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寧小青在見到咆哮的渭水終安靜下來的那一刻,她的精神與真元已完全耗盡,再也支持不住,雙眼一黑,直接朝着渭河栽落下去,在完全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間,耳際隱約聽見了一聲鳳鳴和龍嘯。
當她再開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身旁圍了不少人,最熟悉的最先映入她眼簾的自然是石毛驢那張詼諧的面孔,石毛驢見到她眼開了眼睛,忍不住心頭狂喜,它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急喚着:“青丫頭,你,你可是醒了。”
“怎麼?我昏迷了很長時間麼?”寧小青閉目微微感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體內的真元增漲了不少,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真元耗盡之後,不但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反而破而後立,因禍得福?
“你整整暈睡了半年時間,體內的氣息又一直古怪無比,把我們都給嚇住了!”這次回話的並不是石毛驢,而是一道極爲清脆動聽的女音。
寧小青驚訝的睜目一望,只見一張美麗的面孔映入自己的眼簾,她臉上最爲醒目的是那對斜飛的鳳目,那裡面似乎蘊藏了無盡的智慧,只是這張面孔寧小青十分陌生,寧小青不由將視線轉到石毛驢問了一句:“老驢,這位是?”
“我是綵鸞,還有白雲,狻猊它們都在呢,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你,遠古戰場只怕已遭遇了浩劫,而我等也會因辦事不利,回到天界之後,會受到重懲。”石毛驢沒有回話,美麗女子卻笑着接口。
“原來是綵鸞。”寧小青翻身坐了起來,目光一掃,發現除了石毛驢和綵鸞之外,在他們身後果然還站了三人。其中二名女子,一個一身紅妝,容顏豔麗如火,連頭髮都是紅火色的,另一人一身白裙,生得極爲端莊大方,最後一魁梧大漢正是狻猊,她之前已見過它的人形模樣,自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位應該就是白雲雕吧,卻不知這一位是?”寧小青先朝白衣女子一笑。接着又看着紅衣女子問了一句。
“我是朱雀!”美豔女子不待別人介紹,自己已經搶着回答。
“原業是朱雀神君,小青見過諸位神獸。”寧小青起身朝幾人微微揖了一禮。
“別。行萬別向我們行禮,應該是我們朝你拜謝纔對,若不是你......”白雲雕連連擺手。
“白雲說得不錯,應該向你行拜謝之禮的應該是我們。”綵鸞正色接口。
“別,千萬別。小青還雖是修道中人,卻仍然是下界之人,萬萬當不得諸位的大禮,你們若不想折煞我,就免了,若是諸位不見外。以後我們就是朋友,那些虛禮什麼的,能免就免罷。”寧小青吃了一驚。連忙阻止。
開玩笑,她可不敢受他們的大禮,要知道若不是到了最後關頭,石毛驢說出白玉淨瓶的作用,寧小青早已做了逃兵。現在想來,她不顧耗盡心力。也要讓渭河恢復平靜,說到底,也不過是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比起諸位神獸的心無塵垢,寧小青只覺汗顏之致,又豈敢當得他們一謝?
“哈哈,你這丫頭倒是和我的胃口,自此以後,你這朋友,我狻猊認了。”狻猊性情最爲豪爽,它哈哈大笑一聲,最先接口道。
“我也一樣,自此以後,你這朋友,我朱雀也認了!”朱雀走過來,爽朗的拍了拍寧小青的肩膀。
“呵呵,既然小青如此灑脫,我等自然是卻之不恭,此地的使命已了,我們馬上就要返回天界覆命,以你的天賦,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咱們在天界就會見面,到時候咱們再聚。”綵鸞呵呵一笑,將此話題輕輕揭過,它何等智慧,豈會瞧不出寧不青的窘境?
“綵鸞說得對,我們離開的時間到了,寧小青,你,你要好好保重。”白雲雕目光有些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裡面竟是蘊含着一抹淡淡的吝惜。白雲雕擅長相卜之道,她一眼就能看出寧小青命途多舛,日後的人生還不知要經歷多少磨難和波折,只是事關天命,它也不敢多言。
“好,小青恭送各位。”寧小青沒有忽略白雲雕目中的奇怪表情,微微怔了一怔,不過卻未多問,視線只在它身上微微一轉,就落到了其它幾獸的身上,笑道。
“走!”綵鸞輕喝一聲,眼前間,四道光芒閃過,這些人就從寧小青的眼前消失不見。
“一場浩劫終於過去了。”石毛驢望着四獸消失不見的身影,忍不住低音嘀咕了一句。
“它們的使命完成了,咱們也走吧,我在渭河之洲一晃就停留了一年多,也到了應該去履行自己使命的時候了。”寧小青淡淡的接口,隨即,她走出了房間,擡起頭,望着天際棉花球一般的白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青丫頭,你,不問問我爲什麼一開始,不肯告訴你白玉淨瓶的功效麼?”石毛驢跟着她走了出來,沉默了半響,終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問我也知道,白玉淨瓶是星海商盟的信物,我既然已經打定主意,想要脫離星海商盟,自然是不能再隨便使用白玉淨瓶,你一開始不肯說,大概也是想早日讓我達成心願罷了,若是綵鸞他們能順利解決水患,我與星海商盟的因果自然就會少一層,反之,只會愈纏愈深。”
“若說要怪,也只能是怪我自己私心太重,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自由自在,卻忘了自己能一路走到現在,得多了多少上天的眷顧,又受過多少別人的恩惠,既便是凡人,也有無功不受祿之說,何況我是修道中人,拿了別人那麼多的好處,卻總想着撂挑子,實在是件可笑的事。”寧小青目中有着淡淡的自嘲。
“青丫頭,你,你別這麼說自己.”石毛驢呆了一呆,忍不住開口。
“你別勸我,我沒事,只是突然間就明白,冥冥中的天意有時候確不可違,你看,我心中才起了拋下星海商盟這個重擔的念頭,渭河之水差點就掀起了滔天禍患,最終是讓我與星海商盟愈纏愈深,既然這些責任已註定避不開,那咱們就接受吧,走,我們繼續前行,去迎接屬於我的挑戰和使命。”寧小青微微搖頭,意示石筆驢不必相勸,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神色平靜的對石毛驢道。
她暈迷了整整半年多,被肆虐過的綠洲已恢復了往日的風姿,碧波一般的望不到盡頭的芳草在微風中盡情的搖曳着自己的身姿,襯着頭頂的藍天白雲,美得有些不真實,誰又曾想像得到,如此美麗的之地,隨時都有可能會醞釀出滔天巨禍?
寧小青摔開這種念頭,跨上石毛驢的背,石毛驢與她心意相通,無需催促,已放開四蹄,一路高歌前進,如此走了七日,寧小青突然伸手輕輕拍了拍石毛驢的腦袋,石毛驢立即停止了腳步,寧小青目光落在某處虛空,開口道:“二位一路跟了我這麼久,是不是該現身一見了。”
四周除了清風吹拂的聲音之外,一片寂靜,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寧小青微微一嘆:“既然好語相請,客人不見,說不得,只好硬請了!”她的話音一落,手中的絕仙劍揚起一道千丈鋒芒,劃過虛空。
隨着二聲悶哼,一男一女二道人影從虛無的空中滾落出來,男的一身藍衫,看着三十來歲的模樣,相貌英俊,卻是被寧小青生生斬下了一條手臂,女的望上去正值妙齡,一身淡綠衣裙,容顏俏麗,左胸骨之處已被鮮血染紅。
此二人正是一起進入遠古戰場中的人,以寧小青的記憶尚記得這二張面孔應該屬於南辰大陸,在進入戰場之前,她的目光雖然只朝所有人身是輕輕掠了一遍。
但修道之人皆有過目不忘之能,是以這二人她雖然不知道名字,卻是可以確認他們是南辰大陸的修士,二人跌落下來之後,飛快的往口裡塞進了二顆丹藥,二人同時目露恨意的朝着寧小青瞪了過來。
“我和你們有仇?”寧小青看着他們的目光,有幾分驚訝,忍不住問了一句。她自問在此這前,自己與這二人之間並無任何瓜葛,卻不知他們對自己的怨恨從何而來。
“要殺就痛快點,我們一行五十多人早已被你殺得只剩我們二個,你又何必如此假惺惺的。”綠衣女子目光兇恨的瞪了她一眼,神色倔強的開口。
寧小青不由皺起了眉頭,她自進入戰場之後,手中還沒有正式沾上過一條人性,眼前這女子口中所說的五十多人都已被自己殺光之語,從何而來?她倒不懷疑這二人是在信口開河的栽贓自己,因爲她從這二人的目中確實看一種刻骨的怨憤。
“嘿嘿,寧小姐,這二個漏網之魚說得對,五十多人都被咱們殺了,你又何必去管這二人心裡在想什麼,遠古戰場原本就是殺戮之地,這裡只有強者和弱者,生存與被殺之分,沒有是非對錯!”就在寧小心念飛轉的時候,一個她十分熟悉的聲音傳進耳中。
“是你,周衡!”寧小青雙目一縮,緊緊盯着空中的雲層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