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平時雖然也敢和凌雋叫板,但他真正要提出從齊氏撤資,我也一樣會惶恐得跪下求他一樣。人一但處於弱勢,所謂的個性和尊嚴那些東西,要想保持就很困難了。
整天我都有些魂不守舍的,一直在想着那屋子的事,人的好奇心真是奇怪,阿芳都跟我說過了那屋子其實一點也沒什麼特別,但就因爲凌雋那個混蛋將那屋子劃成禁區,硬生生就把我的好奇心給勾起來,非要想着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
雖然很想,但顯然我現在是做不到的,我總不能撬門進去,就算我有那心有那膽,我也不具備那種技能,那可是小偷一類的專業人士乾的活,我一弱女子可幹不了,像我這樣的曾經的富二代,讓我學會洗碗擦地已是不易,再要學會開鎖一類的技術活,那就實在太爲難我了,再說了,恐怕我還沒成功,下面人就趕緊報告了凌雋,那混蛋一怒之下將我活活打死,也是極有可能的。
既然是禁區,不管有沒有秘密,那至少說明對他非常重要,不然他也沒有必要設爲禁區了,也罷,這事暫時不想了,先消停一陣吧,以後再說。
晚上六點,凌雋回來了。
我本以爲他會帶個漂亮妞回來繼續在我面前秀恩愛,可沒想到這這混蛋竟然是一個人回來的,他走進門的時候,手裡握着一束鮮紅的玫瑰。
原來是送花讓人拒絕了,所以才灰溜溜一個人回來了,真是活該,我心裡暗自嘲笑起他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了。
凌雋捧着玫瑰,徑直向我走過來,我以爲他又要向我炫什麼,只是冷漠地將眼光看向電視,其實那電視里正在播廣告,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秋荻,這是我送你的花,請笑納。”他柔聲說。
我一時間愣是沒反應過來,這麼溫柔地說話,是在向我說麼?他會這樣柔聲對我說話?他不大耳光抽我已經是萬幸了,居然還送花給我?這怎麼可能?我今天早上看過了,太陽的確是從東邊升起來的,晚上從西邊落下去的,並沒有什麼異常啊?難道他喝醉了?還是我聽錯了?可是我應該不會聽錯啊,這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叫秋荻。
“秋荻,請你收下。”他接着說。
我靠!真是在叫我!而且他說的是‘請你收下’,他居然真的向我送花,這唱的是哪一齣?難不成這花有毒,或者是在花裡藏了定時炸彈什麼的要取我性命?不然他怎麼可能會給我送花?
凌雋見我傻愣愣地看着,略顯尷尬,阿芳她們可都在旁邊看着呢。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他手裡的玫瑰,我擔心如果這樣一直和他耗着,那他會一直舉着花,當着下面的人一直讓他舉着,這混蛋要是舉得怒了,將那花劈頭蓋臉砸我臉上,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好女子也不吃那眼前虧。
我接過花後並沒有捧在手裡嬌情地聞聞香味,而是隨手放在了桌上,就算是過渡一下,給他留三分薄面。給他留薄面的原因,當然還是爲了給自己留薄面。
凌雋見我接過花,竟然咧嘴笑了,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這是他在我面前第一次真正意上的笑,以前雖然他笑,但多都是皮笑肉不笑,要麼就是直接是冷笑甚至獰笑。
他現在這樣正常地對我笑,反而讓我覺得極爲不適應,就像一隻狼忽然發出狗吠的聲音一樣,總覺得不真實,總感覺那其中有陰謀,我並不是一個極端的陰謀論者,但太多的變故,確實讓我成了驚弓之鳥,常常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自從在森林公園被人強暴之後,我就一直處於一種嚴重的缺乏安全感的狀態中,雖然我努力地讓自己堅強,但我在這個世上畢竟只活過十八個春秋,以前一直在溫室中成長,忽然溫室垮了,將我推向室外,要我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適應嚴酷的冰霜雨雪,着實爲難了我這個十八歲的女子,所以我表面看起來鎮定自若,其實內心惶惶,當然,現在的我,已經比前一陣好了許多。
極端惡劣的生存環境要麼會將一個人徹底摧毀,要麼就能讓一個人變得堅強,至少現在我還沒有被摧毀,所以我應該是在往堅強的方向發展。
我並沒有說謝謝,而是轉身回房。
我現在沒有和凌雋睡同一臥室,我自己睡客房,我前腳剛進去,凌雋隨後就從後面跟了進來。然後從背後摟住我,“秋荻,我買花給你,你不開心嗎?”
每次他接觸我的身體,我都會輕微地顫抖,當然不是因爲興奮,是因爲我對他來自內心深處的畏懼,我雖然有多種方法和他對抗,但我內心其實還是對他有畏懼的,因爲齊家的命運在他的手裡,而我也在他的手裡,他隨時可以欺負我,羞辱我,在這個家裡,他是絕對的統治者,是凌駕於上帝之上的真正上帝。
他應該誤認爲我的輕微顫抖是因爲對於他身體的渴求,他認爲我對他有興奮的感覺,他開始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舔,溫熱的氣息,熟悉而又陌生的動作,這一刻我們非常親近,但內心還是遙遠的,我清楚地感覺得到我們間的距離。
“你送花給我,就是爲了讓我很好地配合你,讓你更加愉悅?”我輕蔑地笑道。
他鬆開摟住我的手,將我的身體扳轉過來,面對着他。
“秋荻,我們之前只是有些誤會,今天我送花給你是真心的,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們之間就算暫時沒有愛情,但我們能培養起來,相信我。”他認真地說。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讀懂他的內心,但我發現我什麼也讀不出來,他眼睛盯着我,盡力地表現出真誠,但那真誠好像是存在的,但又好像是飄渺虛幻的。
我讀不懂他,我不得不沮喪地承認。
這也難怪,他大我近十歲,縱橫萬華市,號稱萬華金融界第一奇才,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要多,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要多,他要認真起來和我鬥,我哪是他的對手。
但有一點我很清楚,我們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或者說他對我做過的那些事,不可能是誤會,他罵我是二手貨,說我是殘花敗柳,還將我趕回齊家,我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那樣的惡毒的行爲不可能是誤會,如果那樣的傷害都能算是誤會,我他媽捅他一刀也可以輕描淡寫地說是誤會了。
“凌先生,不要說這些好話來誆我,你是不是記錯我的年齡了,我今年十八歲,不是八歲,你的那些誆小孩子的行爲,還是省省吧,不要讓我鄙視你。”我冷冷地說。
他嘆了口氣,捧起了我的臉,“秋荻,你怎麼不相信我呢?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以前是挺對不起你的,但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不好。”我直截了當地回絕了他。
不管是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會答應他,他對我的羞辱和傷害,豈是一束玫瑰花和幾句蜜語就能修復得了的?
“爲什麼?人家不是說嘛,夫妻吵架,牀頭吵架牀尾和,我們是夫妻,沒有隔夜仇的,對嗎?”他溫柔地說。
他說話的語氣和肢體動作都溫柔至極,和平時寒冰一樣的作風完全判若兩人,讓我非常的不適應,我更加惶恐,有種想逃離的感覺。
就像動物園的老虎哪天忽然不吃肉了,改吃青菜了一樣讓人難於置信。
他作勢要吻上來,我伸出手一把擋住他的嘴。
“我這兩天不方便,請你收起你的獸性。”我說。
他只好作罷,臉上雖有不甘,但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的板起臉。
“那你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出去了。”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對了,要不要讓阿芳給你煮些湯補一下?”
“不用。”我冷冷地回答。
他沒有再說話,輕輕地將房門關上,就連關門的姿勢似乎都變得人性化了,這他媽到底是怎麼了?腦子進水了?
我躺在在牀上,想着今晚發生的一切,心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個混蛋出門之前都還想着耍我,怎麼回來之後就忽然對我客氣起來了?這鱷魚沒事就自己流起淚來了?難道他今天出門遇上了觀士音菩薩,把這惡魔給感化了?還是在打高爾夫的過程中被人用球杆給打了,把腦子給打壞了,忘了他的本性了?
我不自覺地又想到陰謀論,這混蛋難道真的又在醞釀一個新的陰謀?他好歹也是金融鉅子,沒必要總花心思來對付我一個小女子吧?再說了,他如果要對付我,可以有很多招啊,打我罵我都行,還用得着送花給我?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正胡思亂想着,又有敲門聲傳來。
“誰呀?”我問。
“是我。”是凌雋的聲音。
我一聽是他,就不吭聲了,房門沒鎖,從外面是可以打開的,再說了,如果他要進來,就算是鎖了,他也能將門給拆了,別說是拆門,拆牆丫的也幹得出來。
他見我不作聲,竟然沒有進來,“我可以進來嗎?”
我靠!這混蛋真是腦子進水了麼?以前他要進我房間,幾時問過我同意否?別說進房間了,就是進身體,他也從不問我是否同意,今天還客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