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飛逝

白紙這兩個字,意味千重,不適合我又是一層,雖然聽似全都是拒絕的話,可裡面暗藏的情意,連我這個局外人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江華不是沒故事,而是藏了故事,今天我不來,還真是看不到這麼精彩的一幕。

我忽然覺得這件事情有意思極了,我從沙發上下來,在後面輕輕拍了拍江華的肩膀,他回頭來看我。

我又再一次問:“你很喜歡她吧?”

江華還是不說話,而是專注於手上的動作。

我說:“那女孩子挺漂亮的,看上去應該是還在學校,你和她說我是她的妻子,你就不怕把她刺激太過,導致她去酒吧買醉遇到壞人嗎?我們都是讀書時代走過來的,現在的學生啊,失個戀,就喜歡醉個酒,把自己放置在危險的地方,我勸你還是去找找吧,剛纔看她抖成這樣,應該是受的刺激不小。”

我明顯感覺江華處理手上碘伏的動作。慢了下來,有些漫不經心,不過他還是裝作不在意說:“她是個成年人了,就該承擔成年人的責任,要選擇怎樣的方式發泄她自己,是她自己的問題。”

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忍不住笑着問:“喂,江助理。你不會是因爲我們兩個人打了結婚證,纔要和分手的吧?我們兩個人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只是一種協議,隨時都可以解的啊。”

江華轉身看向我,強調說:“我們沒有沒有在一起過。”

江華似乎不想再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便又說:“我吃完麪,送您回去?”

他又用上了您這個詞,一下子將我們的距離的拉開了,很顯然。他這是在發出他需要獨立空間的信號。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我再待在這裡就顯得很無趣了,我主動說:“不用,我自己開了車,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沒別的什麼意思。”

我提起手上的包,便對他說:“你好好休養,上班的事。你先別急,養好身體再說。”

江華把我送到了門口,我從他公寓坐電梯下樓後,不知道爲什麼心情大好,看到江華如此吃癟的模樣,我還真是開心,平時他這個人看上去無功無過,但卻又讓人看不透,這倒是第一次看他這麼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情這一詞啊,看上去是如此難解,沒有誰能平靜去對待。

我開着車回到家後,才發現易晉坐在我公寓的沙發上喝着咖啡,僕人正在客廳打掃衛生,屋內靜悄悄地,僕人不斷給我使着眼色,那眼神的意思就是您哥哥來了,您怎麼纔回來。

我這個僕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膽小,看她小心翼翼的眼神以及動作就可以看出來,易晉來這裡肯定來了很久。

我在玄關處緩慢的換了鞋子,趕忙放下手上的包,便朝易晉走了去,到達他對面後,我討好似的喊了一句:“易晉,你怎麼來了?”

他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擡眸看向我問:“去哪裡了。”他話剛落音,看到我額頭上的疤。

我趁他發問之前,主動解釋說:“我不小心磕的。”說到這裡,我立馬從沙發上起身說:“我去洗個澡,我有點累。”

不等易晉同意,我已經朝了浴室走去,正當我洗到一半時,易晉在門外敲門,我身體在水下下意識一僵,我心想,易晉沒那麼禽獸吧,這個時候開什麼門。

誰知下一秒,易晉在門外說:“你電話。”

我站在浴室隔着水聲和門說:“沒關係,讓它響吧,我等會兒再打過去。”

易晉大概是從浴室門口離開了。我繼續站在蓮蓬頭下洗着澡,洗了好久後,我從浴室出來。

易晉正坐在我房間翻着我書桌上的書,我立馬走了過去,發現電話是江華打過來的,我看向易晉。

他正好也擡臉看向我,將手上的書合上後便往一旁輕輕一放,他說:“電話我接了,江華說你有個東西落在他那裡。”

我想到我剛纔撒的慌,我就一陣頭皮發麻,不過嚴格來說,剛纔我也沒有欺騙他什麼,他問我去了哪裡,我頂多算是沒回答而已。

可此時此刻,我怎麼有種妻子出軌,丈夫抓姦在牀的錯覺感?

我憑什麼要心虛啊,難道我去個男人家都去不了了?

我變得理直氣壯了,我對易晉解釋說:“他生病了,我去看看,沒別的什麼。”

說完,我便去了陽臺給江華打電話,他在電話內和我說了易晉接聽了我電話的事情,我說:“我知道。”

江華說:“您額頭上的傷我很抱歉,易總沒有責怪您吧。”

我說:“你放心吧,沒事的。”我想到易晉說我有個東西落在了江華那裡,我立馬又問:“你說我有個東西落在你那裡,是什麼東西?”

江華說:“髮卡。”

我抓了抓溼噠噠的頭髮,這纔想起自己是披頭散髮回來的,我對江華說:“不急,你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再給我帶過來吧。”

我們掛斷電話後,我從陽臺走了出來,易晉仍舊在臥室,我朝他走了過去,從他後面趴在了他後背,小心翼翼觀察着他臉上的情緒問:“你不開心嗎?”

易晉沒有擡頭看我,也沒有推開讓他背上的我,只是輕描淡寫問了句:“有嗎?”

我用力點頭說:“有。”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將我從後背扒了過來,我人便落在了他懷裡,他捏着我臉。皺眉說:“知道我不開心,還跟我撒謊?”

我舉手申明說:“又沒有撒謊,我只是沒有回答你而已。”

他視線落在我額頭上的傷,問:“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額頭上的傷哪裡的。”

我說:“在江華家磕的。

易晉的臉色有些變了,我又趕忙解釋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不小心磕的,真的不騙你。”

我舉手說:“我發誓,我要是撒謊了就不得好——”

我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易晉放開了我,他表情看不出喜還是怒說:“走吧,阿姨已經把晚餐準備好了。”

我和易晉剛出了臥室到達餐廳餐桌邊上坐下,客廳內的座機便響了,我走了過去接聽,是於曼婷打過來的,她說有事找易總,讓他接聽電話。

我看了易晉一眼,他走了過來接聽後,我坐在那裡隱約聽見是讓他去一趟吳家,至於是爲了什麼,就不得而知。

這段時間,吳霓突然死亡,易晉倒是和吳家越發親密了,我坐在那裡沒說話,易晉聽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將電話掛斷後,我們繼續回到桌邊用餐。

吃飯的時候,易晉往我碗裡夾了不少我愛吃的菜,邊低聲囑咐,讓我早點休息,別熬夜。

一直到吃完飯。他才從我這裡離開。

我依舊和上次一樣,坐在沙發上看着他的車開離開,看了良久,我回身坐在了下來,望着桌上的一盆鐵海棠發着呆,然後纔回了臥室。

我從晚上七點一覺睡到凌晨三點,正當人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時,我感覺牀邊微微塌陷,我下意識往那人懷裡一翻,那人正好抱住了我。

我感覺有雙手在我臉上撫摸了一圈,然後我額間落下了一吻,我似乎聽到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很小聲很小聲,可是聽得不是太清楚,人便又徹底沉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睜開眼,人是在易晉懷裡躺着,我愣了幾秒,看了一眼正閉眼休息的他,又看了一眼在他懷裡的自己,昨天晚上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腦袋內短暫的閃現這樣的疑惑,不過我也並沒有在意,易晉昨天似乎回來的人有點晚,所以還在沉睡。我沒有吵醒他。

往常一般去浴室洗漱完後,因爲今天公司事情不是太多,所以也沒有急於去上班,而是坐在沙發上悠閒的給自己塗着指甲油,我塗了一會兒,看到易晉露在被子外的那雙漂亮的手。

我想了想,悄悄的走了過去,趴在了牀邊。小心翼翼將紅色的指甲油塗在了他指尖上,每塗一下,我就觀察一眼躺在牀上的易晉,他沒有醒,我鬆了一口氣,繼續進行第二個,短短十分鐘,易晉的右手指甲上全是紅色指甲油。

我欣賞了一會兒。還往上夾了一些亮片,我覺得完美后,便捂着脣偷偷走到了牀的另外一邊,可這次沒這麼幸運了,他左手我才我才塗到第一個的時候,易晉就醒了。

躺在牀上睜開眼睛看向我。

我慌了一下,以爲他會生氣,可誰知道。他只是擡手看了一眼指尖上那些紅色的指甲油,有點好笑說:“你還挺會玩的。”

他說完便繼續把手遞給我,臉上平和的沒有一絲怒氣,反而是視線落在我赤着的腳趾頭上,問:“你腳上怎麼也塗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說:“這纔不是亂七八糟,這很好看啊。”我獻寶似的擡起腳問他:“好不好看?”

易晉看了一眼,輕笑了一聲,懶懶的躺在牀上說:“不敢苟同。”

很顯然他欣賞不來這種顏色,我不理他,見他不生氣,便繼續拿着他的手在那裡認真塗着,我一邊塗,一邊問:“你昨天晚上什麼時候來的這邊?”

易晉凝視着我手上的動作說:“凌晨三點左右。”

我說:“怎麼那麼晚了,你還過來了。”

易晉很自然而然的接了句:“想你了。”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說:“不信。”

易晉見我這樣的小表情,他笑着和我招手說:“過來。讓我親一下。”

我磨蹭了兩下,不過還是按照他的話靠了過去,把臉湊在了他胸口,然後主動吻了一下他的脣,他見我今天如此的聽話,有點意外的說:“今天怎麼這麼乖。”

我笑着不說話,便從牀下爬了上去,主動拉開易晉的手,把自己擠入他懷裡,然後趴在他耳朵邊上和他說着悄悄話,我說:“我給你唱歌聽好不好。”

易晉抱着我躺在那裡,嘴角的笑就從未退卻過,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我趴在他耳邊輕聲唱着生日歌。

易晉愣了幾秒,嘴角的笑容也同一時間一滯。他似乎這纔想起,今天是好像……是他生日,三十六歲生日。

我唱歌並不好聽,就連生日歌也唱得磕磕碰碰,可易晉卻異常安靜的聽着我把這首歌給唱完,當最後一句happybirthdaytoyou.結束後。

我微有些氣息不穩的在易晉耳邊,再次輕聲說了句:“生日快樂,易晉。”

他聽到我這句話。並沒有開口說什麼,臉上表情也很正常,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的人,所以很多時候我基本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就像現在的他,抱着我良久都沒有說話,而是過了良久。他低眸看向我,聲音柔和得不可思議說:“難得有這樣一次,你記得我的生日。”

聽到他這樣說,我反駁說:“哪有,我每次都記得。”

易晉笑着說:“嗯?哪次,和我說說看。”

確實我很少記得易晉的生日,而爸媽也很少替易晉慶祝過,因爲易晉從來都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反而是我,自從來了易家後,我媽太喜歡女兒了,所以每次我生日,必定都是隆重的操辦,很多時候,我都記不清楚易晉多少歲了。

直到昨天於曼婷發了一條信息過來,對我進行提醒。我才知道,原來今天是易晉生日。

說到這裡,易晉嘴角的笑意越深了,他說:“我生日的事情應該是於秘書給你提醒的,不然按照你這樣的性格,不可能有這樣的心思記得我的生日。”

我沒想到被他看出來了,略微有些愧疚說:“是你自己不喜歡過生日,所以我纔沒記的。”

易晉笑而不語,過了幾秒,他伸出手將纏在我頸脖上的長髮撥開,略有些惆悵說:“時間真是飛逝。”他輕笑一聲說:“第一次見你,你才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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