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箭、燒船。”謝東籬立在官船四樓的觀景臺上,一道道命令傳了下去。
司徒盈袖守在他身邊,一雙大大的杏眼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有箭射過來。
不知道是這裡太高,所以還沒有人意識到這裡有人,還是這裡的防範措施做得太好,從敵船那邊唰唰射過來的羽箭和弩箭沒有一支能射到這個地方。
司徒盈袖提防了半天,也沒有能夠施展身手的機會,未免有些覺得錦衣夜行、明珠投暗之感。
她握緊了拳頭,一邊遺憾自己沒有能一展身手的機會,一邊又擔心被人發現她有功夫的事實。
一雙細長青翠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還沒讓她跟人搏鬥的時候,自個兒心裡就糾結得不亦樂乎。
謝東籬偶爾回頭瞥司徒盈袖一眼,見她糾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他的脣角總是忍不住勾出一個愉悅的弧度,但是在司徒盈袖擡眸看過來的時候,又自然平復下來,恢復到一貫的冷漠矜持。
天已經漸漸亮了,紅紅的日頭像是從江底一躍而出,亮出萬千朝霞,那霞光映在司徒盈袖臉上,竟半分都壓不下她璀璨奪目的麗色。
見過張氏和司徒暗香的人都說她倆纔是絕色,但是在謝東籬眼裡,自始至終只有司徒盈袖一個。
他不大分美醜,只要是她,美也好,醜也罷,沒有誰能越過她。
謝東籬深深看她一眼,轉頭眺望遠方的水域。
前方大火熊熊,面前的景象如同阿鼻地獄一般。
對方的數艘戰船都在熊熊燃燒,靜謐的江面上,大火沖天,帶着濃濃的黑煙,飄向剛剛亮起來的天空。
雖然江裡多的是水,但是卻沒有人有心思去用水澆熄火,因爲大家逃命要緊,都沒功夫去船上救火。
唯一沒有燒起來的鐵甲戰船卻如同一塊巨大的烙鐵,不僅外面沒有人敢近前,而且裡面的人都爭先恐後往外跳。
只是他們一跳出來,就成了官船禁衛軍弓箭手們的靶子,一支支長箭射過去,十有八九都被射中了,落入江水之中。
清澈的江水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紅豔豔的,成了血池一般。
司徒盈袖耳聽着哭嚎叫喊、怒罵呵斥,眼看着殘肢橫飛、船毀人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她一隻手掩了半邊臉,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景象,另一隻手緊緊摳在船桅杆上,恨不得將那桅杆摳出個洞。
嗖!
敵方那邊終於有一支帶火的羽箭找準了他們這邊的方向,從遠處呼嘯而來。
司徒盈袖看見了,放下掩面的手,緊緊按在自己腰間的銀光軟劍上,打起精神要攔截這支帶火的羽箭。
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抽出腰間的銀光軟劍,身後似乎有一股勁風颳過。
一個黑衣侍衛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手中長劍一挑,就將那支帶火的羽箭撥轉了方向,直直地往下掉落。
嗤——!
那帶火的羽箭一頭往下扎入江水裡,箭尾的火光被江水澆得透溼,很快熄滅了,只留下一段黑色的灰燼浮在江面上。
江面盪漾了幾下漣漪,就連那些灰燼都看不見了。
司徒盈袖回頭,看了一眼在她和謝東籬身後站着的黑衣侍衛。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人,這人也不是那些禁衛軍裡面的。
謝東籬對那人點點頭,“行了,下去吧。”
那人躬身行禮,往後退入官船的陰影裡,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但是司徒盈袖知道那人沒有離開,而是藏在某處,等謝東籬需要幫助的時候,又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出來救援……
這就是傳說中的暗衛?還是死士?
“想不到欽差大人有這樣厲害的暗衛……”司徒盈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護衛消失的方向,從船桅杆上縮回手,不無羨慕地說道。
如果她弟弟有這樣的護衛,她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了……
謝東籬笑了笑,“我手無縛雞之力,如果再沒有護衛,早就沒命了。”
三侯五相這樣的世家,都有幾個能幹的暗衛,保護家族裡最值得保護的人。
“……不至於吧?”司徒盈袖整整腰間的銀光軟劍,倒是慶幸自己沒有在外人面前展露功夫,“不是還有禁衛軍嗎?”
“他們只能防君子。”謝東籬漠然說道,目光投向前方的水域,看着他們這邊的人已經坐了小船下去接收戰果去了。
暗衛當然是防小人的。
司徒盈袖瞭然地點點頭,看看這場水戰差不多結束了,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弟弟怎樣了,拱手學着男人的樣子行禮道:“大人既然有護衛,就不用我這個不着調地在這裡添亂了。”
謝東籬沒有回頭,只是咳嗽了兩聲,用手揉了揉剛纔被司徒盈袖拽過的那條胳膊。
司徒盈袖立刻心虛不安內疚地低下頭,不好意思走了。
到了今時今日,她已經完全確定,謝東籬身上那怪病,就是跟她有關!
以前她只是揣測,今天可是真正實踐了一把。
她一拉他,他就立刻出現異常反應……
司徒盈袖下意識偷瞄自己的手指,十指纖纖,細若蔥管,怎麼看,也沒有什麼特別啊?
她將雙手背在身後,悄悄往後又退了一步,離謝東籬遠些。
前方的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了,謝東籬的心思轉到司徒盈袖身上。
察覺到她的疏離,他回頭看着她,狹長的眼尾斜飛入鬢,顯得他黝黑的眸子更加深邃。
“怎麼了?”他淡然問道,看見她瞅自己手指的動作,心裡暗暗一曬。——看來,她已經明白了吧?
“謝……謝大人,我問您件事兒,您要跟我說實話……”司徒盈袖也不擡頭,吞吞吐吐地說。
“什麼事?”說不說實話,要看他的心情……和後果如何。
“那個……那個……就是您的病,是不是……是不是跟我有關?”司徒盈袖的頭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心裡彆扭死了。
謝東籬收起笑容,淡淡掃她一眼,目光移向別處,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又來了!
司徒盈袖在心裡暗暗腹誹謝東籬。
從來不肯好好說話,不管問他什麼事,都能給你模棱兩可。
好好說一句“是”或者“不是”會死嗎!
司徒盈袖的咆哮也只能在心底發泄發泄,面上她還得擺出溫和柔順地樣子,道:“若是真的跟我有關,以後我就不打擾您了。您也不用生病那麼難受了。”
“哦?”謝東籬的脣漸漸抿了起來,豐潤的仰月脣幾乎抿成一條薄線,“你以爲你不打擾我,我就不會發病?”
“難道不是?”司徒盈袖擡起頭,瞥了謝東籬的胳膊一眼,“先前不就是不小心扯了您的衣袖而已……”
如果真的讓她知道確實是跟她有關,只要被她碰觸,就會起紅疹,這姑娘十有八九真的從此以後就要跟自己隔着千山萬水了……
謝東籬眯起狹長的雙眸,淡然又冷漠地拒絕:“不行。”
“呃?”司徒盈袖不解,“那您要怎樣?”
“……我的病,確實是由你而起。但是如今已經不僅限於你。”謝東籬一本正經說道,說得連他自己都要當真了,“……如今別的人也不能近我的身,一碰我就發病。你說,你怎麼能撒手不管?”
“啊?”司徒盈袖很是驚訝,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別的人也不能碰?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爲何如此。第一次是因爲你,後來又是因爲你加重了。第三次之後,就所有人都不能近我的身。我爲你病成這個樣子,你說吧,我這輩子該怎麼辦?”謝東籬背起雙手,身姿筆挺地立在司徒盈袖面前,真話假話摻着說,居然說得滴水不漏。
司徒盈袖咬着脣,內疚得快要無地自容了。
如果是這樣,那她真的是罪人……
“所以,你不能一走了之。”謝東籬上前一步,離司徒盈袖近些,“難道你不應該想辦法,治好我的病?”
司徒盈袖重重點頭,下定決心要向無所不能的師父求救,“您放心,這病既然因我而起,我一定不會撒手不管。等回了京城,我會去爲您找最好的大夫……”
“不用。”謝東籬伸手製止她,臉色嚴峻說道:“我這病的真相,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我還做不做人?”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知道謝東籬從此不能讓別人近身,豈不是要如同和尚一樣了?不由更加歉疚,發誓道:“您放心,我一定幫您找到方子治病。如果您的病治不好,這輩子我讓小磊給您做兒子,爲您送終……”
謝東籬頓時黑了一半的臉。
他盯着司徒盈袖看了一會兒,她低垂着頭,他就只能看見她紮了方巾的頭頂。
“……你給我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再出來!”謝東籬心裡一團火燒了起來,指着樓梯口的方向冷聲說道。
躲在樓梯口偷聽了半天牆角的阿順這時才加重腳步,從樓梯處蹬蹬蹬蹬爬了上來,滿頭滿臉都是黑灰和煙塵。
他對謝東籬興奮地道:“大人!敵船全軍覆沒!我們打贏了!”
謝東籬從觀景臺處轉身走了過來,“抓了多少俘虜?對方的頭兒抓住沒有?”
“小的不知道。禁衛軍的首領已經親自坐小船下去了。”阿順拱了拱手,又關切地問:“大人,您沒事吧?”一邊說,一邊斜睨深深低頭,恨不得離謝東籬十尺八丈遠的司徒盈袖。
謝東籬閉了閉眼,感受了一下四圍的情形,確信是真的大獲全勝之後,才睜開眼,吩咐阿順:“先送司徒大小姐回房。”頓了頓,又道:“沒有我的命令,他們艙室的人一個都不許出來。”
“是!”阿順立刻響亮應答,同時看向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這邊請。”
司徒盈袖看了看謝東籬,猶豫着道:“大人,您的病,不礙事吧?”
謝東籬咳嗽兩聲,道:“死不了,你走吧。”
話說到這份上,司徒盈袖只好跟着阿順離去。
她徑直去了司徒晨磊的艙室。
一進去,司徒盈袖就很是驚訝。
因爲艙室裡頭橫七豎八,都是睡着的丫鬟婆子,包括她臨走的時候吩咐讓她們過來照顧司徒晨磊的采芹和採桑,都倒在地上睡着了。
外面殺聲震天,這艙室就是薄薄的一片木板,一點都不隔音,她們居然也睡得着?
司徒盈袖暗暗納罕,繞過地上睡着的婆子丫鬟,來到司徒晨磊牀邊。
司徒晨磊將自己全身上下都裹在被子裡,蜷成一個繭。
“喵……”蹲在司徒晨磊牀腳的小喵輕輕叫了一聲。
司徒晨磊唰地一聲掀開被子,看見司徒盈袖關切地看着他,頓時大喜,撲過去拉住她的手,叫道:“姐姐,你去哪兒了?我好擔心你!”
“你聽見外面的聲音了?”司徒盈袖摸了摸他的頭,將他抱到牀頭坐起來。
司徒晨磊點點頭,小聲道:“聽見了,好大的聲音,嚇死了……”
“那她們怎麼睡了?”司徒盈袖朝地上的丫鬟婆子努努嘴。
“我不曉得。”司徒晨磊老實搖頭,“我一醒來,看見的就是這樣,怎麼叫也叫也不醒。”
“是嗎?”司徒盈袖皺了皺眉,想了想,突然大聲道:“采芹!”
“……誰?誰叫我?”采芹從睡夢中驚醒,直直地坐了起來。
她一醒,地上那些婆子丫鬟也都醒了,一個個坐了起來,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昨夜爲何睡得這樣沉。
司徒盈袖也不想追究,對她們擺了擺手,道:“起來吧,天亮了。”
可惜門口站着禁衛軍,她們不能出去燒水做飯,就拿出點心等冷乾糧出來,給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當早飯。
司徒晨磊餓得狠了,就着一杯隔夜茶吃了兩塊水晶芋頭菊花糕。
司徒盈袖卻食不下咽,一個人靠在牀頭,默默琢磨要如何向師父解釋謝東籬的病……
……
官船的二樓艙室裡,橫七豎八倒了一屋子的俘虜。
謝東籬坐在屏風後面,好整以暇地聽禁衛軍首領回報。
“大人,這裡一共一百零八具屍體,都是從敵船上捉獲之後服毒自盡了。”那首領給謝東籬點數,“不過看他們的裝扮,還有先前聽他們說話的口音,應該是北齊人。”
“我們的兄弟死了五人,傷了二十三人。大人指揮得好,大部分兄弟都沒事。”那首領樂滋滋說道。
謝東籬笑了笑,“這是兄弟們運氣好,還有陛下洪福齊天,我們這一次才能死裡逃生。”
“怎麼講?”
“這官船上能配大炮,你以爲是我能決定的嗎?”謝東籬淡然說道,“當然是陛下考慮周全,纔沒有讓我們被北面蠻子打臉。”
如果他們這一船人就被這些敵船給滅了,丟的是東元國的臉。
因爲他們是欽差,他們代表的是東元國的皇帝元宏帝。
“陛下英明!”那禁衛軍首領更加欣喜,對着京城的方向大禮跪拜了三次,才起身道:“大人,古北小鎮還去嗎?”
“不去不行。”謝東籬站了起來,“官船也損毀嚴重,要在這裡多留幾天,讓船工趕緊檢修。”
“是!”那禁衛軍首領忙躬身應是,幾乎把謝東籬當成是軍中將領一樣尊敬。
謝東籬擺了擺手,“我不懂軍務,只是紙上談兵。這一次能大獲全勝,沒有給陛下丟人,完全是靠了吳副將的本事。”他不欲居功,轉手就將一注天大的軍功送給了禁衛軍首領吳副將。
東元國因爲地薄人少,對於軍中人材特別重視。軍功的封賞更是重中之重。
有了消滅敵船這一功績,他頭上這個“副”字,回去之後應該就可以去掉了。
他不再是吳副將,而是吳將軍了……
吳副將喜得渾身發抖,單腿就給謝東籬跪下了,拱手道:“謝大人在上,請受末將一拜!以後末將一定以謝大人馬首是瞻!”
謝東籬以後是要做副相的人,當然不會在意這一點點軍功,但是對於吳副將這樣的人就不一樣了。
這一場功績,於他是雪中送炭,當然感激涕零了。
謝東籬處置好敵船事務,才從二樓上來。
見阿順守在三樓樓梯口探頭探腦,不悅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大人,要下船嗎?”阿順忙問道,“司徒大小姐想讓她的婆子出來做飯,您看可以嗎?”
“做飯?”謝東籬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快到中午了,“放下小船,去古北小鎮。”
“是!”阿順忙應道,自去找小船佈置。
他們的官船停在河中心,要去古北小鎮,得坐小船去對岸的碼頭。
謝東籬回到自己的艙室,叫了一個禁衛軍護衛去給司徒盈袖傳話:“請司徒大小姐過來說話。”
司徒盈袖聽說謝東籬傳她,忙跟着過去了。
“謝大人,您找我有事?”
謝東籬拿出一本小冊子,扔給她,道:“等下要去古北小鎮,會在那裡停留幾天。你看看,想住在哪裡。”
司徒盈袖打開那本小冊子看了看,原來是一本古北小鎮鄉紳官員和富商們聯名上書的邀請函,請欽差大人去他們的宅邸下榻。
司徒盈袖略數了數,就有十七八家,不由咂舌道:“古北小鎮這麼小的地方,倒是藏龍臥虎。”
謝東籬見她無可無不可,就自己拿了主意,道:“這一次因官船損毀,要在這裡多留幾天修船。我們就挑三家,每家住兩天吧。”
“但聽大人吩咐。”司徒盈袖躬身放回小冊子,縮手回來的時候,又想到謝東籬的病,擔心問道:“大人,您的病,不要緊吧?”
謝東籬面色比往日要紅一些,不知道是病,還是熱的……司徒盈袖暗自揣摩。
“無事。”謝東籬狀似無意地捋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大大小小的紅疹子……
司徒盈袖看得心都揪起來了,內疚得無以復加,怔怔地站在那裡,都忘了退下。
謝東籬剛纔低落的心情又慢慢好了起來,他出一回神,淡然道:“去古北小鎮,小磊可以跟在我身邊。你扮作小廝,和阿順一起就近照顧我就行。”
“是,大人。”司徒盈袖聽說要跟阿順一起照顧謝東籬,完全沒有疑心。再說她本來就想扮男裝出行,這樣更方便。
興沖沖回到自己的艙室,司徒盈袖將頭髮又理了理,拿黃粉將臉擦了一遍,掩蓋住晶瑩白膩的膚色,再換上一件青黑色箭袖長袍,腰間束着軟劍做腰帶,踏着白底藍布千層底青雲靴,對着鏡子一照,也是英姿颯爽的好兒郎,心裡多了幾分歡喜。
司徒晨磊聽說要下船去逛,歡呼一聲,先溜下來把小喵抱住了,狠狠親了一口,道:“小喵!咱們終於可以下船了!”
司徒盈袖發現,不知不覺間,小磊越發外向開朗了,臉上神情越發開朗舒心。
她剛纔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知道江面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些敵船燒成了空架子,都被他們弄沉在青江底,包括那些死去的敵人,小磊現在出去,不會被嚇到,就沒有阻攔他。
小磊換好衣衫,抱着小喵從艙室裡衝出來,找阿順坐船去了。
司徒盈袖留在這裡指揮丫鬟婆子給她和小磊收拾幾個箱籠帶上岸去。
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大部分都會跟着去,只留兩個婆子在船上看着行李。
很快大家準備停當,分批坐了小船,往古北小鎮的碼頭去了。
司徒盈袖扮作小廝,和阿順一起站在謝東籬身後。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站在謝東籬身邊,好奇地看着越來越近的岸邊碼頭
那裡人頭濟濟,來了很多的人迎接他們。
看他們的船快靠岸了,立即響起了鞭炮,噼裡啪啦炸個不停,充滿節日氣息。
司徒盈袖笑盈盈地看着前方,見小磊一點都不害怕怯弱,反而躍躍欲試,心裡對謝東籬更加感激。
而阿順卻不時拿眼橫她,恨不得離她遠遠的。
因司徒盈袖身量高挑,穿着千層底青雲靴,居然比阿順還高半個頭。
阿順一想到就要慪死了,不由將脊背挺得筆直。
很快泊舟上岸,他們站到了古北小鎮的碼頭上。
古北小鎮的縣官齊文林扶着烏紗帽,哆哆嗦嗦過來行禮,一擡頭,額頭上汗珠涔涔而下,臉上的神情如喪考妣。
“齊文林,你可知罪?”謝東籬板着臉,很是威嚴地問道。
那縣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如同打擺子一樣,結結巴巴地道:“下官冤枉啊!”
“冤枉?本欽差的船在你管轄的地方遇到戰船偷襲,你還敢說冤枉?”謝東籬冷笑。
那麼多的戰船,包括一艘鐵甲戰船,能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欽差官船停留的水域附近,這裡的地方官居然敢跟他說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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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寵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