬伸出手,她的爽快讓肖彬怔了一下,隨即伸出手:“肖彬,也是清揚的朋友。”既然相見,不打一場簡直說不過去。這倆人都不是扭捏的人,說着就開戰了。

矯健爆發的孟凡苓遇到沉穩揮灑的肖彬,猶如冰火碰撞,煞是好看。我在旁邊喝着水看的起勁。結束的時候,孟凡苓贏的多,肖彬甘拜下風,開着玩笑:“我是不是該退役了?”惹得我和孟凡苓哈哈直笑。

打完球肖彬要請我們吃飯,我看着時間不早五點多了,趕着回去照顧女兒,就沒同他們一起吃,再三叮囑肖彬別忘了把孟凡苓送到家就匆匆離去。

在肖彬的督促下,小樣被損壞的事情稍微有了些進展。要巧不巧的樣品陳列室的監控在那幾天正好壞了,只能把附近的攝像記錄一一調出來看着,但是由於樣品室的位置比較特殊,兩邊都有通道,並不能通過監控確定附近來往的人到底是否進去過陳列室。

但是每天進入陳列室是有登記的,雖然進進出出人物繁雜,但都需要拿着部門副經理以上的批條才能登記進入。查看了小樣從放進去到我取出來的那幾天,有將近30次的人員登記,不僅有銷售部,國內國際分部,還有市場運營部的登記。這些情況都是物業部向肖彬彙報的。肖彬去找市場運營的程經理了解了幾次情況,有些疑惑:“做市場分析需要看樣品做什麼?還去了兩次?”

程經理解釋着第一次是有客戶回訪要求看的,他批的單子,第二次就不清楚是做什麼了。肖彬問着第二次會不會是石明毅批的單子,程經理說着不會,石明毅出差到福建已經一個多月了。

那天下午我被肖彬叫到辦公室後說了這些,轉而說着:“我又找人查了批條的底單,批條月清,差點就看不到。”

“誰批的?”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緊緊盯着他,手都抓着他辦公桌的桌沿。

“看你緊張的樣子,我覺得你猜出來了。”肖彬看着我,又把他那貓屎遞給我,“緊張成這樣我怎麼說?”神情凝重。我正要回問,趙以敬推門而入,他進肖彬的辦公室從來都不敲門。

看我隨意的坐在肖彬對面,手裡還捧着肖彬的咖啡杯,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的說着:“晚上裴處長那邊,我不去了,你替我。”

肖彬沒有掩飾他的不滿,微微蹙眉:“怎麼又不去?已經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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