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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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冤枉的！”\n 孤凜冷冷的問道：“傾玉。你還有何話要說。”\n “……無話可說。”傾玉擡頭看着他。眼神中滿是決絕。\n 夢衾低頭不語，羅湘雨也只是看着他一句話未說。墨子千轉頭望向別處，無漏子雙臂環胸。阿乃曲看着傾玉，啞口無言……\n 入夜。傾玉半死半昏迷的躺在天牢中。孟鳥飛到窗口，透過鐵桿看到主人雙手雙腳筋全被挑斷、血肉模糊。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好像要死了一般。心頭一糾：“主人。孟鳥來救您出去。”\n 地上的人沒有反應。\n “主人……”\n 許久，地上的人閉着雙眼，緩緩的搖搖頭……\n “主人這是何苦……若是憑您的劍法，整個仙界都沒幾個人是您的對手。爲何要白受這誣衊之名。”\n 地上的人仍然久久未語。\n “現在您被挑斷手筋腳筋……別說永遠都不能再拿劍，恐怕路都走不得了……”\n 傾玉躺在冰冷的地上，心如死灰。\n “主人……其實您誤會鳳王了。”\n 傾玉緩緩睜開雙眼。\n “那日是蜃龍化作鳳王的面目去人間肆意妄爲。主人，眼見的、耳聽的，都不一定爲實……”\n 傾玉緩緩閉上雙眼，眼角溢出了淚……\n 昏迷中，阿乃曲來看過他一次。隔着牢牆鐵柱見手足血肉模糊渾身血跡斑斑的傾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阿乃曲心疼的直掉眼淚。好好的一個人竟生生的被折磨成這個樣子……被誣衊也不辨駁，恨自己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幫不了忙。最後也只能轉身離去……\n 第二天，黎明早早的到來。\n \n 傾玉被拖到南天門誅刑臺。\n \n 朝天懶命衆仙觀刑，以儆效尤。\n \n 時辰到，朝天懶長喊一聲：“行刑！”\n 三刑：一刑萬箭穿心。二刑火烙。三刑打散元神，解肢挖心。\n \n 其實挨不到第三刑，過了第二刑，這人就活活受死了。第三刑打散你元神，是讓你永世不得超生。死無全屍，亦無殘魂。\n 行刑開始，傾玉被綁着高高吊起。萬支九天玄鐵箭上弦待發。氣氛越發的壓抑凝重，衆人屏住呼吸。頃刻間，萬箭穿透傾玉的身體。萬箭穿過，這人差不多就成篩子了。胳膊腿什麼的沒掉下來就已經算你身板兒結實了。\n 衆人都側過頭去唏噓不已，不敢看這慘不忍睹的屍體。\n \n 阿乃曲早已暈了過去。\n \n 大司法孤凜瞳孔微縮，緩緩開口：“烙刑就不用了。直接上後刑。”\n 朝天懶看着屍體也側頭一撇嘴：“便宜你了。”\n 一甩拂塵，手心生出一道白光，打散元神是他最期待的事。\n 忽然一道紅光閃現，衆人紛紛回頭瞧望。……\n \n 九尹怔怔的看着高高吊着的屍體……\n 眼色一寒！雙臂一揮，身體周圍瞬間燃起烈烈大火……\n 衆仙瞬間被火焰逼退。\n 擡頭見鳳凰從火焰裡慢慢走出……眉間硃砂紅點，通身赤色羽翼粼粼，耀紅了半邊天際，鳳冠長尾隨身體周圍的氣波搖擺……\n 衆仙驚愕，不由自主的紛紛後退讓開路。朝天懶見狀，拽過身後的仙兵：“上啊！”又向衆仙大喊：“給我拿下這孽障！！”\n 幾十個蜂擁而上，還沒碰到鳳凰的一根羽毛就被彈遠好幾米……\n 孤凜站起身，神情冷峻的看着鳳凰。\n \n 鳳凰伸手，隔空將屍體取下抱在懷中……\n 側首冷眼看着衆人。你們，欺人太甚。\n 孤凜手中打出一道強烈的白光，與鳳凰對打了起來…這裡唯一能與鳳凰力量相抗衡的也只有他了。\n \n 元清殿裡三清一驚，欲趕往上刑臺，忽然殿上出現一個羅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n “原來是降龍羅漢。”元始天尊合掌。\n “三清天尊。”降龍羅漢合掌笑問：“三位仙尊是要去哪兒？”\n “鳳凰闖入仙界，欲劫法場。我等欲前去制止。”元始天尊道：“羅漢這時前來是 爲何事？”\n “我來，正爲此事。”降龍羅漢娓娓道來：“我奉西天如來佛祖之命，前來渡一個人的劫。”“哦？”三清不解。\n 羅漢笑道：“北山雪狸傾玉，本是南海觀音座下雪禪子轉世。五千年前的獨入冥天尊就是他輪迴的第二世。”\n 三清驚愕……“原來我們誤會了靈禪子……實在是……”\n “他命數中註定有這一劫，所以三位天尊不用自責……”\n\n 幾百回合過去，孤凜已經受了內傷，鳳凰也元氣大損。孤凜拿出的崑崙鏡已被打落在地，混亂中，朝天懶拾起崑崙鏡照向鳳凰：“孽障！看我取你性命！”\n 鳳凰側首，猛然一道太乙天雷光向他劈來……\n 纖弱的身體慢慢倒下…\n \n “含煙……”鳳凰怔住……\n 擋在他身後的含煙緩緩閉上了雙眼……\n 他等了他幾千年，她陪了他幾千年。她仰望的是百鳥之王，一個高傲、不曾正眼看過她一眼的鳳凰……但是她無悔……\n\n 鳳凰緩緩擡頭，眼神陰狠的望向朝天懶。朝天懶有些恐慌的退了幾步。突然鳳凰怒喝一聲！將朝天懶一掌劈死！崑崙鏡落入手中。而此時背後也中了孤凜的致命一擊……\n 一道赤光閃爍，鳳凰消失……\n 到了北山山洞。鳳凰將懷中的丹藥喂入傾玉口中……\n 傾玉緩緩擡眼，只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已感覺不出任何疼痛了……\n 鳳凰倒在他懷中：“闌干………” \n \n “九尹……九尹！\";傾玉吃力的抱住懷裡虛弱的人：“你怎麼樣了……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對不起……”\n 鳳凰搖頭，緩緩開口：“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n “我記得……我記得……你偷酒喝被人打……”\n 鳳凰搖頭，說話有些吃力：“你的第一世叫闌干…那時……我被仙界人打傷，就快死了……是你把我救回家……你笑起來可真好看……那時候你是個凡人……喜歡喝酒，所以……給我起名叫‘酒癮’……後來你死了……我就天天去奈何橋等你……可是等了一百年……兩百年，你都沒有去投胎轉世……直到五百年後……我終於找到了你的轉世，可是那時你已經是天上的天尊獨入冥了……我去找你你也已經不記得我了……我不甘心……我找了這麼久才找到你……你爲什麼不記得我了……我帶着一些上古神獸跟你跟仙界作對……我想讓你記起我……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不惜耗盡元氣也要把我封在昊天塔裡……我很難過……每天都在想……這究竟是爲什麼……可能是我真的做錯了……”鳳凰無力的咳了幾聲，血順着嘴角慢慢淌下。傾玉流着淚，抱着懷裡越來越輕的身體……\n \n “……我在塔裡不知過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我得知你又轉世了……我想……見你……我想對你說我知道錯了……可是……等找到你時你已經快封仙了……天地靈氣已經不足以讓我存活了……出塔時又耗了太多的至陽真氣……我知道自己時日已經不多了……只能靠酒來驅體內的寒氣……”懷中人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但……是……我還是……很開心……”\n “九尹……九尹……”傾玉抱緊懷中人，淚淌成河：“九尹你別死……你不是能浴火重生嗎……你不是不死之身嗎……你別睡……”\n 九尹緩緩閉上雙眼。他爲傾玉等了幾千年，心甘情願爲他生爲他死。而含煙卻同樣也甘願這樣守望着他……他欠含煙的，卻已無力償還……\n 用盡最後力氣，搖頭：“我……太………累了…………”\n 說完，身體開始慢慢變成透明……\n \n 傾玉雙手空中亂抓着：“九尹！九尹！九尹——！！！！”\n \n 三世尋你，只爲愛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留遺憾……——鳳樓吟。\n 赤衣化成一片片火紅的雲變淡……遠去…\n \n 有沒有剩下回望的時間再看我一眼，我分不清天邊是紅雲還是你燃起的火焰，哪一世纔是終點，徹悟卻說不出再見。有沒有剩下燃盡的流年羽化成思念。是塵緣還是夢魘是劫灰還是你燃起的炊煙。哪一念才能不滅，是涅磐還是永生眷念。\n 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輪迴的終點，寂滅到永生沙漏流轉了多少時間，你在三途河邊凝望我來生的容顏，我種下曼佗羅讓前世的回憶深陷。多少離別才能點燃梧桐枝的火焰，我在塵世間走過了多少個五百年 。曼佗羅花開時誰還能夠記起從前 \n 誰應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念……\n 傾玉仰天嘶喊………前世所有記憶都涌入眉心……整個人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化……\n 身上傷口消失不見，白皙的皮膚重新露出，筋脈連接，元神重體……一股無量元氣凝聚體內，散至每一處血管……\n 元極丹……\n 衆仙已趕到。\n 傾玉握着崑崙鏡，緩緩轉過身……眉間一點血色硃砂，緩緩輕擡雙眸，傲視萬年。\n 墨子千提劍上前欲刺死傾玉，劍尖剛碰到傾玉衣袖就被反彈至一丈遠。\n 劍碎人亡……\n 衆人驚愕，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傾玉已脫胎換骨，成了不死不滅之神……\n 傾玉看也沒看屍體一眼，徑自輕輕的撣了撣衣袖，好像沾了灰塵一般：“無故碰我做什麼呢。”\n 在衆目睽睽之下，轉身踏雲揚長 而去。\n \n 夜色微冷。洞裡，斟酒自酌。\n 孟鳥飛來：“主人。”\n 傾玉放下酒杯。“你早就知道了一切，爲什麼不告訴我。”\n 孟鳥跪地：“主人。我和北斗星君奉瞭如來佛祖之命……不能提前告訴你實情。”\n 傾玉垂眸，看着酒杯，一字一頓道：“如—來—佛—祖。”\n 孟鳥低頭。\n 久久沉默，傾玉一聲嘆息：“你去吧……”\n 望洞外，夜月星明。恍惚間，彷彿那星光，勾畫出了一個眉間點砂的少年臉龐……\n \n 衆仙得知傾玉是雪禪子轉世後，不由的由畏生敬。\n 阿乃曲欣慰的笑了笑。低頭在月夜下繼續練自己的曲子……\n 西天如來佛祖座下，傾玉合掌：“佛祖召我何事。\";\n 如來點頭笑道：“雪禪子。你歷盡劫數，卻仍未修得佛心，你可知爲何？”\n 傾玉低頭：“不知。\";\n “你心中還有執念仍未放下。”\n 傾玉垂眸。\n\n 如來笑問：“崑崙鏡可在你身上？把它交與我，我將其還與西天王母。”\n 傾玉不語。九尹元神已滅，斷了輪迴。他想用這崑崙鏡回到幾千年前去找他。自然不會交出來。\n 如來不怒，反而笑問：“你可知魚汐是何人？”\n 傾玉眼神微微一滯，隨後淡淡的說道：“他是誰與我有何干系。\";\n “你不知。他就是你。他乃是你下一輪的轉世。”\n 傾玉猛然擡頭，怔在原地。\n \n “你的下一世用崑崙鏡破開時間之隙逆轉時空，導致時空順序混亂。你作了前因，所以這個後果也由你自己來承擔。”\n 傾玉失神的看着地面……久久才長嘆一聲：“……謝佛祖指點……”\n \n 慢慢拿出崑崙鏡。傾玉擡頭，眼神中帶有乞求。\n “佛祖，我要用崑崙鏡換一個願望。”\n \n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