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不再正眼去看凌雋,他吩咐我做的事,我會努力地做好,便從不和他交流,他罵我的時候我就聽着,不管他罵得多難聽,我都不還嘴,越是這樣,他越是找各種理由來爲難我,不管他怎麼爲難,我都一聲不吭。
這一天吃過晚飯,我照例是繫着圍裙繼續收碗筷,凌雋卻在廚房門口攔住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有事你吩咐。”
“這些家務,你可以分一些給阿芳他們做了,你不必一個人承擔了。”他冷冷地說。
我當然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的話你沒聽到嗎?”他又沉聲問。
“聽到了。”我簡單地答,我本來都不想答,只想"嗯"一聲就算了,但我又擔心他誤會我是答應他,於是就說"聽到了",聽到了只是代表我的耳朵聽到他說的話,不代表我會按他說的去做。
“那你現在就把這些碗筷交給她們收拾。”他冷冷地說。
我嘴角浮起一絲嘲笑,“這是我的份內事,我是傭人,現在凌家的碗都歸我洗。”
“可是明明有洗碗機,你爲什麼不用?非要用自己的手去洗?”他問。
“我願意。”我又簡單地答了三個字。
“你是不是在用你的沉默向我示威?”他怒吼道。
“沒必要。”我再次用三個字回答他。
我發現這種三字經的回答方式很有意思,不但能將簡單的意思說清楚,還能表達我對他的不屑。
他果然暴怒。
“你不會說人話嗎?爲什麼你總是隻說三個字?你就不能多說一個字?你是不是腦殘了?變成白癡了?”他大吼。
阿芳他們聽到他在怒斥我,以爲我又犯了什麼事,都站得遠遠的觀察,不敢走過來。
“我沒有。”我再次使用三字經。
這個回答我自認爲很妙,我只是說沒有,但並沒有說什麼沒有,沒有什麼,更加有力地表達我的不屑。
“你敢再這樣三個字地說一次?”他舉起了手。
我擡頭看着他,他的臉棱角分明,此時因爲憤怒而微微扭曲,我看到他眼裡的怒火,心裡一陣痛快。
“你打吧。”我還是隻有三個字。
他舉起的手還是沒有打下來,只是狠狠地推了我一下,我立刻摔倒,手裡的碗掉在地上立刻發出響亮的破碎聲。
我什麼也沒說,開始收拾破碎的瓷器,我甚至都沒有戴手套,那尖銳的破片角很快劃破我的手,在雪白的瓷器片上留下點點血印。看起來像綻放的春花,有鮮豔的殘忍。
我並不管是否有血流出,依然一聲不吭地繼續收拾殘片。他在旁邊愣愣地看着我所做的一切,臉上沒有同情,只有憤怒,好像那血不是從我體內流出,倒像是從他體內流出一樣的讓他憤怒。
“你瘋了麼?”他再次大吼,粗暴地將我拉開,不再讓我收拾那些碎片。
我看着他,一言不發,這一次,我連三個字都懶得說。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她包紮呀!”他對着一邊的阿芳她們大吼。
阿芳她們被他吼得心慌,趕緊去找消毒水和紗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