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風棋說心中一直是有趙玉兒的,花染塵只能感慨,她們兩人就這樣錯過了,誰也不曾解釋,都以爲對方心中沒有自己,於是她開口道,“父親,道滄師父曾經告訴我,母親其實早就已經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她也曾經去找過你,母親是心氣高的人,看到你與錦娘如此便再也沒有去找過你,她其實心中早就有了你,只是未曾說而已。”
“你說什麼?這些是道滄與你說的?”
花染塵點頭,“是,是道滄師父告訴我的,母親臨終前囑咐他不要告訴你這些,我想母親是個很驕傲的人,她說不需要你的憐憫,她其實一直放不下你。”
風棋險些跌倒,一臉悲切,“我總以爲她一直因爲那人恨着我,爲什麼她不告訴我?晚了,都晚了,她連最後一面都不願意見我,心中必定是一直怨着我。”
想起風棋和趙玉兒的故事,花染塵也是唏噓不已,他們兩個人都是驕傲執着的人,若是有人願意低頭,也不會是如此結局,真是苦了風容初,自小沒有父母的疼愛,深受連心蠱的折磨。
風容初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從未想過他們之間竟會有如此的過往,他一直以爲是他父親的錯,從小便恨着他的父親,卻未曾想到他們之間是因爲一個誤會而起。
一下子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需要好好想想,轉身出去了。
風棋知道這個結果會讓風容初一試難以接受,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並不意外,只是心裡面還是很失望的,玉兒已經去了,他想要和風容初好好的做幾天父子,這輩子他果真沒有機會了,想到此苦笑一聲。
花染塵扶風棋坐了下來,“父親,你給容初一點時間,他會想明白的,畢竟你已經是他最親的親人。”
風棋坐了下來,嘆息一聲,“罷了,我不過是自食其果,容初被連心蠱折磨多年,而我竟沒有怎麼管他,我不該如此對他,這些悲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當年紫玉也是她母親尋來的,他恨我也是應該。染塵,你可怨我?”
“不怨,你是一個父親,對我的所作所爲也是爲了容初好,雖然方法令容初難以接受,但是我相信你心中還是關心他的,我與你一樣,希望容初好好的。只是從前我不明白你爲何那樣對容初,覺得你對容初太過冷酷,但也猜想裡面定是有緣由,沒有想到是這般原因。”
“你很通情達理,容初娶你,是他的福氣。我此生爲他做的唯一的事情,便是成全了你們。”
花染塵微微一笑,她自小在父母的疼愛中長大,與兄弟姐妹的感情也很好,並沒有如風容初一般經歷那些親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因此她很看重親人,對親人感情深厚。
“染塵,你下去吧!我乏了。”
“父親,你好好休息。容初那裡有我,還請父親放心,我必定盡力不給父親留有遺憾。”
說完行了一下禮,便退了出去。
花染塵走後,風棋咳嗽一聲,一下子咳出一大口血。
李總管見狀,急忙扶住了風棋,“莊主,我這就去請大夫。”
風棋擺手,“不必了,我這身子自己知道,請了大夫也沒有用處,李海,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莊主還是留在屋裡好好休息。”
“我想去看看玉兒,你帶我去她的寢宮。”
李總管詫異,風棋這些年一直不願踏足夫人的寢宮,那裡雖然保存着,但是卻成了冷宮,今日怎麼會忽然想去那裡,但是他也沒有多問,給風棋披上披風,兩人便一起出了門。
推開榕華軒緊鎖的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蜘蛛網,裡面滿是灰塵,李總管佛了佛灰塵,這裡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他被灰塵嗆了一下,風棋並不以爲意,慢慢的走了進去,環顧四周,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只是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年沒有來過這個院子了。
風棋走的很慢,仔仔細細的看着四周,他的腳步很沉重,每一步彷彿有千斤重一般,腦子裡面反覆出現一句太遲了,當初若是自己再堅持一下,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走到槐樹下,他停住了腳,彷彿看到了那個青色的身影坐在院子裡面的槐樹下看書,他撫摸着槐樹,當年趙玉兒便喜歡在這裡看書,他曾經遠遠的看過趙玉兒多次,卻並未上前,之後因爲怨恨她,便再也沒有踏足這裡,卻經常讓人打聽趙玉兒的消息,她的一舉一動他依然很清楚。
“玉兒。”風棋撫摸着大樹,“當初我若是多一些耐心,若是不娶錦娘,是不是我們今日便不是這般情況?玉兒,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了,你可還願意見我?容初很好,他娶親了。”
說着坐在了槐樹下面,看到風棋坐了下去,李總管急忙阻攔,“莊主,地上涼。”
風棋擺手,“你去外面等我,我和玉兒呆一會兒。”
李總管沒有再勸,只是嘆息一聲便出去了。
風棋靠在槐樹上,“這麼多年,我以爲我忘記你了,卻一直記得初見你的模樣,你一身青衫站在梨樹下,白色的梨花飄落在你身上,你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那一刻我真以爲遇上了天上的仙子,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美好的姑娘,那一刻我便決定要娶你,是我對不起你,娶了你卻沒有給你幸福,也沒有好好的照顧我們的兒子,玉兒,你至死不願意見我是應該的,是我辜負了你。”
說着他閉上了眼睛,彷彿睡着了一般。
夢裡面依然是與趙玉兒初識的情景,他愛趙玉兒,但是心中是後悔娶了趙玉兒,若是沒有娶她,那麼她也不會含恨而終,玉兒,是我毀了你的一生。
花染塵在興慶宮的屋頂找到了風容初,他一個人坐在屋頂上,花染塵來到屋頂,坐在風容初旁邊。
“容初,外面冷,進屋吧!”
“是誰說過習武之人不怕冷,我是男人更加不怕冷。”
“風家莊會下雪嗎?很多年沒有見過雪。”
“我只在小時候在風家莊見過下雪,若是下雪,我必定陪你賞雪。”
花染塵笑道,“好,那一言爲定,你可不能食言。”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望着已經暗下來的夜空,天空中只有半輪明月,沒有星星。
“母親臨終前和我說不要記恨我父親,說一切都怪她。當時我並不明白母親爲什麼這樣說,她越這樣說,我越恨父親無情,卻沒有想到事情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我以爲了二十多年的真相竟然是假的。”
“母親其實早就原諒了父親,只是他們之間還有很多誤會,誰也沒有先開口,他們都是驕傲的人。”
“造化弄人,我能說是誰的錯。”
風容初望着夜空,語氣有些傷感。
花染塵握住風容初的手,“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你何不遂了母親的心願,父親時日不多了,我不希望他日你留有遺憾,容初,原諒父親吧!”
“染染,你變了,初識你,你眼中滿是戾氣,如今在你眼中已經難尋戾氣,還如此善解人意。”
“那是因爲你,你讓我恢復了原本的樣子,讓我想起那些美好的東西,讓我知道自己還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妻子。”
風容初擁緊了花染塵,在花染塵額上輕輕一吻,“有我在,你可以一直這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