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島是魔都一個十分著名的島嶼,它就在大海中央,整座島嶼全是嶙峋的礁石。沒有任何植被。因爲地勢險要無法開發,所以形成了一道十分獨特的風景線。
往年這地方有不少探險者來遊玩,但有一年發生了一次重大事故,據說是死了十來個人。這地方就成了傳說中的死亡島,再無人靠近了。
我就喜歡這樣險峻的地方。覺得刺激。
貨輪快靠近x島的時候,老a換上了白鯊的面具。我沒有換裝。因爲已經被那邊的人鎖定,再喬裝改扮沒有多少意義了。再有。我也十分想挑釁一下那邊的人。
這會兒正好凌晨四點多,周遭海風很烈,一層淡淡的薄霧在海面上盪漾,很詭異……
我讓老a把阿飛等人全部押在了底艙的快艇上,再用快艇把他們送到x島。這邊礁石多,貨輪不能停靠。
阿飛他們吸入了乙醚,這會兒正處於半昏迷狀態。僱傭兵們順着崎嶇的小路把他們一個個扛上了島嶼頂上。用繩子全部捆綁在了一起,插翅難飛。
我也隨他們到島嶼頂上了,要做進一步的部署。老a他們都善於近距離作戰。這一點兒我根本不擔心。不過秦漠飛這小子老奸巨猾,不得不防。
這島嶼頂上風很烈。吹得人瑟瑟發抖的。站在這懸崖邊上往下面張望,會有種“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感慨。
老a在周邊轉悠了一圈,定位了狙擊點和退路,做了部署。不愧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作戰經驗很豐富。
我坐在邊上也沒去打擾他們做準備,相比僱傭兵們打雞血一般的熱忱,我就冷靜得多。本身我不喜歡這樣的戰鬥場面,可被逼得不得不反擊,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屠殺,絕非我想要的結果。
馬上就要天亮了,這邊的部署一旦完成我就會離開了。至於結果,我看得到,但不會參與。這就是僱傭兵與正規軍之間的一場戰鬥,而我,僅僅是導火索。
老a佈置完畢過後走了過來,意味深長地跟我道,“jon,這次戰鬥過後,你就有兩條路可走了,你會選擇哪一條路?”
他的意思我懂,我的真實身份僅限於秦漠飛和阿飛他們那邊的人曉得,並且沒有往明面上提。這次戰鬥過後白鯊現了身,等於所有的事情都與我無關了,那邊的人可能更拿我沒辦法,黑白兩道我可以任意選擇。
不過,秦漠飛絕非省油的燈,他不一定會放過我。
我睨了老a一眼,道,“你們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漠飛城府深,不容小覷。”
“馬上就要天亮了,你先回貨輪吧,戰鬥結束就能知道結果了。jon,不管勝負與否,我會扛下所有責任。”老a說罷伸手想揉我的頭髮,但可能覺得不合適又頓住了,笑道,“如果我死了,興許能見到欣茹呢。”
“這些年,謝謝你!”
對於老a,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他亦師亦友亦父,雖然不盡完美,但也把能給的都給了我。如果這次戰鬥過後事態有所好轉,我一定會給他一個安詳的晚年。
我頓了頓又道,“這次部署這麼嚴謹,你們都要好好的,我等着你們歸來。”
“會的,給我準備好一瓶威士忌,我凱旋迴來喝。”
“嗯!”
和老a聊了幾句後,我看天已經快亮了,就準備走了。這地方是他們的戰場,我在這兒也幫不了什麼忙。
剛站起來,就瞧見聶小菲在擦拭一把銀色手槍,這好像是商穎那把。她是鐵了心要在這兒找秦漠飛報仇,那滿目的殺氣真像極了商穎某些時候。
她見我走過去,斜眸看了我一眼,笑道,“三爺,咱們倆的約定你可不能忘記哦。”
“你是真不打算走嗎?”無論如何她是商穎的母親,還是不能眼睜睜看她尋死,我覺得她未必能躲過這場戰鬥。
她搖了搖頭,道,“不走,肯定不走!”
我也沒勸她,徑直朝阿飛他們走了過去,他這會兒已經醒了,其他的人可能吸食太多乙醚,還在半昏迷中。他很從容,看到我眼神都沒怒意。
“秦三爺,如果你走的是正途,我們倆一定是極好的朋友。”他淡笑道。
我蹲*子睨着他的臉,也笑道,“阿飛,這天底下沒有如果。等會你們的隊長和戰友就來了,看到他們死的死,傷的傷你也不要難過,都是你們逼的。”
“三爺,你真下得去手嗎?這樣做了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個意思你懂的。你覺得我們還能夠和平相處嗎?你們那邊的人整天到晚打着正義的旗號,我看也沒做什麼正義的事情嘛。一個白鯊你們就用了好幾十年來調查,耗費多少精力了?”
“……話不能這樣說,我們……”
“好了,天亮了,我也不跟你多話了。你就好自爲之吧,儘量不要去招惹他們,免得他們誤傷了你,你應該曉得他們個個都不是善茬。”
說罷我起身就走,阿飛急急叫住了我,喊道,“三爺,你不是很愛嫂子嗎?你如果死在這亂戰之中,不覺得很可惜嗎?你其實還有機會回頭的。”
我聽罷頓了下,回頭衝他莞爾一笑,“可能有機會,但是我不想回頭了,你們那邊的人太齷齪,我瞧不上!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們還是各走各吧。”
“你……”
……
天已經亮了,晨陽升起的時候整片大海的水都像染了色,殷紅妖嬈。
貨輪離開了x島,駛入了公海里停泊。我把衛星監控調在了x島上,那邊的境況一覽無餘。現在還很平靜,那邊的人還沒有派人過去。
我上了貨輪頂層的休閒酒吧,調了一杯雞尾酒靠在圍欄邊小酌。貨輪上人不多了,四下裡空蕩蕩的感覺跟一艘幽靈船似得,死寂死寂。
今朝海面十分平靜,晨陽下的海平面波光粼粼,小小的浪花親吻着船板,溫柔極了。而就是這種近乎詭異的平靜才令人感到恐懼,狂躁。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是懾人的。
我不願意呆在控制室裡,也不想去看那血雨腥風的畫面,這是我第一次在佈局過後產生了愧疚感,因爲這是一場我從不想面對的廝殺。
自從白鯊死後,我徹底控制了黑三角,但這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大規模地對抗警方。我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從不打沒把握的仗,所以這麼些年沒有出岔子。
我一直覺得,縱使那邊的人容不得我,可我自己要保存最後一點良知和善念。所以我做慈善,開公司,儘可能地讓自己活在陽光下,不那麼陰霾。
我不是一個好人,卻也不是一個喪盡天良的人,我曾經想過有朝一日金盆洗手,徹徹底底當一個好人。只是我沒想到他們會拒絕我,就在我準備回頭時給了我重重一擊。
人都有逆反心理,所以促使我造就了今天這種局面。
若在以往,我做了就做了,從不後悔。但此時此刻,不曉得是我年紀大了還是怎麼回事,心裡居然開始愧疚,不安。我甚至想重新佈局,不硬碰硬對抗。
這一次肯定會死很多的人,很多的人啊……
叮鈴!
手機響起的瞬間,我手微微一顫,手裡的酒杯直接墜下了大海。看着殷紅的酒液從杯裡灑落,就像是一滴滴鮮血,很快就沒入大海之中了。
我盯着海平面看了很久,纔拿出手機看了眼,是小五打過來的,“老闆,塔納他……”
“講重點,時間不多了。”
“塔納去暗殺秦漠飛被抓了,估計凶多吉少。警方派了很多人從東海出發去x島了,還有直升機,我好像看到沈小姐也跟着一起去了。”
“什麼,歡顏也去了?”
“嗯,她和那姓方的隊長一起。”
我心頭頓時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歡顏過去x島起不了半點作用,只會惹得老a他們殺機頓起,要知道他們恨她的心思一點兒不弱。
她去了x島,那麼秦漠飛呢?他一定不在那羣人當中的,否則絕不會讓她去的。莫不是,他已經先行了?這小子不跟大隊伍同行,獨自一個人來做什麼?找死?
“我知道了,你繼續在魔都呆着,哪都別去。”我頓了頓又交代小五。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老闆,我想過去接應你。”
“不用,我會保護自己。”
語音未落我就掛了電話,急匆匆地往底艙跑。我本以爲那邊的人就派一些特警過來,那麼我好好教訓他們一番也就算了,但現在不一樣了,歡顏來了,該死的。
歡顏出現,就意味着秦漠飛肯定不在那隊伍中。他神出鬼沒的,指不定來點什麼幺蛾子呢。這一次我是孤注一擲的,絕不能敗在他手裡。
進到控制室過後,我調出了x島的監控畫面,看到上面仍舊沒什麼變化。不過老a正在修理人,好像把阿飛一個手下給廢掉了手腳筋。
我放大了x島四周的畫面,瞧見一艘快艇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x島靠近。上面有幾個人看不清,不過我確定歡顏在,她一頭白髮甚是搶眼。
我盯着畫面看了許久,腦中忽然閃出一個十分詭異的念頭:佔有她!這是一個極好的佔有她的機會,殺了秦漠飛留下她,從此往後……