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章 季山,我很難受
剛上樓,就見陸志河在偏廳守着,看見他,便是一個敬禮,喚了聲司令。
“她怎麼樣了?”賀季山濃眉緊鎖,聲音沙啞,劈頭蓋臉的問道。
陸志河垂下眼眸,只道;“屬下已經爲夫人檢查過,夫人這次暈倒,完全是因爲用藥的緣故,她的身體已經被毒素破壞殆盡,如果不將藥戒了,只怕會....”
不等他說完,賀季山瞳孔一縮,立時便是上前一把攥住了陸志河的領口,幾乎將他提到了自己面前;“你不是和我說,早已經把嗎啡給她停了嗎?”
陸志河額上起了一層冷汗,艱澀開口;“屬下的確是早已將嗎啡爲夫人戒了,但不知道爲什麼,以夫人的情況來看,她仍是一直在服藥,尤其是她剛生過孩子,身體還沒有恢復,那藥對身子的傷害只會更大。”
賀季山鬆開手,陸志河便是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擡眸看去,便見賀季山臉色陰沉的可怕,他站在那裡,魁梧的身形一絲不苟,只低啞着嗓子,道出了三個字來;“給她戒。”
陸志河心頭髮憷,小心翼翼的開口;“依夫人的情形,怕是藥癮已經不淺,若要戒,怕是會十分痛苦。”
賀季山聞言,那一雙眸子雪亮如電,筆直的向着他看了過來,陸志河不敢與他對視,只將頭垂了下去,就聽賀季山的呼吸漸漸沉重了起來,他在那裡站了許久,終是閉了閉眼眸,低沉着聲音道了句;“給她戒藥的時候,別讓我看見。”
說完這句,他轉過身子,一語不發的推開了臥室的門,走了進去。
沈疏影還沒有醒,男人的步子極輕,他默默的站在牀頭,看了她好一會,大手輕輕的撫上她的睡容,烏黑的瞳仁裡深邃似海。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卻覺得頭疼欲裂,耳旁盡是嗡嗡之聲,他坐了下去,把頭在那牀頭櫃的櫃角上狠狠的一撞,雙眸無聲一閉,拳頭攥的死緊,骨關節都是咯咯作響,他一動不動的待在那裡,半張臉沉浸在陰影裡,就那樣坐了許久。
沈疏影醒來後,便是藥癮發作,只讓她難受的在牀上翻來覆去,再也顧不得其他,見眼前滿是護士走來走去,便急促的開口;“給我藥,我要藥....”
那些個護士便上來,一起按住她的身子,嘴中不斷的輕聲安慰,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起初沈疏影的聲音十分細小,只祈求着護士將藥給她,到了後來,那股痛癢鑽進了骨子裡,猶如千萬只螞蟻在骨頭裡爬。渾身上下都是鑽心的痛,鑽心的癢,就像有人拿了一把刀,一寸寸的在她的骨頭上劃來劃去,一點一滴的深入骨髓,只讓她伸出指甲,在自己的身上撓了起來,護士瞧着,趕忙將她的雙手按住,她滿臉的淚水,只拼命的掙扎着,口中不斷的呢喃;“求求你們,把藥給我,我要藥....”
陸志河一直都在外面守着,聽到護士的話,卻也只是吩咐她們按住沈疏影,切不能讓她做出自殘的事來,至於其他,別無他法。
丫鬟將熬好的藥汁端了上來,護士接過,剛遞到沈疏影的脣邊,便被她一手揮開,其餘的護士皆是手忙腳亂的上來架住她,好言好語的輕勸,她卻仍是雙手亂抓,涕淚交流,只哭着要藥。
陸志河見狀,只着急的不成樣子,終是一咬牙,斷然道;“不行,這要綁着!快去拿繩子來!”
丫鬟領命,匆匆取了一條絲緞來,護士將沈疏影的雙手繫住,露出那長長的指甲如蔥似玉,白皙柔軟的雙手嫩如霜雪,如在暗夜中綻放的晚香玉,她的肌膚本就細膩,被繩子縛住後不斷的掙扎着,未過多久,那手腕處便是傷痕累累,磨破了皮肉。
陸志河滿頭大汗,忙了一夜,直到沈疏影的藥癮過去,精疲力盡的沉沉睡去,衆人方纔鬆了口氣,護士剛要上去爲沈疏影將繩子解開,陸志河便是斷然開口道;“不能解,夫人這藥癮還會再犯,並且是一次比一次厲害,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若夫人有一個好歹,我們都會沒命。”
護士們唯唯諾諾,更是萬般小心,有人拿了熱毛巾來,細細的爲沈疏影擦拭着,女子美麗的臉蛋此時泛着青玉的顏色,憔悴中,卻依舊是楚楚可憐。
賀季山將自己關在書房,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即使隔着這樣遠的距離,自樓上的聲音他卻依然是聽得清清楚楚,丫鬟與老媽子走來走去的腳步聲,護士們的驚叫聲,碗被打在地板上的清脆聲,在這些聲音中,沈疏影的哭喊,卻依然是那般的清晰。
他聽着,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條小蛇細細的啃咬着,嘴角便是微微抽搐,便宛如無數瘋狂銳利的針,一股腦的扎到他的心口上去,直讓他臉上最後的血色都褪去了,胸口更是紊亂的起伏着,呼吸更是急促起來。
無數次,他都是忍不住要衝上去,卻仍是剛站起身子,便徒然的坐了下去,他不敢去看她。
他知道她正承受着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他只怕一看見她,便會止不住的心軟,止不住的縱容她服藥,他已經錯了一次,再也不能錯下去。
沈疏影哭了一夜,他便在那裡坐了一夜,身體繃得緊緊的,似乎輕輕一扯,便會斷了。
沈疏影沒睡多久,便醒了過來,藥癮再次發作,只讓她生不如死,嗓子卻是沙啞着,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的雙手被繩子縛住,身子被護士死死的按住,她便猶如案板上的魚,動彈不得。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她的話幾乎沒有人能聽清,額上早已被汗水打溼,淚水滾滾而下,只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試圖掙開這些人的束縛。
“給我藥,藥....”那種鑽心的痛又是侵襲而來,只讓她嘶聲哭喊着,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到了最後,竟是將自己的脣瓣咬的鮮血淋漓,陸志河瞧着,只怕她會咬到舌頭,立時讓人在她的嘴裡塞了一塊紗布進去,沈疏影難受到了極點,脣中只能發出陣陣的嗚咽,幾乎連氣都喘不出來,恨不得立時死去的好。
“季山....”她嗚咽着,含糊不清的喚出了丈夫的名字,淚水與汗水幾乎將枕面都給打溼了,護士們也是滿臉的大汗,一個個聚精會神的照料着她。
她已經近乎虛脫,就連雙眸都是黯然了下去,嚇得陸志河趕忙讓護士將她脣中的紗布取出來,她的臉一轉,淚水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嘴巴里卻輕輕的喚着賀季山的名字。
陸志河束手無策,看沈疏影的樣子實在是極其的危險,剛要讓人去樓下通知賀季山,便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着房門便被男人一腳踹開,回頭望去,正是一臉蒼白的賀季山。
“司令....”見到他,陸志河先是一怔,賀季山眼底滿是精疲力盡的血絲,看那樣子,簡直是將自己煎熬的發了狂,英挺的面容卻更是深雋無比,顯是什麼都顧不得了,衝了上來。
看見他,護士們也是全部站好,便將牀上的沈疏影露了出來。在看見沈疏影的剎那,賀季山眸心一窒,他深深吸了口氣,高大的身軀依然筆挺,他上前,將沈疏影手上的繩子解開,看着她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一片,那黑眸中簡直可以噴出火來。
一屋子的人都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賀季山此時的樣子,哪怕就算他開槍將他們全都殺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沈疏影淚眼模糊,口中依舊是喚着他的名字,直到他將她抱在懷裡,她的眼淚滾滾,猶如孩子般的道了句;“季山,我很難受...”
賀季山緊緊的箍着她,卻是一言不發。
“你給我藥,快點給我藥,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她在他的懷裡也是不安分的,小手扯住他的領子,猶如一隻狂躁的小貓,不安的扭動着自己的身子,“把藥給我,季山,我求求你,快點給我藥....”
賀季山合上眼眸,任由她抓着自己,他只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沈疏影焦躁起來,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他的皮肉裡去,在他的頸脖出抓出一道道鮮血淋漓的血痕,她的身子被他箍在懷裡動不了,那手下的力氣便是格外的狠,依然是口口聲聲的要藥。
有血滴從賀季山的脖子裡冒了出來,陸志河躊躇着上前,一聲;“司令”剛喚出口,就見賀季山倏然睜開眸子,對着他們幾乎是吼道;“全他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