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雋要走,姜尊雄有些急了,他趕緊也站了起來。
“你先坐下吧,這事還沒談完呢,年輕人不能太躁,收購這麼大的事,當然得經過周密考量才行。”姜尊雄示意凌雋別走。
凌雋這才又坐了下來,“姜先生,我釋放了十分的善意,但卻沒有得到你一分的迴應,這確實讓我很失望,你可是澳城第一財團的掌門人,現在給你一個收購對手的股份的機會,你卻猶豫不決,這真不能像做大事的人。”
“我也有我的難處,你也知道,現在全球經濟都不景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我如果從愛博抽取大量的資金來收購阿炳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那愛博的現金流將會嚴重吃緊,並且有可能引發巨大財務危機。這樣的大事,我當然得慎重考慮。”姜尊雄說。
“我今天帶來的這些優質項目可以轉讓給姜先生來做,這些項目短期內都是可以迴流資金的,而且我也可以幫你說動澳城投行向你貸款,以愛博的財大氣粗,要想籌到這一筆錢應該不會是難事吧?你考慮的恐怕不只是錢的問題,你是擔心,我會不會背後有什麼陰謀?”凌雋說。
“既然你挑明瞭說,那我也就直說了,我們本是對手,爲什麼現在你卻忽然要和我合作,還一心促成我成爲你們的大股東?”姜尊雄說。
兩人從最開始的互稱‘先生’到現在直接說‘你’,可見兩人慢慢地已經正式亮底牌,都開始放下虛僞的表面直接說利益關係,本來今天大家來的談的也就是利益。
“我已經說過了,我想和你合作一方面是結束爭鬥,有利於大家騰出精力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另一方面是想以後兩家可以資源整合,共同對付那些國際巨頭,當然了,我也有私心的一面,那就是要瓦解你和炳叔的聯盟,徹底把炳叔踢出局,這三個理由,夠不夠?”凌雋問。
“夠了。尤其是這最後一個理由,已經很充分了,好,我答應你,我明天就約澳城投行的董事長打高爾夫,和他商談一下貸款的事。”姜尊雄說。
“不行,如果明天你再和他談,那就來不及了,炳叔只給我三天的時間,我們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了,明天你再談,最快後天資金才能到位,怎麼來得及?我知道今晚郭亞經董事長在清風樓喝茶,不如我們現在就過去和他商量一下此事?”凌雋說。
郭亞經就是澳城投行的董事長,在澳城有‘財神爺’之稱。今天上午,他好像和凌雋有過通話,具體談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我們這樣過去?這不太好吧?對了,你怎麼知道郭亞經在清風樓喝茶?”姜尊雄問。
凌雋猶豫了一下,這才慢慢說道:“既然大家坦誠相見,那我也說實話吧,其實郭亞經今天就跟我聯繫過了,提出他有聯合其他合夥人收購炳叔那百分之五股份的意向,我當時沒有同意,你也知道,我如果和他們合作,最多也就是資金方面可以給我一些方便,其他的資源確實不如愛博的豐富,所以我還是想和你合作。”
“那既然他們也有意向收購你的股份,我現在去向他借錢,他會同意?”姜尊雄說。
“如果你自己去,他肯定不會同意,但我出面幫你說話,他就會同意,你也知道我和行政長官何子鏵先生私交甚厚,澳城投行受政策影響最大,如果何長官出面給他施壓,郭亞經當然得給面子,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凌雋說。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姜尊雄說。
“我說過,我期待我們的強強聯手,如果你還是不信任我,那沒辦法,我只好答應朱亞經他們了。”凌雋說。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清風樓。”姜尊雄說。
很明顯,姜尊雄已經被凌雋的節奏給帶動得急迫起來,凌雋就是要把整個節奏加快,形成一種壓迫感,讓姜尊雄沒有更多的時間來仔細考慮。
出了會所,凌雋叫過來司機:“你先送太太回家吧,我乘姜先生的車就行了。”
我本來心裡挺想和他們一起去的,我想看凌雋到底怎麼把姜尊雄步步誘進他的陷井,但凌雋不讓我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沒說什麼,只好上車。
澳城的夜景非常美,霓虹把這座東方賭城裝扮得美輪美奐,我許久沒有這麼認真地觀看澳城的夜景了,因爲沒有心情。今晚終於有心情仔細地看了街景,忽然又想起那句話:重要的不是風景,而是看風景時的心情。
現在凌雋終於站在了主動的一方,成爲美濠集團的掌控者,他這次引君入甕的計劃如果能夠成功,給姜尊雄以沉重的打擊,那美濠將超越愛博成爲澳城第一集團,凌雋也將成爲澳城商界真正的王者。
我當然還是希望他成功的,因爲只有他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震懾所有的對手,我們纔是安全的,生在豪門,從出生起就決定了不可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因爲肩上的責任太過重大,凌雋是那種有極強徵服欲的人,他不喜歡當第二,他永遠只想當第一。
而現實也是隻有當了第一,纔不會受欺負,銀牌和銅牌得主當然也值得尊敬,但人們記得住的,永遠只有金牌獲得者。更何況商場如戰場,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這裡沒有重在參與的說法,既然參與進來,就必須要贏,不贏就會出局。
成王敗寇,出局的人會慢慢被人遺忘,甚至被人踩在腳下,世人的目光,永遠只關注成功者。
回到凌府,玫姨見我獨自一人回來,笑着問我:“少爺呢?他怎麼沒回來?”
我也笑着回答:“他有應酬,不方便帶我去,我就回來了。”
“太太放心,少爺不是那種會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人。”玫姨說。
“就算會,那又怎樣,他是美濠的掌門人,不可能沒有應酬,更不可能每次應酬都會帶上我,他有那麼多的機會接觸美女,我要想防範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選擇他這樣的男人,要想拴住他就是給自己添堵,因爲根本做不到。”我說。
“太太倒是看得很開,果然大氣。”玫姨說。
“有些事,看不開也不行,不如索性看開,自己反而自在。”我笑着說。
和玫姨在客廳閒聊了一會,凌雋竟然回來了。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不是約了他們談事嗎?”我問。
“談完了呀,郭亞經答應向姜尊雄貸款三十億。”凌雋說。
“這麼大的數目,這麼快就拍板了?”我有些不相信。
“郭亞經口頭上答應而已,要一週以後資金才能到位。”凌雋說。
“可不是隻有兩天時間了嗎?如果一週以後資金纔到位,那不是來不及?”我又有些不理解了。
凌雋笑了笑:“這你放心,姜尊雄可是澳城第一財團的掌門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只要用盡一切手段,籌集幾十億還是沒問題的,現在郭亞經已經答應向他放款,他就吃了一顆定心丸了,這樣他就會放心去籌資了。”
“也就是說,姜尊雄已經確定答應要收購炳叔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了?”我說。
“是的,現在他可得意了,他很快就要成爲美濠第二大股東了,這恐怕是他多年來的心願,他一但持有美濠的股份,那以後他就可以掣肘美濠了。”凌雋說。
“那不是給我們帶來危機?”
“不怕,他沒有機會給我帶來危機,他自己就會先出現危機,到時他自顧不暇,哪裡還有精力來掣肘我?我既然敢放他進來,就肯定能管得住他,不然我也不會讓他進來。”凌雋說。
“你到底要做什麼呢?到目前爲止,我看不出任何對我們有利的地方。”我說。
“你看不出就好了,你這麼聰明都看不出來,那姜尊雄更看不出來了,從現在開始,我不告訴你任何內幕,你就站在姜尊雄的角度來看問題,如果你覺得有什麼懷疑的地方,你馬上告訴我,好不好?”凌雋說。
“你是要讓我作爲你的假想敵?然後你對照我的想法來隨時變換計劃?”我說。
“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你和我最近,也最瞭解我,如果你發現我哪裡做得可疑,你隨時提出來,這樣我的計劃就會變得更完美,姜尊雄也就更相信我了。”凌雋說。
“那我現在就有問題,如果我是姜尊雄,我會想,你突然會如此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要和我合作,肯定有什麼圖謀。”我說。
“這我已經解釋過了,我就是爲了瓦解姜尊雄和炳叔的聯盟,姜尊雄也知道我一門心思想把炳叔踢出局,所以這個理由他會信,而事實上這也是我的真實目的之一。”凌雋說。
“好,姜尊雄爲什麼要收購這些股份,他至少也要有幾條充分的理由纔會做如此大的動作吧?”我說。
“他至少有幾條理由,一是成爲美濠集團的股東後,可以影響或者制約我,因爲他是第二大股東,當然地位舉足輕重,就像當初炳叔在美濠的地位一樣,二是他可以利用美濠的一些資源爲他自己的公司服務,三是和我合作可以讓他少了一個勁敵,你別忘了,他和炳叔合謀的事還沒有完全過去,他也不想我在這個時候對他窮追猛打,有了這三條,他就必須要盡全力收購炳叔的股份,因爲他和我成爲朋友,比成爲敵人要划算得多。”凌雋說。
凌雋說的倒也沒錯,姜尊雄也是老狐狸,這些帳他當然會算,但往往聰明反把聰明誤,聰明的人一但遇上比他更聰明的人,註定會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