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瑞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事實上他也不敢多說,怕說多,反而讓喬老夫人心裡更不是滋味的,更何況他現在還不能告訴她全部的真相。
因此喬瑞只得轉移了話題,挑一些看起來輕鬆一些的事情說與喬老夫人聽。
“媽,不說這些,在醫院裡你若真躺得悶得慌,那我過兩天讓菊嫂過來陪陪你,這些年來,一直是她在你身邊照顧着你,有她在,我反而更放心些。”
若不是菊嫂家裡在這時剛好添了孫子,喬瑞不得不讓她放假回老家,其實他哪會答應讓江幼菱過來的。
而喬老夫人一聽到這些,先是微微一笑,表示她的確也想着菊嫂了,但轉念一想,喬老夫人又拒絕道:“還是不了,她年紀也一大把的,好不容易盼着家裡添了新丁,就讓她好好在家裡待上一段時間,與家人團聚團聚,反正你不是讓那個女人過來了嗎?也該讓她好好表現下,想進我們喬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看着喬老夫人眼中漸漸堆起的活力,喬瑞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但心裡卻稍安下心,當然聽從了母親的話,點着頭應道:“媽,你說得對極了,就按你說的辦。”
好不容易地,母子倆相視一笑,剛纔的不愉快也被她客意地收起來,所以話漸漸地輕鬆了起來。
在醫院裡陪着喬老夫人說了好一會話,喬瑞眼見喬老夫人漸顯疲態,就錯故說還有事要忘,讓喬老夫人先休息,他晚飯時間再過來看她。
喬老夫人當然沒異議,點頭就讓喬瑞去,並叮囑他小心身體,千萬別隻顧忙,顧不上吃飯。因爲喬瑞胃不好,喬老夫人最怕這一點了。
一直到晚上,喬瑞纔出現在柴恩恩的病房裡。
也是難爲了他,同時倆個人生病住院,他就不得不來回地奔走着。
當然這點柴雪清楚得很,在喬瑞進門來後,忙上前接過他手提着的果籃,然後默默地端懷水過來遞到喬瑞的手上,並說道:“先坐吧!恩恩等不及剛剛就睡着了。”
喬瑞點點頭,喝了口水後,就看向柴雪,見她眉頭緊促,臉色也不太好,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今天我一時走不開,只得現在纔來,恩恩今天的還好嗎?你呢?”
聞言,柴雪擡起頭來,她以爲喬瑞只是問問柴恩恩的情況,卻不想他同時還掂記着自己。
暗歎一聲,柴雪的眼神轉到病牀上,眼裡滿是痛惜,卻又無奈地回道:“恩恩一向很乖巧,就算不舒服她也會咬牙忍下去的。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生什麼病了?所以今天她總是試法來問我。”
喬瑞心裡一緊,搶過了柴雪的話:“那你告訴她了?”
柴雪搖頭,雙眼不曾離開過病牀,“這種事我怎麼可能坦白地告訴她?只好找個理由先應付着先,也算打消了她的問題。”
喬瑞只得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唉,她還如此小,怎能承受到這樣的事實。但願她還什麼都不懂,這樣在往後的日子裡也好受些。”
“但願吧!”柴雪應和着,但她心裡比誰都明白,柴恩恩這個孩子從小就比同齡的孩子懂事,難免她不會發覺大人之間的異樣的,所以有些事情在孩子面前還是得注意些,比如是他們的情緒。
“柴雪,我媽今天又想起你們了。”突然地,喬瑞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柴雪心裡一跳,回頭這纔看向喬瑞,眼裡閃着疑問,像在無聲地問着喬瑞:怎麼想起我們了?
喬瑞眼神一黯,卻彎身將手裡的水杯放到腳邊的矮几上。這是一間特護病房,裡面所有的常用用品一應具全,所以桌子椅子也不缺。
喬瑞坐到椅子上,將身子完全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呼了口氣,彷彿一天的勞累到了這一刻才得以釋放。
但只有他心裡明白,事實上還是不能放鬆,因爲他肩上擔負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而且所有不幸的事情接踵而來,他就更不能放鬆了。
喬瑞招手示意柴雪也坐過來,好和他好好地談談。
記憶中,他們倆還沒有過一次能這樣子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好好談過話。
更想不到的是,如今居然在女兒生病眼看就要動手術時,他們纔有這樣的機會,是不是很諷刺?
若喬瑞不覺得,但柴雪卻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曾經求而不得,如今垂手可得,可柴雪又多麼地希望從未有過。
因爲她實在想不到自己的想要有一天會建立在女兒的痛苦之上,雖然這樣說有點過了,但非要用一件事形容的話,這不是很確切嗎?
然而事實已擺在面前,容不得柴雪這樣的矯情,遂只得猛然嚥下已泛上心頭的苦澀,柴雪擡步走過去。
剛坐下,喬瑞就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你知道我媽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病的嗎?也許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她病發的時間恰恰與恩恩是同一天,也是那個晚上。”
話說着,喬瑞已坐直了身子,並看向了柴雪,似乎想看柴雪有什麼反應。
只見柴雪隨即緊皺下眉頭,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你意思是指她們是能感應到對方會出事?”
喬瑞微微詫意,料不到柴雪一下子就會如此說,他以爲自己還要再解釋下柴雪纔會明白自己話裡意思。
喬瑞點着頭:“是的,事發當時,我媽說她的心慌得厲害,而且在這之前她有作定期檢查身體的,從未發現有血栓的可能,但這次卻突然病發了,所以我想定是她有所感應自己還不知道,又不知會如此厲害,居然還引發了中風的。”
柴雪再次皺眉:“她們本來就有血緣關係,也不無這可能。”
“所以我媽今天提起你們了,她擔心自己的身體會支掙不到見到你們回來的時候。”說這句話時,喬瑞的眼裡像有簇火苗,令他的眼神漸漸灼熱了起來。
可柴雪不明所以,只是順着喬瑞的話道:“我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只是,恩恩現在這個樣子,我想也不適合讓她們見面嗎?”
“當然,所以我還沒告訴她你們已回來了。”喬瑞面話裡有話,特別將回來兩字加重了語氣。
離得這麼近,柴雪當然不可能沒聽出,遂她本能地擡眼看向喬瑞,卻不想一下子就撞入了喬瑞那漸顯深邃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