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京笑道:“那麼霍大神探,你的奇兵又在哪裡呢?”
霍雲帆道:“往往這種連環殺人犯的犯罪動機,並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我讓宋士傑挨個兒去問過那些受害人,發現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在案發之前,都到濱海南路的‘康康藥店’去買過薄荷腦油,並且買完即刻就用上了,這種薄荷腦油是用薄荷,樟腦,菊花,松香等物製成,是他們店自己配的,並非從藥廠進貨,也就是說,兇手討厭的是這種味道!”
周曉京忽然領悟到什麼,挑起一根纖指,笑道:“我明白了,薄荷腦油雖然有獨特的味道,但離得稍遠一點也不會聞到,所以那兇手只怕是‘康康藥店’的夥計,知道哪位顧客從他們這裡購買了薄荷腦油——可是,那家藥店鋪面不小,光夥計就有一二十人,總不能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把他們全都抓起來沒日沒夜地問哪!”
霍雲帆笑道:“不錯,還有一點佐證,就是襲擊受害的人的兇器,一般的藥店都會有磅枰,磅枰上的枰錘一般是銅質的,不然,誰會拿着那麼大一個銅疙瘩去作兇器!當然需要進一步確定,其實還有一點線索......”
周曉京道:“讓我來想一想,一般這種連環殺人的兇手,多半心理都是變態的,他討厭這種薄荷腦油,一定是之前有過這種心理創傷,所以只要把藥店職員之前的經歷翻一遍,就一定會有收穫!”
霍雲帆道:“沒錯,我已經讓宋士傑把這些推理滲透給了傅豫桓大哥,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查出真正的兇手!”
“那麼鄭寶梧被襲的事......”周曉京問道。
霍雲帆道:“說實話,因爲鄭寶梧的狠毒和貪婪戲弄了霍家和周家那麼多年,我真的懶得管他的閒事,現在鄭家人都以爲他們的五叔是被連環殺人犯所傷,那就讓他們這麼認爲吧,鄭家現在的蕭牆之禍,大約是對於他們家之前所作惡行的一種報應!”霍雲帆走到周曉京身邊,輕輕摟住她圓潤的肩膀,溫言道,“別想這些了,曉京,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呢!”
霍雲帆說得不錯,他們要做的事可真是不少。眼看就要入冬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但霍周兩家的關係越迎來的新的春天。
周家錯怪霍錦程這麼多年,總是理虧的,但周長祿搭着架子,不肯輕易向霍家賠不是,只好由長子周承深出面,親往霍家老宅登門道歉,照霍老太太的脾氣,應當沒理由這麼便宜周家的,但是霍錦程因爲洗清了多年的冤屈,病勢一下子好了大半,漸漸地行走如常了,霍老太太一高興,火氣先消了一半,另一半則被霍雲帆和周曉京給撲滅了,霍老太太是個明白人,眼看她最寵愛的孫子對周家小姐如此放在心上,心想兩家總要結秦晉之好的,若是太折了周長祿的面子,以後相見總是不好看,況且周承深上門來時,言語溫和,態度誠懇,又帶了一大堆禮物,霍老太太的面子圓得很滿,也就不計較了。
老太太一高興,便要張羅着霍雲帆和周曉京訂婚的事,本來兩家沒了嫌怨,他們的感情又這樣成熟了,訂婚儀式原是說辦就辦的,可是霍老太太過於寵愛霍雲帆這個孫子了,策劃個訂婚儀式比先前給兒孫們策劃結婚儀式還上心,以致於覺得這裡也還不周全,那裡還需要準備,因此拖來拖去,竟只得把日子拖到明年春天了。
周曉京是不怎麼着急,霍三太太和霍雲帆母子可急得不得了,霍老太太能體諒孫子娶妻心切,對兒媳婦可就不怎麼客氣了,“虧你還是親孃,雲帆是你的獨子,他的訂婚儀式怎麼能有一丁點兒的潦草,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伺候我這個老太婆閒煩了,也想要趕緊娶了兒媳婦來伺候你!”
幾句話把霍三太太頂得再也不敢多言,最後還是霍雲帆出來打圓場,訂婚儀式可以等到明年春天,可是訂過婚之後,就立刻舉行結婚儀式,一刻都不能耽誤!
“一刻都不能耽誤?”霍老太太伸過耳朵去,生怕聽錯了,“爲什麼?”
爲什麼?一向機變的霍雲帆臉都綠了,這位老祖母是裝傻還是真傻啊!那還用說嗎?霍雲帆明月照相思,思了周曉京這麼多年,當然恨不得明天就抱得美人歸了。
可是霍老太太的思維卻完全岔了路,她臉上放光,笑道:“是不是曉京的肚子耽誤不得呀!”
霍雲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霍老太太卻還在那裡添油加醋道:“沒事,你跟祖母說實話,如果真有了好消息,咱們也只好事從權宜!”
霍雲帆差點往後摔倒,然後他隨口說了句:“我剛想起來,事務所還有點事,得先去看看!”就頭也不回地跑了,走到半路纔想起來,晚上回來還得跟祖母把這件事交待好,萬一祖母帶着這樣的誤會向周曉京打探,以後他恐怕要被天天罰跪搓衣板了!
難道只有懷了孩子纔會急切地盼着結婚麼?霍雲帆見過許多形同陌路的夫妻,因爲守着共同的孩子,不得不一日一日地苦挨下去,他也見過許多明明已經沒有感情的情侶,只因爲女方有了男家的血脈,纔不得不草草完婚——這樣的婚姻不結也罷。
他與周曉京的感情,是建立在共同的志趣愛好基礎上的,她們的思維波長出奇的一致,能夠在漫漫人生中,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到這樣一個人,是上天對他們的恩賜,就算以後就了孩子,對於他們的愛情,也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婚姻即將溺水時的救命稻草!
周家最近也有許多錦上添花的事。
自從周曉京回到周家講述了陶雨霏母子的事,周家大部分人都是喜氣洋洋的。周長禎年輕早逝,原以爲他沒有留下血脈是個大大的遺憾,沒想到突然又有了個兒子。
周長祿在中間很慎重,雖然周曉京是無意間聽到陶雨霏母子的對話,應該不會有假,可是周長祿還是說:“還是先把那孩子帶給來我看看。”
等到守中被帶到了周家,周長祿的那一點疑慮也沒有了,守中跟周長禎簡直就是一模子裡刻出來的,周長祿當即就決定約請周家族長,讓守中認祖歸宗,還依着周家輩份爲他取名“承中”。
不過也有人不高興了,那就是淩氏。當初周長禎早亡,周曉京的祖父母怕周長禎這一脈延續不下去,曾經有話在先,在從孫子輩中挑選合適的人過繼給周長禎作兒子,當然,也不是白過繼的,周長禎做爲周曉京祖父母最寵愛的小兒子,名下繼承了大筆祖產,光周氏公司就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另外還有浦江市的兩座別墅,市郊的兩座莊子,幾十畝良田,加上週曉京祖母留給他的許多金條和珠寶。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產,結果,周曉京的父親沒有兒子,周長祿倒是有兩個兒子,長子周承深是不宜過繼的,剩下的也只有次子承濟了,當初周曉京的祖父母有言在先,生怕過繼給周長禎的兒子又養不活,徒生出財產糾葛,因此留下遺言,只有周承濟結了婚生了兒子之後,才能正式過繼給周長禎。
淩氏這些年對承濟一直縱容,其中也有這個原因,她小算盤打得精,心想無論承濟怎樣揮霍,周長祿這邊的財產被他花完了,早晚還有 ...
周長禎那一份祖產,結果天上掉下個繼承人,周承中的到來把淩氏母子的如意算盤給砸爛了,淩氏本想在周長祿面前一哭二鬧,再親自去找陶雨霏羞辱她一番,沒想到這些計劃還沒實施,她的剋星周曉越就料到了這一招,周曉越單獨約見了淩氏,警告她如果敢亂來的話,就要把範二爺最近在外面做的荒唐事張揚出去。
“浦江的小報記者們可是正愁找不到這種獨家新聞呢!周家三小姐的未婚夫包養舞女,眠花宿柳,還被老鴇騙了幾萬塊,這條新聞登在報紙上,應當會上頭版頭條吧!”周曉越笑吟吟地瞧着繼母。
淩氏被噎得幾乎要暈過去,一面暗罵周曉錦不長眼,竟然擇了這樣一個夫婿,如今倒成了人家手裡的把柄,一面別過臉去,沉默不言,周曉越看到淩氏擺出這種架勢,就知道她已經在心理上繳械投降了!
白釉藍花的咖啡杯裡銀匙攪動,周曉京親手煮的摩卡咖啡散發出誘人的濃香味道。
“大姐是怎麼知道範二少爺那些事的?”周曉京聽周曉越講完她跟淩氏鬥智鬥勇的這一幕,笑着問道。
“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到會有承中這件事,只不過繼母一向視我爲眼中釘,我跟傑暉訂婚之後,她明面上雖然不像以前那樣對我了,可是暗裡頭沒少拿傑暉他們家是開生煎饅頭店這件事,去跟那些太太奶奶們在背後編派我,可惜跟淩氏來往的人嘴巴又不嚴,總有一言半語就刮到我耳朵裡去,我氣得不行,就想去找她評理,可傑暉說我要是明着跟她制氣,憑白無故地失了身份不說,還要擔一個不敬長輩的名聲,不如找到淩氏的把柄,拿來堵她的嘴,保管奏效!”周曉越說起莊傑暉來,臉上就會有一種驕傲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