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假裝安定下來啊,然後我們再趨出去的時候自己買了機票飛回去不就行了?”我說。
“就這麼簡單?”尚雲鵬說。
“那你認爲還有多複雜?”我說。
“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尚雲鵬問。
“當然是越快越好,明天怎樣?明天我們假裝出去玩,趨他們不在,我們就自己溜了,我們現在就在網上訂機票!”我說。
“我看行,那咱們馬上就幹。”尚雲鵬說。
“可是你就這樣走了,你捨得嗎?”我問。
“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爲我在和你開玩笑麼?我可是認真的,雖然說他們給了我生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可以主導我的所有人生,他們擁有的太多了,也習慣了沒有我,但是你有的太少,阿姨在獄裡,你只有我,你可以失去的太少,我不忍你一個人。”尚雲鵬說。
他不過是一句平淡的話,讓我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你這人真無聊,沒事說這些煽情的話幹嘛?盡逗人家哭。”我說。
“呵呵,有些人竟然因爲一句話而哭,真沒出息,不過我說的是認真的,我從小也是一個人,我能明白你的不易,你以前的人生我無法參與,但你以後的人生我們可以一起規劃,說好勿忘勿失,又豈能因爲什麼破王室而拆散我們?”尚雲鵬說。
“只是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還是覺得不太好。”我說。
“我已經說了,他們擁有的足夠多,在他們的世界裡本來就一直都沒有我,所以也無所謂失去,這麼多年沒見,他們和我相見,說親情的時間只有十分鐘不到,然後就是對我提要求,這樣的要求,那樣的要求,你覺得這樣的親情有意思麼?”尚雲鵬說。
“他們也是愛你的,只是恨鐵不成鋼而已,你這樣想太過偏激了一些。”我說。
“這不是偏激的問題,我說的是事實,什麼叫恨鐵不成金鋼?我這麼多年一個人,是渣是泥沒人管,現在找到我了,就要我變成鋼?憑什麼?就因爲我是他們生下來的,所以他們就有權利讓我變成他們想要的那種類型?這是不是太可笑了?如果我當混混的時候沒有雋哥相救,我都死了你知道嗎,如果我那時候死了,那現在還有尚雲鵬?我的命是雋哥救回來的,他們的兒子早就死了!我現在的命不屬於他們!得由我自己作主。”尚雲鵬說。
人性真的很複雜,尚雲鵬一向理智重義,但他面對自己失而復得的親人,他說得真的很絕決,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態我無法窺探清楚,我好像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又好像不能理解。
“當然了,我也不會對他們不管不問,在需要我的時候,我也會出現,盡我該盡的義務。”尚雲鵬補充道。
“好了,不說了,明天我們就說悶得太久,想單獨出去散散心就好了,先回去再說吧,謝謝你能放棄尊貴的身份陪我一起走。”我說。
他摟我入懷:“傻瓜,沒有你在,世界都是空虛的,我是爲自己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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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提出要到外面走走,沒想到親王和夫人都沒有阻攔,還說讓我們好好玩玩,多熟悉文國的環境,因爲以後我們要長期在這裡生活下去。
要想擺脫那些跟着我們的隨從對於尚雲鵬來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很快我們就完全擺脫了他們,我和尚雲鵬像飛出籠子的鳥兒一樣歡暢,我們擊掌大笑,慶祝勝利。
乘坐出租車來到機場,我再一次問尚雲鵬:“你確定真的要和我這樣跑路麼?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你怎麼又開始囉嗦了,完全就是說反了,我們這不是跑路,我們這是回家好不好?快別磨蹭了,去換登機牌吧。”尚雲鵬說。
“好,既然你不後悔,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我笑着說。
我來到服務檯前,那個服務員用馬來語對我說了一番話,我一句也沒有聽懂。
然後她改用英語,她的英語說得很差,我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了,我和尚雲鵬被限制出境了。
尚雲鵬不懂英語,他一臉茫然地看着我,我向他解釋:“我們回不去了,被限制出境了。”
他並沒有露出很驚訝的表情,只是有些黯然,“我早該想到的,他們這樣大方地放我們出來,肯定是有所預防的,他們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我們走?”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限制我們出境那也得有個理由吧?這是不是太霸道了?”我說。
“王室要限制一個人出境,那基本上就不需要理由了,真得要理由,那也簡單啊,隨便給我們安一個什麼罪名說需要調查清楚就行了,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他們說了算。”尚雲鵬說。
“那我們就這樣被困住了嗎?以後也走掉了?”我問。
“這得和他們商量了,暫時肯定是走不掉了。我先給雋哥打電話,看他能不能通過關係走外交途徑幫我們脫困。”尚雲鵬摸出電話說。
我趕緊阻止了他,“不要!”
“爲什麼?你不覺得他們這樣太過份了嗎?我們是應邀來考察的的企業代表,現在把我們扣在這裡,限制出境,這樣是違反國際法的!”尚雲鵬說。
“瞧你能的!你還知道國際法?我這律師還沒提法呢,你一混混搬什麼法律。”我說。
“誰說只有律師可以提法律了?混混的合法權益也是受法律保護的好吧?我現在就給雋哥打電話。”尚雲鵬說。
“真不能打!現在是你爸媽要扣我們下來啊,你去通過外資途徑解決,那這事就大了!外交途徑就不僅僅是個人之間的事,是要牽涉到國家的,如果那邊真是通過外交途徑向這邊施壓,文國是小國,哪裡扛得住華夏的壓力?到時我們是走了,那你和你爸媽就徹底翻臉了,這怎麼行呢?”我說。
“你說得倒也沒錯,可是他們這樣做實在是太過份了。我咽不下這口氣。”尚雲鵬說。
“有什麼過份的?這不過是就父母想留下自己的兒子而已,哪裡就過份了?不管他們用什麼樣的手段,只是想把你留下來,他們的本意是好的,你不能用外交手段來應對這件事,這件事可以歸納爲你的家事,而不應該上升到那一個高度。”我說。
尚雲鵬沒有說話,我的話他是聽進去了。
“那好吧,那我們先回去吧,只能先回去了,我得和他們理論一下,這事他們不能這樣做,這樣做太不合理了。”尚雲鵬說。
“少爺,你果真在這裡,親王讓我來請你回去。”帶着幾個人走過來的,正是總管黃有餘。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要走,所以就打了招呼限制我們出境?”尚雲鵬怒道。
“少爺,親王活到這麼大的年紀,什麼事算不到?您這樣做,他會很傷心的。”黃總管說。
“他很傷心,那我就不傷心麼?我又不是他的玩具,想怎樣擺佈都可以。”尚雲鵬說。
“親王只是愛子心切,少爺不要動怒,他是爲了您好,請跟我回去吧。”黃有餘有說。
我拉了拉尚雲鵬的手,“我們走吧,回去再說,這是親王的主意,總管也是沒有辦法。”
上了車後,尚雲鵬一直一聲不吭,一臉的不高興。
我也沒有再勸解他,因爲這事我自己本來也挺生氣的,只是沒有辦法。
回到那親王府,我們被直接帶到了親王的書房。
親王倒好像是沒事一樣,正在揮筆寫字,他的字寫得不錯,剛勁有力,他寫的是:無求。
我忽然想起在華夏時看過的一部電視劇,那裡面的一個黑老大也是寫的這兩個字,沒想到一個黑道老大和一個王室的親王,竟然寫一樣的兩個字,人性果然都是想通的,階級和身份的區別之下,是相同的人性。
無慾無求是至高境界,但是這樣的境界卻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的,就像低調一樣,只有真正可以高調的人,才能談低調。
他把字寫完,用心地吹了吹字的的墨跡,擡頭看我們:“怎麼樣,我這練習了幾十年的字,還過得去吧?”
我微笑着點頭:“雖然我不是很懂書法,但我也能看得出來這字不錯。”
“鵬兒呢,你的意見如何?”親王問尚雲鵬。
“我沒有念過多少書,我不懂書法,那兩個字我都不認得。”尚雲鵬沒好氣地說。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沒有人家駱濛有風度?這麼小家子氣?你這樣的表現,以後如何接位?”親王說。
“我本來就沒準備要接位,我今天是要回國了,是你限制我出境,你這樣強制把我留下也沒有用,因爲我根本不會聽你的。”尚雲鵬說。
“回國?這裡纔是你的國家,你回什麼國?我們雖然來自華夏,但那裡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的國家了,我是文國的親王,你則是我未來的接班人。你當然要留下才行。”親王說。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要留下,我也不認爲這是我的國家,如果從根上來說,我們是華夏的,如果從生長環境來說,我也是華夏的,我找不出留下來的理由。”尚雲鵬說。
“我給你一個理由,因爲你是我的兒子,所以你就要留下。”親王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