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子就不該心慈手軟,這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能瞞着就瞞着。”
“話是這麼說,可是蕭師兄有些可憐……”
此話一出,不僅玲瓏驚訝了,連花露都覺得不可思議:“主子你以前心腸可硬了,現在怎麼這般心軟了起來,不過是感情糾葛不是什麼要命的大事,讓他們自己處理豈不是更好?”
“那……本殿先進去看看大師兄,再決定。”
花露和玲瓏點頭:“這樣也好。”
*
走進柳離墨的寢宮,皇甫雲輕放慢了腳步,生怕吵到了剛剛睡下的柳離墨。
事實上,被花露下了安眠散的她難得睡得如此熟,對外界一點反應也沒有。
諾大的房間內,半開着窗,此時夏日的蟲鳴依舊,只是灼熱感散去了幾分,看着站在柳離墨牀前恭敬的散着扇子的心腹,皇甫雲輕勾脣:“本殿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屬下告退。”
皇甫雲輕接過扇子,坐到柳離墨的牀前替她散着,看着她因爲孕吐而顯得蒼白的臉,心裡有些心酸。
放下手中的扇子,手下意識的伸出去想要爲她把脈。
睡夢中的柳離墨並不安穩,哪怕是安眠散下的分量不輕,她依舊是鼻息微弱,時不時的肩膀微顫,對於孕婦來說,這並不是好現象。
此時皇甫雲輕的心陷入糾結之中,讓不讓蕭輕塵見柳離墨是一個問題。
見了之後怎麼解決是另一個問題。
她既怕蕭輕塵知道柳離墨懷孕之後不肯離開,也怕柳離墨知道他知道真相情緒反彈,兩種複雜的情緒交織,最終也沒有得出一個答案。
皇甫雲輕手搭着柳離墨那與尋常女子不同的肌膚上,來回的撫摸。
看見柳離墨指尖星月白色區的弧度很少,皇甫雲輕愣了一下,輕聲把花露叫了進來:“主子,有事吩咐嗎?”
“大師兄的甲半月很少,反應她精力不夠,脾胃功能和氣血水平都弱,如果要生孩子,必須要好好補一補。”
花露蹙眉:“可是柳少將吃什麼吐什麼。”
“嗯,所以本殿親自開個方子,你不要去抓藥,卻燉點補湯給她喝。”
“那……主子你吩咐吧,屬下派人去煮。”
“脾胃乃氣血化生之源,等會兒你去煮三紅補血湯,紅豆25克,紅棗10克,枸杞20粒,紅糖適量。紅棗清洗後用溫水泡三個小時,然後放入砂鍋放入水開始煮,悶煮一個小時左右紅豆裂開放入紅棗、枸杞和黑糖在煮,半個小時左右便可關火,關火後燜十分鐘左右,然後把煮好的湯端過來,至於那小時和分鐘的計算,本殿前幾日告訴過你,你自己去琢磨琢磨。”
花露聽着這話,瞬間記了下來:“屬下知道了,主子是想讓柳少將明日起牀的時候用膳嘛?”
“等你慢火煮好,也差不多半夜了,如果她半夜忽然醒來的話我喂她吃點東西再睡,如果煮好了她沒有醒,就派人重新煮,等明早藥效過去了,她也差不多醒了。”
“主子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柳少將守夜?千萬使不得啊,殿下您千金之軀,這些小事還是讓屬下代勞,屬下身體好,可以替您照看柳少將,您大可放心。”花露生怕皇甫雲輕一個不小心,自己在這裡守夜,急的臉色都變了。
皇甫雲輕淺笑:“今夜本殿睡不着。”
“主子你這肯定是開玩笑,還沒睡呢,怎麼知道睡不着了?要不這樣,您先守着,屬下陪着你,等到你累了倦了,就去休息,屬下幫你看着柳少將。”
皇甫雲輕無奈:“你還是先吩咐人煮補藥去,忘了這事,看本殿不教訓你。”
“好吧,那屬下先去交代。”花露眨了眨眼,轉身離去。
*
皇甫雲輕半靠着柳離墨躺着的牀,一時間氣血有些供應不足,指抵着牀欄,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這才平穩過來。
望着遠方漆黑的天色,又想起諸葛沐皇來,手緩緩的伸進衣襟,拿出他留給她的信,一遍一遍的翻閱。
“五天了,希望一切平安,你能早日歸來。”喃喃低語消失在空氣之中,帶着入骨的思念。
就這麼不知不覺的半躺在柳離墨的牀,皇甫雲輕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去的,只知道自己醒來時被一隻手輕緩的拍着背。
“嗯?大師兄?”柳離墨暗沉的眸散發着點點星光:“陪我把自己都陪成這幅狼狽的樣子?你的一個個屬下來來往往差點心疼的把我這別院給拆了。”
皇甫雲輕失笑:“本來還想醒夜陪你,沒想到自己倒是睡去了。”
“也還好你睡去了,你這丫頭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內傷需要足夠的修養時間?本來就應該靜修卻還要抽出時間來陪我,你不爲自己考慮考慮也要爲你肚子裡可能存在的小生命考慮。”
皇甫雲輕先是愣了一下,手落在腹部,眼裡劃過笑意:“你不是說,沒有那麼巧,可能是意外嘛?”
“萬一不是意外呢?不是說靈族有秘法,可以在一個月的時候就知道是不是懷孕了嘛?月落半年一次的祭祀就要開始,神出鬼沒的國師不是快要出現了嗎?你還是去查一查,若是真的有孩子了,本少看你要怎麼辦。”柳離墨睡得睏倦了,雙手抵着牀,緩慢的坐起了身。
“怎麼辦?能怎麼辦?這個孩子,不能留。”
“費盡心思的留着本少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卻說不能留了?”
眼眸微閃,皇甫雲輕轉移話題:“這不是一碼事,你腹中胎兒沒有疾病纏身,也不是生下來沒有人照顧,父母健全,爲什麼不要?”
“那你呢?不過是胎毒,你隻手遮天,勢力波及四國九州,連試一試都不敢嘛?毒藥而已,本少就不相信憑你的能力找不到解毒的藥,更何況就算以後失去了他痛得撕心裂肺也好過一個機會都不留,未來後悔。”
皇甫雲輕聽着這話,內心微顫,嗤笑道:“所以說,我們現在是在互相勸慰彼此留下孩子?呵,大師兄,勸別人比勸自己容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道理我們都知道。既然現在我們對彼此的狀況感同身受,那麼,我們賭一把吧。”
“賭什麼?”
“如果你和我都懷孕了,那麼你和我都留下孩子,最終他們的命運如何,讓上天來決定,怎麼樣?”
柳離墨深不可測的眸子忽然泛起巨大的波瀾:“賭?”
“是啊,賭。你的孩子,本殿保下了,如果他能夠平安出世,無論是男是女,我收他爲義子義女,百年之內,保他無憂。”
“微微,你……”
“怎麼樣,賭不賭,一個字。”
噗。
柳離墨無語:“一個字?一個字除了賭還有什麼?你他麼的是在框我?”
“好吧,既然你說了賭那就不能反悔了,誓言現在生效,你好好養胎,必須完好無恙的生下這個孩子。”
“本少什麼時候說要賭了?”
“你剛剛還說一個字除了賭還有什麼,顯然是說要賭啊。”皇甫雲輕脣邊勾勒出壞笑,可不怪她給她下套,而是這個孩子來之不易,說是上天給大師兄和蕭師兄的禮物也可,有了孩子,以後他們就算想斷了聯繫,也再沒有那麼容易。
“你這麼狡猾,諸葛沐皇知道嗎?”
“當然知道,不僅知道,他還愛死了我這個調調。”皇甫雲輕痞痞的靠在柳離墨的牀邊,翹着二郎腿,一副不正緊的樣子。
“……額,他諸葛沐皇也算是大功一件,收了你這個妖孽,可以說是爲民除害了。”
“啊呸,你是避世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本殿現在哪裡可以說是害?告訴你,想入贅本殿公主府的人一個人吐口口水都能把你淹死,現在本殿那是無比的搶手啊,沐皇他先下手爲強,那才叫做聰明人。”
霧草。
如果皇甫雲輕不是她現在的保命符,柳離墨都要爆炸了:“什麼叫一個人吐口口水都能把我淹死?這麼噁心的死法,你還好意思往本少的身上按?”
貴族子弟,誰沒有一兩個潔癖,就算是柳離墨征戰沙場什麼樣危險惡劣的環境都去過,還是被皇甫雲輕的形容給噁心到了。
“哎呦,只是打個比喻而已,大師兄你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