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我聽到關門的聲音,他這麼早出去了?
我眯着眼睛上去了衛生間又匆匆爬上牀,最近睡不醒,轉眼一想安眠藥很久沒服用了,難道已經不需要了嗎?
剛合上眼睛,牀頭櫃上的手機嗡嗡響人不停。
“誰啊,這麼早,不會是江浩然忘記帶鑰匙進不了家?”我看也沒看,接起電話。
一個陌生並且帶點家鄉口音的男人,問我是不是舒冉。
我一個愣神坐起,返問對方是誰的時候竟然告訴我是外婆的委託人,務必來一趟,祖屋要徵購。
地址清清楚楚的發到了我手機上……
徵購?難道所有的徵購款都是我的嗎?大清早這麼勁爆的消息是不是來的太猛烈了呢?我收拾完在客廳中等江浩然一直等到九點人跟車都沒有回來,把一張便籤貼到了他的臥室門上。
我快速的向車站趕,剛好趕上發車。
我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太陽落山了,晚霞染紅了半邊天,我頭靠在窗邊上摘下墨鏡細細地觀賞着如此美的景色。
車不斷的在各個路口走走停停,我看向路邊的站牌還剩下四站路就到了鎮上,心裡既期待又有些傷感,如果外婆還活着一定會在路口接我回家。
我一直沒法面對外婆的去世,這裡裝載我太多的記憶,只是變化實在太快有好些地方都已經變成了住宅。
車裡只剩下兩個人,我走下車一股涼風吹來,肚子咕嚕咕嚕的響着,回想一天沒有吃東西,在旁邊的一家小餐館要了一碗湯麪吃後又喝了藥,便往鎮上走去此時天徹底黑了下來。
我直接去了祖屋,推開大門。
吱呀一聲,我藉着手機的光掃了一圈,多年的失修,外面到處殘恆斷壁的院落中雜草叢生,周圍黑漆漆什麼也看不清,耳邊只有微風吹過,還有不知名的蟲子發出不同的聲音。
燈亮了,我放下手中的包,環視了一週,什麼都沒變還是以前的老樣子,傢俱上落了少許的灰塵,相框上卻是擦得乾乾淨淨,也許是早上給自己打電話的那個人吧。
我抱着外婆跟姥爺的相框站在大廳中央沉思着,到處竄着瘦弱的老鼠在跑來跑去覓食。好安靜,靜的能聽見自的心跳頻率。
外面一片黑,伸手不見五指,我關上門,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偶爾能聽見周圍的狗叫聲。
我心裡一陣溫暖心裡不那麼恐懼了,坐在破舊的沙發上彈出的灰塵讓我猛烈的咳嗽起來,我又在臥室裡的櫃子裡取出沒有清理完的被子還算幹噪,鋪在沙發上,家裡燈火通明,卻感受不到一點濁暖,到處感覺涼颼颼的,多少年一空房應該是陰氣重陽氣少的原因,再加上我陰氣重的原因。
我躺在一樓的沙發上,看着二樓的臺階再看看黑黝黝的過道,我放棄了想上去看看的衝動,盡力不想那些可怕的事情,越來越清醒,最後直接沒了睡意,我乾脆在手機上玩起了遊戲來打發漫長的時間。
十二點的時候,江浩然發來一條信息問我去了哪裡?我想了想告訴他回了父母家。聊了一
會兒江浩然沒了聲音估計是睡覺去了吧。
我沒有心思玩下去了,江浩然爲什麼對我的事這麼熱衷?上次跟蹤我是偶然還是巧合?我不得而知,而這次我不想告訴他自己的行蹤,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事情而已。
我更想知道母親爲何老是回來?難道是來替外婆掃墓的嗎?不可能,也許母親並不是我看到的那樣,讓我無能爲力吧。這些問題糾結了一夜,直到東方發白我才睡去。
鄉下的空氣新鮮,天還沒亮我就聽到外面有人走過的聲音,我有些懵懂的爬起來,上了二樓檢查了一遍空空如也,我把相框塞進了包裡,到鎮子上買了祭奠物品去了公墓。
早上人很少,我憑着記憶找到了墓碑,墓碑很乾淨,看來是有人經常來探望,難道是母親嗎?
我把祭品一一擺好,跪下來看着外婆慈祥的面孔,滿頭銀髮,同樣溫柔的注視着我。姥爺則是眼神中帶着凌厲、不容侵犯的威嚴展現的淋漓盡致,只是我還沒來的及看清楚早已離我而去。
我一一說着近年來的近況,希望兩位老人在那個世界安好,如果人真的有來生的話,我下輩子寧願投胎做天上的雲彩,沒有悲傷,不會經受離別,可是真的有來世嗎?
來來往往祭奠親人的車輛不斷的停在公墓不遠處的停車場時裡,我經過一處墓碑時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獨自坐在墓碑前癡癡的望着墓碑上一位年輕女子姣好的面容喃喃自語着,顫顫巍巍的拄着柺杖艱難的邁過階梯,有好幾次差點摔倒,我跟在後面想起了我的外婆是否來探望比自先去的丈夫時,是否也是這般孤獨呢?
我上前扶着老人一起走出了墓園,我問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的時候,老人慈祥的笑了笑,拍拍我的手道了謝漸漸消失在了我眼前。
我一個人在那裡站了很久,直到刺耳的喇叭聲喚回了我的遊神。我邊走邊踢着小石頭,很快到了鎮上,我便給鎮長去了個電話,站在路邊等。
半個小時後,我靠在旁邊一處商店門口的凳子上閉目養神,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開始想念城市的一切,看來我終究適應不了這裡的生活了,呵呵,最親的人離開了,還有什麼是讓自己留念的呢?
電話嗡嗡在手心震動,我接起電話才發現面前站着一個看上去有50多歲的男人,微笑的向我問好。
“舒冉?”男子再次確認了一遍。
我立刻站了起來,輕輕握住伸過來的手,微笑道。“是我,您是鎮長?”
男人立刻讓我上車。
車上,男人開口道。
“非常抱歉,我聯繫了好多次一直沒法聯繫到你,我在你的單位有一個熟人才知道你現在的電話。去年的時候這裡的老房子全部拆遷,我答應過你的外婆如果這裡要拆遷一定要讓我來通知你,賠償款打到你的賬戶中,我手裡有你外婆公證過的遺囑。”把一份文件給了我。
確實是遺囑,這是怎麼回事?給我的?而不是給母親的?
“外婆有沒有告訴您爲什麼給我嗎?”我納悶道。
鎮長嘆口氣繼續道。
“我跟你外婆是舊相
識,我年輕的時候遇到過很困難的事情,都是她老人家幫我度過的,否則我怎能有今天的成就呢!你外婆只告訴我說你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這些財產足夠維持你以後的生活,讓我代爲轉交。”鎮長看了我一眼,繼續開車向前。
“您知道我姥爺爲什麼那麼早就病逝,到底是什麼病?按我外婆的家庭應該是有錢醫治的呀?”我問出了這麼多年的困惑,也許此人知曉些什麼?
鎮長似乎有些生氣,搖搖頭語氣有些無奈。
“哎,按理說我不應該多嘴的,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吧。”車停到了公路旁的一處草坪前。
“你姥爺是被你媽氣死的。”
我驚訝道。
“爲什麼是我媽?”
鎮長繼續道:“當時你姥爺過世後,燒三年紙的時候,你外婆偶然間提起,你母親執意要嫁給你的父親,你外婆跟你姥爺是百般的不同意,你母親竟然爲了你父親跟自己的父親恩斷義絕,你姥爺突發腦溢血就走了時年40歲,你姥爺下葬時你母親並沒有來送行。你外婆一病不起身體每況愈下,一年不如一年,我帶她去看過不少醫生可是終究還是沒法以保住生命。後來,你外婆哀求你母親把你送到了她的身邊,也許是她老人家最快樂的幾年吧。後來你上學走了,她的病更重了,有一天去探望時我才知道她到死都不肯原諒你的母親當年做過讓他們傷心的事情。”
我終於能理解這麼多年母親爲什麼不回家的原因了。
“謝謝您。”
鎮長似乎沉浸在悲傷中,對於我的一句謝謝並沒有迴應。
一路沉默。
直到拆遷辦公樓時,鎮長又細細的向我解說了一拆遷的細節,在他的幫助下我順利的拿到了拆遷款,我看着上面的數字,這些真是能讓我在以後的日子中衣食無憂,我站在院落中,再次細細地看了一遍。
挖掘機已經就位,沒過多久夷爲平地。
我站在那裡不肯離去,這裡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再去牽掛的東西了,據說這裡以後是最繁華的辦公樓,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再也不會看見曾經讓我最熟悉的地方。
告別了鎮長,我又踏上回家的客車,我糾結着是否應該將拆遷一事告訴母親?鎮長明白的告訴我不能將這一切說給自己的母親,是外婆懲罰母親的無情和殘忍。
母親真的這麼殘忍?爲了愛情跟最親的人斷絕關係?我閉上眼睛不敢恭維母親的所作所爲。
期間,黎晰發來過幾條信息都是問我在忙什麼,並沒有其他的事情。
江浩然的電話幾乎沒有斷過,我一個都沒有接聽,信息沒有回覆,我並不想他知曉我在哪裡,我不相信他上次跟我上巧合?他不會知道我拆遷款的事情吧?我搖搖頭這不可能,他並不知我去了哪裡。
我拿着這些沉甸甸的拆遷款不知如何處理,卻高興不起來,也許目前只能估和的一件事就是去治病,把欠江浩然的錢全部還清,再剩下的把一部分還給黎晰,其他的足夠我維持以後的生活。
車站門口,我看到徘徊在門口的人,他怎麼在這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