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忍不住高聲道:“哎, 司馬玦,你夠了啊!一個大男人這麼小雞肚腸!我就講了你一次,你至於句句都要還我嗎?今天是我不對, 可我都這樣低三下四的跟你道歉了, 你還想怎麼樣啊!再說這能怪我嗎?誰讓你平日豔名遠播, 剛纔又笑得嗯, 嗯……”正在我斟酌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剛纔的笑容時。
他突然回頭眼神陰戾地望着我:“這還真是欠債的比要債的兇啊, 三嫂這樣的道歉方式小弟真是聞所未聞!繼續說,小弟到想聽聽三嫂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獻媚地笑着:“嘿嘿, 沒了,我說完了!說完了!”
許是我獻媚的表情討好了他, 他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整張臉因爲這個笑容顯得格外的絢爛和妖嬈, 一旁的彎彎都看呆了,喃喃道:“難怪人家都說司馬家的四公子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呢!”
看司馬玦孔雀一樣得意的眼神, 我忍不住想打擊他,嗤鼻道:“是誰那麼沒眼光,就他這樣的居然也被評上天下第一美男子?我看他充其量也就是個妖孽,他如果天下第一,那……”
我本想說, 他如果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那瑾楓那種溫柔儒雅宛若諦仙般的氣質又該怎麼算!話到嘴邊才意識到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緩緩道:“小弟知道在三嫂眼裡這天下第一美男子自然是……”
司馬敖厲聲阻止道:“四弟, 不可胡言亂語!”
司馬玦輕笑出聲:“小弟哪有胡說, 難道三嫂心裡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不是三哥?三嫂從三歲起就心心念念着三哥,從清流鎮一路追隨三哥到殷考不算, 前兩個月不還當着父王和我們衆兄弟的面想要誘拐三哥跟她私奔,這些難道二哥都忘了?”
大家都笑了,我鬆了一口氣,訕笑道:“嘿嘿,四弟,你不生氣了吧!”
他輕嗤一聲:“跟你?我氣得過來嗎!我真是慶幸,幸虧我不是三哥!不然有這麼個女人在身邊,我非縮短十年壽命不可!”
我忍不住回嘴:“你倒是想,那也得我願意才行啊,就你這種花花公子……”
彎彎急得直跺腳:“小姐,你就不能看在人家四公子爲你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份上,少說一句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閉上了嘴。見我突然剎車,司馬玦挑釁地斜睨我:“說下去啊!怎麼啞巴啦?就我這種花花公子怎麼啦?”
我無辜地望着彎彎:“彎彎,你看見了吧!不是我要說,是他想聽!我是說就你這種花花公子,當普通朋友我都要考慮考慮,更別說當相公了!”
“兩個瘋子!”彎彎氣得拉起司馬敖的手:“子悠,我們走!別理他們!”司馬敖望着我們搖了搖頭,真的跟着彎彎走了。
我跟司馬玦不吵了,我不敢確定地問:“彎彎剛纔是不是叫二哥子悠?”
司馬玦點頭,很默契地八卦道:“而且二哥那表情自然的不得了,好像她天經地義就該這麼叫似的!”
“司馬玦,你有沒有發現剛纔他們是從那兒冒出來的?”
“沒注意,好像,好像是從院子後面那座……”
我笑着補充道:“那座假山裡吧,你說他們見我們來幹嗎先躲起來啊?嘻嘻,司馬玦,我看我們快有二嫂了!”
司馬玦搖頭:“一個丫頭要進司馬家做夫人,難!當如夫人還差不多,不過也總算我們二嫂就是了!”
我不悅地瞪他一眼:“如夫人?我們家彎彎要當就當正夫人,誰稀罕如夫人啊!不過這事等我們回殷考再說!”
那天以後,我跟司馬玦依舊是每天吵嘴,不過再也沒人來勸我們了。大家都知道這是我們相處的方式,司馬敖甚至笑言,如果哪天我們不吵了,他倒反而要擔心我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司馬敖說得不錯,我們的確是越吵越親密,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像叔嫂更像兄妹!別誤會,我說的兄妹真的純粹只是兄妹、無關風月、無關任何男女私情,在他身上我不僅找到了拌嘴的樂趣,更找到了久違的兄長的感覺,相處越久越發現他跟我二皇兄的性格真的很像,都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小男孩脾氣,不知不覺中我就把他當成了我的家人,嫡親的孃家人!
今天在我的再三央求下,他給我參觀了他的藥材百寶箱。他獻寶似的取出一瓶丸藥:“這個是拘魂散,是一種蒙藥,這種藥能跟任何美味佳餚、水、酒混合,遇鹹不解,入水即化,吃下摻有此藥的食物不出半柱香的功夫立即昏睡過去,不說是人,即使兇猛怪異的飛禽走獸也一樣就擒,起碼兩三個時辰以後才能醒!”
“哦?這麼神奇?能給我幾粒嗎?”我好奇地看着那些小小的藥丸問。
他倒也不小氣,取出三粒交到我手心。又拿起另一瓶介紹道: “這個是化骨散,人一旦中之,在半個時辰內就會皮肉潰蘭,銷骨爲水。”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粒遞給我,我反倒不敢接,他譏笑道:“怕?你也有怕的時候!放心,這樣接觸沒事,要口服才能生效呢!再說你的千化百毒方再過三天就期滿了,還有什麼毒能毒的了你啊!”
“誰怕了!我是想這玩意太陰毒,我要了也不會去用的!”我死要面子地回到。
他不容拒絕地交到我手上:“給你就拿着,誰讓你去害人,讓你防身的!”
見我接過,他又叮囑道:“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用啊!”
“這我自然曉得!”我應道。
見他的目光一直得意地盯着一對瓶子,我問:“這個是什麼?”
他開心地笑了起來:“這是我獨創的,白色的藥丸是軟筋散,無色無味,藥性一發作便全身筋骨痠軟,數日後雖行動如常,可內力已半點發揮不出。如無我的獨門解藥,喏,就是這種紅色的藥丸,終生不愈。怎麼樣我聰明吧!”
“還不賴!”我輕描淡寫地扁扁嘴回到,邊說邊伸出手去。
他有幾分心疼地望了望瓶子,陪着笑說:“此藥藥材甚是難找,而且你也沒啥大用處,紫柔,你就別拿了吧!”
“哪有這樣的,不想給我剛纔你就別吹噓啊!現在勾的人家胃口起來了,哪有不拿的道理!”我拒絕道。
他肉痛了半天從瓶裡抖抖索索地也拿不出一粒,我一把搶過,各倒出兩粒佔爲己有。
他瞪着我不往下介紹了,我指着他緊捏在手裡的瓶子說:“這又是什麼寶貝,怕我搶?”
他忙將瓶子往懷裡藏:“這個你沒用!”
“那讓我瞧瞧!”說着我就要搶。
他的武功比不上我,躲閃不及只能嚷:“咦!別搶,小心打了!是鶴珠,鶴珠!解毒的靈藥!你已經服了千化解毒方了,這個你真用不着!”
我笑着也拿出一粒:“備着總沒壞處!”
“強盜嘛!”他嘟囔道:“那你把這些藥,放哪兒呢?”
“山人自有妙計!”我得意地笑着從頭上取下鳳釵,拔出尾部,將這些藥丸都放進空心的管子裡,將尾部再裝回去,復插到頭上。
司馬玦點頭:“這個鳳釵做得精緻!三哥送你的?”
我搖頭,想到這幾天祺哥哥那兒都沒有消息,我長嘆一口氣。
司馬玦問:“又在擔心三哥?”
“司馬玦,你說會不會出事啊?這都十天了,怎麼還沒攻下餘臺呢!”我憂心忡忡地問。
他輕拍我的肩膀:“別瞎想!再等等吧,也許明天就有消息了。”
我點了點頭,沒告訴他這兩天我一直心神不寧,總預感到要出事!
第三天,也就是司馬祺走後的第十二日我終於盼到了消息。秦軍中的探子來信,秦兵果然兵分兩路,一路從泗水直撲餘臺,一路妄圖從江夏渡口登陸,因江夏渡口被我軍嚴防死守,他們無法登岸,只能調轉船頭餘臺。於此同時,餘臺方向也傳來消息,經過十一天的浴血奮戰和攻心戰,餘臺守軍終於向司馬祺投降,大軍順利進入餘臺。一切都按司馬祺戰前預先設想的發展!
我長長鬆了一口氣。可恍惚中又覺得這戰局順利的讓人簡直不敢相信!
司馬敖問餘臺回來的傳令官:“餘臺現在情況怎麼樣?”
傳令官答道:“小人回來時餘臺正在布控,準備跟秦軍決戰!”
“駙馬爺身子還好吧!”我問道。
“還好,就是累些。事太多了,幸虧那個剛投降的餘臺守備齊霖倒挺能幹,在一旁幫了少主不少忙!”傳令官回到。
聞聽齊霖這個名字,我大驚失色的起身追問:“誰?你說剛投降的餘臺守備是誰?”
“齊霖啊!”
我跌坐在椅子上。怕出事還真就出事了!
見我這表情,司馬敖、司馬玦忙問:“怎麼啦?怎麼啦?”
“餘臺守軍只怕是詐降!”我有氣無力地回到。
一旁的王韋卓皺着眉低聲道:“詐降?不會吧!這個齊霖是前工部侍郎,爲人正直,從不結黨營私,先帝駕崩後,他是唯一一個敢當庭質問燕羿諄爲何他這個攝政王沒有先帝遺詔的大臣,也正因爲他耿直的個性,才一次又一次地得罪了燕羿諄,上個月燕羿諄纔將他貶到餘臺做守備,屬下倒以爲他會反秦朝很正常啊!”
聽他這一番談論,我陰沉着臉:“齊霖上個月到餘臺做守備時,你爲何不報?”
從沒見我這麼嚴厲的樣子,王韋卓愣了楞,低頭回到:“當時,當時大家都沒認爲餘臺有那麼重要,區區一個小郡換守備,屬下以爲不必報的!”
我咄咄逼人地盯着他:“你以爲?誰給你的權利這麼隨便以爲?你們宣撫省的工作是將獲得的一切情報通達上情,哪些有用哪有沒用我們自然會篩選,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宣撫省來篩選啦?”
“屬下失職,請公主責罰!”王韋卓愧疚地跪下。
此刻我才意識到剛纔自己失態了,深吸一口氣扶起他,開口道:“對不起!剛纔紫柔語氣重了些,王叔叔別往心裡去!”
王韋卓眼圈一紅:“公主這聲對不起,屬下當不起!”
我溫情地望着他:“王叔叔當然當得起!王叔叔本來過着自己安安穩穩的舒適生活,要不是爲了紫柔的國仇家恨也不會走上這條辛苦奔波的反秦道路,王叔叔犯了個無心的過失,紫柔還態度這麼差,自然該道歉的!再說這也不能全怪你,別說是你,只怕號稱大秦第一諜報網的雁飛堂也不知道這其中離奇複雜的關係!”
“公主!”王韋卓眼中含着淚光,低聲問道:“請公主明示,屬下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以便下次改進。”
我低嘆一口氣:“王叔叔你一向心思縝密,這回怎麼就沒想想,父皇駕崩那天齊霖就得罪燕羿諄了,爲何直到上個月燕羿諄才終於受不了他,將他貶爲餘臺守備?還有燕羿諄爲人心胸狹隘,向來呲牙必報,當年若是換成別人那樣責問燕羿諄,只怕燕羿諄殺他一百回都不嫌多,爲何當年他會放過齊霖?”
“這……屬下倒沒想過!”
見大家都不解的望着我,我解釋道:“齊霖其實應該叫季霖,是當朝太后的親兄長!不過燕羿諄會如此容忍齊霖也不光是看在太后的面上,還因爲他知道齊霖雖然性格耿直,時不時的要跟他唱反調,可他爲人重情重義,對季語蝶這個妹妹更是疼到了心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造自己妹夫和外甥的反。正因爲此他纔會派齊霖來餘臺,讓他謀定待動,看來燕羿諄是早看好了餘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又怕被我們發現他的用心,這才故意貶齊霖到餘臺做守備,爲的就是讓你們以爲只是普通的人事調動放鬆警惕,你們果然上當沒有上報!”
司馬玦不解地皺眉:“可是,怎麼從沒聽說過季家有齊霖這個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