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手機鈴聲及時響起,把他從放空中解救了出來,元蕭理智歸位,撐着牆站了起來,然後緩慢地挪到牀邊,接通了電話。

工廠那邊的負責人禮貌有加,告訴他李豐已經找到了,工廠那邊由他對接的工作也已經差不多了。

元蕭追問了幾句李豐的情況,負責人告訴他李豐是被困在了一處淺灘,已經被救出來了,而且本人除了有點脫水之外並無大礙。

元蕭也沒去問李豐是怎麼被救出來的,只要人沒事就好,至於之後事情的處理要看霍氏那邊,他畢竟不是霍氏的員工。

負責人自然也不會私底下主動提及霍星洲,兩個人之後就工作上的事溝通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元蕭把手機扔回牀上,嘴角機械地扯了扯,你看,這不是巧了麼?

剛好他不想面對隔壁的那兩個人,現在機會就來了,李豐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他也不用繼續待在這裡了。

元蕭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快速地收拾了一下,不到五分鐘就搞定了,他本來就沒帶多少東西,除了拿出了一套衣服和幾樣洗漱用品外,箱子看起來和之前都沒什麼區別。

把這些東西扔到箱子裡,拉鍊一拉,就可以出發了。

走之前,元蕭打了個電話回霍氏,說了下自己要回去的事,那邊也已經接到了消息,很快就幫他搞定了機票。

元蕭拉上行李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拉開了房間門。

走過客廳時,元蕭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往霍星洲房間的方向瞥了一眼,結果就看到文景正湊在霍星洲臉前,似乎正要去親他,霍星洲一動不動,任由他親。

元蕭立刻把眼神收了回來,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還是感覺到心尖一陣陣的刺疼,他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地拉開門離開了。

而此時,門後的文景直起身,看了看正發着燒的霍星洲,又盯着緊閉的門看了半晌,眼神裡藏着幽深的光。

***

回去時依然是商務艙,元蕭的座位被單獨隔開,再也沒有人會來打擾他休息,所以一上飛機,他就帶上耳機,調低了座椅,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了。

飛機落地時和軌道摩擦的動靜成功把元蕭從睡夢中叫醒,他摘下耳機,醒了醒神,等到商務艙的乘客都走空了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往艙外走去。

寧城的天氣很好,和南城彷彿不在一個世界,元蕭隨着人流走出機場,仰着頭看了看明淨的天空,心情也好似輕鬆了一些。

他打開手機,給卓延發了一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回來了,眼下解決了李豐的事,項目剛好要進入下一個階段,卓延他們都在等着他回去開會。

元蕭也顧不上吃飯,直接打了個車就直奔霍氏集團總部。

南城。

霍星洲早上回來就頭痛非常,他也顧不上和文景多說,匆忙喝了一杯水就回了房間,襯衫都沒脫就倒在了牀上。

睡過去之前,他還在想元蕭此時在做什麼,猜測他可能還沒起牀,便放了點心,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霍星洲平時身體很好,極少生病,但興許是最近因爲元蕭的事思慮過多,才被一夜的寒風直接吹成了重感冒。

這一覺睡得很沉,以至於醒來時,霍星洲還有一瞬間的恍惚,忘記了自己身處哪裡,無意識地小聲叫了一下元蕭的名字。

文景一直兢兢業業地守在牀尾,幫他換冰貼,作爲文家的大少爺,他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裡做過照顧人的活,這次霍星洲生病,他自認做得夠細緻了。

然而霍星洲一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居然就是叫元蕭的名字,那個什麼都不如他、壓根沒被他放在眼裡的男人?

文景又氣又惱,更多的還是不甘心,接下來開口時自然也帶上了一點情緒:“是我,我一直在照顧你!”

霍星洲緩慢地眨了眨眼,他的眉眼本來是極英氣華麗的,但此刻因爲高燒,額頭的碎髮被汗溼了稍顯凌亂,嘴脣也有點蒼白,看上去竟陡然添了一絲脆弱的味道,和他平時高高在上的樣子截然相反。

文景雖然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霍星洲待他卻和他人從無二致。哪怕後來兩人成了情侶,霍星洲和他也一直都像是隔了一層。

霍星洲從來都是矜貴的大少爺,霍氏最年輕的總裁,文景自然是比不上,但做不到門當戶對,起碼還有青梅竹馬,可每次和霍星洲待在一起,他都覺得自己平白地矮了一截。

當初他負氣出國,深造倒還在其次,最主要的其實就是想讓霍星洲爲他低一次頭,主動挽留他一次,來證明其實霍星洲也在意他。

誰曾想,霍星洲竟然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直接放他走了。

他實在是氣急了,便一衝動說出了那兩個,他至今都爲之後悔的字——分手。

他還記得當時霍星洲的樣子,他終於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可就在文景以爲有希望時,霍星洲一句輕描淡寫的“嗯”就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這就是霍星洲,他的心好像是冰塊做的,無人可以留下印記。

所以當文景在國外聽說霍星洲交了新的男朋友時,他真的一點都不慌張,因爲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可以讓霍星洲動容。

連他都不行,更何況那個看上去沒有任何過人之處的男人呢?

可是等他畢業回國後,卻發現事實好像跟自己預想的完全不同,霍星洲可以爲了元蕭二話不說就開除他,可以主動邀請元蕭去老宅吃飯,就連出差,都可以陪他一起來。

而現在,哪怕是自己生病了,都沒忘了那個人。

他到底哪裡好,明明看上去那麼普通,爲什麼竟然可以惹得霍星洲情緒如此波動?

文景真的不甘心,他每天都在想,如果他當年沒有離開,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不對,霍星洲是他的,他絕對不會放手。

***

文景深吸了一口氣,把嫉妒和不甘從臉上拿掉,裝作沒聽見似的走到牀邊,溫柔道:“星洲,你感覺怎麼樣?”

說完還伸出手想去試一下霍星洲額頭的溫度。

霍星洲看清了眼前人的臉,恍惚了一陣纔想起之前在大堂遇到文景的事,他偏頭避開了文景的手,疑惑道:“你怎麼還在?”

文景氣悶,又不好發作,只好憋住,儘量用輕鬆的口吻道:“我看你發燒了,就留下來照顧你一下,你現在看上去比剛纔好多了。”

言下之意,我一直都守在這裡沒離開。

霍星洲像是沒聽出來一樣,也沒說什麼感謝的話,掀開被子就準備下牀,但剛剛醒來還沒什麼力氣,他挪動了幾下就被頭痛打斷了。

文景一邊伸出手想扶他,一邊柔聲道:“你別動了,想要什麼跟我說就行。”

霍星洲沒有正面迴應,直接問:“元蕭呢?”

文景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冷光,淡淡道:“早就走了!”

霍星洲皺了皺眉:“他沒看到我回來?”

文景眼珠子轉了轉,看着霍星洲的眼神道:“看到了,你回來之後,他就直接走了,按理說,你也是他前男友吧,你都病成這樣了,他居然問也不問,掉頭就走,真是太狠心了!”

這要是放在以前,文景這樣明顯有挑撥嫌疑的話,霍星洲壓根就不會當一回事,可人在生病的時候往往會格外脆弱,再加上元蕭對他確實不比以往了。

過去,別說生病了,但凡他皺個眉,元蕭都能當成頭等大事來對待,想方設法地哄他開心,他面上雖然不顯,但心裡其實是受用的。

可如今呢?

文景滿意地從霍星洲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絲脆弱,手下的動作便更是加倍的溫柔,他從盒子裡取出藥,倒來一杯水,想喂霍星洲吃藥。

霍星洲打斷了他的動作,自己拿過去吃了。

可就在文景爲剛纔自己扳回了一成而沾沾自喜時,霍星洲沒什麼表情地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不要待在這裡了。”

文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想到霍星洲竟然能狠心到如此地步,一醒來就趕他走。

但他又不能發作,只好微笑道:“星洲,你讓我留下來照顧你,你一個人,又病了,我怎麼可能放心?”

霍星洲頭痛得厲害,看他這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趕不走,便翻過身繼續睡去了,不再搭理他。

文景看着霍星洲的側臉,心痛地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他也不是沒想過要換個人喜歡,在國外的時候,他也交過幾個男朋友,而且其中不乏對他死心塌地,恨不得把心都捧給他的人。

原本他的確是故意想要找跟霍星洲完全相反的人,可到頭來竟發現,不管是誰,竟通通都比不上霍星洲。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霍星洲這樣的天之驕子,怕是也沒多少人能比得上。

那個時候,文景就告訴自己,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回到霍星洲身邊,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他想要的並不是被追捧的感覺,他想要的,只有霍星洲。

而且他相信,只有他,才配站在霍星洲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