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流流流掉了,孩子就這麼沒了?
還沒有來得及去這個世上看一眼,就消失 在人世間了?
利箭穿心的感覺,吞噬着他的心臟,將他那顆心撕裂成了一片一片,痛得他都說不出話來了。
金泰熙的臉色一剎那間變得跟開染房似的,七種顏色,什麼都有,痛意從他的眸中溢出,他幾乎是重重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後悔得不知道怎麼形容。
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和秦慕泊鬥一時之氣,她是秦慕泊以前的女朋友又怎麼樣,他們彼此相愛又怎麼樣,若初的第一次,是給了自己呀。
這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當初娶她的時候,泰熙就想過,不管若初是不是第一次,他都會好好的愛她,和她在一起的。
如果早一點帶她走,來醫院做檢查,也許還有救,還可以保住孩子,等到若初出來,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有了,媽咪知道孫子沒有了,那會怎麼樣?
後果,
是非常非常嚴重的啊。
雙腿幾乎軟了起來,跌跌撞撞往後連退了好幾步,泰熙的臉色鐵青到了極點。
憤怒與仇恨的光芒像刀子一樣剜在慕泊的身上,慕泊卻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依然筆直的坐着,沒有任何反應。
他在等。
等醫生出來。
只要得知甜兒出了什麼問題,總要一筆一筆,從金家的身上,找回來的。
這時候,
另一名陳醫生也推門走了進來,看了金泰熙一眼,卻又發現,隔壁急救室的樑醫生和金泰熙是站在一起的,不由得笑了笑,走到剛纔發脾氣的樑醫生面前道。
“你那邊還好嗎?”
樑醫生臉色很不好看,想必是真的氣極了,望着手術檯上躺着的那美麗得像天使一樣的小姑娘,他就覺得,人怎麼可以這樣無恥。
糟蹋這麼可愛和無辜的一個小少女。
而且流產的原因很明顯,是被打的,如果說她的男朋友知道她懷孕了,還對她動了手,那麼這件事情,勢必要追究責任。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不負責任的男人。
所以在他出來之前,他已經替手術檯上的女孩,報了警,相信警察馬上就要到了。
見陳醫生問自己的情況,頓時有些氣惱的哼了一聲,接着又有些奇怪,他正在和自己的病人家屬聊天,陳醫生跑過來幹嘛,不應該是那個坐輪椅的嗎?
肯定是因爲自己腿腳不好,所以把氣撒在老婆的身上,一不小心,就把老婆打成了流產,身上的傷還那麼重,骨頭都被砸裂了。
……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
陳醫生不但沒有去秦慕泊那,反而靠近了金泰熙,笑了笑道。
“金先生,金太太的情緒雖然有些不穩,但是胎像卻是很好的,剛剛我給她做了很詳細的檢查,她的胎兒很好。”
金泰熙頓時蒙了——
秦慕泊也蒙了——
就連樑醫生也怔了怔,轉身朝秦慕泊望去,這是怎麼的?難道自己說錯對像了?流產的是旁邊這位坐輪椅的先生的太太的?
難道是因爲他的腿有問題,所以暴燥,失手打得妻子流產了?
陳醫生扶了扶眼鏡,望着樑醫生道。
“怎麼搞的,我醫治的是金太太啊——”
“恩?”
樑醫生這下子確定了,剛纔自己走出來的時候,金泰熙一下子衝了過來,拽着他問孕婦的情況,所以他很容易就套上了,沒有做別的考慮,所以,他是說錯對像了,流產的是這位坐輪椅的先生的太太。
挑了挑眉,
樑醫生有些歉意的看了金泰熙一眼,做了一個不好意思的動作,然後朝蒙掉的秦慕泊走去。
秦慕泊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滿世界的雪白,除了冰天雪地,就再也沒有什麼東西了。
有那麼一剎那間,
他覺得,
醫生是不是在說甜兒?流產了?
可是……可是……
可是這麼就懷孕了嗎?爲什麼一點徵兆都沒有呢?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甜兒會這麼就懷了孩子,也從來沒有料到,甜兒的這個孩子,竟然會如此輕易的失去
。
好像有無數的鋼針,
從自己的指尖裡,狠狠的插入,秦慕泊從劇痛中清醒了過來,擡眸冷戾的望着樑醫生。
樑醫生也不是個怕事的人,救死扶傷,是他的責任,他也是個極有正義感的醫生,這一點,是許軒陽教給他們的。
他說,
不管對方有錢沒有錢,只要進了醫院,就要治,多大的代價,都得治。
所以醫院裡的風氣是非常的好的,哪怕治了對方不給錢走了,或者是沒有錢,醫院都會諒解的,財務內部自己沖掉帳務,誰在困苦的時候,沒有個難處不是。
樑醫生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眼秦慕泊,這下他認出來了,這人是大名鼎鼎的秦氏總裁,是寧市最有錢的男人。
但也是秦氏最窩囊的男人。
因爲他不能人道。
——新聞 裡說的。
可是,
既然他不能,他太太懷孕——
哦~~~
明白了,一定是他的太太,在外面有了情人,不小心刺激的時候,懷了孕,被秦總裁知道了,所以秦總裁就把她打殘了,流產了。
樑醫生這麼想來,頓時覺得合情合理,心想,不用警察,他也可以破案。
理了理自己的白大褂,冷聲道。
“秦先生,剛纔是我弄錯了,因爲金先生衝上來就問孕婦的事情,我也沒有多想,就回答了,現在才知道弄錯了。”
“我治療的那位小姐,應該就是秦先生的太太,她已經流產了。”
“她的膝蓋上有被重物砸裂的痕跡,肩膀上也有舊傷,另外腰上還有被重重撞擊的痕跡,否則孩子是不會流產的。”
“這樣傷害一個女人,就是鐵人,她也會受不了的。”
“我們已經幫她做了清宮手術,另外身上的傷也處理了,中途又叫了骨科的大夫爲她治療,現在病人在昏迷期,可能需要一天的時間,纔會醒過來。”
“病人遭受了巨大的身心折磨,相必情緒不會太好,我還是希望秦先生可以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好好的對待秦太太。”
……
說完,
樑醫生轉身回了急診室,他需要再仔細的檢查一下秦太太的身體,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問題,必須小心謹慎些。
另外,
也要安排到特極病房去,想到這裡,便讓手術室裡的助理醫生,打電話給許軒陽,讓他趕過來,隨後給秦太太安排最好的病房。
……
手術室外,
金泰熙聽陳醫生如此這般的細說,終於確定,若初的胎兒沒事,她的胎穩穩的,一點事情也沒有。
只是因爲若初心情緊張,纔會讓她感覺不舒服。
狂喜涌上心頭的時候,泰熙覺得眼前的烏雲都散盡了,也走透了,心情無比的舒暢,更讓他開心的是,剛剛聽到了什麼?
是緋聞嗎?
還是秘史啊。
秦氏總裁不能人道,已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而他的太太,卻有了身孕,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景甜兒偷了人,和情夫有了關係,才懷的孕,哈哈哈,這也太有意思了。
……
抑制不住內心深處那種狂喜擠壓出來的喜悅,金泰熙提步走到秦慕泊的五六步的距離處,冷聲嘲諷道。
“秦慕泊,我真的太看不起你了。”
慕泊雙眸倏利,陰狠閃爍,緩緩移動,望着金泰熙,心底深處的那種怒火與恨意,轟轟烈烈的爆發了出來。
金泰熙見把他的怒火挑起來了,仰頭笑了笑。
“我就說,她一定會給你戴綠帽子的,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
“你是個癱子,又不能人道,憑什麼讓她懷孕啊,就是試管,你也做不了。”
“哈哈……你的老婆給你戴綠帽子,和別的男人有了身孕,你卻像只烏龜一樣,在這裡縮着——哈哈……”
……
砰——
勁風襲來的時候,慕泊的鐵拳像是蘊含了千萬斤的力量,狠狠的……無情的……一舉擊在了金泰熙的腹部,金泰熙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口鮮血撲了出來,單膝跪倒在地,恨眸一擡,泰熙正要還擊,卻看到拐角處,一隊警察朝這邊疾疾的走了過來。
見到這種情景,自
是知道有事情發生,但也一眼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於是警司都遠陽冷靜的沉聲道。
“我們接到報警電話,這兒有一樁虐待孕婦流產案,請問是誰報的案?”
……
樑醫生開門走了出來,摘下了口罩,朝都遠陽走去。
“都警司,是我報的警。”
“樑醫生?”
都警司頓時有些奇怪,他是醫生,只管救治病人,怎麼會多管閒事呢?
樑醫生點了點頭,把甜兒的事情,大概的說了一下,並且着重強調,病人是因爲遭到重擊,殘忍的虐待之後,才流的產,否則她的孕期並不長,身體也不差,又是頭胎,還不存在這種事故——
都警司聽完,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轉身望着秦慕泊,眼中有一股很難言的失望。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同學兼老友,竟然會如此的對待自己的老婆。
他了解秦慕泊,他以爲他了解。
……
慕泊一直都靜靜的聽着,一直都安靜的……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底深處的狂怒,猶於巨浪一般,濤天而來。
雙拳死死握住,指甲陷進了肉裡。
孩子……
孩子沒了。
他夢寐以求的孩子沒了。
那個在這世上,好像唯一能和他有血緣關係,一起幸福到老的孩子,沒有了。
那個可以叫他一聲爹地的孩子沒有了。
……
一切就像是做夢,太虛幻,太驚駭,太讓人無法接受。
——都沒有來得及感受那美好的溫暖,就被無情的殘忍奪去了所有的希望。
這讓他們,渴望溫暖,或者是剛剛纔有了些許溫度的人,要怎麼辦。
都遠陽一身警服,身高一米九三,高大威猛夾雜着一身的正義凜然,讓人根本不敢靠近他。
偏他還長得十分的英挺俊美,當年和慕泊在一起,意氣風發的時候,他們兩個幾乎一夜之間,就攻破了所有少女的心防。
轉身,
走到他的輪椅前,遠陽蹲下了身子。
“慕泊,你聽清楚了嗎?你的太太現在流產,是因爲受虐待導致的,我現在想聽聽你想說什麼。”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慕泊的身上,卻震驚的發現,慕泊的雙眸突然間染上了一抹斥紅,恨意濤天一般,渲染了整個長廊。
金泰熙只覺得背脊一涼。
報仇。
他要報仇。
一分鐘後,慕泊絕美的臉龐露出一絲詭異的邪笑。
“金泰熙,你虐待我的妻子,害死我的孩子,這筆帳,我要怎麼跟你算?”
“不如……把冷若初讓我帶回去,讓我十倍還給她,再流產,你覺得怎麼樣?”
……
都遠陽迅速站了起來,手一擡,有兩名警察便朝金泰熙走了過去,金泰熙眼底閃過一絲怒意,但還算鎮定。
“等等,這中間有誤會,我並不知道景甜兒懷孕,也無意的傷害她,當時是因爲她擡手要打若初,所以我才一時氣極,衝過去推了她。”
“另外,秦慕泊,你血口噴人,你根本不能人道,談什麼那是你的孩子。”
——換句話說,
景甜兒偷人,懷了孕,我把她打得流產了,你應該感激我,而不是吵吵嚷嚷的要找我報仇。
“秦慕泊,你不要知法犯法,就算你家有的是錢,你也不能這樣做。”
……
“知法犯法?”
慕泊嘲諷的重複着這四個字,擡眸冷視着金泰熙,他心中決定的事情,又有誰,可以撼動?
“你打甜兒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這四個字?”
“還有——”
“又有誰告訴你,我不能人道?”
話音剛落,長廊裡頓時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所有的目光再度聚在慕泊的身上,像看什麼一樣,震驚的望着他。
他剛剛說什麼?
天啊,
今天,在這裡,接受了太多太多令人震驚的東西,這也許就是豪門裡的內幕,豪門裡的新聞吧。
金泰熙幾乎是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臉色大變失口道。
“不可能的,我查過你,你在醫院有做過檢查,你確實沒有那種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