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讓小磊跟着去冬至祭天的太監剛走,齊王府的元應藍郡主就送上帖子,親自求見元王妃沈詠潔和盈郡主。
沈詠潔忙命人領她進來。
元應藍穿着一身海棠紅鴛鴦錦貂裘鶴氅,頭上戴着深棕色的貂裘帽兜,目似秋水,眉凝遠山,一日比一日美貌。
她一走進來,盈袖心裡就咯噔一聲,暗道上一世的時候,怎麼從來沒有覺得藍郡主這樣美貌動人?
“伯孃,妹妹。”元應藍恭恭敬敬地沈詠潔和盈袖行禮。
沈詠潔忙擡手道:“藍郡主多禮了,請坐。”
元應藍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道:“伯孃,皇祖父和皇祖母想讓我們過個熱鬧年,讓我們齊王府和元王府在冬至這一天合辦冬至筵,宴請京城的世家大族。”
“哦?合辦冬至筵?”沈詠潔皺了皺眉頭,“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這個意思?”
“正是。這種事我怎麼好矯詔?”元應藍微微笑道,“等下皇祖父和皇祖母就有旨意和賞賜送過來,到時候伯孃就知道真假了。”
沈詠潔笑了笑,道:“你多心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快過年了,冬至又沒兩天了,真的來得及嗎?”
“來得及!來得及!我們兩府合辦,有什麼來不及的?再說皇祖父說了,伯父、伯孃一家子剛剛認祖歸宗,很多事還不熟,讓我們帶着你們慢慢熟悉。所以這一次,就以我們齊王府爲主,你們元王府只要能個個都去,就是給我們齊王府天大的面子了。”元應藍一邊說,一邊起身福了下去。
人家把話都說到這份上。還夾着皇帝皇后的期許,他們要再說不去,就裡外不是人了。
沈詠潔便笑着點頭道:“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到時候坐下吃吃喝喝,只要你不嫌棄我們給你們添亂就好。”
“伯孃說哪裡話?只要你們願意賞臉,我和我娘倒履相迎!”元應藍爽快說道,還拉拉盈袖的手。
盈袖喜歡跟爽快人相處,聞言忙跟着點頭。道:“那就叨擾了。”
元應藍走了沒有多久。元宏帝和皇后齊雪筠的口諭就到了,跟元應藍說得一字不差。
“這個冬至可要忙了。你弟弟要跟陛下和皇后去郊外祭天,你和我要去齊王府做客。”沈詠潔笑着跟盈袖商議。“小磊那邊,可以託付給東籬,袖袖你說呢?”
“好啊,我就是想着謝副相也去祭天。才放心讓小磊去的。”盈袖對謝東籬十分有信心,知道有他在的地方。絕對不會讓小磊吃虧的。
“嗯,那我去給小磊打點冬至祭天要帶的東西,你去準備禮物,給齊王府送去。還有。你也學着點兒王府宴客的規矩,以後這些事,咱們也要自己操持。”沈詠潔說動就動。很快忙碌起來。
謝東籬忙得不可開交,但還是抽空來了元王府一趟。對沈詠潔保證,他一定會看好小磊。
盈袖聽說他來了,也趕來見他。
但是謝東籬實在太忙了,只在沈詠潔這邊說了一句話就要走。
他從煙波閣的大門出去的時候,正好迎面遇到匆匆趕來的盈袖,便駐足停了下來。
“謝副相,這一次真的要麻煩你了。”盈袖一見他,就深深地福身下去。
謝東籬站在離她五步遠的距離,伸手虛扶了一下,淡淡地道:“於公於私,我都會好好照應他的,你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我知道只要謝副相在,一定不會讓我弟弟吃虧的。”盈袖對他眨了眨眼,“你可是小磊的姐夫。”
謝東籬淡然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聲音柔和了許多,問她:“小磊呢?怎麼沒有見到他?”
“他這些天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又是學文,又是習武,真的是長大了呢。現在已經去外院練射箭去了。”盈袖莞爾,轉身跟着謝東籬一起往二門上行去,“還有小喵,也是天天跟着他跑前跑後。有一次小磊騎馬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個洞裡鑽進來一頭郊狼,嚇得那馬瑟瑟發抖,都不會走路了,還是小喵衝出來,嗷地叫了一聲,才把那郊狼嚇跑了。”
“……現在是隆冬大雪天,城外的動物們找不到東西吃,都會往城裡跑。你們小心些。”謝東籬揹着手,斜睨盈袖一眼,“今年京城大雪,壓倒不少民房,我忙着賑災,不能經常來看你……”
盈袖忙打斷他的話,正色道:“你有正事要忙,我不會抱怨的。你好好做你的事,保重身子,就是爲我着想了。”
謝東籬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走到二門上,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跨出門檻離去。
……
很快到了冬至這一天。
地上的積雪雖然還沒有完全化淨,但已經比前幾天好多了。
盈袖和沈詠潔一大早起來,幫小磊打點好出門的東西,親自送他到門口,跟着元宏帝派來接他的車駕往宮裡去了。
小磊一到宮裡,就由謝東籬照應,盈袖和沈詠潔沒有那麼擔心。
送走小磊,盈袖和沈詠潔又帶着下人往齊王府行去。
元健仁因沒有跟着祭天,領了皇帝的旨意,冬至這一天也要去齊王府做客。
齊王府只有齊王妃和藍郡主兩個主家,沈詠潔、盈袖和元健仁,也都算是主家。
來到齊王府門口,盈袖一下車,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見和他們元王府一樣的歇山頂門樓上,琉璃做瓦,白玉爲牆,沿牆一帶都是隨勢起伏的虎皮石,掃得乾乾淨淨的泥地上青草蔓蔓,還開着五顏六色的小花!
走進齊王府裡面,沿路各色奇花異草,牽藤引蔓,有的從假山上垂掛下來。有的在廊柱上纏繞,越冷越翠,氣味清香,令人歎爲觀止。
一般的雕樑畫棟、綾羅綢緞的富貴也就罷了,這冬日裡能整出春日的景色,纔是真正的富貴已極!
饒是盈袖兩世爲人,都是生在一等一富足的商家。此時也深深體會到一個“貴”字。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
譬如這冬日裡盛開的花草,是有銀子都買不到的。
還有走到內院花廳,看見那些天南地北的菜蔬佳餚。就算他們以前的司徒府要置辦這樣一桌酒席,都要花費不少銀兩,更別說辦上裡外四十桌這樣的席面了。
盈袖雖然心裡震撼無比,面上還撐得住。並沒有悚然動容。
沈詠潔的城府當然更深,再說她已經過了看吃看穿這個階段。因此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元應藍見自己精心整出來的下馬威,沒有將這兩人唬到,在心裡對這母女倆也是暗自點頭。——這樣的人,跟元健仁那樣的廢物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此時外院的宴席廳裡,元健仁算是主家。
不過他已經被滿桌子精心準備的菜餚,還有齊王府裡恍如春季的景象震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元應藍聽說了元健仁的樣子。才微微一笑,跟着來到外院。對那裡的男客笑道:“大家好好玩吧,等下有歌舞伎獻藝,還有戲班子唱大戲。”
南鄭國的二皇子鄭昊也在邀請之列,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餚,指着離他最近的蜜瓜,笑道:“藍郡主真是下了功夫的。這些酒菜,就算皇宮裡面,這個天氣,也很難整出十桌。”
關鍵是時間緊,她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採辦到這麼多來自天南地北的果蔬菜餚,足見皇太孫,或者說,皇后齊雪筠的勢力,有多大……
元應藍臉上的笑容有一絲窘迫,忙低了低頭,掩飾着自己臉上的懊惱,笑道:“鄭二皇子說笑了,我們不過是好吃之人,貪圖口腹之慾,所以才積攢了這許多好東西。”輕輕巧巧把這些桌席推到貪圖口腹之慾上,不僅掩蓋自己的實力,而且也表示自己這一邊沒有大志向。
“哈哈哈哈,這麼巧?我也是好吃之人!”鄭昊哈哈大笑,明亮的笑容如同一道閃電,幾乎晃瞎了大家的眼睛。
饒是元應藍心裡有人,也被鄭昊無雙的俊俏容貌晃得心頭起了波瀾,久久不能平息下來。
她回到內院的時候,嘴角還帶着恍惚的笑容。
盈袖在內院花廳裡很快找到表妹沈遇樂、沈遇緣,還有謝家大房的兩個女兒謝同心、謝同德,以及王家的姑娘王錦園、王錦依。
這些人都是她以前就熟悉的,因此很快坐到一起說笑取樂。
花廳的另一邊,則是張家、陸家和唐安侯府的姑娘們圍坐在一起。
她們跟元應藍更熟悉。
張家的三個大姑娘都出嫁了,只有一個四姑娘張貞妙還沒有定親。
張貞妙是庶女,因她生得像張三小姐張貞琴,張家還曾經試圖要用她做爲替代,嫁給謝東籬,或者給他做妾。
謝家沒有同意,張貞妙一度臊得不敢見人。
不過過了這麼久,謝東籬又已經定親了,再說她實在對盈袖好奇,所以今天還是跟着張老夫人一起來了。
張家的女眷除了張老夫人來了以外,還有寄居在張府做客的齊漱玉,也跟着過來了。
張家別的女眷沒有來,在家裡忙着爲過年做準備。
出了嫁的張家姑娘裡,只有三姑奶奶張貞琴來了。
她跟謝東籬退親之後,嫁給了武狀元餘順豪,如今生了大胖小子,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齊王府的這個筵席,張貞琴本來是沒有資格進來的。
但是她也想着見見盈袖,跟她說幾句話,所以特意回了孃家,託她孃親說情,才讓張老夫人帶着她一起過來。
她坐在張老夫人身邊,眼看盈袖穿着窄袖束腰、煙霞色百蝶穿花蜀錦貂裘長襖,足蹬青緞粉底鹿皮長靴,笑容明媚大方,英姿颯爽,笑起來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就皺了皺眉頭。
這樣一個看上去粗枝大葉,不知禮數的姑娘,怎配得上滿腹詩書氣自華的狀元郎謝東籬?!
張貞琴咬了咬脣,拎着帕子往盈袖那邊搖搖擺擺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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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罵一聲點娘,規矩改來改去是要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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