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錯過的是青春,那麼不錯過的,是什麼呢?
舒如顧行至街角,遠遠便看見穿着白色大衣,深灰色短裙的小姑娘哈着氣站在“wait”門口,張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四處亂瞅,眼神掃到她的時候,像燈泡似的,亮了好幾瓦呢!
及至眼前,她瞥了一眼鼓鼓的大包,無奈開口,“你男朋友到底訂了多少天?”隔三差五往她這裡送!就算她給了錢,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麻煩她跑路。不過說實話,那中藥效果倒是蠻不錯的。
呃……她怎麼知道咩?“反正是很多啦~~他說,多來幾個療程,以後就不會復發了啦~”
“……”舒如顧望天。
郭樂擺擺手,開始插科打諢,“嘿嘿~你這兩天去哪裡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去春風一度了?你們去了哪裡嘛?好不好玩,好玩的話,表示我下次也去!哇咔咔~~”品然說,等忙完這陣子,就趁着春節帶她去玩兒耶!
“……”說着無心,聽着有意。想到昨夜的混亂,一絲赧意緋紅了她的耳朵。她撩撩頭髮掩蓋住,卻不想竟是欲蓋彌彰。
郭姑娘眼神賊亮,“你這裡的頭髮怎麼短了?跟被狗啃了似的,難看死了!”
“……”那也是一隻世間極品狗,獨一無二了。而她,要不起。
她說着,還伸手去揪,拈拈,忍不住嘆氣。“哎!你的溫婉氣質,終於崩潰了。哈哈,別擔心,我帶你去一家理髮店吧!超讚的,絕對可以把你變成小甜甜的!”
“……”她爲什麼要成爲小甜甜?呃……小甜甜是誰?
郭樂白了她一眼,“你都沒有童年嗎?不知道有個動畫片叫啥來着嗎?反正裡面有個小姑娘會使用法術變成美女歌唱家,然後,有個帥哥很喜歡她。”
“然後呢?”
郭樂攤攤手,“那個帥哥只在小甜甜是美女的時候才喜歡她喲!所以,你要變成美女,才能PK掉你男人身邊的狐狸精啊~~~”
“……”舒如顧無語凝噎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她抱着疼痛的大腦,低呼:“大小姐,請不要再說這些非人類語言,你饒了我吧!藥包放下,你可以回家吃飯了。”
說到吃飯,郭樂一屁股泡進沙發裡。“啊啊啊~~今晚沒有人陪我去吃飯啊!我不想一個人吃飯啊。”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忽狡黠一笑。“我看你也一個人,不如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行走的公交車上,便見一枚蘋果臉的姑娘,狠狠瞪着車窗,準確地說,應該是瞪着窗戶上那枚理了個及肩發,齊劉海的蘋果臉。有誰告訴她,她不過是打了個瞌睡,如何醒來竟變成了這副德型?拜託!她早就過了扮可愛的年紀了,成不?
舒如顧深吸一口氣,忍住要踢倒一旁垃圾箱的衝動,暗自決定,以後跟傻帽們在一起,定要時刻保持百分百的清醒。
而再想到她睡醒後,正要發怒,那丫卻被一位高瘦男人圈進懷裡,還美顛顛地跟她揮手,舒如顧嚥下一口血氣。爲什麼她身邊的這些小白姑娘,一個個都幸福得要死,她只有悲催的命?
呃……不過那男的,也好生眼熟呢!
舒如顧回到家裡,打開文檔,卻毫無碼字的興致。她對着空白的文檔出神,突然想到郭樂說的小甜甜,移動鼠標,打開網頁,搜索了一下,終於看見了郭樂口中的小甜甜的美麗形象,嘴角狠狠一抽,她哪隻眼睛看見她和這個小姑娘像了?而待看清那個動畫片的出品日期,舒如顧垂眸,轉頭看向窗外。
唔,她確實沒有什麼童年呢!
她看過的動畫片,不過《黑貓警長》、《大頭兒子小頭爸爸》、《藍皮鼠與大臉貓》吧,而且只有週末才被允許看。那時,媽媽說,要好好學習,將來考上一所好的大學,不用待在這個貧困的城鎮。
媽媽說的話,都是對的吧。所以,她努力用功讀書,每次都考班級的第一名;然而,那時她還不理解媽媽的話兒。
她不覺得考不上好的大學,就會貧窮啊?路可欣的爸爸媽媽都是農民出身,生活也不是很富裕,但卻很快樂啊!而且老師也說過,快樂就是一種財富,是別人怎麼都奪不走的財富。
可是媽媽一直很不快樂呢!那麼,她就好好學習吧~因爲,每次她考取好成績,媽媽都會笑得很開心,眼睛彎彎的跟天上的月牙兒一樣好看。媽媽這時還會抱抱她念叨:“如顧,加油哦!媽媽當年在H大上學,那裡的月牙湖很漂亮哦!”
“就像媽媽的眼睛一樣漂亮嗎?”
“比媽媽的眼睛,還要漂亮。”
“嗯,我會加油的。”
……
後來,她才知道她用世界上
最寶貴的愛,給她編織了一個最美的夢。可惜,是玻璃的。玻璃也就罷了,她還親手打碎。
幽藍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她在視頻搜索裡,鍵入幾個字——“秘密花園”。小小少年時,一直想看,卻總沒有機會看完的故事。她想知道,那個小姑娘最後找到花園裡的秘密了沒有?若是找到了,她是開心,還是憂傷呢!
會不會像那年的她一樣呢?
只有一種“原來如此”的了悟。
似乎從那時起,她開始懂得,世間之事,不過分爲原來和後來而已。
同時體悟出有人告訴她的話:“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從前有的,以後也必再有。”嗯,黑夜過去,陽光會來,陽光落下,黑夜再賜予安眠。我們只是在重複每一段相似的過往。就連每一個秘密,都大同小異。
如今,她不過守着一段同樣如詩如夢的心事。
如今,她已然理解她。
媽媽你說,“情深抵不過緣淺,意志輸給了命運。”
可到底是意志輸給了命運,還是不夠堅持,不夠執着,才讓彼此錯過了。
他們說,錯過的是青春,那麼不錯過的,是什麼呢?
我在這裡,錯過你那天的風,錯過你那天的雪,錯過你那天的雨,於是,也錯過了你那天的心;可我在這裡,從未走開,在等你,你同樣不知曉。不知曉我在等待裡的恐慌,思念,歡喜,落寞。
這不是命運刻下的傷;誰讓我們當初都不夠坦誠?都縮在小小的殼子,伸出觸角張望對方的心意,卻忘記了靠近與言語。
溫潤把那縷髮絲和那張明信片裝進牀頭的一隻花瓶裡,打開手機,反反覆覆按下一串號碼,卻一直沒有撥出去。自從他得到這串號碼,只一眼便記住了,可沒有存儲的念頭。
不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是希望每一次手機響,瞥見一串長長的號碼時,可以想念是她。
然而,以後都不需要了吧。
他親手剪斷了鋪滿他記憶的青絲。換成最初的手機屏保,他勾脣一笑,以及縈繞他七載的倩影。
舒如顧,這次,我們是真的再見了。
自作多情,也要有個度的。
既然你一直不願意打開心,我便不在等了。我是人,不是神,總會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