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夥人又齊聚玉宴酒樓,雷震海還是一如既往的活躍,不停地找朱虹說話,說些澳城的趣事,還說邀請朱虹到澳城去玩。
尚雲鵬還是沉默寡言,他這樣的一個可以爲兄弟擋子彈的好男兒,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的時候,卻把愛意深藏心底,朱虹能有云鵬這樣的男子愛她,其實是非常幸運的,但他們的愛情我卻莫名地不看好,因爲朱虹不一定會看得上雲鵬,而她自己也認爲自己配不上雲鵬,而云鵬會在意好兄弟雷震海的感受,把這份情一直深埋心底。
果然是人間多少有情事,世上滿眼無奈人。我本來想在飯局上有意無意地開一些玩笑,把雲鵬和朱虹扯在一起,但看到雲鵬那樣沉默,我又改變了主意,雲鵬的感情太過深沉,我不能隨意調侃,那樣會傷到他,雖然他心裡有意,但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紙,只要不說破,大家就還可以若無其事地做朋友,但是如果說破了,那這種和諧將會被徹底打破,也許朋友都做不成,還是罷了,順其自然吧。
“雲鵬,你好像有心事哦?是不是事情不順,壓力太大?一直不說話,我們喝酒都沒興致。”雷震海說。
尚雲鵬笑了笑,“你酒量本來就不好,還逞什麼英雄,明天就要競標了,我們要保護好嫂子的安全,今晚還是少喝些爲好。”
“沒事,我不會喝醉的,放心吧。”雷震海說。
“就是,震海是從來不會喝醉的,他只會趴桌底。”我笑着說。
“別這樣說嘛秋荻,我也沒趴過幾次桌底,那是我這人耿直,往死裡喝,不像尚雲鵬那麼奸,不放開去喝,當然不會醉。”雷震海說。
“雲鵬那是量大,所以不醉,哪次不是你喝一杯人家就喝一杯?最後都是你醉了他還得擡你去睡覺。”我見雲鵬很不開心,有意替他說話,想讓他開心一點。
“就他那酒量,我能喝醉他三次,別跟他扯。”
說到喝酒,尚雲鵬的興致終於高了一些。
正說笑着,凌雋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旁接了電話,我聽不清他說些什麼,只是聽他連說好,還說拜託。
回座後他什麼也沒說,我也沒問,他做事一向不喜歡說出來,我猜他在暗中爲明天的競標做事,至於到底做的什麼事,我不知道,只要他不想說的事,我如果問他,他會用‘說了就不靈’來搪塞我,我索性懶得問他。他一直沒喝酒,說是一會當司機送我們回家。
因爲第二天有事,大家也沒怎麼喝,差不多就收了場,走到電梯口,電梯那裡吵鬧一片,有七八個人應該是喝多了,在吵嚷着要不要繼續換地方接着喝。
“吳隊,咱們今天再找地方喝,今晚一定要喝盡興。”一個男的說。
“是啊吳隊,你又重新做回隊長了,這麼快就官復原職了,可喜可賀啊,一定得好好慶祝一下。”另外一個說。
我心裡一沉,他們嘴裡的‘吳隊’,正是吳良。
朱虹最恨的那個警察吳良。
我走過去拉住朱虹的手,示意她要冷靜,但她裝卻好像沒事一般,然後掙脫我的手,向身着便服的吳良走去,“吳隊長,好久不見。”
吳良轉身看到朱虹,一臉的驚訝,一副形容不出來的複雜表情,“朱小姐,好久不見。”
雷震海不知道吳良,也不知道吳良和朱虹之間的事,他表現平靜,但尚雲鵬的臉已經陰沉下來,我分明從那眼神裡看到了殺氣。
我心裡砰砰地跳,尚雲鵬的右手伸向了西服的內袋,我知道他西服的內袋裡永遠藏有一把鋒利的小匕首,對別人來說也許只能削水果,在尚雲鵬的手裡就可以用來對人發出致命的一擊,吳良喝得耳紅面赤,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足以對抗尚雲鵬有可能發出的致命一擊,如果沿雲鵬真的出手,吳良必死無疑。
尚雲鵬是知道吳良凌辱過朱虹的事的,所以他的眼裡充滿了殺氣。
只要我看到寒光一閃,吳良將會瞬間斃命,我手心裡已經出汗。
“雲鵬,有沒有帶火?”凌雋摸出了香菸,不動聲色地問尚雲鵬。
“有。”
尚雲鵬看着凌雋,凌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尚雲鵬這纔拿出了火機,給凌雋點上煙。
然後尚雲鵬的眼神恢復了暗淡,那種殺氣已經消失,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凌雋把尚雲鵬的殺氣給壓了下去,不然就要出大事了,雖然這些人都穿着便衣,但從他們對吳良的稱呼來看,都是吳良的手下,如果尚雲鵬殺了吳良,那我們在萬華的全盤計劃將會落空,我們將會由主動變爲被動,而尚雲鵬也將會賠上一條命。
朱虹並沒有意識到尚雲鵬的殺機,她正在笑着和吳良聊天,她說過,吳良非常的迷戀她,所以她要讓吳良再次爲她瘋狂,只要吳良瘋狂了,那就離毀滅不遠了。
正是酒樓客流的高峰期,電梯前圍了許多的人,電梯下了幾次,竟然都一下子站滿,我們不喜歡和一羣人搶電梯,等了近五分鐘,這才坐上了電梯下了樓。
吳良竟然在酒樓門口等着,看到我們走出來,他笑着和我打招呼:“齊小姐,剛纔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你還記得我吧?”
我笑了笑,“吳隊長這樣的大人物,我怎麼會不記得?”
其實我知道他和我打招呼只是爲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他真正的目標是朱虹,他果然還是迷戀着朱虹的美貌。
“聽說吳隊長官復原職了?那得請我們喝酒慶祝一下啊。”朱虹笑着說。
“好啊,我知道有一家酒吧不錯,我們過去喝一杯吧,反正漫漫長夜也不急着睡覺,就再玩一會再走。”吳良說。
“那好啊,我們一醉方休。”朱虹說。
凌雋一直沒有說話,徑直向停車場走去,臉冷得可怕。
雷震海看着朱虹和吳良那麼親熱,顯然很吃醋,但他搞不清楚狀況,也沒有亂說話,也跟着凌雋走了。
“吳隊長,我有事先走,那你們慢慢玩。”我說。
“齊小姐不一起嗎?”吳良問。
“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我說着向凌雋的車走去。
凌雋今晚沒有喝酒,他還可以開車,但尚雲鵬喝了酒,是不能開車了,我正準備打電話讓司機過來給他把車開回去,但他已經上了車。
“雲鵬,你喝了酒,不能開車了,到時很麻煩。”我說
“沒事呢嫂子,我清醒着呢,我自己能開,讓震海坐你們的車就行了。”尚雲鵬笑着說。
“還是不要酒後駕車,不安全,快下來,我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把車開回去就行了,你坐我們的車回去。”我說。
“不用,我自己能開,你看我像喝醉的樣子嗎?”尚雲鵬說。
這時凌雋走了過來,他直接說了冷冷的兩個字:“下來。”
“雋哥我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下來!聽不懂我的話嗎?”凌雋說。
“雋哥我沒事……”
凌雋拉開車門,把尚雲鵬從駕駛室揪了出來,“你是要和我翻臉嗎?”
“雋哥,這是從何說起?我怎麼會和你翻臉呢?”尚雲鵬說。
“那就聽我的,上我的車,跟我回家。”凌雋說。
“那我不開車,我自己走路回去透口氣總可了吧?我這心裡堵得慌。”尚雲鵬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剛纔在電梯口就想動手了吧?我讓你修了兩年的花草,就是爲了消去你的戾氣,讓你做一個能沉得住氣的可以擔當大任的人,你看你現在成什麼樣了?一臉殺氣,你以爲你是十六歲的熱血小青年?你是上百號人的大哥!你是我凌雋的兄弟!我兒子的命我都可以託付給你,你卻變回一個衝動不理智的莽夫?愚蠢!”
凌雋厲聲斥責,我心裡又砰砰地跳,我擔心他言詞太過激烈,惹得正在氣頭上的尚雲鵬也發起火來。
但尚雲鵬卻沒有發火,只是沉默不語。
凌雋摸出了香菸,遞了一隻給尚雲鵬,尚雲鵬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菸圈被夜風很快吹散。
“雋哥,對不起。”尚雲鵬說。
“小不忍則亂大謀,要一個人死很容易,但那不解決問題,那是最原始和愚蠢的方法,要能讓別人去死自己又沒事,還不違法,那才叫高手,與人一命拼一命,那是匹夫乾的事,匹夫之怒,血濺五步。毫無意義!我們是做大事的人,我們是要別人輸得徹底,而我們自己卻活得好好的,那才叫贏,明白嗎?”凌雋說。
“明白了。”尚雲鵬說。
“其實你一直都明白,就只是控制不了自己而已,我沒想到你竟然爲……”
我趕緊向凌雋使了一個眼色,凌雋把後面的話硬生生地嚥了回去,我知道他想說尚雲鵬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而變得愚蠢,這話現在不能說,不能點破,雷震海在旁邊聽着,一但把這話說出來,一切就都不再是秘密了。
“我們回去吧。”尚雲鵬走向凌雋的車,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我這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