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尚雲鵬醒來的消息,我高興極了。
我只是溺水,身體並無多大問題,輸完液之後,我來到了尚雲鵬的病房。
他已經坐了起來,正在和凌雋他們說話,看上去很虛弱,但雙目依然有神。
“你還好吧?”他停住說話向我打招呼。
“還好,鵬哥,你傷口還疼嗎?對不……”
“行了,別一來就說對不起,誰對不起誰還不好說,這種事誰也不想的,就不要總是說對不起了,坐下說話吧。”尚雲鵬說。
“好,你們接着說,我坐這聽着。”我說。
“那兩個人說話的口音很雜,感覺是湘雲混合口音,不時還夾些川味,也許他是故意迷惑我,走南闖北的人,亂七八糟地會一些地方話是很正常的,就拿我來說,我也能說好幾個省的方言,雖然只是會說一部份,但糊弄人是足夠了。所以從他們的口音來判別,估計很難,準確率也低。”尚雲鵬接着說。
“那你認爲他們是專業殺手,還是普通混混?”凌雋問。
“不是專業殺手,專業殺手只殺人,不會搞綁票這麼麻煩的事。駱濛跳下去以後,我和他們短暫交手,穿制服的身手一般,但太陽帽就比較厲害了,他的招式也雜,是泰拳和空手道的混合,我沒戀戰,短暫交手後我就跳下水庫了,一方面是爲了救駱濛,一方面也是擔心自己受了傷不是他們的對手。”尚雲鵬說。
“昨天我們也討論了這個問題,我們認爲他們不僅僅是要殺你這麼簡單,如果只是爲了殺你,那他們準備好槍,在水庫上直接向你開槍就行了,他們要弄成你自殺的假象,一方面要除掉你,又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另一方面是要讓我亂了陣腳,既然他們不輕易自己動手殺人,那說明他們不想把動靜搞得太大,他們肯定是想徹底弄垮我。”凌雋說。
“我贊同,昨天是我去接駱濛的,後來她也沒有打電話,那應該沒有人知道她在酒店纔對,是我們內部有人通知了他們駱濛在酒店,這是一個有計劃的行動,我們中間有內鬼。”尚雲鵬說。
“那你認爲是誰?”凌雋說。
“展瑞。”尚雲鵬直接說。
我心裡狂跳起來,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你的依據是什麼?”秋荻姐問。
“因爲他和駱濛是情侶關係,他們之間經常來往,只是他們裝着不認識而已,我一直懷疑展瑞接近雋哥是有目的的,我也查過他的背景,因爲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所以我才暫時沒有動手。昨天展瑞也在酒店,他有足夠的條件告訴對方駱濛在酒店的事,又趨舉行儀式的時候把駱濛約出去,只有酒店有內應,才能把時間把控得如此精確,我雖然沒有證據,但他是最有可能的。”尚雲鵬說。
我身上輕微發抖,我和展瑞認識那麼多年,其實我不認爲他是壞人,而且他也沒有必要這樣做,“不是展瑞,不是他!”
“你當然維護他了!如果他是內鬼,那你也脫不了干係。”雷震海大聲說。
“不,這件事不關駱濛的事,昨天她母親的事已經擾得她很煩,她當然沒心情配合展瑞演那麼一場戲,而且她在關鍵時候直接跳下了水,根本就是不想聯累我,這已經證明她不是在演戲,她是清白的,我肯定。”尚雲鵬說。
“那他和展瑞裝着互不認識,那又是怎麼回事?如果內心沒有鬼,那爲什麼要裝着不認識?”雷震海問。
“我查過,以前他們住在同一片舊城區,雖然那裡現在已經拆遷了,但兒時的玩伴記憶是很深刻的,我認爲他們故意裝着不認識,是和駱濛母親的案件有關。我懷疑真正殺胡安的人是展瑞,駱濛母親只是不想連累孩子,所以頂罪!”尚雲鵬說。
我緊張得都快要窒息,我實在想不出尚雲鵬是如何想到的,他爲什麼能這樣聯想?
所有人都看着我,這是我最核心的機密,是我在夢裡都要守住的秘密,可是沒想到尚雲鵬竟然猜到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知道我是該承認還是否認,如果我要是承認,那這秘密就不是秘密了,我如果要否認,我又但心尚雲鵬已經掌握了什麼證據,我如果再說假話,那我就真的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壞人了。
“那件事發生在十年前,當時展瑞就應才十四五歲吧?他敢殺人?就算是他敢殺人,那時他也不會被判死刑的,因爲還沒有到十六歲,駱濛媽媽沒必要替他頂罪啊?”秋荻姐說。
“駱濛媽媽肯頂罪,那說明這案子和駱濛有關了,也或許駱濛本身也參與了殺人,所以駱濛媽媽不想讓兩個孩子的未來充滿陰影,就自己一個人扛下來了。嫂子,一個孩子一但殺過人,有過前科,就算不做牢,那也是一輩子的恥辱,不可能會有光明的未來,我就是例子,我年輕時捅過人,還沒致死,我就一輩子揹着殺人犯的罪名,根本沒有正規單位會接受我。如果我有爸爸媽媽,如果有機會,我相信他們也願意頂罪,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如果軒兒犯了事,你有機會替他頂罪,你也願意對不對?”尚雲鵬說。
“這件事,濛濛願意解釋一下嗎?”秋荻姐問。
“這件事,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對不起,如果你們認爲我是不可信的人,那我遠離你們就是了,但我真的不能說,我也有苦衷的,我媽媽不讓我說,她說過,如果我說了,我們所有人都得死,我雖然不知道媽媽爲什麼要這樣說,但我相信媽媽的話不是胡說的,我真的不能說……”
說到最後,我已經泣不成聲。
“不要逼小妹妹了,人生在世,誰沒有苦衷?她昨晚命都可以不要,說明她不是壞人,我相信此事與她無關,至於她母親的事,既然阿姨說如果說出來大家都會死,那這件事恐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我看就不要追問了,我們應該相互體諒和信任。”凌雋說。
難怪他能成爲萬華商界的第一號人物,果然有王者霸氣。這件事關係到他們自己安危,但是他卻選擇放過我,不再逼問,此種氣度,非常人所有。
“我贊成雋哥的觀點,我也認爲不用再追究駱濛的私事,這件事到她可以說的時候,她自然會說,這件事一說出來,關係到太多人,甚至包括她獄中的母親,她不肯說是可以理解的,我們不要逼她。”尚雲鵬也說。
“那我們接着討論展瑞的事,他是內鬼嗎?如果是,我馬上去把他帶來。”雷震海說。
“他不是,不用調查他了。”凌雋說。
“憑什麼?因爲他是你所謂的徒弟?是你要培養的接班人,所以就放過他?”雷震海說。
“不是,因爲他沒有必要這樣做,雲鵬與他相安無事,他沒有必要動雲鵬,而駱濛是他的女友,他更不會讓人綁他女友,而且我對他本來就很好,他上位是遲早的事,他沒有必要搞垮我,把我搞垮了,他也一樣什麼也得不到。”凌雋說。
“可是……”
“雋哥說不是,那就不是了,這件事到此爲止,震海,不要對下面的兄弟亂說話,話一傳出去,傳多了就變味了,不要影響團結。”尚雲鵬說。
懷疑展瑞的事本來是尚雲鵬提出來的,現在凌雋一口否決了,尚雲鵬竟然也馬上附和着認爲展瑞沒有可能是內鬼,這是一種意見上的統一,還是一種外人看不透的默契?
像凌雋和尚雲鵬這樣的人,我絕對不相信他們會輕易相信一個人,而他們懷疑了展瑞,卻因爲凌雋說不可能就不可能了?就洗清展瑞的嫌疑了?這聽起來實在不可思議。
我心裡更加緊張了,“你們不會是嘴上說信任他,然後私下裡把他給幹掉吧?他真的不是壞人,雖然他是真的想上位,但在美濠上班的高管,哪一個不想上位?雖然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殺他。”
“駱濛你多慮了,我們不是殺人狂,我們有時使用非常規手段,那是因爲迫不得已。我們不會胡亂去害人的,我們也喜歡在規則下游戲,當我們不遵守規則的時候,那是因爲對手首先違反了規則,甚至製造了明顯對我們不公平的規則,我們纔會違反規則,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凌雋說。
“我明白的,我只是覺得展瑞也不容易,求你們不要私下暗殺他。”我說。
“濛濛你放心吧,這幾個男人雖然勢力很大,但絕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壞人,他們從來沒有亂傷害過一個人,倒是他們經常被人傷害,沒有人會去動展瑞,對了,你和他爲什麼分手了?”秋荻姐問。
“其實我們之間早就沒有感情了,僅僅是因爲大家都付出了太多的青春,所以有些不捨,他知道鵬哥懷疑他了,所以他很緊張,擔心凌先生會踢他出美濠,這樣他的努力就白費了,所以他纔要提出和我分手。”我實話實說。
“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誰也不想輕易放棄,也許展瑞也有他自己的苦衷,你放心,我不會動展瑞的,雲鵬以後也不許查他,我相信的人,誰也不許查。”凌雋說。
凌雋這樣維護展瑞,倒是我沒想到的。凌雋這樣的人,會這麼感情用事?就因爲展瑞是個人才,是他培養的接班人,所以就要不講理的維護他?要說別人會犯這種錯誤那有可能,要說凌雋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我絕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