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琰深吸一口氣,止不住思考,那他要不要把三哥供出來?
稍微動搖了一下,陸景琰忽然想起諸葛沐皇那如寒冬臘月天氣般冷漠的臉和警告的眼。
三哥那裡不好得罪啊,陸景琰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皇甫雲輕身上。
女人比較心軟,是這樣的吧?
不知道裝可憐有沒有用,算了,不管有沒有用都試一試吧,萬一三嫂就心軟了呢。
“三嫂,你看看我的黑眼圈,昨天研究怎麼給你熬藥,我還沒來得及休息。剛纔聽說你不舒服立馬就跑過來了,現在還困着呢,要不,這事,我們明天再議?”語氣中帶着一絲小討好和刻意裝出的可憐。
誰知,對付的人卻是完全不買賬。
皇甫雲輕笑:“明天你藉口都串通好了,本殿還拿捏的住你?”
“景琰,你在逗我呢?”
陸景琰嘴邊的笑僵住,但還是垂死掙扎:“三嫂,你多慮了,三哥他人都不知道在哪裡呢,我們怎麼串通?”
“哦,是麼?”
“是的是的,三嫂,我完全不敢騙你的,真的。”
皇甫雲輕手指在條案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着,那慵懶而又邪肆的模樣,讓陸景琰的心裡慌了一下,但是他卻極快的鎮定下來。
這一定是一種戰術,三嫂一定什麼都不知道,恩,一定是這樣。
自我安慰並沒有什麼用,皇甫雲輕忽然叫了一身他的名字,陸景琰就感覺被看穿了一樣。
“景琰。”
“啊?”
“你是不是覺得本殿的消息網,會比你的差。”
陸景琰琥珀色的眸加快的縮合,瞬時間感覺如坐鍼氈。
特別是旁邊夏侯雲霧和蘼蓮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附和着,草,他感覺這會兒要完啊。
“不不不,三嫂,我不敢這麼想,你的閻王殿的厲害那可不是蓋的,敢在你眼皮子底下玩陰謀,我又不是傻。。”
“恩,閻王殿很厲害本殿知道,這九州天下,雖然認羅剎殿爲江湖之主,但是閻王殿敢稱第二,就沒有人敢虎皮上拔毛。本殿自以爲除了沐皇沒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騙到我,但是……知道本殿的關係網厲害你卻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你就那麼怕沐皇?怕他回來找你麻煩?”
陸景琰十分認真的聽着皇甫雲輕的話,生怕錯過一句話一個字,所以當他聽到皇甫雲輕說道那麼怕三哥的時候,下意識的點頭,這一點,就出了事。
皇甫雲輕立刻從這微表情中看到了不對,輕笑着站起身來。
“花露,去徹查。”
“是。”
陸景琰忽然身子一顫,霧草,現在纔去徹查?那剛纔……
彷彿知道陸景琰在想什麼,皇甫雲輕慢條斯理的拿起淺藍色的信封,慢動作大開,傳說中出入甚大的閻王閣調查出來的消息,卻只是一張白紙罷了。
汗染溼了衣背,陸景琰猛地起身,瞪大眼睛看着那素白的紙張,感覺一陣眩暈。
霧草,千防萬防他還是分分鐘被套路了?
心累。
“嗯,果然這三哥和三嫂就是不一樣奧,一個是親的,一個是乾的。恩,我算是明白了,說好的一切信息都告訴我,玩玩的而已,是吧?”皇甫雲輕將那素白色的信封隨手的一丟,那輕薄的紙在空中打了一個轉,慢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陸景琰視線落在那紙張上,哆嗦了一下,哀怨而又試探的叫喚了一聲:“三嫂,我……”
“你什麼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是什麼樣的性格你不會不知道。等本殿心軟,倒不如你自己老實交代一切來的更痛快一些。沐皇他瞞了我什麼?你說吧。”
“三嫂,三哥他沒有準備瞞你什麼。他只是讓我好好照看着你,然後你身邊的一切動向都需要一字不漏的傳給他,我和他私下通信,說的都是三嫂你最近身體上的問題。”陸景琰連忙保證。
不過三哥和三嫂的要求還真一致,都是要對方的一切信息,這麼說起來,他不就成了雙面間諜了麼?
呦呵,這酸爽。
“景琰,如果在我問你這信的事情之前,你主動交代這麼說我肯定會相信你說的話,但是現在……我不信。這件事花露會去查,保險起見,你以後就和本殿待在一個院落,既然是大夫,還是貼身照顧我比較好,你說是麼?”
陸景琰心裡自然是一千一萬個拒絕,可是拒絕的話說到嘴邊,忍不住又咽了下去:“三嫂,這不大方便吧。”
“有什麼不方便的?”
“這……三嫂你懂的。”
房間的氣氛讓陸景琰覺得有些燥熱,他伸手鬆了鬆衣襟,卻還是感覺略帶窒息的感覺如影隨形,和三嫂待在一個院落裡,那他做什麼豈不是都被監視?
“沒事,桃驊和尋歡那個男人都住着,你怎麼就住不的了?莫非,是怕本殿對你做什麼?嗯?”
“不不不,我沒有這麼想。”
“恩,既然如此,就住下吧,出去挑房間。”
噗,一句接一句的話讓陸景琰散失了還擊的能力,他眼巴巴的看着皇甫雲輕將那空白的信紙放到火裡燒爲灰燼。
頭疼,很頭疼,陸景琰最後屈服,如同喪失戰鬥力的公雞灰頭喪氣的走了出去。
三哥,自求多福吧,弟弟我實在是無能爲力了,三嫂是個狐狸投胎的啊。
自始至終,陸景琰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露的餡。
看到陸景琰走了,夏侯雲霧才滾動着木質的輪椅,朝着皇甫雲輕推去。
“這麼算計他,你不怕他後知後覺會羞惱?”
“不怕。他和沐皇感情好,需要調教調教,不然幫着沐皇做壞事,讓我看着不爽。”
皇甫雲輕視線落在夏侯雲霧包紮着白色紗布的腳,挑眉:“腳還沒有好?傷的這麼嚴重麼?”
“當日爲了不讓我逃脫,那虞家小姐企圖先打斷我的一條腿,只是我是大夫,移偏了位置,她纔沒有得逞。不過還是受了傷,個把月不能落地,需要休養。”
頓了頓,夏侯雲霧才道:“還好她死的早,不然等本少恢復了靈力,我大概要讓她好好嚐嚐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的滋味。”
皇甫雲輕笑:“你這脾氣,需要改改,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夏侯家主這日子過得肯定不舒坦。”
蘼蓮在一旁連連點頭,可不是麼,家主他日日擔憂着少主子他做出一些不好收場的事情。
這話說得,夏侯雲霧看着皇甫雲輕那說教的模樣,不甚在意的勾脣:“雲輕,你自己有比我好多少麼?你殺人的速度比我還快,這份情誼我記着了。只是爲了我殺人惹了一身腥不合適,你未來是要繼位的,染上弒殺的名,會讓你的威信受損。”
“那虞府後來我派人去查了,除了虞家三小姐虞婷混賬了些,虞家二少爺虞霽寵着妹妹了些,其他人都不是惡人。說到底,寵過了頭,才毀了這一對子女。所以,能不動虞府還是別動了,這事,主要責任還是在我。”
皇甫雲輕點頭,這道理,誰都懂。
也真是因爲虞府其他人無辜,她纔沒有動手。
在現代也是一樣,作惡多端的惡人可恨,草菅人命的富貴人可恨,他們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是也不至於一個人做錯事就讓全家陪葬。
如果世上都用暴力解決問題,那大概生活只能陷入動盪和暴亂之中。
“教子無方,虞府理當付出代價。”話雖如此,她並不爲沐皇殺了虞婷而感到不應該。
如此弒殺之人,留在世上,是個禍害。
夏侯雲霧輕笑:“你就不怕虞府尋仇?”
“怕啊,所以你這個罪魁禍首最好一直在我身邊待着保護我,要是他們尋仇你就第一個上吧,算是對我的補償。”
感到好笑,夏侯雲霧這才明白,原來這話茬子在這裡等着呢。
“怎麼,不願意?光笑有什麼用,雲霧你應該知道我是因爲誰只能天天窩在別院裡躲着的。如果那天你沒有出事,那我應該已經上晉府商量雲卓和晉家小姐的婚事了,而不是現在這樣,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去解決這事端。”
蘼蓮點頭:“主子,雲輕姐姐說的沒錯,月落二皇子娶不到媳婦兒,你要負責任喲。”
“去你的,滾。”
夏侯雲霧看着胳膊肘往外偏的厲害的蘼蓮,恨不得一腳踹飛。
負責人?他莫非還要補償皇甫雲卓一個媳婦兒?
*
“不用對雲卓負責,對本殿的安全負責就好了。”皇甫雲輕打了個哈切,這個時候,玲瓏已經端着早膳來了房間。
將餐食擺放在坐上,玲瓏附身盛粥,將那精緻的瓷碗端到皇甫雲輕的面前:“主子,姑爺說每天都要喝一碗粥暖胃。”
“我看你們兩個都被他洗腦的厲害,動不動姑爺說姑爺說,本殿說的你們怎麼不牢牢的記在腦子裡?”
玲瓏看着自家主子認命的吃早膳的模樣,滿意的退在一邊:“哪有,是因爲姑爺說的都是對的屬下才聽,如果他說的對主子你身體沒有好處,屬下才不聽。”
哎呦,皇甫雲輕喝了一勺甜粥,看了一眼玲瓏。
“先下去吧,本殿和雲霧聊聊天。”
“這……”玲瓏猶豫了片刻,才道:“姑爺說,主子你和男人聊天一天最好不超過半個時辰,屬下看夏侯世子來得時間應該挺久了,所以……”
“霧草,你和花露天天腦子裡只有我男人的話麼?”皇甫雲輕炸毛。
這不行啊,這樣下去,花露和玲瓏以後怎對月滿樓和涼雲還怎麼滿意的起來?
她們家沐皇的話是聖旨麼?本來一個景琰就已經是奇葩了,卻沒有想到花露和玲瓏也有往言聽計從的方向發展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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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皇甫雲輕憋屈的小模樣,夏侯雲霧有些幸災樂禍:“雲輕,我開始懷疑你的家庭地位了。”
“懷疑你丈母孃,嫌命太長了麼?”
唰——夏侯雲霧臉猛地一黑,頗爲哀怨的看着皇甫雲輕,痞氣的眸染上笑意:“雲輕,你不是說不樂意我給你當女婿?嫌我老是吧?”
“先定下來再說,以後覺得不合適,再拋棄你找一個好的。”
霧草,夏侯雲霧表示如果說這話的人不是皇甫雲輕,他一定分分鐘把她揍得連她媽都不認識。
把他夏侯雲霧當成備胎?還是閃閃發光那種備胎?
他孃的真的是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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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你男人不在你身邊,說不定也會錯過你的生產,你就不遺憾?”
“不會。”皇甫雲輕吃完一碗甜粥,就發現沒有了胃口:“這是糾纏了他十幾年的心魔,我制止他,倒不如任由他去。”
“報仇的對象可是北漠皇族,你確定他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不是他多慮,而是北漠解是虎狼之兵,尊上一個人去,太危險。
“不是有羅剎殿的人護着麼?”
“羅剎殿?”夏侯雲霧臉色微變,看着表情帶着理所當然的皇甫雲輕,有些遲疑:“雲輕,羅剎殿的勢力若是要用來對付一個國家,必須要事出有因,尊主他如果是爲了解決一己私慾將羅剎殿百年基業對上北漠帝國,能夠調動的人,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