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姬夜熔將耳朵湊到了於莎的‘脣’瓣,聽到她虛軟的嗓音似有若無的響起,每一個字都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染滿鮮血的手緊緊揪着她的衣角,眼底有着清澈的淚珠,靜默無聲的流下來。
‘門’外有身影走進來,是出‘門’而歸的慕夜,看到這一幕,墨眉瞬間擰起,“怎麼回事?”
幻微站起來,神‘色’寒冽,冷漠的聲音道:“她想要偷我的電話和外面聯繫,被我發現,她不將電話給我,我就一槍處決了她!”
電話?
慕夜皺着眉頭看到於莎手裡握着的電話,沒有關心於莎的死活,只是問道:“她有打電話出去?”
“並沒有!”幻微回答的乾脆利落,不屑的眼神從於莎身上掃過:“我發現的及時。”
慕夜暗暗鬆了一口氣,沒有把電話打出去就好。
姬夜熔神‘色’蒼白機械,聽到他們的對話,心在往最深最冷的深淵*,感覺到於莎緊攥着自己衣角的手一點點的鬆開了,就好像生命中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的消失,空‘蕩’與冰冷猝然席捲而來。
於莎含着淚水的眼眸緩緩落下,捲翹的睫‘毛’上還沾着晶瑩剔透的水珠,閃爍着破碎的光,蒼白的手指被鮮血‘潮’溼,驀然鬆開垂落在身旁的血泊中,身體的溫度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姬夜熔用盡全身的力氣擁抱住她,試圖阻止她身體的溫度流逝,卻是一場徒勞無功,她的身體在冷卻,在僵硬。
空氣中鋪滿了腥血與死亡的味道。
有什麼東西堵在姬夜熔的咽喉,讓她痛苦的喘不過氣來,貝齒已經咬破了乾澀的‘脣’瓣,品嚐一股生鏽腐朽的味道,絕望在一點一滴的吞噬她的理智和自信,‘欲’將她打壓的支離破碎,魂飛魄散。
沒有了。
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最後就連於莎也失去了。
生命若是一列勇往直前的火車,那麼在這輛列車上,半路下車的人太多了,最後空‘蕩’‘蕩’的車廂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黑夜中穿行,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眼角有着溼潤,卻沒有流淌出來。
她側頭看向幻微,寒冽的光中憎恨不加掩飾,下一秒她抓住地上的槍就要對幻微開槍。
幻微殺了於莎,她自然要殺了幻微,以命抵命。
慕夜反應迅速,直接抓住她的手腕一折,奪過槍將她一推,沉聲:“夜兒,不要放肆!”
於莎竟然想給連默通風報信,她就該死!
姬夜熔猝不及防的摔坐在地上,一陣頭暈目眩,身上的力氣像是被人‘抽’空,使不上力氣。
幽冷的眸光在看到地上沒有氣息了的於莎,心頭一陣一陣的緊縮的疼。
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覺得自己沒用,無能!
眼睜睜的看着於莎死在自己面前,卻連殺了兇手都做不到。
她,恨自己!
慕夜看到她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忍不住的嘆氣,走過去想要扶起她,“夜兒……”
手指還沒碰到她,只聽到咬牙切齒‘揉’進恨意的一聲:“滾!”
那是她用盡全身的力量從喉間擠出的一個字。
拖着殘廢的‘腿’爬到於莎的身邊,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像是抱着生命裡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慕夜眉心微蹙,沉默片刻,給了傭人和幻微一個眼神,所有人陸續的離開了。
整個房子空‘蕩’‘蕩’的,瀰漫着冰冷和絕望,死神在半空手舞足蹈,像是在驕傲的宣誓,他無處不在,無所不能。
姬夜熔因爲‘腿’的關係,她沒辦法將於莎抱起來,只得將於莎背起來,一瘸一拐的往樓上走,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艱難。
身後拖着斑駁的血跡,觸目驚心。
揹着於莎走上階梯,宛如登山,手緊緊的抓着扶手支撐自己,好幾次差點撐不住的摔下去。
紫紅‘色’的扶手上油漆都被抓破了,留下一道一道的抓痕與未乾的血跡。
等到她將於莎揹回房間後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滿地的血,滿身的血,手指上黏溼的液體分不清是於莎的,還是自己的。
她將於莎放進浴缸裡,打開溫水給於莎洗澡,將身上的血跡全部沖洗乾淨。
給於莎的頭髮上‘揉’上洗髮‘露’,將她烏黑柔順的頭髮洗得乾乾淨淨,飄逸自然。
於莎的身形和她差不多,從衣櫃裡拿出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吹乾頭髮,讓她躺在了*上,安靜的像是睡着了。
姬夜熔將‘花’瓶裡的白‘色’玫瑰拿出來,用紙巾擦乾淨,放在了於莎的掌心裡。
她雙膝跪在*邊,眸光靜靜的凝視沒有氣息的人,聲音輕的沒有一絲重量,“於莎,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和木槿的照顧,現在你終於不必在爲我們姐妹倆費心費力了,在那邊好好的生活,如果你遇到了木槿,幫我告訴她……她永遠都是我妹妹!”
“於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犧牲掉的,一定不會!”
輕喃的聲音在房間裡似有若無的飄‘蕩’,她側頭趴在*邊,靜靜的陪着於莎,送於莎最後一程。
慕夜叩‘門’而入,是在第二天的天亮,他看到她一直跪在*邊,溫潤的眼神裡劃過一抹心疼。
“夜兒,你起來,她已經走了。”
姬夜熔眸光瞬也不瞬的看着於莎,話卻是對連城說的:“送她回家。”
慕夜蹙眉,“夜兒……”
話還沒說完,姬夜熔抓到旁邊摔碎的‘花’瓶的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聲音機械決絕,“要麼送她回家,要麼你幫我收屍!”
“你威脅我?”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姬夜熔扭頭,眸光機械般一格一格的迎上他,‘波’瀾不驚,如死般決絕。
慕夜看到碎片已經割破她的肌膚,鮮血一點點的滲出,流進衣領中,僵持的氣氛在漫長的對峙最終他妥協了,“好。”
姬夜熔丟開碎片,伸手輕輕的‘摸’了‘摸’於莎的長髮,聲音有着難得的輕柔,“別怕,很快你就能回家了。”
慕夜吩咐人將於莎的遺體運出諾曼島,送回夜園。
姬夜熔不吃不喝只是坐在窗戶邊發呆,沉寂的神‘色’無悲無喜,空‘洞’的像是沒有靈魂和思想的人。
手指不斷的輕撫着無名指的紅繩,好像那根紅繩就是支撐着她繼續呼吸的力量和溫暖。
慕夜一次又一次的將食物端進她的房間,不耐其煩的嘗試和她說話,無奈她絲毫反應都沒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的不給他。
最終慕夜的耐心盡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的將她無名指的紅繩扯下來,扔出窗外,紅繩被冷風捲走,瞬間消失不見。
他知道那根紅繩是連默向她求婚的時候給她繫上的,自己曾經給她買過婚戒,她卻怎麼都不肯戴。
他買的鑽戒,卻不如連默給她系的一根紅繩,心裡早就對那根繩子厭惡到極致,不過是礙於她懷孕是一忍再忍。
今天,總算是忍不住了。
啪——
一個耳光狠狠的‘抽’在他的臉頰上,姬夜熔冷冷的眼神盯着他,眼神冰冷的只剩下恨。
不待慕夜被打偏的臉側過來看她,她已經飛快的轉身跑出房間。
不用想,慕夜都知道她是想做什麼。
一根紅繩對她而言就那麼重要,來到諾曼島這麼久,於莎死了她都沒這樣憤怒過,現在因爲一根紅繩就發怒了。
那根紅繩寓意着什麼,他很清楚:連默,連默,在她的心裡,永遠都只有連默。
越是這樣,他就越恨連默,越是……恨她!
姬夜熔穿着單薄的衣服站在冷風中,不斷的尋找那根紅繩,可是諾曼島這麼大,風這麼大這麼冷,紅線早就不知道被刮到哪裡去了,不論她怎麼找,都找不到。
傍晚的時候,天空‘陰’雲密佈,海面的風‘浪’越來越大,她不死心的繼續在尋找,好像就算把諾曼島翻一個遍也要找到。
狂風驟雨來的很快,頃刻間就淋溼了她,狂風席捲似是要將她單薄的身子席捲走。
她緊緊咬着‘脣’瓣,臉‘色’蒼白,‘潮’溼的頭髮服帖在臉龐,黑白分明的對比,襯托得她的皮膚似是一種病態的蒼白。
慕夜站在樓上遠遠的看着她的身影在大雨中搖曳模糊,神‘色’冷清的沒有一絲心疼和憐憫。
她一直都是這麼下賤的爲連默,作賤她自己。
自己又何必心疼她!
轉身離開窗口,懶得再去多看一眼。
雨越下越大,暮‘色’降臨,姬夜熔終究還是沒有找到那根紅繩。
誓言已碎,紅繩湮滅,似乎一切都預示着終結,那份愛,那份情,最終在這鋪天蓋地的‘陰’謀戮殺中散落,隨風而逝。
‘潮’溼的身影站在玻璃窗戶前,看着外面的狂風暴雨不停的拍打着玻璃,鬼哭狼嚎的聲音似乎是將一切都撕碎。
唐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薄‘脣’輕勾:“考慮好了嗎?”
於莎死了,他不相信姬夜熔還能無動於衷。
姬夜熔長久的沉默沒有任何的反應,低垂的眼簾遮擋了眼底所有的光和情緒,讓人捉‘摸’不透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許久後,她側頭看唐熙,聲音沙啞平靜:“azrael的進展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唐熙聽她的話就知道她已經有了確定,眼底泛着‘陰’鷲的光,“所有數據天亮之前就可以成功儲存,而且我已經聯繫好了買家,天亮後我會親自帶着azrael去‘交’易。姬夜熔,你不能想象到,azrael即將給d&k帶來多麼宏觀的收穫!”
azrael能給d&k帶來多少收益,她絲毫不關心,她能想到的只有azrael一旦成功‘交’易,屆時會造成多大的傷亡和損害!
“把仇天帶去,留着他會妨礙我做事!”
“不行!”唐熙皺眉,搖頭:“仇天是湘湘高價聘請保護慕夜的,他不會聽我的!”
“azrael的‘交’易對於d&k至關重要,他會同意把仇天借給你用的。”姬夜熔聲音沉冷,絕然,像是一切都已經在她的掌控之中。
唐熙一時間沒說話,凝視她良久,忽而沉聲問道:“我怎麼能相信你是真的站在我這邊,而不是利用我對付連城,之後再對付我?”
姬夜熔寒冽的眼神與他對視一眼,無動於衷的移開,落在他身後的架子上,放着各種針管‘藥’劑。
“那些是什麼?”她問。
唐熙隨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不成熟的azrael,試驗品!”
姬夜熔聞言,立刻邁動步子走過去,抓到其中一個毫不猶豫的扎進自己的手臂,將‘藥’水推送進自己的身體裡,拔出針管扔掉了。
“這樣的誠意夠嗎?”
唐熙先是一怔,隨之嘴角暈開‘陰’毒的笑容,擡起雙手不斷的鼓掌“啪啪啪啪啪”,點頭讚許:“姬夜熔,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一個真正的強者不是隻對別人狠,最重要的是要對別人更狠!”
“我需要進入研究室的密碼!”姬夜熔開‘門’見山道。
“你要研究室的密碼做什麼?”唐熙似乎還是不太相信她。
姬夜熔反問他:“你容不下連城,你覺得他會沒有防範?”
“你是擔心他會背叛我,拿走azrael的存儲數據?!”唐熙臉‘色’‘陰’沉,心裡倒是沒排除過這個可能‘性’!
“一旦你帶人去‘交’易azrael,諾曼島就會被他掌控,只要他殺了那些專家們,手握azrael儲存數據,他就不會再受你牽制!”
姬夜熔知道唐熙和連城只是相互利用的關係,那麼她就利用這條縫隙,一一擊破!
唐熙沉思片刻,將研究室的密碼給了她,並且警告姬夜熔道:“專家儲存azrael數據的電腦是和我的手機聯繫在一起,一旦電腦數據儲存完畢,我的手機也會記錄下來!到時候你將電腦裡的數據全部銷燬,也無法毀掉我手機裡的數據,所以你最好不要耍‘花’樣!”
“我改變不了自己的身份,也救不活於莎,我什麼都沒有了,你認爲現在還有誰值得我去糟賤自己?”姬夜熔‘波’瀾不驚的眼神迎上他,聲音‘陰’森,“現在我只想爲自己活,凡是惹我者,我必斬草除根!”
唐熙嘴角噙着一抹‘陰’冷的笑,若有所思的點頭:“說來也是!若你敢背叛我,我就將你的身世公諸於世,到那時你就如同一隻過街老鼠,無處可逃!”
d&k集團首腦的‘私’生‘女’,單憑這一句話足以抵消姬夜熔過往所有的功勞,別說世人,就算是連默只怕對她也是棄若敝履。
姬夜熔沒有再開口說話,黯淡無‘波’的眸光投向漆黑一片的窗外,清瘦的容顏上縈繞着寒意,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滲透出的漠然與決絕。
總統府。
因爲遲遲沒有找到姬夜熔,連默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白天處理政務,晚上徹夜難眠,一直在想連城究竟能帶着阿虞藏在哪裡。
還有d&k的真正首腦,究竟是誰!
連默再次打開m國的電子地圖,不放過每一座城市,每一個荒島,一一排查,他不相信連城真的能帶阿虞離開國內!
看了地圖很久,還是沒有線索,連默沉沉的嘆氣,放下掌上電腦的一瞬間,拳頭狠狠的捶在了書桌上,爲什麼會找不到!
身子往後靠,太長時間沒有休息,‘精’神疲倦,眉心也掩飾不住的疲憊,閉上眼睛的那瞬間,有一塊小小的拼圖不經意間闖入視線。
腦海裡瞬間蹦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他立刻坐直身子,撥通內線問道:“當年連臻閣下將諾曼島送給了連城之後,他有對這座島做什麼規劃嗎?”
電話那頭的程慕一怔,回過神,立刻回答:“閣下,您稍等,我查一下。”
話音落下,緊接着聽到噼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片刻的等待後,程慕的聲音再次響起,“查到了,當年連臻閣下將諾曼島送給連城,但是他對那座島沒有做任何的規劃,直到現在那應該都是一座荒島,還是在連城的名下,沒有做任何的變更!”
“諾曼島,一定是在諾曼島!”連默像是抓住了一絲希望,聲線收緊:“他們一定是在諾曼島!”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之前自己怎麼就沒想到!
“d&k的最後一個基地也極有可能在諾曼島,你立刻召集作戰小組去諾曼島四周做勘察,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我要阿虞回來,也要徹底瓦解d&k!”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d&k的真正首腦跑了。
“是!”
程慕的話音落下,連默再想說什麼,突然響起了叩‘門’聲打斷他。
“進來!”
陳速推‘門’而入,神‘色’凝重,直接彙報:“閣下,於莎回來了。”
“回來了?”連默皺眉,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她死了!”陳速抿出這三個字,看着閣下,面‘露’憂‘色’。
於莎……死了?
那阿虞——
連默心口一緊,感覺要窒息了,不行,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怕下一次陳速來彙報的就是阿虞……的屍體回來了。
他接受不了那樣的事情!
“陳速,你立刻帶人去諾曼島,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將阿虞活着帶回來!”
聲線收緊,每一個字的咬音格外的重。
陳速一時間站在原地沒動,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像是在隱忍着什麼。
“怎麼了?”連默發現他的異常,眉心蹙起。
陳速大步流星的走到他的面前,將攥在手心裡的紙遞給了連默。
紙團很小,攤開以後也是皺巴巴的,紅‘色’的字體模糊的寫着幾個很重要的信息:唐熙,azrael‘交’易,諾曼島。
漆黑的眼眸倏然一緊,呼吸凝滯。
唐熙!
竟然是唐熙!
“這是顏惜在給於莎做屍體解剖的時候,在於莎的食管裡找到的。”陳速聲音凝重,近乎是咬着‘脣’瓣說出來的。
顏惜從於莎的食管裡找到這小團紙還黏溼着,顏惜說,紙上紅‘色’的字跡是人的鮮血……
幾乎能想象到於莎爲什麼會死,而姬夜熔又是在多麼險峻的情況下用鮮血寫下這些信息,塞進了於莎的嘴裡,爲了不讓人發現,甚至塞到了食管。
連默聞言,將皺巴巴的紙團再次攥到掌心,手面的青筋根根分明清晰,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抉擇。
“陳速,你立刻帶人行動,目的是——擊斃唐熙,搶奪azrael,絕不能讓‘交’易成功!”
陳速一怔,“閣下——”
他以爲閣下會派自己去救姬夜熔!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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