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實入夜得溫暖

踏實入夜得溫暖

我偎在夏醫生懷裡,不知道怎麼出的門。手機響了起來,我接了起來,是肖彬的電話:“去哪了,怎麼我一轉身出來人沒了?”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姚清蓮說你被醫生男朋友摟着走了,真的啊?趙以敬臉都綠了。”肖彬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吵,“我剛到大廳,得,我看到你們了,那你和他先走吧,我也下午回北京了。”說着掛了電話。

我默默的把手機塞到兜裡,全身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夏醫生攬着我進了醫院旁邊的一個咖啡屋,點了兩杯拿鐵。我木然的坐在那裡,還沒有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的,我摸了摸臉,苦笑出來,原來做小三的滋味真不好受,我有些同情蔣荻了,難怪非要以自殺相要挾的逼着顧鈞離婚。

夏醫生頓了一下,伸手把我放在桌上的另隻手握在了手心。我很麻木,甚至有點貪戀他手心的那點溫度,沒有抽出來。

“醫院裡的那個人,是你愛的人,是嗎?”夏醫生忽然問着。

我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苦笑道:“現在,已經說不上愛了吧,他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很狗血是不是?很沒下限是不是,很犯賤是不是?”我說的收不住了口,猛地把手抽回來,雙手捂着臉,止不住的抽泣起來。

“如果放不下,爲什麼不爭取?”夏醫生的聲音幾分不解,“何必讓自己這麼痛苦?”

爭取,我拿什麼去爭取?我忽然有些激動的不能自持,方纔的委屈猛地噴發出來:“趙家的家世,能允許一個離婚的女人帶着孩子嫁進去嗎?我怎麼爭取?我是有個清白的過去,還是有個姓杜的奶奶?”說到這裡,我的心裡更是針扎一樣,明明那些記憶是我的啊---我搶她的未婚夫?到底是誰搶了誰的人?

夏醫生坐到我這側的椅子上,拍着我的肩:“我懂了。”這個世上的人,終究是不平等的,這世上的事,也終不是遂人願的。

我抽泣了片刻止住,擦擦眼淚勉強擠出個笑:“讓你笑話了。”

夏醫生只深看着我,聲音幾分沉重:“你覺得我會笑話你嗎?”

我的心跳了一下,有些不安:“不知道。想笑就笑吧。我也無所謂了。”臉都被人打了,還在乎什麼?

夏醫生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着,陽光給了他一個很溫暖的輪廓:“我只會心疼。”

如果說剛纔的我還沉浸在沮喪丟臉的情緒,夏醫生的一句話讓我心驚肉跳起來,他說的認真,我聽的害怕。我沒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匆忙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

半晌,夏醫生站了起來,把通道讓了出來,我拎着包向外走去。夏醫生猛地扯住了我的胳膊,下定決心似的對我說道:“做我的女朋友,我會照顧你和暖暖。”

我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似的說着:“你說什麼?”

夏醫生直看着我,目光容不得一絲迴避:“清揚,我願意照顧你和孩子,給我一個嘗試的機會。”

我想了想咬着嘴脣說道:“如果你只是同情我——”話沒有說完就被夏醫生打斷:“我是個心理醫生,見過的不幸太多,我沒有那麼強的同情心。”

心,忽然像被什麼融了似的,有那麼一絲絲的動容。也許是自己剛被折辱過的脆弱,也許是心情荒蕪的淒涼,我沒有再拒絕。

“清揚,你再想想,給我個答案,好嗎?”夏醫生的聲音誠懇,又補充道,“我家裡沒有很多的事,我的父母很開明,你不用擔心這個。”

說到家庭,我心裡幾分不自在,勉強笑笑,說着:“我會想想的。”說着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咖啡屋。

回到小鎮從張帆家把女兒接了回來,順便打聽了打聽附近的幼兒園,有一家還不錯的公立幼兒園,報名也很容易。不禁感慨還是小鎮的生活方便,這要是在北京,得擠破多少次頭,動用多少關係才進得去。

幼兒園有了譜,家裡也還要請個保姆來的。託了張帆家幫着打聽,找個知根底靠得住的,幫着做做飯帶帶孩子。但是一時半會還沒有合適的。

夏醫生每天下午四點培訓就結束了,坐着大巴從南京到小鎮便是近七點,陪我吃頓飯,又趕着九點的大巴返回南京。暖暖每次看到他都很開心,拽着他一起拼圖,講故事。有時沒有課,會過來的更早,幫着從幼兒園接暖暖回來。

凡苓從北京來到小鎮,和我住了兩天,恰好那兩天夏醫生沒有課,每天過來,還做了一個排骨湯給我們。待夏醫生走後,凡苓對我笑着說道:“誒,你記不記得有個電影叫周漁的火車?我看這個可以改叫夏醫生的大巴。每天專列接送孩子帶做飯,這樣的好男人,真是絕無僅有。”

我瞪了她一眼:“那介紹給你你還不要。”

凡苓直襬手:“打住打住,我享不了那個福。”轉而看着我認真說道:“倒是你,真的好好考慮一下,過了這村沒這店。你想想吧。”我只淡淡笑着,我真的沒有心思,也不想去想。很多泥濘,我還沒有走出來。

一個月後,嘉寶的代理權已經完全批了下來,我特意趕到蘇州同嘉寶的老總見了個面,鄭釗也在,適時的幫我說着好話:“這位宋總很有魄力,辦事穩當。”

我的臉一紅,藉着打麻將追到人家家裡,這行爲是夠有魄力。鄭釗在嘉寶應該也是說話蠻有分量的人,他這麼一介紹,嘉寶老總看我明顯多了幾分欣賞,代理的條件也相應的沒了那許多苛刻。本來準備籤三年的代理權,在良好的見面氛圍裡變成了五年。

那天我在返回小鎮的路上,心情難得的舒展,五年,這意味着起碼五年之內,何夕的溫飽是沒有問題了。再看着道路兩旁水田青苗,不覺一絲恍惚。

到家是傍晚六點多,那天託了張帆的家人幫忙去幼兒園接一下暖暖,等我趕到張帆家,家裡卻鎖着門沒有人。我趕緊打電話給張帆:“在哪兒呢?”

張帆的聲音沒有什麼異常:“在醫院呢,暖暖有點不舒服,我們帶她過來了。”

我的心在聽到暖暖不舒服的時候已經扯成了一團,趕緊攔了出租去了張帆說的醫院。到了一看,除了張帆,張帆的父母,夏醫生也在。原來下午他們去接暖暖的時候,老師說暖暖中午吃的有點多,下午吐了,正好夏醫生也去了幼兒園,一行人索性把暖暖送到了醫院。也沒有什麼大礙。

我再三感謝後,正要抱着暖暖回去,夏醫生把外套脫了下來,罩在孩子身上說道:“還是我來吧。”暖暖趴在夏醫生的懷裡很乖,還一個勁的嘟囔:“我想吃冰激凌。”

夏醫生忍俊不禁道:“你都吃到醫院了,還吃?”暖暖咯咯的笑着,看着夏醫生和暖暖相處的毫無間隙的模樣,我心裡莫名的暖意融融。

到了家裡,夏醫生看看我道:“今晚我不回去了,暖暖的額頭有點燙,萬一晚上有個什麼事,也好照應。”

我看了看並不寬敞的房間,有些猶豫。夏醫生說道:“我睡沙發就可以。特殊情況,將就一下吧。”我點了點頭。

到了後半夜,暖暖果然吭哧吭哧起來,我趕忙把燈打開,看着她憋得通紅的臉,問着:“怎麼了?”

“堵,難受。”已經五歲的暖暖會表達一些感覺了。夏醫生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可能還是有點不消化。”

說着給暖暖夾了一支體溫計,又把醫生開的助消化的藥又餵了兩顆。“要去醫院嗎?”我有些着急。

“暫時還不需要。”夏醫生說着,等了一刻鐘,把體溫計拿出來說道,“有點低燒。不要緊。”到衛生間擰了一塊毛巾出來,給暖暖擦拭着降溫。

我有些不好意思,要把毛巾拿過來:“我來吧。”

“誰來不一樣?”夏醫生溫聲笑着,“你今天跑了一天夠累了,我明天就是坐着聽課,連腦子都不需要帶。”說着又去換毛巾。

夏醫生給暖暖敷着額頭,擦着胳膊手心,漸漸的,暖暖的呼吸平穩了下去,又安寧的進入了夢鄉。我舒了口氣,坐在牀邊,手支着額頭看着暖暖有些愣神,也許是白天的奔波太累,竟然沒多久自己也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醒來,天還矇矇亮,我坐在牀邊,夏醫生坐在我的旁邊,一手還握着我的胳膊,已經沉沉睡去。我的心忽然暖了起來,把手抽出來,給夏醫生把外套搭在了肩上。

早晨夏醫生醒來,我已經在廚房忙乎上了早餐,夏醫生不好意思的摸着頭笑笑:“睡過頭了。”

我對他笑笑:“不要緊。”吃過早飯,夏醫生準備回到南京,看着他有些疲憊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一動,喊住了他:“至瑾,晚上想吃什麼?”

夏醫生一愣,扭頭看着我,眼裡是驚訝和狂喜的火苗,竟有幾分不可置信。我咬着脣重複了一次:“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就當給你辛苦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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