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沒走?”柳離墨咬牙切齒。
蕭輕塵抿了抿脣,看着四周蒼茫的雪色荒原:“不認路。”
竟然是不認路?
完全沒有料到是這個答案,柳離墨只是挑了挑眉,平淡的應了一聲,攏緊了衣服:“跟我來吧。”
蕭輕塵頷首,跟在柳離墨的身後,半眯着眼,似乎在思考着些什麼。
*
“師傅,什麼時候回來?”
一路上兩個人沒有說什麼話,快要到木屋,蕭輕塵卻忽然問了這個問題。
柳離墨也覺得奇怪,照理說師傅一個月的時間就應該回來了,可是現在,快要到兩個月的時間了。
那個最最小的師弟卻連影子都沒有見到。
這眼看着都要春節了,看來師傅是真的忍心把他們三個徒弟兒獨自扔在山上啊。
想是這麼想的,但是柳離墨自然不能拆鞠四方的臺,她停下腳步,隔着三步的距離,看着抱着武器一臉冷漠的男孩子。
“師傅要回來,自然會回來。他給你和雪衣師弟留下了各自的修煉方法,你們且照練就是。哦,對了,師傅他雖然教學懶散,但是隻喜歡人超額完成目標,不喜歡人偷懶,你如果能夠消化他給你的任務,千萬不要洋洋得意,行有餘力,可以多學一點。”
蕭輕塵頷首,眸色淡淡:“知道了。”
“知道就好……哦,忘記問了,你叫什麼。”
蕭輕塵茶荼色的眸閃過一抹複雜:“我姓蕭。”
沒有追問具體的名字,柳離墨轉過身,進屋。
自此之後,她只知道他姓蕭,也只稱呼他爲蕭師弟。
而同樣心照不宣的,蕭輕塵也只喊她大師兄,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
三個人吃飯,總是特別的沉默,雖然屋子裡飄蕩着美食的香氣,但是卻是各自拿着碗筷,坐的十分的遠。
誰也沒有多餘的話,甚至是,十分默契的拿着各自的碗筷,清洗,規置。
……
平淡的日子雖然總是不會持續太久,當鞠四方帶着一個乖戾不羈,看上去比他們三個人還要小的少年回來時。
柳離墨忽然心裡有預感,以後的日子怕是會熱鬧了。
“來,跟你幾位師兄做下自我介紹。”鞠四方笑着放下他的行李,推了推有些睏倦的少年。
柳離墨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二師弟和三師弟。
蕭師弟淡定的吃着眼前的飯菜,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從頭到尾,都寫着冷漠。
雪衣師弟面目清冷,冰涼的脣微微抿着一個完美的弧度,整個人隨意的坐在長桌前,雙膝教合,一身黑衣確是帶着無邊的冷漠和肆意。
*
柳離墨看着氣氛冷場,乾咳一聲:“小師弟,如何稱呼?”
“落微初現,微落流年,你們可以喚我落微,也可喚我微落,隨你們喜歡。”
“所以,叫微微也可?”一句涼薄調笑的戲言。
柳離墨略帶錯愕的掃了一眼雪衣,了不得啊,他第二次聽見雪衣師弟說話。
沒有想到卻是因爲詢問小師弟的名字。
懶洋洋的少年旁若無人的打了一個哈切:“隨你。”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累了,他說完這句話,就拿上了自己的行李。
“我的房間,在哪裡。”
鞠四方笑笑:“後院有幾件房,自己去選。”
只一句話,柳離墨就知道這個叫做落微的小師弟的受寵程度。
其他三個人擠一間房,他卻一來就得到師傅如此厚愛,誰都知道他是最特殊的。
雪衣師弟面目清冷,冰涼的脣微微抿着一個完美的弧度,整個人隨意的坐在長桌前,雙膝教合,一身黑衣確是帶着無邊的冷漠和肆意,看着落微師弟走遠,他垂下了眸子,再次陷入了安靜。
*****
柳離墨一如既往的修煉,可是他沒有想到,那個名叫落微的小師弟,卻喜歡找他在的地方待着。
或是看書,或是飲茶飲酒,亦或者是拿着些瓜果肉脯整天吃吃喝喝。
每天……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師傅把二師弟和三師弟兩個單獨抓到雪域外去修煉,那樣慘烈的訓練過程她也經歷過,所以並不覺得奇怪。
但是,看見無所事事,沒有什麼事情乾的小師弟,她總是懷疑。
這小傢伙是不是和師傅沾親帶故呢?要不然,怎麼連向來行事作風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師傅都這麼護着寵着。
“這個好好吃。”
落微塞到嘴巴無數的零食,那樣子,簡直像是被餓了幾個月的模樣。
“恩,這個也不錯。”
如此,過了數日,天氣越來越寒冷,呼嘯的風席捲着白色的雪霜,在冷風中顫抖是什麼感覺?
柳離墨越來越清楚,也越來越不想說話,一說話,滿嘴都會進冰渣子。
冷的人發顫。
*
“大師兄~”清淺的叫喚聲。
她應了一聲,看着雖然沒有長開卻氣場十足的少年,踏着雪,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來。
有時候看見小師弟那令人驚豔到極致的臉蛋,都會止不住的想,世界上真的還有怎麼吃都吃不胖的人。
“大師兄,來點不?”
落微拿着手中一大袋的果脯走到她面前,嘴邊染着邪魅不羈的笑意,雖然是冬季但是男孩穿的依舊單薄。
柳離墨覺得師傅不公平的地方又多了一點,師傅允許這小師弟,用玄氣護身,所以,落微一點都不怕冷,可以在雪地裡光着腳丫跑來跑去。
而他……捂了捂身上的大棉衣,有些……小小的不爽。
“不吃嗎?那我自己吃,大師兄,你有沒有發現,那個三師兄經常看你啊。”
彷彿不諳世事的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的心裡一顫,有些忌憚。
這試探的話,不像是會從一個半大的孩子口中說出來的。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只是提醒一下你,我還以爲你們兩個有仇怨呢,他經常看一眼你,又極快的把眼睛收回。照我看,恩,這其中必有蹊蹺……滋滋,說真的,這三師兄的眼神還挺冷的。”落微笑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拍了怕食物的碎屑。
“對了,如果你們將來幹架了,千萬叫上我,我幫你喲。”
少年來的很快,去的也快,好像剛纔的一番話,都不過是漫不經心的玩笑。
柳離墨感覺喉嚨一癢,拿着腰間的暖壺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她的心思有些亂。
真是越來越撲所迷離了。
說好的不再收徒的師傅,收了一個又一個徒弟。
雪衣師弟,看不清來路,冷漠的不像是和他一般大的少年,老成的樣子,比四五十歲的僧侶還甚。
她曾經看見過他殺了一批雪狼,血染了他一臉,他淡漠的擦拭了一下沾染着血污的臉,把刀從雪狼的身上拔出。
冷酷,無情。
*
蕭師弟,他說他姓蕭,這個姓氏,在月落不多,加上他有些異域的長相,她推測,這個三師弟,不是月落本土人士。
而且……她有些看不懂他。
他身上的冷漠,和二師弟不一樣,不像是生性涼薄,更像是一種對外人的戒備,對自己的保護。
很像是受傷後的孤狼,那時刻警惕防備的模樣,讓人不敢靠近。
……
至於今日剛見到的小師弟,他是四個人中長得最令人驚豔的一個。
眉目如畫,風骨如妖。
小小的年紀,已經有了禍亂國家的姿色,軍隊裡的士兵哥哥經常說,月落的女孩子是最典雅,最美麗的,最神秘的。
她覺得,這個小師弟,和這種描述很相似。
同樣的典雅神秘美麗,甚至是輕狂不羈,只是可惜,他不是個女孩子。
父親大人曾經說過,行軍作戰,敵人有千種,要懂得分析。
可是,現在僅僅是三個幾乎同齡的師弟,他都有些看不懂摸不透了。
“大師兄。”
剛纔走的老遠的落微,又走了回來。
看着沉思狀態的柳離墨,她想了想,伸出手來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大師兄,我想回去用膳了,你可以帶我回去嗎?我好像並不認路。”
少年輕笑着,神色很深沉,但是眼底深處卻沒有什麼溫度。
她一愣:“你剛纔吃了那麼多東西,還這麼急着用膳?”
“恩,在長身體,消耗的比較快。”落微捏着已經見底了的果脯袋子,笑的有些漫不經心。
“大師兄,快走吧,好餓。”
柳離墨有些想翻白眼,但是生生的壓制住了。
不能像軍隊裡的糙漢子一樣粗魯,不行,不行。
在心裡勸慰了自己很久,柳離墨才笑着點頭:“走吧,我帶你回去。”
“那,要帶上三師兄嗎?他在看你?”少年輕笑的話落在耳畔,她的心神一凝,誰在看她?
蕭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