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在醫院的資料架上看到一本醫藥雜誌,裡面有秦深的一篇報道。假裝若無其事的拿了一本回辦公室,趁着沒人的時候拿出來翻看。
雜誌照拍得不錯,秦深看起來成熟穩重,冷峻肅穆,讓人有種敬而生畏的感覺。陸依心裡暗暗念道,那些只看照片的人一定想不到,他就是個有點孩子氣的無賴。
陸依正對着秦深的照片發癡,張佳雯突然推門進來。陸依想把雜誌藏起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張佳雯從她手裡抽出雜誌,看了一眼道:“漢時的秦深,嗯,長得不錯,好像還挺有實力。”說完又神秘兮兮的湊到陸依面前說:“不過聽說他有隱疾,心理方面的。”
陸依不以爲然的笑笑,心想,不就是PTSD嘛,早就知道啦。
見陸依並不接言,張佳雯有點失望,問:“難道你不好奇嗎?聽說他常常在做夢的時候,還有做那種事的時候喊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佳雯壓低聲音對陸依說。
“沒憑沒據的,你不要亂說。”陸依覺得她的言辭太過離譜,立刻出言維護秦深。
“怎麼沒憑沒據呀。我同學的表妹和他交往過兩年。這種涉及隱私的事,人家女孩怎麼可能亂說。”張佳雯辯駁道:“我同學的表妹就是因爲受不了這個才提出分手的。這種事兒給哪個女人也受不了啊!”
張佳雯的話讓陸依心裡一陣寒意。和秦深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除了情到濃時他會在她耳邊輕喚她“依依”外,從沒在佳雯提到的時間段裡聽過他叫別的女人名字。可是,畢竟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他的前女友也沒理由拿這種事出來亂說。
“他們這種有錢人,人前衣冠楚楚,私下心理變態的多的是。你見識太少而已。”張佳雯補充道。
陸依從她手裡收回雜誌合上,神色恍惚的想着佳雯口中提到的另外一個女人。她是誰?和秦深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會讓他如此念念不忘?
“差點忘了正事。”張佳雯突然又開口說:“你還不知道吧?孫明禮被停職了。”
陸依聽到又是一驚,回神看着佳雯問:“怎麼回事?爲什麼被停職?”
佳雯嘆氣說:“聽說是因爲違規收受回扣。哎,這個孫明禮,全是自己作的。同事們都私下議論呢,和你在一起時,他接連被提拔了幾次,算是一路高升,這剛離了就出事。放着你這麼個旺夫的好老婆不要,偏要找那個倒黴的高子珊,真是活該。”
陸依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她瞭解孫明禮,一個把榮譽和麪子看得比命重的人怎麼可能受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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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君澤這幾天都不見人影,電話也沒來一個,簡卓凡有點擔心,怕他真的走投無路,起了什麼壞心思。臨下班時,她打了個電話給秦朗,問他最近有沒有和霍君澤聯繫過。
“我們也好幾天沒聯繫了,你別擔心,我一會兒去他們訓練場看看。他平時都在那邊。”電話那端的秦朗安慰着簡卓凡。
“訓練場在哪裡?遠嗎?我和你一起去吧!”
“有點遠,下了班我過去接你吧!”秦朗回道。
秦朗口中的有點遠,遠的不止有點。兩人開了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到了一處偏僻荒涼的海邊院落。這裡看起來像是某個廢棄已久的工廠,偌大的場地除了一些滑板障礙和道具,沒有別的什麼設施。破舊的廠房裡,一張快爛了的桌子上亂糟糟的放着一堆泡麪碗。簡卓凡沒想到平日裡衣着光鮮的霍君澤居然可以這樣生活。
還沒看到霍君澤的身影,就先傳來他的罵聲:“你他媽不想滑了是吧,不想滑就早點滾!還有你們,誰要再這樣以後都別來了!”
循着聲音找過去,見他正一臉兇殘的訓斥着幾個年輕人。那幾個孩子垂着頭,心虛的受着。
看到簡卓凡,霍君澤有點意外,收了脾氣,問她:“你怎麼來了?”
“被你的罵聲吸引來的,我在商場裡都聽得到。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不罵人你就活不下去嗎?”簡卓凡當着一衆孩子的面,依舊半點面子都不給的訓起他。
秦朗像是顧及君澤面子,把幾個孩子叫到一旁,跟他們說着什麼。一會兒,那個被罵的孩子過來對霍君澤道歉說:“對不起,澤哥,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霍君澤還是一副兇樣對他道:“下次再讓我看到,我真揍你了!滾,訓練去!”
簡卓凡在一旁看着,偷偷笑了起來。平時的他總是一副沒正形的樣子,在這羣孩子面前還挺有威懾。
“我以爲你們滑板俱樂部是多高級的一個地方,沒想到就是這麼個破爛攤子。也太糟踐這華麗的名稱了!”簡卓凡道。
“這裡租金便宜。”
“圖便宜?這不是你霍大少的風格啊!”
“你就別取笑我了。誰要現在給我點錢,讓我下跪都行!” 霍君澤難爲情的說。
“好啊,那你哪天有時間去我那兒跪一個吧!”卓凡笑道。真的不忍心再看他這副可憐樣,決定就再做一次傻子。
霍君澤感動的眼眶泛紅,假裝要指導隊員,躲開了。
秦朗走過來說:“其實他和隊員關係處的挺好。剛纔那個孩子不戴護具做高難動作,他才生氣發火的。他之前因爲這個原因膝蓋受傷,再也參加不了比賽了。所以特別重視這個事。”
簡卓凡點點頭,她瞭解霍君澤的爲人,只是第一次聽說他受傷的事。想他被迫放棄夢想內心一定是痛楚的,不免替他難過。
“你會滑嗎?”簡卓凡問秦朗。
秦朗笑笑,說:“會一點,跟他們沒法比。你想不想學?我教你!”秦朗心血來潮的提議起。
卓凡笑道:“哈哈,你看我穿這一身玩這個合適嗎?”
秦朗看看一身正裝的卓凡,說:“想玩就玩,跟穿什麼沒關係。”說完拖着簡卓凡到寬闊平坦的地方,拿了塊滑板交給她。
在秦朗的耐心指導下,簡卓凡滑了幾次就掌握了要領,聰明人的好處隨時就可以體現。秦朗看着滑道上尚顯生疏的卓凡,彷彿被夕陽的餘暉布上了柔光,添上了濾鏡,不禁有些心動。
回去的路上,簡卓凡感嘆霍君澤爲這個俱樂部吃了不少苦。
秦朗意味深長的說:“有的人追逐夢想是因爲可以功成名就,有的人則是單純的熱愛。君澤明知道這個給他帶不來名利,帶不來財富,還這麼執着,確實讓人欽佩。”
“你很欣賞他啊!”簡卓凡說。
“他值得更多人欣賞。”秦朗道。
看着秦朗談起君澤時眼裡閃爍着光,簡卓凡覺得他對霍君澤應該不止好朋友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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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一整天都煩躁不安,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心煩是因爲秦深還是因爲孫明禮。
可等秦深下班進門的一瞬,陸依明白讓自己心煩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眼前的這個人。看到秦深更糾結起佳雯提到的那個女人。
雖然陸依已經接受了簡卓凡的建議,對這段感情不抱有目的,不奢望長久,更不期待婚姻,可內心深處卻渴望着秦深的全部,尤其在他說過一見鍾情的那些話之後。
吃飯的時候,任秦深怎麼逗她,陸依都沒多做迴應。秦深也察覺到她的異樣,以爲是她工作上遇到不順心的事了。精神科醫生的壓力太大,秦深真的擔心她能醫不自醫,有天會抑鬱起來。
等陸依起身收拾餐具時,秦深站到她身邊,拉過她來問:“怎麼了?”
陸依搖了搖頭,不說話。
“不能告訴我?”秦深又問。
陸依又點了點頭。
秦深把她抱在懷裡,摸着她的頭說:“不管怎樣都要想開點,再難的事遲早都會過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沒辦法給她一個專業性的心裡輔導,只能把自己認爲有用的話說給她聽。
陸依躲進他懷裡,從他身上尋得一點點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