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這才掀起眼皮擡眸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喬冉扯了扯嘴,坐在那沒有出聲,只是將視線看向窗外靜謐的黑夜。
等又行駛了約五分鐘的路程,車子在一座廢棄的工廠停下,四周安靜而又沉寂,她最怕黑了,而且這邊人煙稀少有些滲人,看着率先走在前面的男人,她也沒做遲疑趕緊下車跟了上去。
廖晉堯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帶着狹促的笑,卻是放慢了步伐,他自然知道喬冉膽子小,怕黑,雖然她臉上看起來鎮靜淡定,心裡已經是忐忑的直打鼓,他還記得小時候他們看了一場DV鬼片,喬冉嚇得臉色發白還故作堅強的挺着小身板說不怕,之後廖綿綿扮鬼嚇她,第二天就發高燒,連續一個月都要開着燈才睡覺。
即使失憶了,這些小習慣膽小怕黑的毛病倒是沒忘。
雖然是夏天,郊區的夜晚靜謐溫涼,喬冉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淺色短裙,一陣風吹過帶着陰涼,她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廖晉堯將做工精緻的黑色西裝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肩頭,帶着薄溫的皮料貼服在她的肌膚上,喬冉眸光微動,看着穿着白色襯衫的男人,“謝謝。”
走到裡面的倉庫門口的時候,穿着黑衣黑褲的男人立刻迎了上來,恭敬的道,“主子,人在裡面。”
“恩”
喬冉看着穿着黑色制服的瘦削卻帶着冷冽氣息的男人,平時聽別人都叫他廖總,沒想到他會叫廖晉堯主子,帶着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那黑衣男人見喬冉看着他頷首的點了下頭。
倉庫裡因爲荒廢了很久,屋頂已經有很多破損,皎潔銀色的月光透過瓦縫,灑在灰色的水泥地上,在這昏暗的倉庫內投下斑駁的月影和薄弱的光澤,帶着詭異的氣息。
倉庫的正中間一個男人被綁在中間柱子上,白色的襯衫上,還有臉上已經帶着斑斑血跡,三個同樣黑色制服的兩男一女站在他的身邊,看見廖晉堯來,立刻上前,“主子。”
廖晉堯淡淡的“恩”了一聲,睨了不遠處渾身帶着血跡的男人,冷漠淡聲道,“說了嗎?”
“還沒有。”
那帶着這肚腩的中年男子,滿臉傷痕的臉上一雙青腫的眼簾掀開,眼裡帶着恐懼,還有一絲不由控制的顫抖,突然看見喬冉眼睛一亮,啞着嗓子喊道,“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救救我。”
他被這些人打的傷痕累累也沒有開口,看見喬冉卻是激動。
喬冉擡腳就走了過去,廖晉堯蹙了下眉,拉住她,“讓他們審。”
“沒事,我自己問,而且打成這樣都不說,還能審的出來?”
廖晉堯挑了下眉,沒有否認。
那四個男人站在那裡沒出聲,如果不是主子不想讓你看見太血腥的畫面,這個男人早就招了,不過難得看見主子這麼聽話他們面面相覷,神色各異。
喬冉走到他面前,“你認識我?”
“大小姐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有去喬家,所以見過。”雖然當初稚嫩,但是外貌並沒有改變多少,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喬冉點點頭,直接了當的問道,“張遠?你爲什麼要私吞公司的錢,我爸爸待你不薄吧。”
那張遠低下頭,已經上了年歲的臉上帶着愧疚和痛楚,“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走投無路啊。”
抿了一下脣,喬冉冷然的開口,“你知道你這麼做不僅讓銀行對喬氏失去信任,更是讓我爸辛苦打拼了半輩子的公司面臨破產嗎?”
張遠從驚詫再到一臉震驚,沒想到會那麼嚴重,他以爲有錢人少了這麼一點錢最多困擾一段時間,所以腦子一熱也沒想那麼多,加上當時催債的人已經耐心全無,給他最後的通牒,要麼還錢,要麼拿她女兒抵債。
滿臉鬍渣的頓時臉色難看,紅着眼眶,眼睛裡都夾雜了紅血絲,沉痛和後悔,“我對不起喬總,我不是人,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欠了人家高利貸,眼看着這幾年越來越多,如果再不還錢,他們就要抓我女兒去抵債。”
喬冉抿了一下脣沒有說話,卻是被他的話驚詫道,“你不是沒結婚?沒有女兒嗎?”她記得警署的人調查就是這樣說的,怎麼會又有女兒了?
張遠聲音晦澀,“我那時候沒有錢,她懷着孕就嫁給另一個男人,那人以爲是她的種就......可是如果那羣人找到她,這件事情肯定會被捅破,那麼她肯定會過的不好,我女兒被抓去也一定會被他們折磨,我是實在沒辦法了纔會打公司這筆錢的主意。”
“那麼錢呢?”
他嘴脣蠕動着,開口道,“我把錢還了,剩下的給我女兒。”
喬冉沒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張遠,以爲能把錢追回,可是聽到他說錢都沒有,她心裡咯噔一下。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她怪他嗎?一開始是怪的,聽了他這麼說她又能這麼說?
作爲一個下屬他無疑是忘恩負義,作爲一個父親他是可憐的。
喬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倚在車門上低頭抽着煙的男人,骨節分明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星光閃爍,一見她出來,所有人視線都看着她。
廖晉堯抽了一口,淡淡的問道,“怎麼樣,他說了嗎?”
喬冉點點頭。
話語裡憂心忡忡,“可是錢沒了。”她就張遠的話跟他說了一遍。
一個月的期限她去哪裡籌四千萬?
廖晉堯將菸蒂丟掉,擡腳踩了上去捻了幾下,看着她五官皺的小臉,面無表情道,“上車。”
“主子,那他這麼處理?”暗影請示道。
看了眼喬冉,喬冉想到他在裡面說的話,低聲道,“放了吧。”
那四個人一怔,轉眸看向已經端坐在車裡的男人,見他點頭然後對視了下進了倉庫,張遠聽說喬冉咬放了他一怔,一張老臉更是羞愧難當。
車子回到鬧市區的時候,直接開去了一品居,他記得喬冉喜歡只這家的紅燒鯽魚,他將飯放在她的面前,“吃飯。”
喬冉此刻煩着呢,哪裡吃得下,心不在焉的道,“我不餓。”下一刻肚子卻抗議的發出咕嚕的響聲,白稚的臉上一囧,看了眼對面的男人。
廖晉堯嘴角上勾,深邃的黑眸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道,“果然身體是最老實的,如果你聽話一點,乖乖把這些吃完,我倒是考慮可以幫你解決那五千萬。”
“真的?”喬冉黑白分明的眸子帶着半信半疑的眸光看向他。
眼裡充滿不信,他有這麼好說話嗎?
見男人點了一下頭,下一秒她拿起桌上的筷子吃了起來,中午因爲修補畫作也沒怎麼吃東西,就吃了點麪包充飢,她早就餓地飢腸轆轆的,早知道這個男人有這麼好說話,她哪裡還要困擾這麼多天。
很快一桌子的飯菜就被她風捲殘雲,喬冉摸着撐大肚皮,淡聲開口,“我不要五千萬,你給我四千萬就好了,澤奕已經給了我一千萬。”
雖然這個男人說幫她了,但是能少欠還是少欠點。
廖晉堯自然看出她的心思,聽到她叫着別的男人那麼熟稔,冷聲道,“明天八點來我辦公室,過期不候。”
喬冉,“......”
這個男人性子真是難以琢磨,陰晴不定,見他臉色不對乖乖的閉嘴,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就起.牀。喬銘揚和白梅在樓下吃早飯,見她起的這麼早,對視了一下,喬銘揚靠口問道,“今天怎麼起那麼早?”
喬冉躊躇下應不應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訴他,看着他黑色的髮絲李摻雜着銀色的髮絲,她決定還是不告訴他了。
“我今天要去博遠,廖晉堯說幫我們還四千萬。”喬冉喝了一口牛奶。
白梅一聽喜笑顏開,“真的嗎?”
“恩”
喬銘揚一聽也是露出喜色,又擔憂問道,“他怎麼會同意幫忙的?”
白梅將桌上盤子的裡面遞到喬冉面前,“冉冉,吃點麪包,別光顧着喝牛奶。”然後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淡聲說道,“我們跟廖家都是那麼多年交情了,幫個忙還能有什麼問題?公司盈利將錢還給廖家就行了。”
喬銘揚一想也是,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安遠送喬冉到博遠的時候剛好七點四十,她來到前臺,“我跟你們廖總約到好。”
那小姐見過她,臉上帶着遲疑,“抱歉,我們沒接到消息。”
喬冉點點頭也不爲難她,就坐在公司樓下的大廳,雯娜八點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大廳的喬冉,走上前去笑着喚道,“喬小姐。”
喬冉從雜誌中擡起頭來,見她起身問道,“雯助理,廖總來了嗎?
雯娜搖搖頭,“沒有,總裁一般都是九點纔過來,他沒跟您說嗎?”
聽到她這麼說,喬冉心中的小火苗蹭蹭的上漲,這個男人九點上班居然叫她八點就過來,明顯就是耍她玩呢?喬冉在心中狠狠的腹誹一陣,面上溫婉的笑道,“那能不能請雯助理帶我去他辦公室等他?”
雯娜頷首。
喬冉坐在冷色系調的辦公室內,他的辦公簡潔大氣,隨意從從桌上拿了一本娛樂雜誌看了看,翻開封面視線就被頭條吸引。
上面是徐卓安最近拍的‘回錄青春’淡淡的看了一眼,看來雲染這丫頭人氣還不錯,都要跟周曼妮這個天后並駕齊驅了,果然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不管是你新出道的新人,還是沒有經驗的初入者,只要有人肯賞識你,肯花錢捧你,就沒有不紅的道理。
門被人從外面擰開,精緻的面龐一怔沒想到會看到喬冉,冷聲道,“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