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在酒吧裡坐了整整一夜，一直到謝雲準備下班。
她先一步出來，在旁邊等着謝雲出來。
怎麼說，她們都認識這麼久了，謝雲怎麼會淪落到……做陪酒小姐的地步？
她還記得那天在街上，自己去找她，讓她幫忙給自己安排工作的時候，她是如何譏諷自己的，如今想來，那話更像是在說現在的她。
她不是也一眼心高氣傲嗎？怎麼會，找了這樣的工作？
夜裡的風有些涼，讓穆婉晴忍不住哆嗦了幾下。過了好一會，她纔看到謝雲趔趄着步子走了出來。
她剛想上去和她打招呼，謝雲立即轉到了一邊，蹲下來嘩嘩地吐了起來。
穆婉晴就站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地看着她。
她知道謝雲的酒量如何，能把她喝成這樣，可見她有多賣力。爲了讓客人喝多一些，她作爲陪酒的，就是要陪客人喝，錢是很好拿，可是，也要有這個本事才行。
酒量不行的人，根本不行。
此時，看着謝雲痛苦的樣子，穆婉晴不禁皺起了眉頭。她真的有必要，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幅樣子嗎？
穆婉晴突然有些可憐她，從包裡掏出了紙巾，上前遞了過去。
“謝謝！”
謝雲以爲是一起工作的姐妹遞來的，沒有回頭，接過紙巾擦了擦，蹲在地上許久都沒緩過來。
這兩天喝的有些多，成天宿醉的感覺，真的不好受。可是，現在她除了這樣，已經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儘快還清母親欠下的錢。
她唯一能慶幸的是，母親當初不是借的高利貸，不然，她恐怕真的還不清債務了。
“有必要這麼拼嗎？不過是公司破產而已。”穆婉晴覺得，謝雲根本沒必要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爲了生活，她也可以去找工作，她和自己不一樣，做個導購，多賣點東西，也比現在這樣好。
蹲在地上的謝雲一愣，這個聲音……
猛地回頭，她果然看到了那張臉。
她怎麼會在這？
謝雲看了看手裡的紙巾，毫不猶豫丟在地上，冷着臉站了起來。
“穆家二小姐，來看笑話，還是來說風涼話的？”
“我都看到了，從你晚上開始上班，我就在酒吧裡，我是5;151121779088459跟着你進去的。我以爲，你不會作踐自己，沒想到，你居然爲了錢，來陪酒。”
“我陪酒怎麼了？我也是靠我的勞動賺錢，我不偷也不搶，更沒有賣。穆婉晴，我再落魄，你也沒有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來教訓我，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
謝雲受夠了她這副樣子，哪怕現在她也一樣落魄了，她還是喜歡這樣教訓人，這幅樣子，真讓人覺得噁心。
她不過是陪着客人喝酒，又沒有賣肉，穆婉晴憑什麼這樣看她。看她這個樣子，大概混得比自己還不如。
“陪酒的，有不陪客人的嗎？你當初還說我只能做陪睡的事情，你自己現在還不是一樣。我真不懂，公司破產了就讓你變成這樣，你都不覺得丟人。”
“那也比你做公關好，拿下了案子也是陪睡拿到的，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我纔沒有陪睡，我都已經辭職不幹了。你看看你現在，墮落成什麼樣子了？”穆婉晴一邊說着，一臉嫌棄，對謝雲指指點點，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謝雲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你當真以爲自己還是千金小姐嗎？我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還不都是拜你所賜的，穆婉晴。”
“關我什麼事？”
“如果不是一開始你招惹上傅司毅和洛晨夕，連累我，我家的公司就不會這麼快破產。五十萬，我家裡還是拿得出來的，我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靠買酒來賺錢，去還我媽欠下的五十萬賭債。”
“五十萬，又不是……”
“又不是很多，對不對？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知道，賺錢存錢是一件多辛苦的事情。你算過你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嗎？扣除你所有的花銷，你每個月能存下多少錢，再按照這個算，讓你存五十萬，你又需要花多久的時間？”
穆婉晴被謝雲問得啞口無言，她根本沒法回答。
難道說，她根本還沒有找到真正的工作，剛有的工作都被她給辭掉了，現在身上只有幾百塊錢。她當然不能讓謝雲知道自己的處境。
謝雲見她沉默了，諷刺地笑了起來：“看來，你連工作都沒有找到。你除了跟你媽伸手要錢，你還會什麼。不是別人看不起你，而是你根本就沒用。就你這樣，還想贏過洛晨夕，癡人說夢。”
謝雲並不覺得自己的工作有什麼丟臉的，她做的光明正大，不像穆婉晴那麼噁心。只要能解決眼前呃難題，不管是什麼樣的工作，有多辛苦，她都可以接受。
這份陪酒的工作，只是她晚上的兼職，而她白天，還要去百貨公司上班。爲了調整時間，她特地和同事溝通，換成了十一點到晚上七點。
白天工作結束，她又去酒吧兼職，一直到凌晨四五點回家，睡到十點，又起來繼續上班。
她別無選擇，因爲，她要承擔起養活一家子的責任，她要幫母親還債。她除了努力賺錢，還能幹什麼。
謝雲不想多浪費一分鐘的時間和穆婉晴爭吵，她睡覺的時間，對她來說，特別珍貴。
穆婉晴見謝雲不搭理她，轉身要走，本不想再和她廢話。
聽着腳步聲一步步慢慢走遠，穆婉晴想起了她今晚晚上拿到的小費，又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錢。
她想，反正，都是一樣的工作。在酒吧裡，應該不會被人看到，而且賺錢也快，還更多。
不如……
“謝雲！”
謝雲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很不耐煩。
“你們這，還缺人嗎？”
聽到穆婉晴這麼說，謝雲整個人都愣住了，她看了看穆婉晴，真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問你，你那還缺不缺人？你看我，可以來嗎？”穆婉晴乾脆把話說得直接一些，她是認真的，讓她去站櫃檯，還不如來這賣酒，她今天晚上都看到了，其實也沒有那麼難的。
謝雲看了看她這副樣子，扯了扯嘴角，從包裡拿出了煙和打火機。
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菸圈，這才說道：“我的大小姐，別鬧了。這種工作，你做不來的。老實回家認錯，該幹嘛幹嘛，這纔是你該選擇的路。”
謝雲說完，彈了彈菸灰，一根菸，吸了一口，丟在了地上，轉身走了。
她深深明白，自己和穆婉晴天生有着不同的人生，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可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