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錦

焚錦

他的表情依然波瀾不驚:“杜小姐,或者叫——”那人頓了一下說着:“馬記者,想必您也知道自己是爲的什麼收監。您與白青先生交好,白青先生與周部長交好,自然大家都是朋友。”說着話鋒一轉,“不過如今的時局您應該也知道,雖然兩黨合作了,但白青先生和周部長畢竟還是效力於不同的黨派,白青先生又擔負着重任,所以周部長,還是有必要照顧好他的家人。您說是不是?”

郭先生的話說的很婉轉,但杜衡還是聽明白了。白青領着重任,周部長擔心他有二心,拿着自己做人質呢。這想必也是周部長願意施手救人的原因。這便是合作,沒有信任,互相牽制的合作。

郭先生笑笑:“您看,外面千里鶯啼,一片好風景。您就在這,好好的住着,等白青先生回來了,您自然可以和他一同回去。”說完轉身離開,只留下了茫然失措的杜衡。

杜衡此刻才明白,自己這是被軟禁了,要想平安離開,只有等趙凌泉回來。心,頓時像穿了孔的篩子,疼痛的看不到頭。連自由都變得這麼奢侈。

周部長的官邸,是六朝金陵的風水寶地,江南格局的園子佈局的非常精巧,杜衡數着春日的飛花亂入,啼鶯舞燕;夏日的簾雨紛紛,蟬鳴蟲哀,卻都數不盡心中的牽掛,囚禁的無奈。

而趙石南經受了這一遭,也不願再大張旗鼓的生產成悅錦,只是繼續做着普通錦緞的流通生意,而時局漸漸的離亂,北上再無可能,只能如豺羽之前的,奔着西南去了。卻也再難解愁眉緊鎖,他只知道杜衡在周家的官邸,連杜仲都沒法進去探望。而周家的官邸,周圍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更別提進去。

趙石南屢次來到南京想探問探問,都無功而返,各種傳言都有,有人說那位杜家小姐是周部長朋友白青的夫人,二人一直住在這裡;也有人說白青走了,只留周部長照顧夫人。趙石南聽到“夫人”二字,只覺得錐心疼痛。那是他的夫人,一直都是!

一處相思,兩處低愁。趙石南和杜衡隔着大院,卻見不得面。緣分在亂世,是那麼難以求全。

公曆的七月七日,震驚全國的盧溝橋事變發生,平津危急,華北危急,26日,駐軍血戰平津,29日,北平淪陷。30日,天津失守。8月,日軍攻上海,淞滬會戰國軍失守。12月,南京告急!

國民政府已經準備撤退。彼時國民政府已然又分成兩派。主戰的是一派,而以周部長汪精衛爲首的一派卻已然有了投日的趨勢。整個局勢都是大撤退前的混亂。郭秘書請示着周部長,要不要帶上杜衡。周部長想了想道:“帶上吧,要是日後能爭取到白青的支持,那我們就更加如虎添翼。”

郭秘書猶豫着問道:“那個女人,能有那麼大的分量嗎?”

周部長勾脣笑着:“你說呢?我探過他的底,這麼多年,他可不止豁出一次救過她。”郭秘書忙點頭應是。

郭秘書連夜吩咐下去,務必要看好了杜衡。他深知在這個節骨眼上,周部長親自下令要帶走的人,都是事關緊要的人物。是必須要看管好的。卻是吩咐下去不到十分鐘,那人慌慌張張滿頭大汗的跑來稟告着:“郭秘書,那個女人,跑啦。”

“什麼!”郭秘書瞪大了眼睛,周部長的官邸戒備森嚴是出了名的,“她是怎麼跑的?”

“這幾天都人心惶惶的,下人們也光顧着打包行李捲拾家財了。那女人太狡猾,騙了一個小丫頭,說可以幫她匯款給家裡。那個蠢貨就帶着她一起偷偷溜出去,結果匯了款她就跑的不見影了。”下人回稟着。下人們彼時都各揣心思,有想跟着撤退的,有想回鄉的,但南京多年攢下的體己不方便帶,便折成了現錢要寄給老家。杜衡便是趁亂瞅了這個空子。

“混賬。”郭秘書氣的一腳把下人踹開,跑過去報告周部長。

周部長面色未動,擡眸看了眼郭秘書,淡淡的笑着:“不要緊。你就先留下,等找到她,給我電報。我派人來接你們。”

郭秘書臉都白了,這個時候讓他留下,這是拿他的命當球踢。日本人的刀槍子彈不長眼,萬一自己撞上了,那就是死路一條。但沒辦法,周部長素來說一不二,這次杜衡逃走,怕也是賴自己看管不力。郭秘書低頭領命而去,他只盼着,能在日本人攻進南京之前,把杜衡找到。

杜衡換了不知道多少交通工具,從馬車到汽車到船,走了兩天,才終於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揚州城。當她拍響杜仲家的大門時,又累又驚,暈倒在了門口。

當杜衡回來的消息傳到趙石南的耳朵裡的時候,他正在屋子裡看着杜衡留下的鐲子玉葉發呆。想着杜衡白皙如瓷的肌膚配着這些碧翠,是那麼清爽動人,想着想着,趙石南的心便有些疼。豺羽顧不上禮數,推門就衝進來高聲說着:“少爺,少爺,少奶奶回來了!”

趙石南的心一突,緩緩回過頭問着豺羽:“你說什麼?”他怕自己聽錯了。

“少奶奶回來了。”豺羽喘着粗氣,“我聽杜家的下人說,少奶奶一早拍着門板就回來了。”

趙石南頓了半晌,才終於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幻聽,猛地把手裡的東西擲回盒子裡,大步的向外走去,走到後來,竟然不管不顧,大步的跑了起來。他要儘快的見到杜衡,見到他的衡兒。

帶着思衡從二門進來的茯苓,看到大步跑着的趙石南,心裡就是一緊,她從沒見過那個穩重的男人,這麼忘情的喜悅,不由問着緊跟在後的豺羽:“少爺要做什麼去?”

豺羽滿心歡喜的顧不上多說:“去杜家。”茯苓的心騰的提了起來,去杜家?她終究還是回來了。

趙石南剛出了巷子,卻是迎面碰上了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趙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趙石南停住了步子,看着那個人微微怔了一下,皺起了眉頭:“你又來了?”

那人笑着:“是的,我說過,會再找您的。趙先生,有時間我們談談嗎?”

趙石南淡淡搖搖頭道:“再說吧。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

那人卻並未讓開,只是看着趙石南繼續笑道:“難道趙先生還有比成悅錦的前途更重要的事?”看趙石南猶豫,那人又說道:“只佔用您幾分鐘,說完,您就可以繼續辦您的事去。”

趙石南略微思索了一下,一擡手:“那就到舍下聊吧。”二人一前一後,回到了趙家。

杜衡到了下午才漸漸的緩過勁來,這一路顛簸,擔心受怕,直到看到家門口的一瞬,才完全卸下防備,癱倒在了門口。杜仲和佩蘭找來郎中,又是鍼灸,又是灌藥,才把杜衡折騰醒來。到了傍晚,杜衡的身體輕泛了不少。屋裡來回走着,不由的又想起趙石南,自己回來這大半天了,他怎麼還不來?難道還不知道自己回來的消息嗎?半晌,猶豫的問着佩蘭:“沒人知道我回來吧?”

佩蘭心下明瞭,故意笑道:“沒人?哪個人?”

“嫂子!”杜衡的臉羞臊起來,站起身道,“亂說什麼。”說着走出屋去。身後傳來佩蘭柔柔的聲音:“衡兒,出去散散心吧,正好活動活動身體。”

佩蘭的話說的婉轉,杜衡心裡直埋怨她嫂子也太聰明。卻腳步由不住的按照佩蘭預期的似的,活動活動着,就走到了趙家的門口。到了這裡,杜衡的心便是一突,這裡,太熟悉,這是她八擡大轎從正門走進去的地方。縱然趙石南有多少房妾室,能有資格從大門走進去的,只有杜衡一人。可這裡又是這麼壓抑,她的痛苦,都來源於此。

杜衡不知道在門口徘徊了多久,天色都有些黑了。杜衡終於忍不住問着看守:“少爺在嗎?”趙家門口的看守這幾年又換了新人,並不認識杜衡,只說了不在,便再沒有迴應。不多時又出來個年紀大些的,盯着杜衡看了許久,似乎不可置信的問着:“少奶奶?”忙又回着:“少爺傍晚出去了,說是到了織造廠。”

趙家離織造廠倒是也並不遠,杜衡的心通通跳了起來,招手叫了一輛人力車,把她拉到了織造廠。

時局混亂,廠子雖運作着,卻也不似以前那麼興旺,夜以繼日的生產。天色已晚,四下都有些悽清。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情景,杜衡向着記憶裡,那個滿室旖旎的陳列室走去。

趙石南正站在滿室如水的綢緞當中,手中不知拿着什麼,看到門口立着的杜衡,一瞬間,竟像夢境一般,低低的問着:“衡兒,是你嗎?”

杜衡的眼睛有點潮溼:“石南,是我。”聲音卻已經微微顫抖。

趙石南勾脣笑着,目光看着杜衡,神情有些複雜的會心:“衡兒,此刻還有你在身邊,很好。”說着嘆了口氣,看着四周的汽燈說着:“這麼多年的心血,終究還是這麼個結果。”

說着手一揮,四周的錦緞,騰的竄起了丈高的火苗。

錦水湯湯與君訣一情幻生相見惜流景北上愛恨往昔做塵封情幻生錦落關鍵時刻玩失蹤情幻生續緣盛世新錦得扶持無需話別自相忘給我深夜之依靠雪上加霜添寒涼新錦爲媒訂姻緣捉了你卻傷了誰一深院靜秦淮情幻生舊宅一襲婚紗訂何情深院靜求情許諾她愛之初試情幻生相見聊聊作品深院靜掌摑關鍵時刻玩失蹤談笑周旋刀鋒見牆裡牆外情兩地情到深處無懼處情幻生舊宅情到濃時意卻怯再回故鄉解親愁五誰解誰之計中計深院靜玉葉另起爐竈避禍端情幻生鬥錦報復他我不快樂兩頭生疑夾擊重逃命捉了你卻傷了誰一再回故鄉解親愁二深院靜對弈深院靜相見情幻生且試深院靜圓房一眠再入紅塵中情幻生探問離間終時故人歸花開兩朵運不同談場交易謀場情深院靜求情一眠再入紅塵中風不定白芷再回故鄉解親愁四心有所繫遭怨憤再話昔日成悅錦少年癡狂夏醫生世態炎涼知冷暖風不定除夕字字珠璣見真章情幻生擦肩風不定壽宴一牆角青苔不知年惜流景逃離避之不及轉入謀關鍵時刻玩失蹤當背叛遇到背叛似曾相識舊人顏一次次拱手相讓二再回故鄉解親愁三三盤棋局齊周旋討價還價意不成惜流景聲色無奈忍辱秀恩愛難爲解釋難爲情青出於藍戰於藍少年癡狂夏醫生情幻生解困風不定挑釁錦水湯湯與君訣二拋卻往昔試新意薄情薄倖薄姻緣世態炎涼知冷暖誰道意外是尋常一深院靜錦成情迷意亂相逢時二國之殤城祭爲探究竟再相見人艱不拆卻偏拆無間生意無間情深院靜圓房惜流景子嗣牆角青苔不知年頂着鍋蓋發個申明置之死地絕處擊一今夕何夕見良人報復他我不快樂並蒂守業一地雞毛成僵局避之不及轉入謀情幻生探問逼急兔子也咬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